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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尘缘(衣果fly)

👤 作者:衣果fly

👀 视角:第三人称

📜 篇幅:34435

🗂 分类:历史架空,直男文

🔖 标签:剧情,好文笔,虐心,经典

🗿 肉量:32.35%(中肉)

🟢 状态:全本

🏷 简介:

远方,天地交界处雨横风狂,一道孤寂的身影在怒涛翻滚咆间缓缓出现,待到近时才看清是一名苦行磨砺的小和尚游经于此。   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蘸湿了他褴褛的灰麻僧袍,稚嫩的脸上满是乏怠疲倦和仆仆风尘,一边背伞赶路一边吟诵古经文。

全文

序章

影散酒寒人廖落,怎堪骤雨狂风,情天恨地两蒙蒙,尘间多少事,岂必消无踪。   摧叶折枝涤旧秽,任他遮挡重重,仰天犹恨雨无锋,万丝青干剑,斩罢落残红。   远方,天地交界处雨横风狂,一道孤寂的身影在怒涛翻滚咆间缓缓出现,待到近时才看清是一名苦行磨砺的小和尚游经于此。   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蘸湿了他褴褛的灰麻僧袍,稚嫩的脸上满是乏怠疲倦和仆仆风尘,一边背伞赶路一边吟诵古经文。   “小师父,这么大的雨,你是要赶向何方?”途经一处破败的驿站时,内有一樵夫休憩,见到小和尚不肯停歇避雨,疑惑地问道。   小和尚闻言后并未回答,只是转过身来,双掌合十,微微鞠躬行了一礼后,便继续匆匆雨中赶路。   赶向何方?小和尚苦笑,他自己也不知,自下山历练以来,已然三年有余,一路的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所行之处皆凭心中所念。   “你天生与佛有缘,可心中却有因缘未了,此番下山,在滚滚红尘间走上一遭,只望你能自渡。”这是当初下山前,禅中老方丈对他所言。   想到此言,小和尚伸手入怀中摸索,掏出一颗模样古朴的石头圆珠,他自出生之际,口中便衔着这颗石珠。   众人皆云此珠宛若佛珠,此子必定天生善佛,于是他自幼便被送了上山,昄依佛门,苦修参禅。   看着那颗揣摩了万遍的石珠,小和尚脸上苦涩之意更甚,自己当真与佛有缘吗?   此念一起,突然犹有一道轰雷劈斩在心头,他浑身剧颤,口中赶忙连念数遍佛号,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头。   冰寒的汗珠渗满全身,小和尚长吁一口气,心中悸竦犹在,此时环顾四周,才注意到天空已放晴,万丈阳光如同佛光倾斜在身上。   而自己,则是来到了一处荒僻的竹林里,此地鲜有人至,荒草复上了唯一的青石小径,沿着石径继续向着林中深入后,却见得除了数万千挺拔的翠竹外,还有一座沧桑的石碑斜倒在地上。   古碑旁倒是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溪边几株芸草郁郁葱葱,雨后几只翩飞的彩蝶亦为这荒凉的地方添了些生气。   走到那块平躺的碑前,小和尚拂去上面铺满的落叶,才注意到这竟然是一块墓碑,原来脚下竟是一处荒废了许久的孤坟,墓碑孤伶的立于此,任凭风吹雨打,久未有人来打理,早已残败得倒在了地上。   他心生怜惜,看来墓主也是个可怜之人,扶起了那块倒地多年的墓碑,将它矗立回原地,又在碑底填了好几捧新挖的泥土,确认牢固之后,才蹲坐于一旁,稍作休憩。   小和尚看着墓碑,可惜,碑中的题字已然模糊不清,不知是何人之坟,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才琢磨了片刻便有困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顾不得雨水犹湿,不知不觉竟趴在墓碑旁睡着了。   日影渐长,一梦天荒。   起初,梦里有潺潺的溪流,幽远的鸣钟,他在一方混沌中侧耳倾听,循着尘世中传来的欢声笑语,走到了应是草长莺飞的仲夏时节。   可四遭却是是一片荒芜,有风裹挟着声声叹息萦绕在身畔——尘缘已尽,他听身旁有少女哭诉,说无怨,不悔。   后来,梦里是声声惊雷,阵阵梵音,天地间那浩大的声势同近在耳畔的呢喃相博弈,哽咽中还夹杂着紊乱的呼吸……   他心如擂鼓,不停地走着想要走出这个旖旎而又撩人的困境,倏忽间耳畔竟传来一声沙哑的嗟叹,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   谁是谁的苦海,谁能来渡?   直到人们的欢呼与歌颂响彻天际,一场不知何时降下的滂沱大雨渐渐平息。   终于万籁俱寂,混沌中映出点点火光,视线也逐渐清明,只见不远处,一个红衣少女款款而至,笑问他,你是谁?   小和尚像是吓傻了,支支吾吾答不了话。   她看了他片刻,兀自笑笑,摇了摇头,轻轻挥袖,如同道别……

第1章 夜深月寒啸孤风

残月细如玉钩,泛着银霜般纤尘不染的薄辉,晕渲了浓稠似墨的苍穹;远方繁星连绵,烁烁荧光清冽如水,缓缓地流淌在深邃的暗幕之中……   夜空下,街道空无一人,青石板路向深处延伸铺展而去,两旁成排的屋舍早已灯灭门闭,丝毫不余白昼时的喧嚣。   “ 喑——! ”一声怪啼骤然响起,如厉童在耳旁尖鸣,敲碎了这被静谧笼罩的夜,四周犬吠紧随着咆哮,其间还夹杂着几声来自被吵醒者的恼骂、婴儿的哭声。   此刻若是抬头望天,哪里还看得见那银月、星海,只有阴惨瘆人的夜雾在不断翻涌卷动,仿佛是一只硕大无边的黑爪在疯狂地撕扯着这一切。   空无一人的街道,刮起凄神寒骨的冷风,路旁的树枝被扇打得猎猎作响,枝影在石板上张牙舞爪的扭动着呢。   诡异的阴风在街巷里穿梭而过,几经宛转,来到一处屋舍前,通过木窗镂空雕花的窗桕潜入进去。   随着怪风的潜入,屋内两盏细身高脚的油灯瞬息间燃起了画烛,幽幽光晕从殷红的油纸透出,原本漆黑的屋内被铺上了一层血色,不过倒也明朗了起来,可以看清周围陈列。   这儿显然是女子的闺房:紫檀木制的梳妆台摆放着精致的铜镜;屋正中是花梨木的大案,案上陈着一张素琴,还有一个斗插满各色小花儿的花囊;越过花扇屏风,角落里一枚古朴的小鼎,未余烬的檀木仍缭绕散发着香气。   墙壁靠窗侧,一张雕有精美花饰的柔软木床格外醒目,透过悬着的轻纱薄帐,可以看见床榻上的双绣花卉绸丝被正裹着一道曼妙躯体。   寂夜,早该恬静入睡的丽人,此时却似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娇躯即使全部蜷缩在被褥中,仍能看到她正在不安地颤抖,时而还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空气中似乎凝聚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绸丝薄被掀卷翻起,弄得凌乱不堪,甚至一大半滑落在地上。   如同待宰羔羊被剥去最后一层保护,抵抗只是徒劳,绸丝绣花被之下的女子暴露在这诡谲的环境中,终见真容。   只见她方当韶龄,未满桃李年华,容貌已出落得颇为清丽绝俗,脸蛋宛若绽放的昙花花朵皎洁饱满,只是羽睫不安地轻颤,弯若柳叶的双眉紧蹙着,清澈明亮的瞳孔释放着惊恐的情绪。   花瓣般娇嫩欲滴的樱唇轻启,女子试图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说来也怪哉,她身上分明空无一物,却有如重物压身一般,任尔如何使劲也根本无法动弹。   丝绸被早已滑落至一旁,杏黄的薄纱裙裳难掩女子起伏的玲珑曲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双峰高昂挺立,在朦胧纱衣之下,魅惑的雪色若隐若现。   不知是否因为害怕,高耸的胸膛上下伏动,且幅度愈发明显,细心伺探却骇然可见,那饱满圆润的雪峰时而瘫压变扁,时而凭仗弹性恢复原状,竟是在凭空变换着各种形状,似是有人在玩捏揉搓!   女子骇然,自从被诡怪的邪祟弄醒之后,便觉得的身体异常骨软筋麻,不听使唤,此刻胸膛还传来了被亵渎的感觉,分明是有邪物在作祟,亵弄自己!   霎时,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愤辱,清白之躯何曾遭受过如此羞亵之事,浑身犹如虫蚁噬啃般难受不堪。   可随着胸口那被异物触摸的感觉更加明显,让女子未曾预料到的是,自己原本由于恐惧而发寒的身子,居然漫起了怪异的潮热。   若是有旁人在,即可清晰的看见,女子虽面带惧意,但两边俏美的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杰——杰杰——杰杰杰——”传来了沙哑低沉的怪声,却辨不清是在哪个方位响起,似是枯黄的指甲在陈旧的门板上抓挠时所发出,又似是有恶鬼躲在角落里磨着牙欲要吮血。   “杰——杰杰——”怪声无休止,宛如一柄利刃直插心头,令人心寒胆颤。   “杰——”怪声更加尖锐难听,见人毛骨悚然,女子在即将奔溃之际,明眸中瞳孔紧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场景,俏脸上的惧色被不可思议之神情给取代。   烛火摇曳,尽管晃晃悠悠的光影模糊了视野,但还是能看清眼前泛起了一团紫中带青的烟雾,如热水沸腾那般扩散膨胀,随后再慢慢的聚拢成型,凝结成一个类似骷髅头骨的实体……   已经无法分清这骇然一幕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那莫名出现的骷髅,在余下的少量紫青色烟雾缭绕下,表面竟然出现了无数条恶心的红色线虫,在不停地蠕动、扭爬,定睛细看,才知道那是一条又一条血丝在翻涌。   血丝缠绕在一起,互相渗融,化成了一块纹理清晰的血肉,不仅如此,外层还形成了一层光滑的皮肤,只是这肌肤毫无血色,隐隐透着死气沉沉的淤紫色。   这诡异妖邪的邪祟,没想到会化形成一个人头,虽然五官还未完全成型,但隐约还能辨出,应该是个稚童模样。   女子猛然一颤,心头如有钟鼓敲击,产生了莫名的共鸣,不知为何,她没有想象中的魂飞胆颤,只是觉得眼前这瘆人恶心的孩童头颅有些眼熟。   但无论她怎般思绞,也无法在记忆中翻出能与眼前这头颅相重叠的人,女子怔怔地看着那团头颅,面部上的五官逐渐变得立体,面貌也开始清晰起来。   明明熟悉感愈来愈浓烈,可偏偏想不起来它是谁,急切、焦虑各种复杂心情融汇而成的矛盾不安,直溃软肋,但是这所有心结仿佛只要辨认出眼前究竟是谁,即可解开。   那颗神秘的头颅,面容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增长,眼睛、嘴鼻、眉毛都可见雏形,可能就是再几息的功夫,就能看清真正的面容了!   “你……你究竟是谁??”真相就要揭晓,女子也跟着紧张起来,急切地在心中呼喊。   正在即将可以目睹那怪祟的真容之时,女子却猛然间感到一阵恍惚,周遭环境一阵天旋地转,所见事物皆变得扭曲起来,一切化为虚无……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女子在睡梦中蓦然听到了这焦炙的唤喊声,缓缓的睁开美眸,才发现是负责服侍自己的贴身嬷嬷——黄莺,正不停的摇动自己的身体。   黄莺年岁约莫五十有余,容颜普通,但眉宇间带有慈祥之意,易令人心生亲近之感,她身上披着件黄色大褂,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小姐——芸溪的俏脸上,叫她醒来,才松了口气,紧张之情终于得到缓和。   “黄姨,怎么了?”芸溪柔声问话道,声音虽轻,但极甜极清,心生诧异,这一向细心的嬷嬷,为何今夜会来扰醒自己,不过她并未动怒。   “小姐,刚才吓坏我了,你在睡梦中一直发出怪喊,也听不真切在喊些什么,但我在其它厢房都听见了,便立马过来叫醒了你。”嬷嬷黄莺如实将刚才所经历之事讲了一遍。   “我?怪喊?这等荒唐事怎么可能。”芸溪颇为诧异,虽然言辞断拒,但内心其实隐约有些相信黄莺所说并非虚言。   “真的,小姐,我服侍你这么久,你可有听闻过我曾胡诌乱语?”嬷嬷见小姐有些不信,略想着急,急忙开口辨道。   芸溪不语,低头沉思,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光洁的额前渗出了冷汗,刚刚似乎做了个噩梦,还有残余的恐惧感仍未完全消散,但奇怪的是,为何才刚醒片刻,便什么都记不清了。   “桀……桀桀?”灵光瞬息间,不知怎的,芸溪像是抓住了零碎不清的记忆里某个片段,好像有些想起了梦中所闻的怪声,不由自主的喃喃复述道。   “对,就是这声儿,小姐,你刚才就是这样在喊着‘桀……姐,姐姐’!小姐,你可是在梦中想起了姐姐?”黄莺听到小姐的喃语,顿时高声回道。   “说什么胡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亲只有我这么一位女儿,我没有兄弟姊妹,怎么可能会凭空胡喊‘姐姐’,定是你睡迷糊了!”芸溪柔脸微红,神色间欲语还羞,心中认定自己可能真的发出怪声,但出于少女心性,并不愿承认,她慧黠地转动眼眸,开口狡辩了几句。   “怎会是我睡迷糊了呢,我看多半是小姐犯了梦行症,故而胡喊乱语。”黄莺愣了一下,过了几歇再开口打趣道,她从小看着芸溪长大,服侍多年,故而对于小姐并不生畏,这番说话也是常事。   “去去去,你才犯了梦行症呢。”芸溪没好气的答道。   “若是没犯梦行,小姐你怎会将床榻弄得如此凌乱,你看,绸被都快掉地上了。”黄莺将拖落在地上的绣花绸丝被拾起,小手掸动了几下,然后细心的盖在芸溪身上。   “好了好了,不和你贫嘴了,夜已深,黄姨快些回房继续睡吧,可不要明晨贪睡起不了床!”芸溪看着黄莺深夜还来服侍自己,心生暖意,同时又为吵醒了她而感愧意,语气温柔了许多。   “嗯,小姐你也快些睡吧,我先行告退了。”嬷嬷也打起了哈欠,向芸溪行了个礼,随后将两盏油灯烛芯熄灭,轻轻的关上门离去了。   房间重归安静,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是芸溪内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今晚好像发生了诸多怪事,可又琢磨不清其中端倪。   尤其是那个噩梦,阴瘆吓人的感觉犹在,忘了个精光正好,可为何偏偏让人如此在意,芸溪有些莫名的惆怅,似是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还会有睡意,芸溪索性起身下了床,一袭薄纱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独倚窗边,月光倾泻在她婀娜多姿的身段上,使得肌肤洁晶莹如温玉,多了一股轻灵之气。   芸溪抬起俏丽清雅的面庞望向天,怔怔出神,窗缘上精美的花草鸟兽镂雕纹饰让夜空多了一框边际,月,还是那个月,孤寂清冷,只是多了层看不清的蓝光。   “桀,桀桀……姐姐?”芸溪口中又念起梦中听过的怪声,还有嬷嬷黄莺听岔时误以为的话语,将两者间的谐音进行对比。   夜深寒意起,凉风迎突然面袭来,芸溪打了个哆嗦,娇躯轻颤,犹如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思绪也正好被此打断。   “罢了,不去多想了,万一着凉可就遭了。”芸溪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伸出柔荑芊手将窗扇关拢,便转身款款挪步向床。   她不曾注意,窗外风未停歇,院落里枝叶抖动,月光从两扇木窗的间隙中挤进屋内,一缕扭动着的树影被映照在地板上,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一张狰狞的笑脸。

第2章 春满浴房生异事

晨曦初照,遥远的天际缓缓升起一块光焰夺目的红玛瑙,玫色的霞光如鲜花绽放,如水波四散,云朵轻舒漫卷,被霞光尽染无余后,似蝴蝶翩翩起舞。   晓月黯淡,星辰隐踪,暖意驱散夜晚留下的寒意,人间正苏醒,炊烟袅袅升起,鸟儿的啼鸣、树叶的沙沙声、露珠滑落地上的嘀嗒声响成一片,交织着、蔓延着,好不委婉曼妙。   芸溪惺忪睡眼,昨夜怪事起,睡得并不安稳,本想清晨再多眠一会儿,却被院外走街串巷的吆喝声扰醒了。   “小姐,醒了吗?”门外是嬷嬷黄莺的问候声,闻到屋内有动静便开口轻询,她早已在门口,每日天刚破晓就起床准备服侍小姐,已成习惯。   “嗯,黄姨,你昨夜也没睡好,却还能起的这般早,真是辛苦你了。”芸溪声音虽带倦意,但不失柔和清脆,依旧动听至极。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你快些去沐浴吧,今早你已经起的晚了,再不去水可就要凉了。”黄莺又对着屋里吩咐道,自家小姐向来有着清晨起床后沐浴的习惯,她自然知晓,故而每天清晨提前烧好热水置于浴桶之中。   “嗯。”芸溪应道,随后走出房间,手中还拿着准备换穿的衣裳长裙。   芸溪见小姐出来了,对着她恭敬的弯腰施礼,芸溪看着这个贴心的嬷嬷,便搀扶住她的臂膀示意免礼。   “小姐,不妥,这可折煞老身了……”嬷嬷有些不习惯,毕竟对她而言,尊卑有别的划分已深入内心。   “这有何不妥。”芸溪笑了笑,嘴上露出一抹嫣然笑意,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黄莺脸上也露出慈爱之意,继续陪同芸溪走向沐浴更衣之所。   浴房内热气飘绕,泡浴所用的木桶里盛满漂着花瓣的热水,芸溪见后美眸一亮,顿时欣喜,迫不及待想要洗涤去身心的那些疲乏,待黄莺告退后,便开始脱衣准备入浴。   轻解裙襟,薄纱裙裳滑过香肩,浮过高耸的弧度,沿着平坦的小腹,最终顺着双腿修长的曲线缓缓落至地上,露出了少女那精雕细琢的白玉般完美绝伦的身体。   “咦?!”芸溪突然惊疑,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俏俐的脸上扫出浅浅的忧虑,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她正低首凝视着胸前美乳饱满挺拔,宛如倒扣着有两只瓷玉圆碗,娇嫩浅红的乳首点缀在乳峰顶端,分外显目魅惑,可让人感到格格不入的是那如同凝脂般光洁白皙的乳肉上,居然布着几道鲜红的抓痕,触目惊心。   芸溪捧起双乳仔细端详这怪状,纤手几乎托不住如此丰润的香乳,葱指陷入滑腻的乳肉里,但显然她无心赏此香艳,只见那抓痕并未伤破嫩肤,留下的是似淤血般的红痕,形状似掌又似爪,颇为诡异。   昨日清晨沐浴时,分明还未有过这怪痕,芸溪自然与昨晚噩梦联想在一块,想到可能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坏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已无心思再入浴,芸溪匆匆披上衣袍裹住娇躯,伸手正欲推门离去,却发现那门上锁了,怎么也推不开。   “黄姨?黄姨?!快帮我开下门!”芸溪打着木门冲外胡喊,可无人应答,一向会在门口等待的嬷嬷也不知道去哪了,芸溪内心焦虑惊惧,突觉似有危殆之感从背后袭来。   慌乱中回头,入目之处原本整洁干净的浴室变得荒芜凋敝、破败不堪 ,漆瓦凋零脱落,木板腐烂瓦解,唯有正中间摆放的浴桶完好,只是从中散发出的腾腾热气瞬时化成股股浓稠的黑雾瘴气,肆意喷薄弥漫……   “桀桀… …桀桀……”这是梦中曾听过的怪声?!依旧是那么的嘶哑难听,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分外的尖锐刺耳。   “啊——!!”芸溪吓得花容失色、骨寒毛竖,想要砸门逃走,却发现被黑雾裹住后,所有气力都被吸尽,娇躯发软只能瘫坐在地上。   浴桶内满是腥臭无比的血色浆液,浓稠的黑色雾瘴气从中升起,池面居然伸出了两只惨白泛紫的手,掌细如爪,按在桶口边缘并发出吱吱脆响,一个矮小枯瘦的身影从桶中缓缓站起。   竟是一戾童模样的怪物,身无衣物,赤裸着童体,浑身肌肤泛紫,并遍布隐隐可见的黑色静脉,只有脸上是血肉模糊,满是流不尽的血水。   芸溪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厥过去,心里虽惧恐,但又涌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心想可能是昨晚就曾和这个怪物见过照面的缘故,如此说来,昨晚并非是做了噩梦那么简单?!   那怪童缓慢爬出浴桶,面向着芸溪,嘴部位置是一道撕裂而开的疤口,似是咧嘴在笑,露出满是泛光的尖牙,随后挪步而来,在地上留下一串又一串血脚印。   “你究竟是为何物……不,不要过来!!啊……”芸溪俏脸煞白,不知为这邪祟为何会无故缠上自己,春眸里满是止不住泪水,娇柔的模样楚楚可怜。   只可惜那邪祟显然不懂怜香惜玉,黑瘴翻涌间便已经来到芸溪身旁,一只细弱的紫手猛然抓在她皓洁的脚腕上。   芸溪本能的踢蹬双腿欲要挣脱,然而邪童身虽小,气力倒是大得出奇,狠狠一拽,芸溪几乎被倒提而起,本就随意裹身的袍裳松散落地,如同被剥去壳的春笋,露出里面了娇嫩的白肉。   “啊——不……不要,放开我!!啊……”芸溪有些吃痛,失声惨叫,但无济于事。   她修长白皙的双腿被狠狠束缚,柔弱无骨的柳腰折在地上,胸前双峰因甘惧怕和羞辱不甘而变得起起伏伏,清白之躯毫无遮蔽的彻底暴露于怪物面前!   戾童像是捕获了最为鲜美可口的食物一般,极为嚣张兴奋,抓着芸溪的脚腕,看着那两只温润如玉的小脚丫,从裂嘴中伸出一条细长如蛇身的舌头,覆盖在两只美足上来回舔弄,吮得哧溜作响!   芸溪性情恬雅、喜静,平日里喜好居家看书,不爱出门走动,两只玉足自然洁白秀美,足跟丰腴光滑,足弓弓起美丽的弧度,趾头如豆蔻般浑圆精巧,趾甲透着天然的红润,只是没想到今日竟便宜了这怪物。   “呜……”芸溪悲鸣,那恶心的长舌在自己美足上尽情游走,带来湿漉黏滑的感觉,滑嫩的肌肤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舔弄了美足内外数十下,怪童才停下了口中动作,随后歪着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痴痴地看向芸溪雪白修长的双腿。   “桀桀………”戾童似是发现了更为兴奋之物,怪笑了几声,流脓渗血的鼻孔中喷出了粗沉的喘息声。   怪物不再舔弄自身的玉足,芸溪正想松一口气,却见得那怪物面部眼睛位置,两个没有眼珠的血洞里闪着幽蓝的寒光,像是投出了两道凌冽的目光。   只见那泛着蓝光的视线从上往下慢慢扫动,从玉足处下滑,纤细匀称的小腿,雪白柔滑的大腿,最终定格在双腿并拢而成的三角洲之处!   “不……不要不要!不要,放过我吧,放了我!不……”芸溪心中一紧,隐约间预料到了怪物的企图,也不怪它能否听懂人言,苦苦哀求告饶。   怪童置若罔闻,并似是被她柔软可欺的模样激发了更大兽性,一双紫手迅猛按在芸溪雪白的大腿上,轻而易举地分开了两只试图夹紧的美腿。   神秘而美丽的阴部顿时展现出来,只见一丛色泽油黑的耻毛软软的覆盖在晶莹丰硕的肉丘上,蚌唇粉白干净得使人垂怜,少女独有的粉色肉缝细嫩得只是一条线,两片娇嫩羞怯的花瓣微微分开,宛如花蕊,楚楚动人……   “不!!啊!!”芸溪泪眼婆娑、呜啼哀泣的无助模样让人心疼不已,那从未在人前裸露过、女子最为羞耻的隐私部位竟然被一个阴森恐怖的怪物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怕的悲剧逐渐降临。   这会儿怪童已经用冰凉的手指在她桃源蜜穴口拨弄着,还不时把她隆突着的粉肉缝儿剥开,肉缝里头尚未濡湿,但也是娇嫩无比,那蓓蕾晶莹剔透得令人心旌摇曳。   “啊!!不,不要,求求你,求求你过我,那里……那里不可以,不要,不要啊!!”那处留给将来如意郎君的纯洁之地正在遭受怪物的玷污,芸溪羞愤交加,悲痛欲绝。   “呜呜……呜……”芸溪还想开口哀饶,却见黑雾瘴气再次翻卷,这下连叫喊的力气都被剥夺,只能发出微弱的闷哼,她贝齿紧咬红润的下唇,仰面闭目,俏脸满是痛苦绝望之色。   “桀桀……”怪物仿佛对芸溪双腿间的私处之景颇为满意,裂嘴上扬发出怪笑之声,这一笑使得脸上血肉一阵抖动抽搐,渗出了更多腥臭泛黑的脓血。   那满是脓血如同被磨盘碾压过的脑袋,埋进了少女雪白修长的双腿之间,并探出一条沾满腥臭唾沫的紫青色舌头,津津有味地亵渎着处子那娇粉纯洁的桃源蜜穴。   缕缕乌黑芳草被沾湿后显得愈发油亮,桃源口两瓣娇嫩的粉唇随着长舌粗暴地舔动而无助的翻来覆去,少女红豆般模样的阴蒂在刺激中肿胀凸起。   怪童本未曾注意到这颗隐蔽的红豆,直至它不经意间从层层褶皱里探出头来,才知晓舌尖只需在那红豆上舔弄逗留一下,玉体的主人便会一阵轻颤娇哼,反应剧烈。   如获珍宝,怪童爱不释舌的挑逗着那颗娇滴滴的小红豆儿,同时两只爪手也并未闲着,顺着光滑如脂的皮肤摸向上摸去,覆盖在芸溪两只诱人的雪乳上。   芸溪家境殷实,从小养尊处优,身材自然发育极佳,出落得修长匀称,不似同龄少女那么青涩干瘦,尤其是胸前那对玉乳,饱满而丰腴,既有着少女的柔软、弹性,又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之美。   怪童的紫手本就比常人细小许多,按压在芸溪傲然挺立的酥胸上根本抓揉不住那软滑柔嫩的雪肉,反倒是衬显得乳峰愈发高耸巍峨。   娇嫩欲滴的粉色乳首俏生生地挺立着,周遭是一圈色泽浅粉的薄晕,乳晕近乎与白皙的乳肉融为一体,乍看之下如同精美无暇的粉色宝珠点缀在雪乳顶端。   紫爪细指亵玩酥胸时亦不会错过这粉嫩的乳首,尖利的指甲掐住两粒粉红便开始揉捏,用力揉捻之下,娇粉的乳首被搓得肿胀深红。   “呜……”芸溪口不能言,即使感到疼痛也只能发出几声呜咽,雪胸上两点敏感之处被粗鲁地捻揉,传来阵阵有如火灼般的刺疼,更让人难堪癫狂的是,自己花穴私处被肆意地舔渎。   那怪物的长舌已分开丰满的肉丘之间的细缝,对准花穴蕊心那颗肉眼儿,向着里头幽邃处钻挤,但少女蕊口紧窄,一时间倒也无法轻易进入。   芸溪顿感愤恼惧骇,现在虚弱无力的她现在连覆在酥胸的禄山之爪都无法摆脱,更别提去挣脱来自下身的侵犯。   明明是在被迫受辱,可不知为何两腿间的羞处被怪舌刺激得酥酥麻麻,如蚁虫叮啃般让人难受得紧,从未有过奇异的感觉慢慢弥漫而来,花径幽幽深处不受控制涌出一股暖流。   萋草遮掩间,两片花瓣守护的那道肉缝已然绽开,可爱的肉孔如蚌吐珠般张开,一股清澈透明的溪流正潺潺流出,察觉到身子不争气的变化,芸溪觉得脸庞火烫无比,殊不知那俏脸之上早有一抹艳丽的绯红悄然爬上。   “桀桀!桀桀!桀桀桀!!”戾童猖獗地大声怪笑了好几下,那泛起春潮的花穴流出的清泉对它而言,似是比琼浆玉露还要美味,令它大快朵颐!   芸溪神智开始飘忽,表情逐渐迷离,此时再听这“桀桀”怪声,传入耳中似乎也没有刚开始那般尖锐难听了,仿佛真变成“姐姐”的谐音,她就这般胡思乱想着。   芸溪悄然间已将那戾童的怪声当做是在喊自己“姐姐”,心中如此默认,身体被侵犯带来的排斥感竟然还消散了不少。   “啊……”芸溪不由自出的发出了一声带着渴望的呻吟,缓缓陷入从未感受过的体验之中,只见她朱唇翕张,瑶鼻似凝,眉眼紧蹙,柔顺的青丝随着臻首的无力摆动而愈发凌乱,渐渐遮住秀美绯红的桃腮。   就连那未曾开智的怪物,也因为这声婉转娇柔的动人呻吟而惊愣得停下了侵犯动作,抬起血淋淋的脑袋,有些诧异和不解的看着芸溪。   也巧,芸溪睁眼便与怪童的目光相触对视,她心中惧意被泛滥的春情冲淡不少,此时再瞧那模样瘆人丑陋的怪童,反倒是觉得它疑惑的表情颇有几分滑稽。   芸溪媚眼如丝,看得不太真切,想要再细心瞧瞧,却见得萦绕在周围的黑雾不知何时开始在缓缓消散,而怪童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也不再滴血渗脓,枯瘪的身子慢慢鼓胀,紫色的皮肤也渐渐出现血色……   莫非这是幻觉,她心中胡乱猜测,略微走神,待她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环境已无黑瘴雾气肆虐,浴房内也恢复得整洁如初,再向双腿间趴着的那个脑袋看去,只见那个可怕而恶心的戾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可爱的白胖孩童。   孩童约莫五、六岁的稚嫩模样,生得白净粉嫩,十分讨喜,圆圆的脸蛋带着天然的红晕,狡黠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透着纯真可爱的光芒,正好奇地看着芸溪,灵气十足。   “弟弟……”芸溪刚恢复了说话的气力,便出自本能的唤了一下,随后戛然而止。   她心中诧异惊奇,想不通为何会如此呼唤,自己分明不认得眼前这孩童,虽说他现在模样俊俏可人,但也是由那可怕的怪物所变,理应对其深恶痛疾才对。   芸溪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她分明记得爹爹和娘亲只有她这么一位明珠,再无其他子嗣,可为何会对这孩童,产生了强烈的亲切熟悉之感,那似是血亲之间才有的天然羁绊,让她心绪混乱,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   “桀桀!”那孩童听到芸溪的话,圆脸上露出激动之色,牙牙乱语却不会人语,他的嗓音稚嫩,虽还是只会发出这怪声,不过此时听入耳中与“姐姐”二字愈发相像!   “弟……弟弟?”芸溪虽然知晓这样极为荒诞,但仍然又试探性喊唤道。   “姐……姐姐……”孩童面露焦炙,他早已停止了对芸溪的侵犯亵弄之举,两只小胖手胡乱比划着,似是想要表达些什么重要的讯息。   “你真的是我弟弟吗?你能开口说话吗?能告诉姐姐,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吗?”见到孩童愈发焦急的模样,芸溪心中也跟着紧张,可无奈就是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孩童从芸溪雪白的大腿上起身而来,急得直跺脚,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芸溪也无心穿衣遮掩娇躯灿烂的春光,修长的双腿微屈并拢,倚坐在地上看着孩童在面前来回踱步,心中帮着思考该如何与他交流解惑。   “小姐,你怎么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浴房木门蓦地被大力推开,正是嬷嬷黄莺赶到。   孩童见到黄莺后,脸色猛然大变,原先人畜无害的脸蛋瞬间变得狰狞,浓烟黑瘴从回归妖邪的紫色皮肤中漫出,它张嘴露出锋锐的獠牙,利爪向着她抓去。   “不要!不要伤人!!”芸溪惊呼,不知孩童为何重新化成鬼怪般的恐怖模样,但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生怕因不知情而闯进屋的黄莺会受到伤害,立马伸手想要拦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啊!!”嬷嬷不曾想自己刚推开门,迎面便扑来了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恐怖怪物,看那张牙舞爪的凶戾模样,似是非要将自己撕碎不可,一时间吓得瘫坐在地上。   些许阳光顺着屋檐之下斜射进来,黄莺推门时,阳光正巧被她挡了半,随着她坐下,那一缕阳光不斜不歪正好照耀在扑过来的戾童身上!   “桀桀!!!啊……啊姐姐啊!啊姐!!!”顿时,浴房内响起一声凄厉而尖锐的惨叫,戾童刚与阳光接触便开始自焚,浑身腾起燃烧的火焰,阵阵青烟刺鼻的焦糊味传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痛苦得在地上不断翻滚挣扎。   “不!!”芸溪已与那怪童产生了莫名的亲熟之感,此番见它如此惨状,又怎能忍心,欲要扑身过去救助它。   “小姐,万万不可!小心!!”黄莺动作更为迅疾,用力拽住了了芸溪的藕臂,将她拉入怀中,并与那焚火保持距离,以免小姐发生意外,无端受伤。   金黄色的光照下,火焰雄雄腾起,如朵朵红莲争相绽放,怪童被包裹其中哀嚎不止,随着莲瓣的扭动,身子渐渐蜷缩、变形,直至消失不见。   风起,荡在屋内,迟迟不肯散去,似是最后一丝微弱的凄吟,在地面扬起一片焚燃的灰烬,其中几粒飘入了芸溪流淌着哀伤的眸子里,混合在滚烫的泪水里一同从脸上滑落。   似有所感,芸溪伸手在半空接住了那滴落下的泪,低头看去,白皙透粉的掌心间躺着一颗由晶莹的泪水凝结而成的明珠,表面光彩流转,但很快便开始隐淡、神华内敛,像是普通的琉璃。   芸溪神色凄婉,握紧手中的珠子,感受着它传来的余温,这感觉如此熟悉,宛若在多年前,曾牵过一只温暖的小手。   再看向地面那道人影形状的黑色灰烬,一时间有些彷徨,不知,眼泪为谁而流;心,为何颤抖……

第3章 雨夜枯井现白骨

庭院幽深,被笼罩在清冷凄凉的寂静之中,梧桐孤立,道不尽的寂寞与哀愁。   天际飘雨,淅淅沥沥,细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青石板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芸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凝视着窗外飘斜的细雨,任由雨丝纷飞在脸上,沾湿逸动的鬓发,水雾弥漫而起,犹如蝉翼薄纱覆在她的窈窕之躯。   凉气甚寒,但她并不在意。   “黄姨。”沉默许久,芸溪轻轻开口,转过身来,对着一直在门口恭敬待候的嬷嬷说道。   “在,小姐,怎么了?”黄莺应道,并走到芸溪身旁看着她,只见自家小姐白净俏生的脸上还残留着两行泪痕,微蹙的蛾眉里尽是藏不住的憔悴。   自从浴房怪事起,已然过去三日了,这段时间里,芸溪如同失了魂一般,茶饭不思,不言不语,整日待在闺房里,黄莺担心她的安危,便一直守候在门口,现见小姐终肯主动开口,悬着的心悄悄放下来了些。   “你说,这偌大的一个庭院,怎么就无人问津呢?”芸溪模样有些落寞,这一问可将黄莺弄得有些愣住了。   “啊?小姐,自从夫人和老爷外出经商,那么长的时日没回来了,偶有客来访却也落了空,时间久之,自然来人便少了。”黄莺稍作停顿,随后细细答道。   “总觉得,这里,还少了些什么。”芸溪垂头低声念道,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小姐,我知道,前几日之事的确极其古怪,但你也见到那鬼物已灰飞烟灭,不要过于在意,莫要弄垮了自己的身体。”黄莺担忧的劝说道。   “我身子无碍,这几日黄姨你一直陪着我,必然劳累,你也早些休息,先回去吧,不用管我的。”芸溪柔声细语,悲伤未散尽的脸上挤露出一丝微笑。   “这……嗯,好吧。”黄莺正想拒绝,但略作迟疑后,还是点了点脑袋。   她深知芸溪的性情,知道自己必然劝不过她,索性让小姐一人静静,明日再早些陪她,黄莺将手中提着的一只漆盒放置屋内的大案上,盒里有碗碟盛装着的各色菜肴、精美的糕点,向芸溪嘱咐了几句,便行告退了。   天色逐渐昏沉,夜凉如水,窗外细雨横斜,窗内画烛摇曳,芸溪独坐案前,无心用膳,纤手拾起一卷书簿,漫无目的地翻阅着。   檀香袅袅升起萦绕于屋内,心中琐事万千,手中的书自然怎么也看不进去,合上书卷,芸溪拿出怀中揣带着的荷囊,取出那颗形似琉璃的圆珠,细细瞧看。   这些日,她闲来无事便会研究这不知如何而形成的珠子,但并未瞧出有什么特殊之处,芸溪拿近一盏油灯,让明亮的烛火对着珠子以便看得更清。   珠子内部有几粒白色星点,嵌在最中心位置,芸溪凑近美眸,珠子表面映照出美丽的瞳孔,她正想要瞧得更为清楚一些,却依稀听见屋子外头仿佛有哭声传来。   芸溪一惊,翻手将掌中的珠子收回囊内,随后起身推开吱呀的木门,屋外漆黑一片夜色,传来的只有雨滴淅淅沥沥之声,她心中有疑,莫非是自己听岔了?   正这般想着,那哭啼般的怪声再次从幽幽深处传来,芸溪这下听得真切,的确是哭声无误,凄凉悲哀,带着时断时续的抽噎哽咽之息,辨不清是男是女,但凭本能感觉这哭声主人的年龄并不大!   这庭院里无端怎会有哭声,其中古怪之意不言而喻,芸溪心生惧意,但不知怎的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有那个有些荒唐的猜测,这哭声会不会是他……   这念头一起,便再也一发不可收拾了。   浓重夜色如腐烂的尸体上渗透出来黯黑冰凉的血,绵延覆盖了天与地,漫天的雨水渐大,噼啪落在地上,发出好似水浪拍打的脆声响。   院落建筑的飞檐翘角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雨雾使得一切变得潮湿起来,树木和泥土如同皮肤开始溃烂一那般,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芸溪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寻着哭声的来源,独自在蜿蜒绵亘的长廊里走着,整个廊道里黑漆漆的,除了脚下一圈朦胧的光,什么也都无法看清。   走出长廊,芸溪循声来到后院,不在意雨水淋身,她绕过一片莲池,盘旋经过一处亭榭,穿过假山后荫处的一片竹林,一路上到处可见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   树影高低错落,路面渐小,地上只剩一条卵石铺成的羊肠小路,由于少有人走动,疯长的花草都快要使人迈不了脚步。   芸溪小心翼翼地走着,那将她吸引而来的哭声逐渐清晰,小径曲折且两旁是奇石遮掩、绿植茂盛,走完才发现这里竟通向院内一处僻静的角落位置。   此处鲜有人来,破旧而古朴的灰青色墙体遍布斑驳旧痕,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一直延伸向下到地面一口荒弃了许久的废井。   该井颇有年头,井口残缺一角,裸露出里面的青砖,周遭布满厚重的苔藓,年久失修从而显得破败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坍塌成废墟一片。   芸溪诧异,她向来爱待在闺房内不怎么走动,即使是在自家庭院内散步,也不会来到这番偏僻的地方,所以对这口井少有印象。   不过那奇怪的哭声正是从井下传来,声音分明不大,却能在这雨声遮掩的环境下,隔着那么多的树木山石,从后院最角落一直传至芸溪闺房内。   “嘶……”芸溪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忐忑,高耸的胸膛愈发挺起,那怨怨哭声似一只大手再不断抓扯她的心。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雨声、哭声,还有沉重的心跳声,她挪步来至井旁,弯腰探头向井底看去。   借着手中绢灯扑朔的光亮,只见离井口不远的水面飘满浮萍,豆大的雨水激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让人看不清井底,无法得知哭声来源是何物。   雨水淋湿了芸溪全身,裙裳贴裹着她的玲珑娇躯,丝丝寒意沁入骨髓,她浑然不顾,一咬银牙,蹲坐在井旁,伸出纤手撇去井面那些浮萍。   绢灯一圈橘黄的光亮映漆黑的水面,犹如一滴女人的怨泪,浮萍散开,很快又随着水波聚拢,效果甚微,芸溪叹气,欲要放弃之时,却但井面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沸腾起若干个鸡蛋般大小的气泡,疑有物从井底浮出水面,定睛一看,竟是一堆散了架的人骨。   森森白骨横陈漂浮在水面,还有一个显眼的头骨,在水面半遮半掩,看不见全貌,而那哭声正是由此骨发出!   “轰隆!!”突如其来一声的雷鸣巨响,耀眼的电闪将天空撕碎,整个夜晚迅速土崩瓦解,周遭景物在一瞬间苍白,但又迅即漆黑,似有无数哭泣的鬼影无路可逃、灵魂赤裸僵硬,视界细细溃动,残留的模糊白色光点,重叠巨大的黑色树影,绝望地撕破夜色。   “啊!!”忽地见到白骨,再加上轰雷声,芸溪汗毛竖起,吓得手中的绢灯也险些掉落。   在这片酸风惨雨之中,井面那堆枯枝般腐朽的白骨,凄凄的哭吟也变得尖利许多,芸溪浑身僵硬,浑身渗出的冷汗又很快便被雨水冲刷掉。   为何在自家庭院的废井中会有一堆人骨,死者又究竟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芸溪心中涌上太多的疑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踵而来的怪事压得她就快要喘不过起来,脆弱的神经仿佛一碰就要破碎。   芸溪不曾注意,此刻在这片被黑暗吞噬的角落里,一轮诡异的红色缓缓出现她的身后,逐渐扩大,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伸向她白嫩的脖颈……   “小姐,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而且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撑伞?”熟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阴仄仄的氛围,原来是嬷嬷黄莺,她表情凝重,手正搭在芸溪的肩上询问,说话的同时将正撑的红色油纸伞挪向芸溪,替她蔽雨。   “嘶!!啊!!!”黄莺倏忽的出现在身后,使得原本就高度紧张、恐惧的芸溪惊叫一声,差点昏厥过去,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俏脸之上一片煞白。   “黄……黄姨?你怎么也来了。”芸溪身子仍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栗,语气略些虚疲,看样子仍处于胆战心惊之中,不过见到来人是从小就陪着自己的嬷嬷,心中也算是安定了些许。   “小姐,你没事吧?”黄莺立马搀扶住弱柳扶风般有些站不住身子的芸溪。   “无妨……对了,你看那口井!井里面竟然有……有……”芸溪正伸手指向脚下那口废井,话还未说完便突然停了声,美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难解之色,死死地盯着井口。   只见那口废井,刚刚还水面高得快要从井口漫出来,现在再看,居然是一口干涸见底的枯井,井水和那些漂浮着的人骨全都不见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这里分明有一具人骨”芸溪脸色倏地大变,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她不死心地趴在井口边沿,探头看向井底,借着绢灯幽幽烛光,却只瞧见下面积满厚重的淤泥,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碧绿野草。   “小姐,小姐,我们快走吧,这里,这里你是不能来的!”黄莺听得小姐提起“人骨”,脸上表情微变,似有心事,伸手欲要拉起芸溪想带她离开此处,却被芸溪执拗地甩开了。   “三日前,莫名出现一古怪孩童,他说是我‘弟弟’,听起来简直荒唐万分,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内心里竟然选择了相信……可是后来,他就消失了,今夜,又有怪事又起,虽不知是否与他有关,但这次我心意已决,我一定要探出个究竟!”芸溪慢慢地道着,语气平缓但又坚定有力,当说完最后一字时,她突然做了出乎意料的举动,竟抬腿伸向井口,想要跳入井中寻求真相。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跳,惊煞了在旁的黄莺,幸好她反应敏捷,身子迅猛飞扑而过,双手环住芸溪盈盈一握的柳腰,将她紧紧抱住,二人一齐向后仰翻,在泥面上翻滚,泥土、碎草沾染了全身。   “放开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下去,为什么……”芸溪声音哽咽,泪在不知不知中又涌了出来,她已近疯狂,邪祟怪异之事接连不断,对一个少女而言又如何能承受得起这其中带来的打击和折磨呢。   “小姐,不要……不要想不开,那井中……井中确实埋有人骨。而你……曾经,的确……的确是有一个弟弟!!”黄莺跟着呜咽,断断续续的抽噎着,只是双手却将芸溪抱得更紧了。   “什么?!”本还在黄莺怀中挣脱,欲要再次跳入井中的芸溪听到此话,浑身突然僵硬,过了好一会儿娇躯才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栗,心中惧、疑、惊种种情绪交错。   黄莺这短短的一句话,犹如那道轰然炸起的惊雷,只不过未在天上惊响,而是倏地掉落在她的耳朵深处……   雨越下越大,仿佛无数条银鞭从天际垂落而下,狠命地抽打在地面上,残暴肆虐着这世间,咆哮的怒吼声遮掩着着深深幽庭之中,一位少女微弱无助的哭鸣。   水花水溅,雨水在泥泞的地面旋转流淌,最终汇聚在井口周围,积起迷潆一片,只是不知,这看似平白无常的一切,是否有风的推波助澜……

第4章 凉夜独身寄哀思

细数门前落叶,看庭前花开花落,那落花时节,蕴含多少年轮记忆,多少欢愉的过往。   倾听窗外雨声,涉水而过的声音并未停留,那曾被雨淋湿的心,是否依旧。   逝水流年,激溅而起细小的水花,静静地涤荡着陈旧泛黄的记忆,如一段无声的皮影戏,尔后就不见了踪影。   只因往事如烟,抖落一地的风尘,却无人掸理……   “呼……”芸溪拿起一本厚重的破旧卷书,檀口呵气,轻轻吹去上面积压的尘埃。   看着手中这本县志,她神情哀婉,沉重的心事尽写在脸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几番犹豫之后,才伸出不安颤抖着的葱白玉指,缓缓地翻开了它。   页面被一张张迅速翻过,县志被翻了大半,才再其中一页停下,看着该页,一滴晶莹的水珠悄然落下在书页上绽开一朵小小水花,水慢慢地渗入枯黄的书页,污了一小块字迹。   那一直在寻找的被尘封的记忆,俨然残留于此……   此页,所记载的正是她所身居的县,曾在十年前,发生过的重要之事:   “元丰七年六月丁丑,旱既大一年整,天气盛炎,日炽,川竭,稼颗粒无收,民不胜其苦,路有饥死骨,方十里哀号声遍地而起;民祷雨无功效,后有一过镇之老神婆告众,用一童男祭天,孩童得刚善六岁,且须五行属水;民以为然,在邑南之芸家适有一子,众为雩,入芸家将童抢之,投入一井中用以祭天,果三日后,天乃雨如注矣,民皆乐善。”   十年前血腥的悲剧往事,就这么被短短几句载文一带而过,芸溪撕下这页黄纸紧紧地揉成一团,心中悲痛得难以忍受,有如撕心裂肺一般。   井中遇骨之事发生的那晚,芸溪欲要跳井,紧急之下,黄莺一时间脱口道出了她曾有一弟的隐秘骇事。   在芸溪的细加追问下,黄莺也不再隐瞒,将曾答应过芸家家主要保保守的那些秘密,对着她全盘托出,当年尘封往事也因此慢慢揭开……   正如县志中所记载的,十年前发生大旱,有一神婆路过该县时,向县令进言,只需寻得一位五行属水的六岁男童,将其扔入井中用以祭天,定能迎来大雨。   县令只当这神婆是在妖言惑众,怒斥一番后便驱赶了她,然而那群受灾百姓不知从何处竟也得此消息,纷纷都信以为真,四处寻找何处有那五行属水的六岁孩童。   县内六岁孩童寥寥,五行属水的男童更是难寻,谁料芸家正有一子,年六岁,亥月所生,五行属水。   百姓已然被旱灾折磨得丧失理智,聚众闯入芸家庭院,不顾同镇乡邻之间情谊,抢夺芸家之子,院内仆从寡不敌众,即使是芸家的老爷也被难民们所伤。   时年仅有八岁的芸溪在众人冲入院内之前,便已带着弟弟逃至后院假山中,依靠嶙峋怪石遮掩试图躲匿,怎知年幼的弟弟过于害怕,竟不住地抽噎哭泣起来。   厄运终是难逃,由于哭声的传出,姐弟二人的藏身之处随即便被发现,众人将弟弟从芸溪从怀中抢走,芸溪哭闹着冲上前欲要夺回,奈何气力小,反被人一把推倒在地,很快又涌上几个百姓将她按在地上。   终于得到五行属水的六岁男童,大喜的众人早已已近乎癫狂,齐齐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口中高呼:“请天雨乎!”。   疯狂的声音响彻整个云霄,没人在意芸溪嘶哑的哭喊声,无辜的男童在一片欢呼声中,被扔入一口因旱情而枯竭的井中,活活摔死……   原来,出现在浴房中脸上血肉模糊的怪童,正是弟弟被摔入井中的凄惨死状,可爱白胖的孩童则是他生前的真正样子,雨夜在井中浮现出的,也是他腐朽后的骸骨。   “弟弟……”芸溪跪在地上,纤手痛苦地抓着头发,弟弟惨死的场景又出现在脑中,每当念极于此便有如锥心刺骨的疼痛。   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失去了力气,孤独无助悲伤一起涌上心头,周围的物体开始旋转,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小姐……或许是因为当年小少爷,他死……死得太冤,所以不肯投胎转世,他的魂魄就一直留在此,你这几日碰到的诡异之事都是因为小少爷在显灵……”黄莺一直陪着小姐,寸步不离,生怕知晓真相后的她,因受不了打击而再做出什么傻事。   “为何我会将当年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忘却我还有个胞弟!为何?为何??”芸溪茫然,还是有诸多的谜团,诡异的困惑在不停地烦扰着她。   “小姐,当年你亲眼目睹看着小少爷惨死,伤心过度,饱受打击,没多久便大病一场,昏厥了足足三个月之久才苏醒,醒来后,发现你……竟失忆了。”黄莺面有戚戚然,看着这个从小照顾长大的小姐这番苦楚模样,亦是心疼不已。   “什么,失忆?”   “嗯……正是失忆,当时老爷见你大病初愈,生怕再让你受到刺激,所以不敢让你再知道与小少爷有关之事,于是就向芸家院内下令所有与小少爷有关之事,绝不可对你提起。”黄莺继续道出十年前之事。   知晓自己曾失忆,芸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只能咬着银牙,一字一字沉重地哭述道:“你们竟然一直将我瞒在鼓里,你们当初可曾真正替我着想过?我现在内心多么的痛苦和愧疚啊!弟弟他就这样凭白死去,如此天理难容之事,就没有官府替我们回公道?”   “小姐……唉,当年此事自然是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官府,但官府认为虽然以童命祭天的方式确乃本县不可外扬的丑闻,但这样的确是成功祈求而来了一场大雨结束旱情,所以衙府选择和稀泥,只是随意抓捕了几个人就将此事草草了之,且下令所有人不得再议起此事,违者重罚,绝不姑息。”黄莺重重地哀叹一声,但还是继续将残酷的实情说了出来。   芸溪已说不出话来,就那般怔住,原本明亮的双眸此时已毫无神采,有的,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十年,太久了,当年在芸家丫鬟、仆从们大多也离去了,所以知晓实情的人除了老爷、夫人以外,也就只剩下我一人,若不是近日小少爷的鬼魂出现,当年的事可能会被老身一直保密下去,直至带入棺材吧……”缅怀着悲伤的往事,黄莺脸上似是又多了几道皱纹,一直和蔼可亲的她流露出少有的落寞凄清之意。   “弟弟,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的魂魄突然出现,一定是在责怪姐姐当年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种自责的心情像夜晚的飞蛾一样,盲目而痛苦地在芸溪的心里颤动。   因为失忆而误以为心头那道伤口已经痊愈,此刻那层痂皮却被撕扯了下来,血淋淋的模样终于让人明白,原来即使过去了十年之久,那份痛楚也还是一直深深地烙印在身体最深处……   “这雨停歇不久,院内阴气聚生,且芸家府内人丁稀少,酉时正点过后最易滋生鬼物,小少爷也不是不可能再出现,若他真能出现……小姐试着满足他未了的心愿吧,也只有如此,他才肯投胎转世,免去这做孤魂野鬼的怨怨之苦。”   “可是,弟弟他不是那日在浴房内,被阳光照到之后,魂飞魄散了吗?”芸溪听到弟弟的鬼魂可能会再次出现,俏露出振作之意,但很快又被担忧和失望掩住,忐忑而又彷徨的开口向嬷嬷问道。   “小姐莫要忘了,如若小少爷真的魂飞魄散,昨日你在那空无一物的枯井中怎可能见得到他的骸骨;依老身拙见,阳光的确能消灭阴物,但那日在浴房之中,时辰乃是清早,晨光的威力尚浅,自然难以彻底消散留世足有十年之久的魂魄。”   芸溪听言,终于稍稍振作了些许,想到还有和弟弟再相见的可能,纤手不自禁地向腰间的荷囊处摸了下,感受里面放置的那颗琉璃似的珠子,心中又坚定了几分,相信他必定还有残魂留于院内。   距离日落天沉还有些时辰,但芸溪已独自来到后院,孤坐于井旁,无言无语,就这般静静的等待着。   外界所有的事物也配合着她迷茫的情绪,上面是昏淡阴郁的天色;下面是重浊乌黑的枯井,前面是阴暗无光的院墙,身后一阵阵刺骨的冷风。   “小少爷也不是不可能再出现。”嬷嬷黄莺的这句话在芸溪的心中一直徘徊,明知希望渺茫,可或许这才是唯一能坚持下去的理由。   姐弟情深,融于血,浓于水。   日暮,冷凝的季节,是怒放后的宁静,夜色如同阴霾一样迫近而来,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夜色同时从各方面升起来,甚至从高处流下来。   芸溪拾起一节细枝,轻轻放入井中,干涸的井底发出一声轻响,便别无其它回应,正如她荒凉的心激不起美丽的浪花,顿感失望,独身倚坐,望尽枯井深底,空余悲。   凄清的夜色,淡淡的惆怅,是往昔逝去后残留的伤,亦是庭院深处默然独立的无声叹息,痛入心扉的悔恨交加之下,曾经的温暖转眼却化为云烟,飘向深邃渺茫的远方……   “看来,今夜,你是不会来了。”芸溪黯然神伤,红润的嘴唇逐渐苍白,最终一声低沉清婉的叹息,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寂寞。   夜凉,思念凝结成露水沾湿了鬓角的发丝,脸上却是两行滚烫滑落,芸溪伸手欲要拭去泪水,才发现原来手中一直紧握着那颗神秘的珠子。   晶莹的相思泪滴落在剔透的珠子上,交汇的瞬间,宝珠流转神光,一道七彩虹芒撕破了这漆黑如墨的夜色,飘飞而起的秀发如同灵动的萤火,绝美的脸庞上被照耀得如同白璧般无瑕。   “弟弟?”芸溪心跟着揪起,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这番神奇的变化。   然而,她期待的场景并未出现,宝珠的光芒几息后便淡去,夜色聚拢而来吞噬了残余的微弱荧光,周遭恢复成了似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的模样,死寂如水。   原来,给了希望,又给失望,才是最为绝望的,芸溪久驻在原地,迟迟不肯释怀。   今夜的情绪,都寄托这哀愁的泪水里,慢慢流淌,游去,最终,也不知道能沉淀下什么…………

第5章 衣裙渐解终不悔

谁的眼角触得了谁的眉,谁的笑容低得了谁的泪,谁的心脏载得住谁的轮回,谁的掌纹赎得回谁的罪。   月如钩,烛火尽,五更残,梦中又见,不沾尘埃不沾烟,却终是未能等到弟弟的出现。   思念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风;回忆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雨。   体内似是涌来一股被悲伤吞没后的失重感,芸溪踉跄着步伐离开了后院,向着闺房走去……   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破碎了的梦,花凋花谢,最终还是一片凄楚。   未及屋内,远远的便看到屋子里仍燃着烛火,莹莹亮光从木窗透出,在这漆黑无助的夜里,是谁温暖了心。   “这般晚了,黄姨还未睡吗……”芸溪只当是嬷嬷在屋里为她而点的灯。   轻轻地推开木门,橘黄的烛光带着丝丝暖意倾泻而来,隔绝了外头的寒冷,芸溪脱下肩披着的桃红织锦的袄袍,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只惜,那一抹淡淡的憔悴,让人生怜,到底为何而瘦了脸,那一丝柔弱的心弦,又牵系了何人的思念?   来到雕花的木床边,轻卷床帘纱帐,芸溪遽然停下了动作,似是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娇躯开始不住的颤抖,玉手赶忙揉搓眼睛,生怕浮现的仅是幻觉。   只见那松软的床榻上,绣着花卉的绸丝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顽童的身影,正伸着两只白萝卜般的小胖腿在半空中百无聊赖地伸展玩耍着,听到动静后歪过脑袋,见到是芸溪到来后开口大笑,圆脸两旁嵌起梨涡。   “桀桀!”孩童口中欢呼,从床上雀跃而起,飞扑向芸溪。   芸溪张开雪嫩的藕臂,孩童扑入她的怀中,小脑袋埋入柔软饱满的胸膛里不断蹭抚。   “弟……”芸溪刚开口便哽咽了,她想要完整地唤出“弟弟”二字,却被翻滚而来的情绪打断,任凭泪水在湿润的眸中打转,模糊了视线。   囊中,那颗琉璃似的珠子,散逸出炽热的温度,仿佛在述说着这一切是缘何回事。   芸溪牵起弟弟圆嘟嘟的小手,感受着掌中的柔软,虽然只是一道魂灵,却有着与常人相同的温度,曾几时,以为自己再也握不住那手心的温度与舒适。   若能永远这般牵着你的手,永远抱着你,那该多好,芸溪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弟弟,久久不愿松手。   十年,那些冰裂失去的记忆,如同一块又一块碎片,慢慢地在脑海中拼凑……   “姐姐……姐姐……”这道稚嫩的声语从遥远的记忆深处飘来,萦绕于脑中,紧接着记忆中的那个调皮的弟弟形象渐渐清晰,与怀中正抱着的孩童笑颜重叠。   幸而,时间再锋利,也无法将这场梦完全消磨,脑海记忆深处,无数感情沉浮,忆起过初,只惜过往都不再复。   太多太多,记忆变得愈发明朗,点点滴滴汇聚成一道雪亮的洪流,所有与弟弟有关的片段涌现而来。   无数相似的画面,弟弟蹒跚着步伐,跟在自己的身后,口中“姐姐……姐姐……姐姐 ”的喊着……   “原来,我曾将这些都舍弃了吗。”芸溪泪不断地流,泪泉中不断涌现出昔日的美好回忆。   当最后一滴眼泪流尽时,画面随着那一圈圈的涟漪戛然而止,透着一丝意犹未尽,最后定格的画面,那是弟弟的笑容,熟悉而又陌生。   原来,在漫漫十年苍茫的岁月里,荒寂了曾经的美好,记忆被风化成沙砾,但在炙热的内心深处,仍有一片清澈如泉的柔软,那里藏掖着的,就是我最不愿忘记的就是你啊……   顽脑的孩童似受到芸溪情绪的感染,逐渐安静了下来,依偎在姐姐的怀中,抬起小脑袋,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她娇美的容颜。   芸溪抿嘴微笑,湿润的眸子里温柔似水,有太多的话想要开口,可再多的话语与心头积压着的情绪比起来,都显得那般苍白。   姐弟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彼此,哪怕有太多残缺,但在感情的清润下,一切都会归于美好。   角落里那枚的小鼎,檀香袅袅婷婷,缭绕在屋内,犹如缕缕情丝盘于半空中飞旋,吸入体内,在心湖间,荡漾起阵阵春潮。   屋内温度似是上升了些许,芸溪怀中抱着的弟弟有如实体的魂魄,竟渐渐觉得他变得沉了起来。   孩童原本五、六岁的可爱模样,不知怎的开始缓缓变化,周身烟波渺茫,白胖的身躯开始生长变大,芸溪身子很快便抱不动弟弟,只好将他放躺在床上。   孩童在床上继续异变,脸蛋不再圆胖,容貌脱去稚嫩,显得俊逸了许多,童躯变得修长矫健,虽明白眼前的弟弟是一道魂体,发生诸般变化都有可能,但仍是让人惊讶不已。   很快,芸溪俏脸弹指可破的湛白肌肤晕起一抹霞红,原本弟弟五、六岁的孩童模样,赤身裸体倒也不觉得什么,可现在他变化长大,男子特征也随之明显,两腿中间的阳物格外显眼。   芸溪不知该如何是好,视线赶忙移向别处,但又好奇弟弟的变化,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就在她眼中光芒闪躲间,弟弟已然变化完毕。   只见大床上,竟然躺着一位束发之年的少男,相貌俊逸,剑眉星目,不过面孔轮廓隐约间与刚才的五岁孩童相似,辨得出来就是同一人。   “这是……这是弟弟你……你十五岁时的模样吗?是啊,如果十年前你未出事,若是还活在世间,也该长大成这般俊俏的少年郎了吧。”芸溪讶然,从未想过还能有机会与十年后的弟弟再相见,一时间也忘却了刚才羞人一幕。   只是,一想到眼前这个惟妙惟肖的少年弟弟只是一道魂体,心头的酸楚更甚。   “桀桀。”少年从床上坐起,口中发出略带磁性的嗓音,但是仍旧无法言语,不过熟悉“姐姐”之音比起孩童之期时所发出的,仿佛多了几分难言的情感。   芸溪见弟弟只能发出“姐姐”声,心中一顿,随后明白,弟弟虽然外貌变得成熟,但心智仍是停留在孩童时期,自他死时,心智便永远定格在五岁那一年了……   任他这道魂灵外表怎番随意变化,他心智永远也改变不了,想到这些,芸溪心中犹如刀绞一般疼痛,愈发怜惜眼前的弟弟。   “若你还活在世,此刻的你,又会与我说些什么呢。”芸溪一同坐在床上,轻抚弟弟温热的脸庞,口中深情地喃喃道。   “姐姐。”少年伸出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少女的柔荑,明眸里满是清澈的情丝。   听到弟弟再一次的“姐姐”唤声,芸溪眼眶温热,弟弟虽不能否言语,但这又如何,此刻的再相见,或许已经是老天爷最大的怜悯了吧。   芸溪欲要拥住弟弟,才发现自己已先被他搂在了怀中,一人、一鬼跨越了生与死,姐弟之情系着彼此,故而难舍难分……   十年生死两茫茫,能够再遇,足矣。   “你不肯投胎转世,留于世间化作孤魂残鬼,一定受尽了万般苦痛吧,弟弟可还有什么心事未了。”依偎在弟弟袒露的胸膛上,却未能听到那里传来心跳声,芸溪螓首轻抬,看着少年,神色复杂凄楚的慢言道。   少年不语,似是用行动在表达心中所愿,更为用力的抱紧了芸溪,赤裸的下体处那根坚挺的阳峰,不断摩擦芸溪的裙身。   芸溪在弟弟怀中,感到他下身如有硬物,若有若无的顶撞着自己,起初正觉疑惑,但很快便明白过来那是何物。   她不由得再次羞意四起,低下脑袋不敢再与他对视,惊怯的羞颜煞是好看,绯红的容颜宛若一朵沐雨的桃花。   “如若这就是你未了的心愿,我…… 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芸溪心中默默道。   娇美的少女和赤裸的少年,亲昵的待在同一张床上,空气中檀香弥漫,泛起暧昧的味道。   芸溪自然知晓接下来可能发生之事,只是不知那样到底是对还是错,既姐与弟,也是人与鬼,又能否用世人规定的伦理来判断其中对与错呢……   出于保守的性格和女子的矜持心性,芸溪理应拒绝,可不知为何,今日的她就是不愿生起抗拒的念头,到底是否要继续下去?   身子传来逐渐酥软发烫的感觉,已经先于内心一步,作出了选择。   有时,对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徐徐闭上双眸,美丽的脸上泪水已经拭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容的笑意,还有愈发浓郁的酡红……   见到芸溪此番任人采摘的顺从的模样,任谁也无法忍住,即使是一道心智低浅的鬼魂也不例外。   此时的他,有着接近成熟的躯体,在体内蓬勃欲望的催动下,翻身骑坐在芸溪娇躯上便开始褪去遮掩着她迷人娇躯的碍事衣物。   芸溪身着红色绸缎衣襟,走线细巧精致,花纹走绣处皆是丝绸薄布,洁白似雪的肌肤若隐若现,无不展现着娇躯优美的曲线,透露出少女别样的风情。   衣襟解开,缓缓滑露出白皙迷人的双肩,随之出现的是一条绣着精美花卉纹饰的月白色丝绸抹胸,难掩芸溪高昂的雪色双峰,在抹胸内的下胸处有条浅粉色系带,向后收系在背后,使得乳房被半包裹住,大片露出的雪白细腻的乳肉呼之欲出。   少年一把抓在抹胸前端中部位置,稍加用力地一扯,不堪重负的月白色抹胸便飘落在空中,两座浑圆饱满雪白晶莹的柔软乳峰摆脱了束缚立即跳跃出来。   柔软滑嫩的丰满乳肉由于用力的缘故,如同嫩豆腐一般颤颤巍巍的晃动着,点缀峰顶的樱色乳首在空气中划出粉色圆弧线。   感受着自己的衣带渐宽,芸溪本能的欲要遮掩春光乍泄的酥胸,但一想到自己已然决定献身于弟弟、更何况几日前在浴房中,浑身上下早已被他看了个精光,便也放下手中遮挡的动作,……   或许从那日起,彼此间的缘结就已经定下,一切的躲闪终是徒劳,不求能弥补这十年的愧欠,只望今夜能了却弟弟迟来的遗愿,芸溪在心中这般想着,复杂的背德感似是浅淡不少,更加坦然的接受着他的动作……   少年手掌攀附在两座即使平躺着也依然高耸的雪峰上,大力揉捏着雪白滑腻的乳肉,细细享受着那柔软饱满且不失弹性的奇妙手感,如此完美的香乳,简直挑不出一丝瑕疵。   俏皮可爱的粉嫩乳首看起来也是格外的灵巧,浅粉的色泽无不在彰显出圣洁纯净之意,点缀在白皙乳峰上,似樱瓣落雪那般唯美无比,张嘴含住其中一枚乳首中好一阵吮吸,再吐出来时,明显翘挺了许多,愈发娇嫩魅惑。   “嗯……呐……嗯……”芸溪轻吟,感受着来自乳首的敏感异感,娇媚的星眸因羞涩而紧闭着,羽睫轻颤,隐透晨光,朱唇不点而赤,柳眉不描而黛。   “姐姐。”少年脸上露出笑容,轻声唤着,他颇爱芸溪这低浅酥麻的娇吟,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手中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两团雪乳在手中被揉捏出各种形状,似是不够过瘾,少年又伸出舌头不断游走于玉乳上那雪白的肤色、流转于高耸乳尖上的两点嫣红。   舌尖再顺着圆浑挺拔的曲线再一路向下舔舐,最终停留在平坦光滑的小腹上,一个浅浅的小隐窝镶嵌在白玉舞台的中央,挑逗的露出可爱的脸蛋。   细细舔舐了好几番,少年才依依不舍的暂弃对芸溪上身的品尝玩焉,他的注意力已下移至拥有更大魅力的下半身,腾出手来了解开她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的精致花结,随后褪去下罩的散花水雾绿草薄烟纱裙便被褪去。   两条雪白晶莹的大腿根处中间,鹅黄色的亵裤尤为显眼,欲遮欲显的朦胧轻薄布料覆盖在三角洲处,白皙胜雪的肉丘上那一片漆黑茂盛的芳草若隐若现,显得格外诱人。   芸溪如玉的娇躯不安地扭动着,伴着烟纱裙的褪落,她的两条美腿逐渐露出了真容,大腿匀称丰满恰到好处,小腿白皙而又修长,显得她身材更为婀娜多姿。   最后一层束缚很快也被剥落,亵裤内部中间一条粘覆在桃源蜜穴口的银色细丝液被拉长,好不容易才断散,小巧的亵裤从芸溪的莹白双足间扯了出来,随后揉成了一个圈,丢弃在一旁。   少年双掌扶住芸溪的两腿并将之分开,只见隐秘的桃源洞外已是一片淫糜,肉缝间粉唇轻启,水光闪烁,香氛扑鼻,彷佛一躲娇嫩的粉嫩桃蕊,正吐露芬芳,流淌着这世间最为可口的玉液甘露。   芸溪躺在床榻上舒展着自己视若珍宝的绝美胴体,任由弟弟那般仔细地欣赏她最惹人羞耻的蜜源桃穴,完美无瑕的容貌在情欲的激发下格外的娇艳妩媚… …   痴迷的注视着这具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完美女体,少年胯下的阳峰已发胀得坚硬无比,阴头昂然高翘着,形大干粗,气势丝毫不弱于及冠之年的男子。   “桀桀!姐姐!桀……姐!”少年激动得手足发抖,口中粗气不断,哪怕是一道魂灵,在面对如此美体时,也会变得毫无抵抗之力,甘愿沉沦之。   少年握住腿间的阳物粗壮的干身,下腹尽量贴近芸溪的身体,用峰头吸取着她腿间桃穴处温润如玉的精华,虽然神智低幼,但无师自通,仅凭着最原始的欲望催发之下,就可以开启姐弟间特殊的亲密对接。   娇嫩丰美的桃源穴被撑开一道小口,小半个阳头已经陷入温润无比的蜜穴里,感受到弟弟阳具的滚烫,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感溢满了芸溪的全身,一道透明的溪流源源不绝的自丰美的玉门间缓缓流出,湿润了弟弟的阳峰顶端。   两片花瓣慢慢撑开,温软湿滑的嫩肉紧紧地包绕在侵入的异物上,开始迫不及待欢愉吮吸,强烈地发出了想要得到更加深入的信号。   “弟弟……”芸溪媚眼如丝,看着弟弟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脑中闪现出儿时有关他的记忆,满是欲念的眸中难得闪过一丝清明。   今夜过后,会后悔吗?   曾,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解脱,只为能再次感受掌心温暖;愿,能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能再次邂逅天涯海角。   一切,只因,为你无悔……

第6章 苦海无边渡何人

温馨的烛光从天上飘下,落到晶莹的娇躯之上,融化一切的冷清,点燃复杂的情欲。   就这般水乳交融,在放纵里享受沉醉,没有掩藏在欲望之下的托词,只有彼此连同着的情愫……   “嗯啊……”芸溪咬紧樱唇,但那丝悠婉娇吟声还是从唇边漏出,她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赤裸着洁白如雪的肌肤,微微凌乱的绫罗,即使枕边放着的那颗琉璃明珠也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分张而开的双腿之间,湿润的桃源圣地散发出带着靡香的潮热气息,引诱着弟弟的阳峰探进那深邃的幽径小道里,柔软粉嫩的蚌肉湿黏在阳头上。   感受到那的粗壮形状,芸溪身体紧绷,心中忐忑,不知自己的花径能否经受得住弟弟的庞然大物,还未待到进入就已隐隐预感到接下来会带来的疼痛。   少年不知芸溪心中所思,只遵循着体内欲望的指引,坚挺的阳物灵活地挑开了那道紧闭的粉色肉缝,出内里更加细嫩红润的蜜肉,他弯下身子,胯间稍加用力,小巧的花蕊肉孔便被撑开,阳具笔直有力的捅入泥泞不堪的湿嫩窄径深处……   气势汹汹的阳根径直侵入,无情撕碎紧小的肉缝口处那一小圈均匀包裹着的粉色薄膜,顺着层峦叠嶂、润湿无比的蜜肉,一捅到底,死死的抵住了芸溪丰美而柔软的花蕊… ……   “呜……疼……弟弟,轻些。”芸溪柳眉皱起,细密的汗珠偷偷的爬上了她光洁的额头、鼻尖,俏美的脸蛋上流出惹人怜惜的痛苦之意,双手紧紧地抓在绸丝被上。   从未有过的初体验竟这般难受,桃源幽径处被弟弟的阳具撑开,似是差些裂开了一般疼痛,一丝殷红的血迹混合着莹白的蜜汁泄溢出来,化为点点落红盛开在雪臀下方有着一滩湿迹的裯被上。   “桀……姐姐……”听到芸溪叫疼,少年不安地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就任凭娇嫩的蜜肉多情的紧紧吸咬住阳棒尖端,刺激得他浑身发颤,也不敢抽动,生怕芸溪疼痛感会加剧。   感受到弟弟停顿下来的温柔举动,见他忍耐得难受的模样,芸溪心中一暖,那别样的温柔如水一样将自己包围其中。   “没事的,弟弟,继续吧……”芸溪敛住痛楚的表情,嘴边微微上翘,露出温婉柔和的笑意。   少年点头,小心的挺动胯部,轻缓地抽动着粘在芸溪肉径里的阳根,虽然动作幅度已然控制到最小,但是芸溪的蜜道却是颇为短浅,好几次不经意间都顶撞到了花蕊尽头。   感受到弟弟的阳头一直若即若离的触撞着自己的蕊芯处,芸溪只觉得一会儿似要欲仙欲死的快感,一会儿又失魂落魄的滋味,洁白的娇躯如同覆满桃花一般烫出迷人的红润。   花径幽道里滚烫的嫩肉分泌出更多浓稠黏滑的蜜汁,好似初春酥雨轻柔无比的抚吻着少年的阳具,泛着晶莹透彻的光芒从姐弟俩性器交合处满溢而出,形成一粒粒透明的珍珠,顺着雪白丰腴的大腿缓缓流淌着……   有了丰富的爱液润湿,少年粗壮的阳具更加畅快地在芸溪肥美柔嫩的桃源蜜穴里抽动,抽动的力度也难免加重几分,一次次的冲击着那道软嫩湿滑的花蕊,将一汩一汩甘美的蜜汁挤压出来。   在弟弟的阳物挑弄下,芸溪被惹得敏感无比,隐隐感觉下腹部那一股和煦的暖流渐渐形成了一团明亮的火球,火球的光芒每随着阳棒的一次撞击都增大一分,正是这火球的光芒照射着她美丽的胴体,让破瓜的痛楚慢慢地转变成快感。   她甚至些迎合起弟弟抽插的节奏来,桃源蜜穴里嫩滑软肉突然一阵蠕动,居然又往外冒出一汩温热淡白的滑腻液体,处子的身体敏感易湿,竟没想到这般快就小丢了一次。   “嗯……啊、啊… …”在这莫大的刺激之下,芸溪发出诱人的悠长呻吟声,雪白如玉雕般精美的上半身不安地扭动着,两只丰润美乳跟着上下颤晃。   少年感那根被温暖嫩肉紧紧吸附住的阳具,募的被一股滚烫的热浆浇淋,带来了十分舒爽的奇异快感,不免得心中快意更甚,面露得意地看向胯下那个正被自己任意抽插的姐姐。   只见她美目流盼、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浑身上下肌肤胜雪,仿佛自天生就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可偏偏正是这样一位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的绝美女子,面露淫靡之色,赤身裸体的承欢于自己胯下。   少年一边抽动胯部享受着芸溪湿热的花径里绝妙的紧窄度,一边按揉她丰满的雪乳体验极佳手感,这一切都如梦似幻,恍若间,他感觉飘然似仙,甚至觉得胯下的姐姐比神妃仙子还要清美几分。   第一波春潮迭起,余韵犹在,徘徊在燥热的身体里不断流窜,感受着弟弟猛烈的抽送,阳棒在体内不停地搅动,芸溪觉得自己正逐渐被带入无休止的欲望世界。   高耸的乳峰、修长的玉腿、平坦的小腹、娇嫩的桃穴,无一例外的同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兴奋与快感,而且这微小的快感逐渐地清晰起来,渐入佳境,令她不由自主的敞开了身体,让无尽的情欲将自己紧紧的缠绕起来。   “弟弟,你插得姐姐好难受……”芸溪不像之前那般羞涩,反而有些热情地轻喊着,并顺势将那双性感的美腿盘踞在弟弟的腰间,两只可爱美丽的小脚随着他的动作而上下颠动,显得无限诱人。   奇妙的快感慢慢的弥漫至全身,芸溪尽显妩媚风情,眼若繁星艳不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显示着内心的燥热,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一张可爱的小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湿润的丁香小舌舔着饱满性感的双唇。   少年很喜欢她这样的改变,心中大受鼓舞,俯身搂住姐姐并加快抽动的速度,有一下没一下的以粗长的阳具撞击着她的蕊心,阳头在她炽热的嫩肉间轻轻搅弄,前前后后来回掏弄。   柔软滚烫的雪白胴体被弟弟紧紧的搂在怀中,芸溪神智已是完全迷乱了,体内欲火终于彻底燃烧起来,细腻光滑的身躯顿时散发出了令人眩目的灿烂光芒。   只到见怀中的姐姐双目微合、娇喘连连,赤裸裸的胴体娇媚尽现、风情万种、美不胜收,少年抽插的节奏也变得愈显疯狂。   阳棒反复进出在紧窄的桃源穴洞里,发出的“扑哧…扑哧……”的水响声,连粉红色的粘膜也随着阳具的用力抽插而被带出了一些。   “啊啊……不行……我要不行了……嗯……啊……”这迅猛的抽插令芸溪几乎同样陷于疯狂,乌黑发亮的秀发凌乱的飞舞着,隐藏于美丽秀发间的浓郁芳香直入鼻腔,是那般的柔美沁心。   “姐姐!桀桀!姐姐!!”少年口中喘气急促,眼中泛起血丝,正当姐弟俩酣畅淋漓之时,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穆然停下抽插的动作。   “嗯?怎么了?”感受到弟弟停了下来,强烈的快感戛然而止,这让芸溪正春潮泛滥的娇躯很是不适。   少年不语,从芸溪炙热湿滑的花穴里抽出坚挺的阳具,随即抱住她的两条美腿向一侧翻斜,芸溪的娇躯便翻了过去,背向着他。   芸溪与弟弟心有灵犀,见到他此番动作,顿时明了他想作甚,莫名想起了儿时牵着弟弟的小手在街边散步,偶然看到一只黑犬趴于白犬背上,那时还颇有几分好奇,心有不解,盯看了好久。   现在想来,自己此时不正是要模仿那二犬的姿势吗,芸溪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做如此出羞人之举,花蕊深处又是一阵泉涌,绯红的俏脸又是烫了好几分。   她模仿着当年所见的那只白犬交媾时的姿势,顺从的跪趴在床榻之上,柳腰下沉,并尽可能的将圆月美臀高高翘起,两瓣丰满的雪臀中间,饱满的肉包中间那一道粉色肉峰里,晶莹剔透的花液正在不断地沁出。   “嗯……弟弟,快些进来吧… 嗯……”芸溪轻启芳唇,口中呜咽,有些着急的催促着。   脆弱的矜持在巨大的羞耻感中瓦解,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在她身体之中乱窜着,芸溪忘情地自己摆动着雪臀,她要让炽热的热铁更加猛烈的进入花穴之中,抚平花穴之中的瘙痒。   好在少年毕竟孩童心智,并无故意挑逗、玩弄姐姐的复杂念头,见她急不可耐的难受模样,只想着快些用自己的阳具让她舒服起来,便毫不留情的再次插进芸溪紧窒的花穴之中。   “嗯啊……”感觉到弟弟硕大的阳具进入,体内躁动的空虚感得到满足,自然地发出娇吟,花穴一张一合,密实地包裹那根炽铁般的阳具。   硕大的阳具被湿热滑嫩的肉壁紧紧包围住,温软的嫩肉吐出的花液早已泛滥成洪泉,少年轻轻一动,就引起芸溪全身的抖动,甚至还配合着他的律动。   “哦哦……要不行了……嗯……哦……”那抹快意渐渐爬上全身,芸溪有些失声大叫着,满足地将雪臀抬高来迎合弟弟的动作,让他粗长的阳具更能畅快地在紧窄的花径里进出。   少年缓慢地抽动着硕大的阳具,每一下都顶到幽穴中最脆弱的花芯,而她也因为愈来愈密集的撞击而吟叫着,更加刺激他的欲火。   芸溪感到弟弟俯在背上抽插的同时,一只大手正来到她的腿心之间,轻轻佻弄着敏感的蕊珠,或是轻柔地在贝肉外侧徘徊抚揉着,另外一只大手则是在胸口揉捏那两团雪白柔滑的乳房,指尖时而捻揉着娇嫩的乳首。   “嗯……嗯啊……哦……好舒服啊!”多重的刺激之下,使得芸溪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弟弟在自己身上放肆的驰骋,热铁撞击着她的花蕊,嫩肉分泌出来的爱液被搅动出清脆的水声,带领着她发出一阵又一阵暧昧淫荡的声音。   “啊啊……不行了……弟弟……我真的不行了……啊……嗯嗯……”芸溪的叫声骤然急促,弟弟的阳具正撞击着她的花心,她忘情的逢迎着弟弟每一次大力的挺进,使力的收缩着花径里的嫩肉,不顾羞耻的蠕动吮吸着弟弟的阳物。   雕花楠木床纱幔层层,曼妙身姿盈盈跪伏,青丝如云,云丝纷飞,紧紧纠缠,芸溪玲珑浮凸的完美胴体,随着少年抽插的节奏而不住的抖动颤震,下身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与浑圆天成的雪臀忘情的迎合挺动着。   “姐!姐姐!!”少年低吼,猛然一个俯身冲击,搂住她纤软的腰肢用力抽插,又是狠狠地快速顶进花径里。   “哦哦……”芸溪瞬时觉得酥麻爬上她的双腿,无力支撑,差些整个人趴了下去,身后有力的臂膀连忙将她扶住。   少年用尽最大的气力将阳具整根捅入芸溪的肉穴之中,没有一点保留,直捣幽径最深处,对着蕊心一阵用力的碾磨,随后一股浓稠的白浊从精窍处喷薄而出,浇洒在新鲜得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的花宫内。   感受到弟弟热烫的阳精,芸溪体内热潮剧烈翻涌,穴内嫩肉一阵抽搐,花穴深处控制不住的涌泄出一股清澈的琼浆玉露,似是失禁了一般,蜜液源源不断的泉涌而出,沾湿了身下的花草纹绣的床褥。   姐弟俩竟是同时到达了潮韵的巅峰……   芸溪慵懒的靠在弟弟的怀里,乌黑亮泽的披肩秀发散落在胸前背后,发丝缠绕在雪白的肌肤上构成了惑人的图案,白嫩的脖子转到了一旁,形成了光滑的曲线,一直连接到精致的双肩上,高耸的乳峰最顶端,浑圆嫣红的乳首含羞答答的挺立在摇曳的烛光下。   云收雨歇,夜终于迎来了该有的平静,想到刚才那般淫耻的模样,芸溪脸上俏红更甚,意识到自己浑身正寸缕不沾,赶忙离开了弟弟的怀中,拿起一旁的绸衣披盖于娇躯后。   “桀桀……姐姐”正该是好好享受这暧昧的宁静之时,少年却突然口中发出难受的呻吟。   他的脸上狞挤出的痛苦之意,本就是魂魄的身体变得紊乱,一会儿变回胖童模样,一会儿又变回少年模样,状态极为不佳。   “弟弟,你怎么了??怎么了!”芸溪心神大乱,欲要抱住弟弟安慰,但是抱了个空,弟弟的身躯便成了一道刺眼的光影,随即化成一片又一片光亮的残魂,在空中纷飞。   “不……不要……”芸溪惊呼,伸手欲要拾起空中那些消散的魂片,却见得那些闪光的碎片似是循有规律,均向着一个方向飞去,竟是床头枕边那颗形似琉璃的神秘珠子。   那颗珠子为何会将弟弟的魂魄吸聚而走?!   芸溪大异,慌乱、担忧之下只想着赶忙拾起那颗神秘的珠子检查,不曾想有人速度更快,先她一步伸手将那宝珠夺走。   “啊!!黄……黄姨?你……”芸溪倏地惊叫,这才注意到竟然是嬷嬷黄莺不知何时出现,正站在床头!   不过,此时的黄莺模样颇为古怪,脸上原本淡淡的几道皱纹此刻显得狰狞了许多,毫无往日的慈祥之色,细长的眼睛中间,墨黑的瞳孔中隐露出猩红的光芒,让人毛骨悚然。   “嘿嘿,小姐,打扰到您了,奴婢真是该死呢。”黄莺语气颇为不敬,老脸上露出诡异的狞笑,同时手中还把玩着那颗珠子!   “把它还于我!”芸溪高声斥喝,一想到弟弟刚才似是被吸取了此珠中,心中焦虑更甚。   “哈哈哈……哈哈!!”黄莺不知为何,却是猖獗的大笑起来,随后又慢慢道:“小姐,恕老身不能从命,我已经苦等了十年,这颗魂珠,终于神力聚盈!”   语毕,便见得她手中的那颗珠子散发出绚烂无比的神华,七彩光芒交相辉映,轻而易举的盖过了烛火的光亮。   “什么,魂珠?”   “有了魂珠,我停滞百年的道行,终于可以大大精进!”黄莺说完便张口将那颗光芒四溢的珠子吞去腹中。   “不要!!”不曾想黄莺竟会吞下此珠,芸溪惊呼,她想要制止却已晚矣,但令她更为惊讶的事还在后头。   只见黄莺容貌发生剧变,鼻尖耸起,双耳竖起,脸上细小的汗毛变得浓密,长成了一道道金黄的毛发,随后遍布全身,身体也跟着隆起一道道鼓胀的肌肉,在其身后更是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黄色尾巴。   看这模样,俨然是一只成精的黄鼠狼,芸溪见状悚然不已,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从小一直伺候着自己的嬷嬷黄莺怎会这般模样,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哈哈,小姐是不是很奇怪?”黄莺得意道,那张黄鼠狼面孔露出狡猾奸诈之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尽的谜团袭来,芸溪已然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黄莺那张黄鼠狼脸上带着戏谑之色,颇为不屑的慢慢开口道:“十年前,我经过此地,便注意到你乃天生的聚阴之体,是凝聚魂珠的最佳胎体;对我等山中野修的生灵而言,只要有了这魂珠,道行便可迅猛增长,甚至延年益寿!!”   “于是,我便设计,施法让此地大旱不雨,大量死去之人的魂魄,都被我摄来,用来滋养于你,使你体内凝聚出了魂珠。”   听到此处,得知十年前的大旱竟是黄莺造成的,而自己竟是滋养魂珠的容器,芸溪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不知是害怕、是震惊、还是愤怒。   黄莺并不在意芸溪的反应,仍然自顾自的说着:“只是,我低估了这魂珠形成的难度,苦苦滋养了你十年!这魂珠才仅见雏形!我无时无刻不在煎熬,苦苦等待你体内魂珠的成熟”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没想到你弟弟还有丝缕残魂还苟存于世,不肯投胎转世,只为了与你相聚!那日,他出现于浴房,我便注意到了你体内的魂珠神形凝聚,隐有大成之像!”   “我才顿了,至亲之人的魂魄交汇于一起,竟对那魂珠凝聚极为有利!于是我便点燃了这黑犀香,让你姐弟俩的魂魄共进床笫之欢,果然,瞬间助得魂珠神力盈满!”   黄莺一口气终于说完,并拿起角落的那枚小鼎,掀起鼎盖并呵出一口紫绿浊气,熄灭了鼎内未燃烬的黑犀香。   这黑犀角燃之有异香,常人闻之似与普通檀香无异,但对魂体而言,却能起到催情之效,芸溪和弟弟正是着了此道。   “我们姐弟二人的魂魄?什么意思?”芸溪闻言愕然,低头才发现,自己肤白似雪的娇躯变得有些透明,透过丰腴白皙的大腿,隐隐可看见腿下绸被的花绣……   她,也是一道魂魄?   “哦哦,忘了告之于你,小姐你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黄莺戏谑之意更为浓烈,居高临下的盯着芸溪道。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死了?我……我不信,定是你作了什么妖法!”   “因为你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皆是我所施的幻境;你脑海中这十年记忆,皆是我亲手捏造出来的!”黄莺表情变得阴冷,嘴角上扬,眼中两道猩红之芒大盛,照耀在芸溪白洁的额前。   芸溪接纳着那道向自己扑射而来的红芒,黄莺给她灌输的有关这十年来的虚假记忆瞬时消散,她恢复了清明,知晓了真正的一切……   当年,被众人抓住后摔死于枯井中用以祭天的竟然不是男童,而且女童芸溪!   她,竟在十年前便已死去!   悲剧不止于此,她的弟弟目睹姐姐惨死后,在井边哭泣了一天一夜后,伤心欲绝之下,竟也是跟着一齐跳了井中,姐弟二人双双一齐毙命于井中……   天却仍是大旱不降雨,百姓们依旧愚昧得不肯罢休,守在井边日夜祷告,连芸溪父母也被众人轰赶、驱离,最终不知下落。   芸溪的魂魄则是被那只黄鼠狼从井中摄走,它花费了十年时间,不断捕捉因大旱而死的百姓鬼魂滋养于芸溪的魂体,让她在凝聚魂珠时不断壮大,心智、魂躯也跟着成长。   由于弟弟死时年幼,故而魂魄较为稀薄,黄鼠狼精便看不上他,并未将之捉走,就任由这道残魂孤守井底两具无人收尸的骸骨旁。   不曾想,这一守便是十年,风吹日晒,数次险些魂飞魄散,只凭着一缕执念苦苦支撑,不肯投胎转世。   好在,终于从井中脱困,与芸溪初见时,还将不知情的她吓得不轻。   “啊……啊啊!!!”芸溪发出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叫声,响彻于屋内。   自己的死,还有弟弟的死,诸般惨祸皆由眼前这个最信赖的“黄姨”所害,她怎能接受得了这一切,悲怒交加之下,芸溪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为它的对手,飞扑向前,只想与它拼命!   但她从未修过什么法术,只是一道普通的魂体,一个照面就被黄莺拂掌拍落在地上,翻滚了数下,半透明的身影一阵激荡,隐有溃散之象!   芸溪神魂剧烈的颠倒动荡,腹内气血翻涌,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眼前一片紊乱,待到视线清晰之后,才发现自己周遭环境大变。   原先所处的整洁闺房,现是破败不堪,床榻残断,桌椅腐朽,到处布满了尘埃蛛网,不仅如此,顺着其中一面坍塌的房墙看向外面,整个大院都是如此,一副荒败枯涸的残败模样,大旱已然十年!   芸溪心中惨然,原来,这才是芸家真正的景象;原来,自己真的死了;原来,弟弟是因为自己而死!   她泪眼朦胧,看向后院方向,可惜视线被层叠的残垣断壁所障碍,此刻多么想去那口枯井看上一眼,看一眼在井底躺了十年的弟弟。   “弟……”虽是魂体,可芸溪还是感到嗓喉有一股腥甜气息传来,即使用手捂住了嘴,可一口鲜血还是压抑不住的吐了出来,沾染在手上。   “既然魂珠已经得到,再留你于世也无用了,我这就让你魂飞魄散。”黄莺两只兽爪捏印,一道橘色烈霞瞬时亮起,其气之盛,灼得废屋内温度也炽热了好几分!   “呜,啊……”芸溪发出痛苦的哀鸣,那道炽霞径直打在她胸膛,无,她浑身腾起烈焰,焚得身影一阵扭曲,发出劈啪作响之声。   血仇未得报,自身却先要灰飞湮灭!   芸溪不甘,不甘啊,就连做鬼报仇的机会无了吗,她怎能咽的下这口气,绝望、悲愤之下,只觉得掌中的鲜血在烈焰中沸腾,隐隐感到那滩鲜血仿佛拉伸成一道血色丝线,自掌心涌向黄莺方位。   那是种空玄的奇妙感觉,分明感觉得到那血丝的存在,却又无法看见,被焚烧的剧痛使得芸溪再也无法忍受,她“哈!”的大喝一声,用力地拽紧了拳心,猛然扯动那道无形的丝线!   “啊!!”黄莺忽地惨叫,一声爆裂脆响传来,只见她腹部出现一个血洞。   正是那颗被吞入的魂珠,因由芸溪滋养而成,故而能与她心生感应,直接从黄莺的腹中破体而出,在无形丝线牵引下飞回芸溪的手心。   “可恶!你竟敢伤我,我非撕了你不可!!”黄莺决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芸溪这道行皆无的魂体所伤,瞬间勃然大怒,顾不上腹中鲜血泉涌的伤势,锋利如刀的利爪撕向芸溪的脑袋!   “阿弥陀佛。”一只干瘦手掌,横空而出,伸出二指,在黄莺的利爪上弹了一弹,黄莺瞬时如遭电击,全身大震,身形不稳险些就被击飞,面露震怒看向一旁。   只见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和尚,身披一件破旧不堪的袈裟,身后背负箧笥,腰里挂着酒葫芦,左手拿着钵盂,正咧嘴大笑着,散发出浓重酒气,虽是僧人,却毫无佛门森严庄重之感,倒是充满了疯癫之意。   “哪来一个疯疯癫癫的秃驴,来此欲意何为,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黄莺如临大敌,脸上忌惮之色更甚,龇牙露爪威胁道。   “孽畜!你用妖法遮蔽天机,引来此大旱,使得此地生灵涂炭,若非贫僧今夜恰经于此,还不知又要有多少黎庶被你残害,贫僧这就替天行道,收了你!”疯和尚方才还在大笑,此时又突然露出露出悲天悯人之意,义正言辞开口大喝,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黄莺见这疯和尚如此古怪,且如此气定神闲,心中料想他的道行定在自己之上,再加上腹中刚受创伤,一时间没了与之一战的信心,竟是转身就欲要逃遁。   疯和尚也不慌忙,先是取下腰间的葫芦向,嘴里大灌了一口酒,随后再不紧不慢地将另一只手所托着的黑色钵盂向黄莺抛去。   “起!”他口中高声喝念!   而黄莺已彻底化成原形,是一只体型巨大、毛色灿金的黄鼠狼,拖着一条金色的尾巴,四足着地奔疾,逃遁速度颇快,可那黑钵飞疾而来的速度更为迅猛,转眼间便追上于黄鼠狼,正盖在它头顶落下!   黑钵体型如普通碗一般大小,罩落而下后摔落于地面上,转轮了几个圈便稳稳当当的停住,倒也无损,只是原地不见那只黄鼠狼的身影。   “它去哪了?”芸溪虚弱地开口问道,身上腾烧的火焰虽已熄灭,但对她这道魂体已然造成了大害,身体已近乎全部透明,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   疯和尚收回脸上肃杀之色,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拾起地上那只黑钵,笑着云道:“且看这钵盂之下。”   只见那钵碗中,正困着一只身影缩小了数倍的黄鼠狼,着急的四处打转逃窜,却怎么也无法从钵中离开。   “多谢大师出手相助,只是,它……”芸溪欲言又止,见到黄鼠狼被擒,她心中稍定,但念起这位来历神秘的和尚是佛家之人,担忧他不肯杀生,万一放了这只作恶多端的妖孽又该如何是好。   疯和尚打了个酒嗝,似是一眼便看穿了芸溪的想法,缓缓道:“施主莫要担心,这妖孽妄害了诸多百姓性命,其罪孽之深重,自然不会放过它的,待贫僧回到寺中后,便用佛家的业火炼化了它……”   “如此,如此甚好,那我就放心,再次……谢过大师,咳,咳咳……”芸溪声音愈发微弱,说话也已断断续续,话未说完,浑身剧颤,又是一股鲜血从唇中溢出。   “施主,你被那妖孽的妖焰所伤,已是残魂一缕,怕是挨不了多久,便要彻底魂飞魄散了,连投胎转世之机都无……”疯和尚打量了一眼芸溪,开口道明她此刻的状态,说完又是拿着酒葫芦喝起了酒。   “无妨,反正我已孑然一身,任何牵挂可眷恋,就这般消散了也好,父母十年前就因这祸事而已远迁,寻不到他们了,而弟弟的魂魄也被那魂珠给……”芸溪脸上满是缅怀不舍的哀痛之色。   “魂珠?你说你有魂珠?”疯和尚浑身一颤,险些被酒水呛到,洒湿了胸膛一大片,不待芸溪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急忙追问道。   芸溪也感受出疯和尚的讶异,料想他可能有什么自己不知的见解,故而也不懈慢,忙将手中的魂珠交于他。   疯和尚混浊的眼中闪过一片清光,罕有的露出慎重之意,双手接过魂珠,仔细地打量许久,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略显激动地笑言道:“果然是魂珠!传闻这魂珠可吸纳魂魄,滋养精神,若是寄于此珠中,定可保神魂不灭,或许还能有一线投胎转世之机,拜入我佛家门下!”   “大师此话当真?那我和弟弟还能有机会再投胎转世?”芸溪闻言,亦是激动不已。   “什么,你说你弟弟的魂魄也在此珠中?”疯和尚脸上的笑意瞬时凝固,被愕然之色所取代。   “是啊,我看到他也被吸进了此珠中,怎的?”   疯和尚赶忙再仔细盯看那颗神秘的魂珠,脸上表情复杂,最终摇了摇头,垂头不语。   “大师,怎么了?”芸溪心中不安,赶忙催问。   “珠中的确有一缕青气如丝游走,看来是有一魂居于内……”   “太好了,那我和弟弟都可以投胎转世了。”听到弟弟魂魄犹在,芸溪发自内心的欣喜。   “唉……可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这魂珠只能同时吸取一道魂魄,若想要投胎转世,你和你弟弟之间,只能选择一人……”   “什么??怎会这样!”冷风吹过,颤抖着,芸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冰冷的海里,越是挣扎,越是下沉的快,只剩下绝望陪着自己。   已改变不了结局,就任由它慢慢往下沉,直到海底……   疯和尚虽疯癫无常,但毕竟乃佛家之人,本性善良,今夜偶然救下芸溪这道魂魄,善缘已结,故而也不愿见她就此消散。   他思索一番后,开口道:“依贫僧之见,这魂珠是由施主你所凝聚,自然与你最为契合,你进入珠中后必然比寻常魂魄更易得到滋养,投胎转世的机缘也更大,就由贫僧施法,将你弟弟的魂魄从此珠中剥离,由你来入内吧!”   千里之外,传来阵阵梵音,如同响起悲戚的乐曲,欢送着依依不舍的灵魂,芸溪回过神来,看着那颗寄居着弟弟残魂的魂珠,美眸中温柔流淌,哽咽而沙哑道:“不了,大师,就劳请您务必要照看好我弟弟,定要让他成功投胎。”   “可是,你们二人尘缘已尽,这般牺牲自己,当真值得吗?”疯和尚于心不忍,苦言相劝。   “无怨,无悔…………”芸溪凄然地笑了笑,语气却是决然,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只是那兜不住的晶莹泪水止不住地滴落,令人跟着心碎。   疯和尚怔在原地,就在方才的瞬间,那不愿再念起的滚滚红尘竟在心间匆匆淌过,他欲要再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只能双掌合十,嗟叹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   语罢,拿起葫芦大饮了一口烈酒,被呛得满眼泛泪,他却突然发出了沙哑的笑声,似是又恢复了原来那副疯癫的模样。   或许,只有在饮酒之时,那颗紧裹于万丈红尘的躁动的心、蒙昧的心、芜杂的心、麻木的心,才会被浸润软化,滤去沙粒,冲掉混浊,回复纯净自然……   疯和尚收好魂珠,向着芸溪慎重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芸溪身形已然紊乱欲散,自然无法跟行,只能在他身后,大声喊出了自己最后的所托。   也不知疯和尚听明了没有,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袍袖,便消失在苍茫无际的夜色里。   独自上路,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   身披月光,以星为妆,芸溪独站于枯井旁,沉默、无言,唯有泪水相伴,可泪水又怎能滴尽心中的苦海。   破晓的风撕开了黎明,天幕渐亮,她被包裹在第一缕曙光之中,浑身燃起了绚丽的光华,宛如无数只彩蝶围绕着她翩翩起舞……   当一片片灿烂的光芒逐渐消散,枯井旁再也不见那道美丽的身影,只剩一道寒风在孤啸,似是一声悠悠的叹息,不肯离去。   正在赶路的疯癫和尚倏忽回头,看向芸家方位,但他已然走远,入眼处尽是看不到边的黄沙,蓝幽幽的晨曦从天际弥漫而来。   仰面一声长叹,却见得有颗星星冉冉升起,即使天已通亮也不肯隐去。   他怔怔地看着那颗孤星,恍惚间,只觉得似有星辰陨落,向着自己坠来,直至落入瞳孔之中,才发现是一滴雨水。   雨,是雨,好大的雨,大旱了十年之久终于降雨,流离的百姓们纷纷高呼、歌颂,迎接着这场滂沱大雨。   看着众人欢呼的盛景,疯和尚脸上神情恍惚,隐有感伤之意流淌,雨水席卷起满地的沙尘,一片泥海怒腾翻涌之景。   他来到一片荒僻的旷野之地,放下背负着的箧笥,里头装有两具骸骸,正是临别时依芸溪最终所托,从枯井中取出,寻一地埋葬。   将姐弟二人的骸骨合葬于一起后,疯和尚寻来一方青石用以作墓碑,然而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未知晓那姐弟二人名字。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在碑面上题字………   取下腰间的葫芦,兀自灌酒,醉眼朦胧间,他仿佛看到了尘埃里的那朵花,无论季节如何变迁,始终娉婷。   “尘世间,叹情缘,聚散离合,奈何情深缘浅……”似含了千载离愁别恨的幽幽叹息从心中响起,即使是细微的起伏处,也有无限波澜。   雨幕中,疯和尚盘地而坐,脸上露出苦涩、欣慰之意,禅定大半生,此时方且知道,尘世间故事原有根本,顺缘逆缘,皆是前缘。   他以指为刃,在那坚硬的石碑上飘逸题写,待得雨水将那些碎石屑末冲刷而去,方可看清,唯有“尘缘”二字……

第7章 尾记

那一天,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在山路匍匐,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次次的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一滴晶莹水珠悄然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小和尚大梦方醒,望着那一朵小小水花,一时间不明所以。   梦中少女挥手道别的身影在心中再复,悄然间又一滴水珠掉落,伸手在脸上一拭,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手中拭泪的动作忽地停下,他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枯槁得如同干瘦的树枝,脸摸起来粗糙无比,似是布满了一道道层叠的皱纹。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小和尚心中大惊又有些隐约慌张,赶忙从墓碑旁爬起,身上积满的厚重落叶纷纷飘舞,潮湿的腐败气息顿时散发出来。   他想去溪边照看自己此番脸上的模样,却见得那原本的流水潺潺处只余一道枯竭沟壑,就连郁郁葱葱的芸草也被杂乱野草割据。   唯有旁边石碑犹在,只是残败风损得更加厉害了。   芸草,溪流,小和尚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可是正待要细想时,脑海中剧痛涌来,然而他强忍苦痛依然在一片空白的神识中苦苦搜索。   片刻之后,他终于不支倒下,面如金纸,汗透重衣,依然一无所获,茫然仰望着着天穹,任由清泪汩汩而下。   那些前尘往事难道都已离他而去?   怀中的石珠隐隐发烫,颤抖着伸出手取出它,不料刚一触及就化成了齑粉。   幸而,只是石珠表层碎化,露出了内里琉璃般的真正神采模样,看着光滑的神珠表面,倒映出自己的相貌: 眼眶深陷,须发苍白,厚重的皱纹爬满整张脸庞,如同无数道老树根盘踞在干裂的黑土地上,述说着无情岁月留下的不灭沧桑……   原来,自己已是百年身,眼睑深处隐藏的记忆,早已将这空洞的躯壳浸湿。   老人不肯放下手中的珠子,看着,看着,突然一边落泪,一边大笑。   他终于记起,梦里,那个少女是谁……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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