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各取所需

👤 作者：熊熊伏特加

👀 视角：第一人称（男性视角）

📜 篇幅：152080

🗂 分类：都市激情，直男文

🔖 标签：剧情,纯爱,异国

🗿 肉量：6.49%(少肉)

🟢 状态：全本

🏷 简介：

公路两边是棕黄的沙石地，一簇簇的灌木丛时而稀疏时而密集，零星出现的巨大石块和青蓝色小湖泊点缀其间。 　　远处是低矮连绵的山脉以及澄澈的蓝天，亚利桑那州的戈壁滩被衬得苍茫辽远。 　　这一路的景色和望不到头的公路还挺契合自己的境况，林路想着，就业率不景气，四年埋头苦读拿到的学位并不能换到一份能让自己留下来的工作，留学签证即将到期，只好打包行李准备回国了。 　　不是不想回国，不是不想念家乡，只是……不想回家。 　　未来看上去很美很阔大任凭人伸展，实际却是前路茫茫，无处可逃。

全文

第1章

公路两边是棕黄的沙石地，一簇簇的灌木丛时而稀疏时而密集，零星出现的巨大石块和青蓝色小湖泊点缀其间。 　　远处是低矮连绵的山脉以及澄澈的蓝天，亚利桑那州的戈壁滩被衬得苍茫辽远。 　　这一路的景色和望不到头的公路还挺契合自己的境况，林路想着，就业率不景气，四年埋头苦读拿到的学位并不能换到一份能让自己留下来的工作，留学签证即将到期，只好打包行李准备回国了。 　　不是不想回国，不是不想念家乡，只是……不想回家。 　　未来看上去很美很阔大任凭人伸展，实际却是前路茫茫，无处可逃。 　　“想什么呢，小路路？”方菲扶着方向盘抱怨，“这破公路七弯八拐的还限速65码，开得我好心塞，自驾游攻略上居然没人吐槽。” 　　林路收回思绪，说要换手，被方菲堵了回去：“别啊，说好了轮流开，你好好坐着，陪我说会儿话就行。” 　　“离佩吉镇还有两个多小时车程，让我来开吧。” 　　林路对小路路这个称呼有些无奈，年龄上他比方菲还大了几个月，但两人认识了快三年他早就放弃了纠正称呼的问题。 　　相比之下，他挺怀念两人刚认识那会儿，方菲干脆地叫他林路。 　　说起来，他和方菲的认识过程有些戏剧性。 　　大二的一个傍晚，林路从图书馆回宿舍，走了没多远就碰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鬼佬在骚扰一个女孩，女孩焦急的呼救声里夹杂着中文。 　　当时那里只有他们三人，林路本打算先报警，可是鬼佬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女孩也哭叫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林路蓦地想起书包里有本砖头厚的大书，于是想到一个策略。 　　快速观察之后，他算准角度，将砖头书重重拍在鬼佬的后脑勺上，连续拍打了几次，鬼佬痛苦地捂住脑袋蹲下了。 　　林路立马拉着女孩往图书馆跑，两人顺利地跑到图书馆报了警。 　　那个女孩就是方菲，和林路一样都是USC大二的学生，高中时全家移民旧金山，是USC华人学生圈颇有人气的白富美社交达人。 　　（注：USC，南加州大学。） 　　林路机智勇敢地英雄救美后，身边多了一位嘘寒问暖的方大小姐。约了一段时间图书馆自习后，林路的反射弧接收到了方菲的爱心电波。 　　林路很犹豫要怎么拒绝方菲，取向的原因，他没有办法做方菲的男朋友。 　　但作为朋友，他很喜欢方菲。 　　林路最后决定坦诚以待，对方菲出了柜，于是两人成了好朋友，成了小路路和菲菲。 　　中学的时候，由于性格内向还带点小自卑，林路很少和人交流，没什么特别铁的朋友。 　　尽管如此，他斯文清秀的脸和优秀的成绩颇得女同学的青眼，在同学间的八卦里颇有话题度。 　　到了美国，换了审美环境，加上不善交际，林路几乎成了隐形人，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自在。 　　但有时他也会为自己太内向不够开朗而苦恼，偶然听到同学在背后评论他不主动交流有点自命清高，他很受打击。 　　而方菲的出现给林路的生活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在方菲外向热情的加持下，林路变得开朗自信了一些。 　　林路一边学习一边打黑工，几年里攒了不少美刀，他还在方菲的建议和鼓励下考了驾照。 　　大四一开学方菲和他约好一起毕业旅行，于是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小路路和菲菲就开始了双人LV－大峡谷自驾之旅。 　　（注：LV，拉斯维加斯。） 　　“这点儿路程你就不用操心了，刚才在发什么呆呢？”像是想到了什么，方菲继续说：“你啊，回国以后也要经常和我联系，最好每天都联系，有烦恼不许一个人闷着。虽然我老家不在A市，但在A市我有几个认识的朋友，人都挺不错的，那帮人路子广办事靠谱，你回国以后和他们认识认识呗。如果住家里难受就搬出去，你父母那么偏心估计巴不得你自己住一边。别想着存够钱再搬，钱不够我借你，别什么事儿都自己扛，别老忍着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哎这些话我啰嗦N遍了，不说了，帮我拿个饮料。” 　　林路很少聊自己的家人，有一次方菲约他喝酒，他出于好奇第一次体验了酒吧，酒精打开话匣子，他和方菲聊起成长经历。 　　从那以后，方菲对林路的家庭有了一些了解。 　　“嗯。”林路应了一声，拧开一瓶果汁插好吸管递到方菲面前。 　　“要是我那些傻逼前男友有你一半体贴，估计我也不会和他们分手了。”方菲接过吸管痛快地大吸一口，“要不是我们都喜欢蓝孩子，我早就对你以身相许了。” 　　“这不是体贴的问题，是他们和你不合适，不懂珍惜你。”林路摇摇头。 　　“罢了罢了，谈也谈累了，单了一段时间反而自由。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放松，尽情看风景，遇上八块腹肌的帅哥毫不犹豫地泡！虽然在LV没遇着合适的，这后面还有好几天呢，机会大大地有！尤其是你，放飞自我勇敢去迎接第一次的亲密接入吧！”方菲对林路露出一个老司机的微笑，把“第一次”和“接入”两个词咬得特别重。

第2章

下午时分，林路和方菲到了佩吉镇，找到预订的酒店办了入住。酒店的房间干净舒适，林路简单洗漱后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补了一个舒服觉。 　　两人在酒店附近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下来。 　　六月初的佩吉镇白天很热，但夜晚的气温很怡人。 　　刚补充完能量的小路路身心愉悦，这么惬意的夜晚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好像有点浪费，于是他问方菲要不要逛逛。 　　方菲听了后，打起了鬼点子：“要不这样吧，陪我去喝一杯怎么样？下午我跟前台小哥打听了一下这里哪些酒吧有好波本并且适合游客去的，他推荐了一家，本来打算明天玩了回来再去，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出去小酌一杯？在车里呆了大半天也挺累的，喝一杯提神咯～” 　　林路不常喝酒也不常去酒吧，但他对方菲向来心软：“地址在哪儿？” 　　方菲欢呼一声从包里翻出前台小哥写的地址，用手机定了位。 　　两人走进酒吧的时候，里面的氛围已经热络起来，表演台上戴着牛仔帽的大胡子老头坐在一把木椅上悠悠地弹着吉他，台下人声嘈嘈切切，一切随性又放松。 　　在吧台旁边找了位置坐下，方菲如愿叫了波本，林路点了苏打水。 　　方菲抿了一口提神甘露，满意地点点头，眼神扫了扫四周，语气暧昧地问林路：“有没有看上谁家的男孩？” 　　林路笑了笑，摇摇头。他只是陪方菲来放松，没什么其他想法。 　　“你呀，要放开一点儿，不然个人问题早就解决了，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嫁出去呢？” 　　林路正想反驳嫁这个字，这时，一个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传来，他和方菲停下说话，不约而同看向了表演台。 　　木椅上换了人。 　　深情款款的眼神、棱角分明的五官、挺拔的肩膀、紧绷有力的手臂、架着吉他的修长结实的大腿，唱歌的东方男子英俊性感得让人无法呼吸。 　　林路感觉看过去的一瞬间，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台上的那个人弹着吉他唱着经典情歌，以为不会再动心的自己却又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一见钟情的威力。 　　“Oh！My！God！”方菲激动地抓住林路的手，“什么行走的荷尔蒙！他！我的男神！坐着就能发射十万伏的荷尔蒙！我要翻他的牌子！” 　　林路专注地听着歌，下意识地回答：“菲菲，荷尔蒙的单位好像不是伏……” 　　一曲结束，在台下热烈的鼓掌和俏皮的口哨中，大帅哥把吉他交给大胡子老头，和老头握手道谢走下表演台，收获爱慕眼波无数。 　　林路和方菲顺着大帅哥走动的方向望过去，发现角落里有一桌同样都是东方面孔的人在朝大帅哥开心地挥手。 　　“嗯？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见熟人。”方菲看清那桌某人的面孔后没那么兴奋了。 　　对方像是早就注意到方菲这一边，方菲一望过去，他就朝方菲举起了杯子致意，方菲不太情愿地朝对方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谁？”林路随着方菲的目光，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穿白色网球衫的男孩。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家对面邻居的儿子吗，去年考上UCB研究生的那个？”方菲看着林路努力回忆的样子，咬咬牙：“就那个，他父母和我爸妈老想把我俩凑一块儿，可惜我和他八字不合，第一次邻居聚会他就爱搭理不搭理人，第二次邻居聚会他评价我男友人品差，谁能想到他阴差阳错认识我当时的男友，害我一直被爸妈念叨到分手。”（注：UCB，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林路忍不住笑出来：“想起来了。” 　　“怎么偏偏是他和男神一桌？我得想想怎么过去认识男神。”方菲沉吟。 　　她正思考着，眼镜男孩就走了过来：“嗨，菲菲！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 　　方菲应付地笑了笑：“原来真的是你啊，好巧。” 　　眼镜男孩看向林路：“这位是？” 　　方菲本想说男朋友，但想到要泡男神，只得如实介绍：“这是我同校的好友，林路。林路，这是沈科，我邻居。” 　　林路和沈科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方菲问沈科：“你和刚才唱歌的那位大帅哥是一起的吗？你们一起旅行？” 　　沈科往自己那桌看了看，介绍起了其余四人：“是的，他是我导师，我们实验室的老大，Leo。旁边穿漫威T恤那个是我同学小胖，戴眼镜的女孩是小胖的表妹。小胖的表妹也是去年考上UCB，不过是读大一。小胖找她吃饭的时候看上了她同学，就是旁边那个长头发的女孩。于是小胖计划了一个假期旅行，他约上Leo、我、其他两个女孩，我们五个人飞到黄石呆了四天又从那边租了休旅车开过来，中间在盐湖城住了一晚。” 　　“戴眼镜的小女孩看着挺可爱的，你们五个人，就你和她都戴着眼镜，还挺搭的。”方菲想，男神身边的潜在情敌越少越好。 　　“虽然我单身，但没想过要和她发展。之前一直没机会到西部旅行，这次单纯想看看风景，很高兴能在这儿碰到你。”沈科说得很真诚，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让方菲不那么讨厌他了。 　　“那你们之后的路线准备怎么走？”方菲问。 　　沈科想了一下：“明天去羚羊谷和马蹄湾，之后三天在大峡谷，然后在LV呆两天，最后去LA玩迪士尼和环球影城。” 　　“哇！我们的路线几乎一样！我们也是明天去羚羊谷和马蹄湾，然后在大峡谷呆三天，最后在LV休息一晚就回LA。你们在大峡谷住哪儿？不会也是亚瓦度假酒店吧？”方菲兴奋起来。 　　“还真的很巧，我们也订的那儿。那儿人气太旺了，差点订不上，还是Leo建议提前订的。这次假期他正好打算去大峡谷，其他的地方他都去过，小胖磨了一下他，他才答应。老大又酷又nice，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开车，他让我们多休息，而且从来不见他累。” 　　“你们老大看着好年轻啊，他多少岁？” 　　“27。” 　　“他结婚了吗？” 　　“没有。” 　　“他有女朋友吗？长那么帅，他早就名草有主了吧？” 　　沈科顿了一下，先是有些为难，然后有些不是滋味地看了方菲一眼：“前段时间有，这段时间不清楚。” 　　“这样啊？既然旅行的路线一致，要不你介绍我们大家认识认识吧，说不定我们两拨人还能组队一起游山玩水互相拍拍照什么的。” 　　沈科思索了几秒：“我想他们会很乐意的。” 　　“那就带路吧！小路路，我们走！”方菲开心地拉上林路，准备打入男神圈子内部，“对了沈科，我一下想不起来了，你学的什么专业？” 　　“化学。”

第3章

“化学？为什么我们商学院西装革履的男老师都没有你们穿T恤的化学老师有魅力？”方菲感叹。 　　“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给你们听。”沈科开玩笑到。 　　“哈哈！诶，你们是怎么说服大帅哥去弹吉他的？” 　　“我们刚在玩数7的游戏，谁输了谁就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大冒险是到台上表演节目，所以输的人基本上都选真心话。刚刚那次Leo输了，Manny问了一个问题他没回答，直接就到台上弹吉他去了。” 　　“Manny问了什么问题啊？” 　　“好像是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样人。”沈科说完，他们三人刚好走到桌子旁边。 　　骆华风正漫不经心地和学生聊着天，目光在看到林路的脸时倏然变得深沉，眼前的这张脸和潜伏在脑海深处的那张几乎重叠了。 　　当年那人也是安静地立在自己面前，旁边站着一个女子，关系亲密的样子。 　　某种激烈复杂的情绪像一头怪兽苏醒过来，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 　　“哟，说是去打招呼，结果这么快就把帅哥美女带回来了！我沈哥魅力真大，干脆把我这只单身狗也收了吧！”小胖和沈科开着玩笑，眼神却充满期待地看着旁边的长发女孩，无意中给骆华风解了围，拉回了骆华风的思绪。 　　“收了你？你们组CP就是瘦子攻和胖子受，那画面太美我们不敢看！”戴眼镜的女孩一说完，女生们就笑成了一片，男士们头上则浮起三条黑线。 　　“我是喜欢女孩的。”沈科立马澄清。 　　“老大，Sam不要我了嘤嘤嘤……”小胖狗腿地向骆华风哭诉。 　　骆华风没有理会，而是转向林路和方菲：“你们好！我是Sam的老师，骆华风，叫我Leo就行。” 　　骆华风说完，其他人也自我介绍起来。 　　“嗨！我是Manny，王灿，他的表妹。” 戴眼镜的女孩指指小胖，“我们刚喝了点儿酒，说话有点儿奔放，别介意啊！” 　　“我是宋佳薇，英文名字是Jane，和Manny是同学。”长发女孩的声音柔柔的。 　　“还有我！李祺，Paul，外号小胖，也是Leo的弟子，Sam的同学。” 　　“我是方菲，Sam邻居。这是我的好友，林路。我英文名Feifei，他英文名单字一个Lu，我们都习惯了叫中文名。”知道林路在不熟的人面前会有点拘谨，方菲便连着林路一块儿跟大家介绍了。 　　“大家好！”林路简单地打了招呼。 　　“方菲他们的行程和我们差不多，在大峡谷也是住Yavapai……”沈科话还没说完，小胖和王灿就嚷着说有缘要组队，其他人也表示赞同。 　　“对了，你们那拨只有你们两个人是吗？”小胖开始八卦，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变得有点暧昧。 　　林路反应过来，孤男寡女一起旅行确实有点暧昧，看着双眼已经变成粉色小心心的方菲，他决定豁出去：“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早就约好一起毕业旅行，我是她gay蜜。”在追男神的事情上他只能帮方菲到这里了。 　　此话一出，骆华风扬了扬眉，方菲反应过来露出感动的眼神，其他四人则略带深意地看了看林路又看了看骆华风。 　　“你们感情真好，我也想有一个gay蜜。”王灿率先开了口。 　　“我也是。”宋佳薇附议。 　　“欢迎和我们一起旅行。”沈科丝毫没有介意。 　　“国内读大学的时候，我有俩室友都是gay，我和他们玩得不错，要不要介绍你和他们加微信？”小胖积极地建议。 　　林路面露难色，关于取向的事他一直很低调，也没有习惯加陌生人微信。一抬眼刚好遇上骆华风对过来的目光，他脸上一热，立马转开了视线。 　　王灿嫌弃地对小胖说：“就你馊主意多，就算取向一致又怎么样？凭你随便一说就要马上交朋友？”然后转向林路，“小路哥，他说话不经大脑，我们别理他。” 　　看到宋佳薇也露出不太赞同的表情，小胖觉得很委屈，不就是好心牵个线吗？难不成要把老大和林路牵一块儿？ 　　接下来沈科跟林路商量起第二天的安排，互留了联系方式，定下集合时间和地点。女孩们去了洗手间，然后大家互相道别。 　　走出酒吧，方菲爬进林路开过来的车，没精打采地瘫在后座。 　　“怎么了，菲菲？今天喝一杯就不行了？”林路关心地问。 　　“不是啦！” 　　“那怎么一下就没精神了？” 　　“唉，那个Manny挺耿直的。” 　　“嗯？” 　　“她在洗手间跟我说，我的男神其实也喜欢男人。”方菲嘟起嘴巴，捶了几下靠垫，“哼！”

第4章

回到房间，林路想了一遍酒吧的经历。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方菲，但对骆华风他应该能做到远远的欣赏。 　　中学时他有一个同班六年的同学，他暗恋了对方将近五年。 　　对方一定是有所察觉的，对他总是带着避之不及的态度。 　　然而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喜欢，只要每天上学能看到对方，即使被排斥被鄙视，他都觉得甘之如饴。 　　有一两次交作业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本子就在最上面，他会努力压抑住雀跃不已的内心，轻轻把自己的本子放上去，然后接连几天都沉浸在小小的悸动中。 　　但不知怎么地，在某天他忽然发现，看见对方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那场暗恋好像把他一辈子的荷尔蒙都用光了，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对谁动过心，却没想到快回国之前遇见了骆华风。 　　反正就要离开美国了，这样的相遇只是过眼云烟，于是他理清了思绪。 　　林路洗完澡靠在床上查了会儿地图，准备休息的时候他收到了方菲的微信：快开门！ 　　一开门，方菲就穿着睡衣玩着手机冲进来，头上还包着毛巾。 　　“小路路，嘿嘿！”方菲在床边坐下，兴奋地看了林路一眼，又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林路有些无奈地看着方菲：“你偷偷喝酒了吗？去卫生间吧，那里有吹风机，我帮你吹头。” 　　方菲摆摆手：“没喝，等等嗷，我在跟王灿发微信，就快好了！” 　　林路只好等了一会儿。 　　方菲说了一句“好啦”，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八卦地问林路：“我呢是没希望了，小路路有没有想过和Leo发展一下？当你听到他也喜欢男人的时候有没有动心？有没有？” 　　“这是测试我们友谊的送命题吗？” 　　“哈哈！当然不是。” 　　“我和他不现实，撮合的话，小胖和那个长发女孩比较现实。” 　　其实只要说“没有动心”就能结束话题，但林路不愿对方菲说违心的话，所以没有正面回答。 　　“现实！怎么不现实！他在旧金山gay圈可有话题度了，我都给你打听好了，他前段时间刚分手，现在单身。王灿这小妮子，也是一个八卦选手，她回去的路上就问了Leo，说Leo对你印象很好，Leo还说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聊天时随口说的话并不代表什么，菲菲。” 　　方菲没有理会，越说越起劲，“他身高189，你175，身高差绝配！长相就不用我说了吧？年龄呢，6岁的差距是有点大，不过他27正好是黄金年龄嘛。工作方面呢，他现在是助理教授。注意哦，不是教授的助理，而是有教授头衔的助理教授，过不了几年就可以申请终身制offer，有房有车收入可观还前途无量。感情经历虽然丰富了一点，但谈恋爱的时候是很专一的，据说要接近他并不容易，现在不就是大好机会吗。他平时的爱好是户外运动，滑雪啊冲浪啊之类的，你喜欢静，他喜欢动，正好互补，而且他的体能和技术，用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对了，他是纯1，你们简直不要太搭！” 　　林路听了哭笑不得：“你是在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吗？” 　　“正要跟你说呢，重头戏就是他是美国国籍！这几天你抓紧时间努努力，争取到LV的时候和他把证领了，这样你就可以留在美国不用回去啦！” 　　“这个脑洞开得太大了，快去吹头发吧！”林路越听越觉得不靠谱，想起网友形容的某个场景，他和方菲坐在路边摊的小板凳上一边撸着串儿一边谈着亿万大单。 　　“这有什么呀，我认识的人里那么多闪恋闪婚的——派对就不说了，商场购物、博物馆看展、奶茶店买饮料、大街上一见钟情、线上打游戏……都是真人真事，好几对还是跨国恋、跨国婚，我跟你说过的，你都忘了吗？我走咯，加油吧！” 　　佩吉镇另一家酒店的房间里，骆华风走出浴室，从床头拿起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认出号码后他回拨了过去。 　　“喂，是我。” 　　“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联系了。” 　　挂了电话，骆华风坐了一会儿，每段关系他都处理得很干脆，除了一个人。 　　阿远，一个和你长得有些像的人出现了。

第5章

为了一睹羚羊谷“上帝之光”的风采，做足攻略的林路和沈科都预约了中午的时段参观。 　　两拨人头顶骄阳在羚羊谷游客中心汇合，一起坐上观光车到达谷口，然后由印第安导游带着进谷。 　　远古的劲风拂过红色岩壁勾画出隽永的波浪线，从峡谷上空洒下的不同角度的光照给岩壁抹上瑰丽的色彩，大家看得着迷，走在其中，仿佛身在幻境。 　　导游的土着口音让同学们一脸懵，于是骆老师出马，耐心当起了翻译。 　　在小胖真诚且八卦的发问之下，大家才知骆老师的继父是生态学家，骆老师年少时跟着继父各处游历，所以能与印第安人进行一些交流。 　　美景当前，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在耳边，林路的心又悸动起来。 　　走着走着，林路才意识到导游身边就剩下他和骆华风，另外五个人和其余的游客都落在了后面。 　　峡谷越往深处越窄，有时仅容一人通过，有时只容两人并肩，这样的空间让他的心跳有点不受控制。 　　林路打算悄悄回头去找小伙伴，刚一侧身，导游却先他一步跑到后面招呼起大家。 　　在林路有点不明所以的时候，骆华风把手放在了林路的背腰上，他把林路轻轻往前一推——“快看。” 　　只见一束半透明的光带裹着金色的粉末从空中斜斜洒下，静谧地落在谷底，和如梦似幻的峡谷景色一起，构成绝美的光影画。 　　上帝之光，或许这场相遇，就是神明的安排。 　　林路觉得整个后背都在微微颤动，骆华风和他站得很近，近得他甚至能感觉到骆华风身上传出的体温和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很想转过头去看一眼身后的人，但林路没有那个勇气，因为他知道，一转过去脸上的表情就会泄露满心的情意。 　　这时导游过来催促，于是林路头也不回地向前加快了步伐。 　　骆华风望着林路的背影皱了皱眉，他并没有主动触碰别人的习惯，刚才不知为什么却那样提示了林路，而且他发现自己硬了。 　　羚羊谷之行结束，大家在餐厅补充了能量，各自回到酒店洗去身上的沙尘，休息一会儿又汇合在一起参观了马蹄湾。 　　从马蹄湾下来，同学们都被炎炎烈日晒得无精打采没有力气再嗨，于是在镇上著名的中餐馆吃过晚饭后就散了。 　　骆华风回到酒店，冲完凉后用手提电脑处理了未读邮件，然后点开微信，看到“在路上小分队”群里大家发了很多白天的照片，小胖炫耀着只有他一个人拍下了没有游客背景画质感人的上帝之光。 　　骆华风想起当时很自然就推了推林路示意他看前方，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白衬衫又让他回忆起14岁时第一次把司远拥入怀中的情景，怀中人的笑容让他疯狂，让他想向全世界宣告，这个人只能由他一人独占。 　　然而不久之后司远就不告而别，退出了他的世界。现实，给了狂妄的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几年之后再次见面，司远依然像从前一样温和地笑着，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好久不见，然后对他介绍起身旁的未婚妻。 　　他强作镇定地和他们闲聊几句，然后转身离开。 　　世界崩塌，身心俱碎。 　　那之后他怀里的人来来去去，从来没有一段关系能够超过半年，有些关系是他主动结束，有些关系是对方先走，先走的人总是说他没有心。 　　心？ 　　呵！ 　　他的心早就给了这个世界上他最想要却得不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不要他的心，他不是不恨，只是年少时的那段过往让他连责怪都不忍。 　　随意翻了翻群里的照片，骆华风的目光定格在林路的脸上，长相虽然相似，但气质上却很不一样。 　　司远总是很淡然，想法比同龄人更成熟，莫名吸引他去探索去征服。 　　至于那个林路，看起来有些天真，只要别人一点好意就满脸感激，别人说什么都点头顺从。 　　他对温驯的小动物不感兴趣，但如果司远也天真一点别考虑那么多现实，情况变成什么样——之前并没有想过要把谁当作司远的替身，既然命运把候选人送到了眼前，他就没有不收的理由。 　　林路当晚睡得并不踏实，不断有梦在占据大脑，最后他在一句“你不配”的声音中醒来。 　　他坐起来清醒了一会儿，试图回忆梦境。 　　印象却很模糊了，却突然想起了“你不配”是爸爸最常对他说的话，也是妈妈总是偏心哥哥的理由。

第6章

一觉之后大家恢复了精神，七个人，两辆车，整装向大峡谷进发。 　　方菲手里拿着两瓶饮料八卦地说：“Leo主动过来送功能饮料，叮嘱你开车小心，凭本宫的经验，他可不像有事没事施展善意的人，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林路有些无奈：“换成你开车他也会这么做。” 　　“知道吗，我、王灿、宋佳薇通过昨天的观察一致认为你们俩有戏，Leo跟我们聊天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问起你。至于你，我看你昨天好像有点躲着他，小路路是不是对他心动了在害羞啊～现在，我想听你亲自招供！” 　　“你、你这样太狡猾了吧。” 　　“老实交待！” 　　被方菲的突然提问搅乱了思维，林路一时想不出隐瞒的理由，只好承认：“有点动心。” 　　“啊啊啊～我们家小路路恋爱了！恋爱了！”方菲捧着脸兴奋地尖叫。 　　“菲菲，”林路被方菲的反应弄得很不好意思，“替我保密哦。” 　　“放心，你不愿意的话我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不过那两个小妮子也想撮合你和Leo，我不会跟她们说什么，但我们会帮你们制造机会哒。” 　　“没必要吧，我就要回国了，这种事不会有结果。” 　　“尝试了才知道有没有结果嘛，这LV不还没到吗，就算结不了婚，还有跨国恋啊。” 　　“菲菲你还没放弃脑洞吗？” 　　“你一丁点儿都不想在回国之前和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吗？不想在离开之前给自己留点儿回忆吗？什么都不做然后后悔一辈子不可惜吗？”方菲循循善诱。 　　林路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低声回答了一句：“想。” 　　紧接着林路问出了一直盘亘在心里的问题：“但是……我配得上他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妈又打击你了？” 　　林路摇摇头：“她最近没有和我联系，只是Leo的条件会不会太优秀了？” 　　听到林路这么说，方菲蹙起了眉：“小路路，我要严肃地问你，将来你要是混得比他好，那时你会不会觉得他配不上你了？大学里，你是拿全A的，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成绩，你有没有私底下觉得我不配当你的朋友？” 　　林路一下涨红了脸：“怎么可能！其实我一直觉得能和你当朋友是我的幸运，我挺不起眼的，而你很耀眼。” 　　“你、不、起、眼？你知不知我们学校同胞里面有多少人对我羡慕嫉妒恨？有多少人想花重金跟我要你的微信号？别人想靠近你的时候，你却把自己封闭起来。别人以为你清高，结果是你自己缩在自我感觉不起眼的壳子里。你可是拯救了我人生的王子殿下啊，要是那个死鬼佬把我怎么样了，我就去跳海了！你老是活在父母的打击和偏心里，看不清你自己。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奋不顾身地争取一次？” 　　林路不吭声了，大一开学典礼上系主任一开口就引用了苏格拉底的名言：认识你自己。 　　四年的时间他很努力地学习，很努力地分析自己，分数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直到今天被方菲的话正中要害，他才意识到过往的努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逃避，逃避面对那个喜欢待在角落里的自己，辜负了自己的专业，更辜负了真正对他好的人。 　　小分队一路走一路拍照，到达大峡谷南缘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在游客中心咨询了注意事项后，大家到酒店办了入住。 　　酒店是一大片散落的小木屋，不同的木屋内有不同数量的房间和房型。 　　林路和方菲没能订到一块儿，分开住在不同的小木屋，但是相隔不远。 　　往西步行一大段距离，是骆华风所住的地方。 　　其余四人都住在旁边的小木屋，和其他房客共享一个公共客厅。 　　大家安顿好后到超市采购了一些食品和生活用品，在房间解决了晚餐，然后浩浩荡荡地出去看日落了。 　　等待日落的时候，同学们在观景台上互相拍照合影，骆老师在一边和一对老外夫妇聊天。 　　上午被方菲的慷慨陈词骂醒了，林路决定去争取一把，只是他社交技能几乎为零，更别说追人，打算晚上上网恶补一下相关知识点。 　　骆华风聊完天朝同学们走过去，小胖八卦起来：“老大，那俩夫妇刚在车上就拉着你聊上了，老是daughter daughter的，他们是不是看上了你想让你当女婿啊？我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英明神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吃麦当劳都有柜台小哥主动搭讪送我们一大堆T恤周边？” 　　骆华风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我拒绝了。他们问了原因又开始向我介绍他们的儿子，我也拒绝了。Paul，你该多锻炼锻炼身体。”第二句话，骆华风是看着林路说的。 　　“就是，骆老师说得对！你多跑跑步，少吃点儿麦当劳，最重要的是少说一点不着边的话，就有人爱了！”王灿毫不留情地给出建议。 　　“我这是微胖，懂吗？很多人都说我像熊有福气呢！”小胖说完，凹着各种造型向大家展示了自己的身材，逗得大家一边笑一边骂他。 　　太阳渐渐加快了西落的速度，淡金色的霞光一点一点笼罩住地表，观景台上的游客都安静下来，屏息欣赏眼前壮美无匹的景色。 　　当夕阳的余晖慢慢褪去，气温也降了下来。 　　方菲站在林路身边搓着手臂，脚不停地在原地踏步。 　　林路很快发觉方菲在发抖，但他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外套拿给方菲，就看见沈科把外套披在了方菲肩上还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沈科非常认真地对方菲说：“方菲，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听到沈科在表白，大家都是一愣，纷纷转头看着当事人。Wha～～～t？！小胖还忍不住叫了出来。 　　方菲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后，并没有抽开被沈科牵住的手，只是低低地说了句：“外套明天还你。” 　　沈科吸了一口气，放开方菲的手：“我等你的答复，我会一直等你。” 　　表白来得太突然就像龙卷风，卷走了所有人的语言，大家一路沉默着回到酒店，互道晚安后速速散去。 　　林路被召唤到方大小姐的房间。 　　“怎么办！怎么办！”方菲在床上打着滚。 　　林路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在我面前那么冷淡，还看不惯我交的男朋友。可是没想到，这两天相处下来，他挺会照顾人的，鞍前马后地组织大家还挺man的。”想到身上还穿着沈科的外套，方菲又坐起来把外套脱下抱在怀里：“其实，他刚才说的时候，我挺心动的。追我的人那么多，还从来没有谁的表白让我那么心动。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吧，都怪大峡谷的夕阳太美了！” 　　“心动的话，就试一试。”林路鼓励道。 　　“可是就这么栽在他手上，我不甘心啦！” 　　“和Sam相处了几天，我觉得他人品不错，对你很认真。我想起来在酒吧认识的那天，当晚他就在微信里问过我你有没有男朋友，抱歉当时没留心，忘了跟你说，让你今天没有心理准备。” 　　“真的吗？你说他是不是以前就喜欢我啊？” 　　“如果对你不感兴趣，他应该不会在意你当时男朋友是什么样的。” 　　“那好吧，看在他长得还可以的份上，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方菲干脆地作出决定。 　　回到房间，林路躺在床上睡不着，他为方菲高兴，同时也有些发愁，他和骆华风相处的机会就只有后面两天了，要是能像沈科一样有勇气就好了……诶？ 　　沈科不就是好榜样吗？ 　　虽然给骆华风披外套不现实，但是他可以直接表白啊！

第7章

第二天早上，方菲把外套还给沈科的时候，大方地牵起了沈科的手，给吃瓜群众每人送了一碗狗粮。 　　小胖哀怨地瞪着正在和方菲深情对视的沈科，哥们儿，我都没追上宋佳薇，你就抱着美人归了！ 　　哼！ 　　不就是一句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信我说不出口……我、我还真说不出口，呜呜！ 　　王灿对着小胖直摇头：“不主动，注孤生啊！” 　　不主动星人林路在一旁躺枪。 　　因为预订的直升机参观时间不同，所以上午小分队分开行动，下午才聚在一起坐公园巴士游览景点。 　　方菲和沈科自然没人打扰，小胖受了刺激开始加强攻势粘着宋佳薇，王灿看了看林路和骆华风，默默地举起了相机四处拍风景。 　　骆华风穿了一套浅色运动休闲装，腕间戴一只黑色运动手表，身型峻拔，说不出的落拓潇洒。林路忍不住摸摸鼻子，还好，鼻血并没有流出来。 　　林路正思索怎么开启话题，骆华风主动开了口：“听Sam说，你们的行程攻略主要是你做的，平时喜欢旅行吗？” 　　“喜欢……应该说是向往吧，我很想到处看看，但机会很少，这是我到美国后第一次长途旅行。我的生活费只够基本但有时还差一点点，所以就拼命打工赚钱还存了旅行基金。”林路心跳紊乱，有点晕乎乎地回答，后来才觉得有些话似乎不该说。 　　“挺有计划性的，你的专业是？” 　　“教育心理学。你呢？为什么会想到学化学？你一直都是这个专业吗？” 　　骆华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紧绷，眼神沉了沉：“我一直选的化学。我念初中时，有一个朋友带我去看烟火，告诉我哪一种颜色的烟火是哪一种化学元素的作用，从那时我就对化学有了兴趣。” 　　“你的朋友好有趣。” 　　“是啊。”骆华风一笔带过，“你现在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拿到offer没有？” 　　“我有打算留在这边，但投了很多简历都没有回音。没有这边的身份，加上专业的局限，考再高的分数要在这边拿到offer都很难，所以准备回国了，国内的情况应该好一些。” 　　“你是哪里人？” 　　“A市。” 　　“我就是在A市长大的，不过到这边念高中以后就很少回去了。” 　　“哇，那我们还挺有缘的。”林路的内心呐喊出下一句话，既然这么有缘，要不要谈个恋爱？可惜，他不敢喊出声。 　　接下来的时间，林路已经完全不知道骆华风在说什么自己在说什么，他在用全副的精力阻止自己不要突兀地表白。 　　当天晚上小分队并没有组织娱乐活动，因为第二天要去看日出，凌晨四点多就要起来集合，所以大家早早地散了。 　　骆华风回到房间，忆起往事，思绪纷扰。 　　“阿风，怎么在这里？从家里出来的？” 　　“你的情绪不太高，要打起精神来。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已经有人等在这儿了，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报纸上说对面的体育中心在办展会，待会儿会放烟火。我侦察过，这个天台是贵宾席，呵呵，虽然只能站着。” 　　砰！砰！砰！ 　　“阿风，快看天上！” 　　“我们最近化学课做了实验，说起烟火啊，它是火药加了化学发光剂所以会在夜空中发出五颜六色的光。黄色的光是钠元素、绿色的光是铜元素、红色的光是钙元素、蓝色的光是钴元素、紫色的光是钾元素……化学反应就是一场神奇的魔术。” 　　“阿风，烟火结束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司远从来不多问什么，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开导他。他的阿远总是懂他。 　　骆华风闭上眼睛，白天的时候他是考虑过让林路和他交往的，林路对他的爱慕他都收在眼底，征服林路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甚至让林路留在美国也不是难事。 　　然而林路无意间勾起的往事，让他动摇了。 　　越是回忆他和司远的相处，他的心就越苦涩，他就越清醒地知道林路不是司远，他想要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于是他收回了打算，暂时按兵不动。

第8章

林路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只剩一天了，就算像日剧里演的谈个一日恋爱也好啊…… 　　对了，看日出不就是机会吗？沈科不就是在看日落的时候表白的吗？ 　　那就拜托你了，日出！ 　　想好计划之后，林路不知不觉在脑海中垂涎起骆华风的脸和身体，自己的身体也起了反应。意识自己在想什么，他红了脸。 　　他在取向方面的健康知识是到了美国之后才实现了零的突破，方菲主动帮他找了些片子，他才知道了自己想被这样那样。 　　也想过用一夜情解决需求，方菲还帮他牵了几次线，结果临到见面之前他总是习惯性地退缩。 　　在那场五年的暗恋里，虽然身体也会起反应，但他对对方的幻想最多只是到亲吻抚摸的程度。而这次，除了亲吻抚摸，他还想要更多。 　　会不会贪心了一点？ 　　方菲的那些话又回响在耳边。 　　好吧，争取，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恋爱，那就来一次真正的奋不顾“身”。 　　林路起身去洗澡，准备早点休息积极备战，洗着洗着他想起了一些实际问题，于是暗戳戳地到超市选了一点东西，排队结账的时候他却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路哥，你也出来买东西啊？”王灿提着一篮零食站在林路身后。 　　听到王灿的声音，林路当场石化。 　　看见林路篮子里的润滑油和两盒安全套，王灿瞪大了眼睛：“你？” 　　“嘘！” 　　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结完账往步道走去，打量一下四周选了一个较隐蔽的位置坐下。 　　王灿立刻开始拷问：“憋死我了！快说！” 　　林路红着脸说不出话，样子有点可怜。 　　王灿自己开启了脑洞：“你不会是去约炮吧？还有这两盒不同尺寸是什么意思啊？一次约两个？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路哥。” 　　“怎么可能！我、我是想和Leo……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尺寸，以防万一，所以……”林路在慌乱之中坦白了真相。 　　王灿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那你怎么打算的呀？今晚就去吗？” 　　“我想日出的时候和他表白，如果成功的话，想明天晚上和他……在一起。”反正都被发现了，林路索性说出计划。 　　“还以为你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年，结果挺主动闷骚的嘛。” 　　“我不是什么美少年，我已经21了，Leo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想要主动表白想要……在一起的人，即使只有一天也好，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第一个？所以你还是雏？” 　　“……”林路的脸更红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关心你的幸福嘛，既然你都买润滑油和安全套了，就不要思想包袱太重，人类的基本需求嘛。我呢，对男男幸福的问题也算是有一定的研究，我们完全可以聊聊，放心地聊，大胆地聊，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说出去我买奶茶没吸管儿！我们不打没有准备的炮，为了你和他的幸福，来吧，说出你的故事。”王灿的头顶发出腐女的圣光，表情诚挚。 　　林路忍不住被逗笑，两人因为不熟识而存在的心理隔阂，悄悄化解了。尽管放松下来，他还是很害羞，小声地回答：“是的，第一次。” 　　“那你知道要怎么和他做吗？” 　　“以前看过一点片儿……” 　　“对自己用过手指、道具之类的吗？” 　　“没、没有。” 　　“这个呢是双方面的事，不能因为对方经验丰富，自己就不用准备。这样吧，你今天就回去抱抱佛脚，把手指用起来。待会儿我拿个东西给你，它是我的圣物，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尺寸问题……我帮你问问方菲吧，她认识旧金山gay圈的人，据说骆老师江湖人气很高，这些情报应该不难获取，放心我不会暴露你。嗯……我们车上还有几瓶红酒，明天吃了晚饭让Sam组织一下娱乐活动，我们住的那栋旁边有个公共活动区，大家喝喝小酒，营造营造氛围。到时候你多喝点儿，一来壮胆，二来万一那个事儿被拒绝了就说被酒精冲昏了头你也不尴尬。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加油吧，《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里面说了，当你真正想要某件东西的时候，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助你实现愿望。” 　　“谢谢！”因为王灿的一番话，林路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好吧，你这个gay蜜我就收了！” 　　林路把王灿送回房间，在她门外等了一会儿，王灿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平板，很郑重的交给林路：“这就是我的圣物，专门用来研究男男幸福，没有其他别的用途。里面的内容你随便看，尽量多看视频实战。平时我的圣物别人是摸都不让摸的，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借你一晚。” 　　林路回到房间打开王灿的圣物，桌面壁纸是一张很羞耻很辣眼睛的手绘，APP都被很认真地分了类：视频、音频、小说、图片、漫画、动画、游戏……林路看了几分钟，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闹钟在小木屋内响起的声音格外清晰，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林路起了床，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微信，打开一看，是王灿发来的：尺寸更大的那盒，稳！ 　　屋外传来几声鸟儿的啾啁，小路路无精打采，小小路精神百倍。 　　日出观景台上，同学们个个顶着黑眼圈精神不济，骆老师却不见一丝疲态，表情自若动作从容地给同学们发罐装咖啡。 　　夜空中伶仃地挂着几颗星，峡谷无言，万籁俱寂，看着骆华风高大沉着的身影，林路的心底升起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那种被称为安全感的感觉。 　　天光渐渐亮起，东方的天空缓缓露出白色的云和浅蓝的底子，一片平静祥和。 　　太阳从峡谷的边缘线上升起，裹在云中给云层镀上一层金，远远看去，仿佛淡金色的火焰在空中燃起。 　　接着，天空越来越亮，越来越蓝，云层幻化出的色彩越来越绚丽，太阳终于跃出了云层光耀大地，交响乐奏出最高音符，整个景象令人豪情万丈。 　　林路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了身边的骆华风，像是有感应一般，骆华风也转过了头。 　　两人微笑着对视，没有任何言语却仿佛心灵相通。 　　正当林路要开口。 　　“宋佳薇，我爱你！宋佳薇，我爱你！”小胖对着峡谷喊了出来，“我喜欢你很久了！” 　　喊完，小胖转过身对宋佳薇单膝跪地，手里递出一个粉色的东西：“这、这是我昨天在路边看到的一朵花，虽然已经蔫了但是很可爱，其实我准备了其他礼物，没想到会现在跟你表白所以没有带，口袋里就只有这朵花，它开着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就像你的笑容……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宋佳薇红着脸感动地看着小胖，温柔地点了点头。 　　小胖站起来，拉着宋佳薇的手很没出息地流下了男儿泪。 　　林路也想哭，一方面是感动，一方面是因为沮丧，他的表白计划被小胖一嗓子喊萎了。 　　看完日出，大家又回归萎靡状态，纷纷回去补觉。上午自由活动，睡觉的睡觉，约会的约会，下午再合体一起参观景点。 　　林路憔悴地打开房门，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下午再说吧……

第9章

但下午的时候骆华风并没有出现在同学们的视野中，他正在房间开视频会议。 　　作为骆华风的头号狗腿，小胖同学八卦起老大开会的原因：“我跟你们说，我老大不仅是学霸还是土豪，他可会挣钱了。有一次他邀系里的教授和同学去他家party，到了一看，靠，带泳池的两层大豪宅就他一个人住。光是客厅那套意大利进口沙发，我悄悄上网查了一下，就要10万美刀。老大除了一辆越野，还有一辆跑车。可是以我们学校助理教授的职位负担这些不太现实，我就跟系里打听了一下，原来他读研究生时就和朋友一起开公司，现在是一家能源公司的合伙人兼化学顾问。老大的家庭估计也不错，不过没打听到。老大只提过他的家人在纽约。他这会儿正在谈大单子呢，我好崇拜他啊，他就是我的奋斗目标！” 　　“你那么崇拜他，嫁给他不就好了吗，提前实现奋斗目标。”王灿看不惯小胖这么狗腿。 　　“我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然是自己实现奋斗目标，要嫁我这辈子也只嫁给宋佳薇。”小胖对着宋佳薇卖萌。 　　“呵呵，我手机里可是存了你小时候几个G的表情包呢，之前没找着机会展示，薇薇，你要不要现在和我一起欣赏？”王灿刚说完，小胖就敢怒不敢言地拉着宋佳薇跑远了。 　　方菲和沈科牵着手在一边看风景，剩下林路和王灿组成搭档。 　　见林路有些没精神，王灿安慰他：“我知道你心里苦。我表哥那个怂包，平时油嘴滑舌的，一说到跟宋佳薇表白就憋不出词儿，没想到他今天会被太阳神激发小宇宙。不过没关系，应该没谁再跳出来抢你的表白戏了，打起来精神来，晚上一鼓作气来个表白滚床单一条龙，革命尚未成功，我们一起努力！” 　　早上补眠的时候，骆华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司远微笑着重新投入了他的怀抱，一股许久未有的柔情填满了他空寂已久的心。 　　醒来之后，温柔的感觉仍然萦绕在四周。 　　他蓦然想起看日出时林路的笑容，那一笑好像瞬间弥合了心上某个顽固的裂缝。 　　他很确定，他想再次拥有那个笑容。 　　下午视频会议结束，骆华风想起一件事，叫住视频另一端的人：“听说AE公司在招人，你打听一下他们公司有没有适合教育心理学专业的职位，尽快回复我，有的话我想推荐一个人。” 　　晚上的时候，大家聚在公共活动区庆祝大峡谷之行完美收官。 　　沈科跟林路商量第二天出发去LV的时候想和方菲一个车，林路很快会意说自己正想和王灿他们一个车，两人愉快地决定了交换。 　　骆华风和沈科第二天要开车，没有碰酒。其他五个小伙伴在说笑间解决了一瓶红酒。 　　但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酒一见底，小胖便嚷着要出去夜观星象带着宋佳薇溜了，方菲对林路眨眨眼然后对大家说头有点晕让沈科护送她先撤了，骆华风和林路也起身准备离开。 　　王灿很有眼色地关心林路：“小路哥，你喝的最多没事儿吧？这样走回去有没有问题啊？” 　　林路没什么酒量，酒精已把他白皙的脸烧得通红，他带着醉意摇摇头：“我没事。” 　　骆华风看着林路，眼含深意：“我送送你。” 　　林路本来习惯性地想拒绝，不好意思给人添麻烦，但突然想到独处正好是表白的机会，于是没有说话，默默接受了骆华风的建议。 　　王灿趁热打铁对林路说：“就让骆老师送你吧，明天见！”她还对林路比了一个一看就是加油的手势。 　　夜空中星光闪烁，走在宁静的小径上，喜欢的人就在旁边，林路觉得心跳得更加厉害了，他低着头一心想着要怎么开口，没有注意看路，结果走着走着被一处不平的地面绊了个踉跄，差点跌倒，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扶住了他的腰。 　　骆华风半搂着林路问：“你还好吗？”他正打算问能不能追求林路，不待开口，林路就绊了一下。 　　林路觉得仿佛所有的力气被一下抽走了，咚咚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口。他深吸了一口气，紧闭了一下眼又睁开，鼓足勇气：“我喜欢你”。 　　终于说出来了，林路慌张地移开视线，逃离似地想往前走，却没想到腰间一紧，骆华风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在他的头顶：“然后呢？” 　　林路根本不敢抬头，思考力飞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又羞又慌地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林路的表白让骆华风愣了一下，不过林路喜欢他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本来内心没什么波澜，在阻止林路逃跑后，看到林路迷糊又无措地呆住，他突然很心动：“没想到我要说的话被你抢先了。” 　　林路睁大了双眼：“你也喜欢我吗？” 　　骆华风起了逗弄之心，凑到林路耳边：“是啊，所以该怎么办呢？” 　　林路羞得缩了缩脖子，他拍拍自己的脸努力保持清醒，很小声地问道：“我能……能和你谈恋爱吗？” 　　骆华风把他转到胸前，收紧了手臂：“好，宝贝。” 　　满心的喜悦取代了迷茫，也许是酒壮人胆，也许是夜色温柔，林路踮起脚，攀着骆华风的肩膀，主动递上双唇。 　　青涩柔软的触碰取悦了骆华风，他托住林路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 　　他磨蹭着林路的唇，诱哄林路张开嘴巴，然后探入舌头游刃有余地挑逗，轻舔、吮吸、退开、交缠……林路被吻得意乱情迷。 　　欲望的火焰开始燎原，察觉到游戏在失控，骆华风克制了自己，放开了林路，握住林路的手把他送回房间。 　　“明天见。”骆华风把林路扯到怀里抱了抱，转身准备离开。 　　想到明天过后就要说再见，趁着酒精的作用，林路把心一横，拉住了骆华风：“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骆华风有些惊讶，考虑了一下，他跟着林路进了房间。 　　林路打开灯，拉着骆华风走到床边，指指枕头旁的安全套和润滑油，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抱住骆华风：“要我。” 　　说完，林路便学着前一晚临时复习的功课，用自己的身体轻轻去蹭骆华风，用嘴唇轻刷骆华风的下巴和颈脖，他的双手摸索着骆华风强健紧实的体魄，因为紧张带了点轻颤。 　　骆华风微眯双眼在思考着什么，暂时没有行动。 　　当林路的手感受到骆华风硬起来的欲望时，他把骆华风往墙壁推了推，然后自己跪在了地板上，解开了骆华风的裤子。 　　骆华风抓住林路的手，抬起他的下巴，声音沙哑地问：“你有经验吗？” 　　林路红着脸摇摇头：“看过一些视频，我想……口交可能会让你高兴。” 　　林路明明很害羞却努力鼓起勇气的样子让骆华风感觉下身又硬了几分，他作出决定，点头默许了林路的打算。 　　已经半硬的硕大性器被释放出来，林路看得浑身一激，大家伙的尺寸让他有点犯难。 　　他回想着之前看过的视频扶住骆华风的肉棒撸动几下，伸出舌尖舔舐饱满的顶端，再张口吸住，试着用舌头绕着打圈，细细按摩，最后把胀得粗硬的肉棒前端包进口腔，脑袋前后移动。 　　骆华风露出赞赏的眼神，作为初学者，林路表现得不错。他按住林路的头让林路把嘴巴张大一点，然后快速地抽插起来。 　　林路艰难地含着骆华风的肉棒，发出可怜的呜咽，眼角浸出了泪光。 　　抽插了一阵，骆华风拉起林路一边揉弄一边饱含欲望地吻了个彻底，他脱下两人的衣物，把林路打横抱到床上：“让我疼你。” 　　林路偷偷关灯的样子让骆华风内心又是一动，他一边爱抚林路一边逗弄：“宝贝现在知道害羞了。” 　　听出骆华风声音中的笑意，林路的脸再次红得发涨，为了掩饰他转过身趴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 　　骆华风顺势欺上去，从林路的耳根、脖子、颈窝开始，到他的后背、腰侧、尾椎，一路啄吻而下。 　　林路感觉浑身就像过了电一般，痒酥酥的，为了躲避背上的温柔攻势，他不得不又翻过身，像一只落入大灰狼陷阱的羔羊。 　　刚一翻过去，林路就被骆华风攫住了双唇，口舌被骆华风不容抗拒地长驱直入，霸道占有。骆华风的手复住他的乳头，暧昧地揉搓、拨弄。 　　林路在骆华风的身下无助地扭动，挺立的性器抵在骆华风平坦结实的小腹上轻轻磨蹭，双腿缠上骆华风的腰，不自觉地抬起屁股仿佛在进行邀请。 　　骆华风打开林路的双腿，在手上倒了润滑油涂抹在林路的后穴，耐心按压过后探入手指在温热的甬道中来回戳刺，指尖紧致软滑的感觉和林路细细的呻吟让骆华风觉得又硬了几分。 　　骆华风又探入第二根手指，扩张一阵后加入第三根手指，一边关注着林路的反应一边询问林路的感觉，最后他引着林路的手帮自己戴上安全套，抵在林路的穴口，缓缓挺入部分柱身又退出，然后继续缓慢地挺入又退出，同时技巧性地撸动林路的性器。 　　痛感和快感双重的折磨，把林路的眼泪逼了出来，他嗯嗯地小声抽泣，本能地摇动臀部配合骆华风的律动。 　　等林路适应后，骆华风不再辛苦忍耐，他握紧林路的腰渐渐加强了抽送的速度和深度，林路的抽泣越来越急促，然后变成啊啊的呻吟。 　　极致的快感中，林路射了出来。 　　然而后穴中那根热硬粗长的肉棒却没有疲软的迹象，骆华风擦去林路的眼泪，给了林路一个深吻：“宝贝好棒。”说完，便换着不同的角度，狂风暴雨一般抽插起来……

第10章

激烈的缠绵过后，骆华风搂着林路抚慰了一会儿，他在床上很少这么耐心，甚至还体贴了林路的情况，在林路高潮三次之后，他克制了继续做下去的欲望。 　　已经很久没碰过无经验的人，林路却让他莫名想怜爱。 　　林路浑身无力地靠在骆华风胸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甜蜜的，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更棒的事了，他幸福得有点发晕，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希望这样的时光长些、再长些。 　　“真希望后天永远不要到来。”林路情不自禁地感叹。 　　“为什么？”骆华风问。 　　“就算我们之间互相表白了，但现实就是现实啊，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 　　“你想留在美国吗？”在骆华风的认知里，从来没有配合对方步调的选项，林路如果想和他在一起，就得留在美国。 　　“想啊，做梦都想，想和你在一起。”气氛如此之好，林路突然想开个玩笑，“明天就到LV了，不如我们闪婚吧，这样我就能留在美国了。骆先生——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为了加强效果，林路还单膝跪在床上，朝着骆华风做出开戒指盒求婚的姿势。 　　被开心冲昏头的他，单纯认为这只是个玩笑，不可能有谁会当真，他期待骆华风怎么回应。 　　“结婚？”骆华风的脸一下子变黑了，他挥开林路的手开始穿衣服。 　　离开之前，他背对着林路，语气冰冷：“你以为和我上过一次床就能拿绿卡了吗？” 　　骆华风忍住大力摔门的冲动走出林路的房间，他很清楚过去的情人里有些人对他并不只是单纯的喜欢，图虚荣、图物质、图感官享受，只要他给得起，他从来不会吝啬，但没一个人像林路这样，伪装成单纯的样子接近他，和他上床，上完床就开口要留在美国，还冠冕堂皇地加了个在一起，他真是佩服林路的自信，他差点就被那张和司远相似的脸迷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利用他。 　　林路从骆华风的话中回过神来十分沮丧，他忘了考虑骆华风会怎么想，他以为是玩笑的举动却伤了骆华风对他的喜欢。 　　虽然并没想到绿卡那一层，但他确实很想留在美国和骆华风谈一场恋爱，所以怎么解释都很苍白，他连追出去挽回的立场都没有。 　　成长的经历让他从来不敢幻想有一天他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妈妈的偏心和爸爸的冷漠总是提醒他他没有那种资格。 　　但是这几天，似乎是命运的眷顾，他遇到了骆华风，他想和他在一起，大家不仅没有质疑他有没有资格还鼓励他帮他制造机会，宇宙真的联合起来实现了他的愿望。 　　他真的不想放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他太想把幸福拥有得更久一点，于是他贪心了。 　　大家那么帮他，他还是因为贪心搞砸了。 　　是啊，他确实不配得到幸福。 　　第二天一起床，骆华风就收到邮件，对方说有合适的职位空缺问他要简历。看完邮件，骆华风阴沉着脸找了理由回复对方说不用了。

第11章

早上出发去LV之前，林路正在回王灿微信，方菲到他房间关心昨晚情况如何，看到林路的样子时她吃了一惊：“你怎么了，小路路？怎么这么憔悴？” 　　“可能是没休息好。” 　　“你表白成功了吗？怎么感觉不太乐观？” 　　“我被拒绝了，具体的经过我们明天回LA的路上说吧。”林路简单地回答。 　　方菲还不知道他买安全套的事，马上要出发了，讲一遍来龙去脉也来不及。 　　方菲抱抱林路：“我们小路路最棒了，拒绝小路路是他的损失。要不今天你和Sam换回来吧，让我来安抚你，我们一个车你也自在些。” 　　“我就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我和王灿他们挺聊得来的，而且我……还是想多看他几眼。” 　　“唉，那好吧，看开一点哦，天涯何处无芳草。” 　　“嗯。” 　　临上车之前，骆华风看到林路后淡漠地转开了头，林路愣愣地站在车门前，想对骆华风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后面肿胀的感觉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骆华风夜里决然离去的背影一碰就痛。 　　王灿在林路眼前挥了挥手，把林路拉到一边给他打气：“小路哥，你在微信上说的那些我想过了，那种情况开开玩笑挺正常的，站在Leo的立场产生了误会也说得通，但我不觉得你是Leo说的那样，你不要有太多思想包袱，我相信你。你老家人昨晚也操劳了，待会儿就在车上安心休息吧。今天Leo主驾，让小胖换换手就行，他昨天不是发誓回校之前要为爱减肥十斤吗。”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还算融洽，同学们闲聊着，骆老师除了开车就是坐在副驾用手机处理工作。 　　小胖开了一段时间，林路心里过意不去想和小胖换，小胖却说：“林路小弟，这减肥的机会你千万别和我抢，你那身板儿不用减，啧，我们俩身材综合一下可就完美了。你今天气色不太给力啊，年轻人撸多了伤身，省着点儿哈，哥来开就行。” 　　林路额头三条黑线，王灿翻着白眼说小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胖突然感觉旁边的气压低了很多，看到骆华风的脸色不太对，不明真相的他开始在心里默默流泪，糟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老大是不是憋太久了？ 　　他到底对林路有没有意思啊？ 　　到了拉斯维加斯，方菲找林路出去散心。 　　林路不想打扰方菲的新恋情，以休息为由婉拒了，于是方菲安慰了林路一番，然后召唤沈科陪她逛街去了。 　　方菲走后，林路躺在床上出了会儿神，想想这几天的经历，又想想到离家这么久要回去和父母相处，他很头疼。 　　但一转念，想到能认识方菲，认识王灿，认识大家，他觉得很窝心，于是决定出门给每个人买一份礼物。 　　在糖果店包好礼物，林路给王灿发了微信，想请王灿帮他转交礼物给大家。 　　坐在咖啡厅里，王灿想劝林路再找骆华风解释一次，两人的恋情才刚开始就因为一个误会破裂实在太遗憾了。 　　林路摇摇头，递给王灿一个装了卡片的小信封，请她转交给骆华风，说不打算和骆华风再见面了。 　　他知道，一见面内心就会再起波澜再起奢望，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也没天真到觉得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可能，所以又何必去见。 　　就让他把他们之间短暂的回忆一点点收好，即使每回忆一遍心都感觉被撕裂了一点点。 　　王灿不甘心自己磕的cp就这么结束，脑瓜一转，顺口问了林路的房号。

第12章

骆华风关上门，拿着信封和礼物皱了一下眉，转过信封，背面还贴了一张便签： 　　骆老师，林路明天就走了，你要不要再见他一面？他的房号是CR酒店1205。 　　骆华风冷冷地想，找帮手透露房号，林路玩花招也不玩高明一点，让他看看卡片里还有什么花招： 　　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对不起，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产生了误会。谢谢你喜欢过我。 　　祝你幸福！ 　　林路。 　　骆华风猜想以林路的心机应该会提要求或者求和，没想到卡片的内容如此简单。 　　但如果林路真的有那么单纯，之前的主动又怎么解释，林路甚至把他的护照国籍都打听好了，否则怎么会想到利用结婚留在美国。 　　以为老天给自己送了个礼物，长相和司远相似，取向和自己相同，结果却是一个想利用自己的人。 　　老天为什么就不能让林路的性格也像司远那样？ 　　林路开口就索取，而司远一直都是默默给予，平息他的伤痛，带他走出丧失亲人的阴影。 　　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张扬和爷爷对着来，司远是不是就能留下？ 　　偏偏这时司远的结婚照浮现在脑海，骆华风内心一阵烦躁，抓起钱包去了赌场。 　　玩21点的台子上，骆华风的运气出乎意料地好，不到半小时他的面前就堆起了筹码，然而烦躁的心情还是无法排遣，他决定出去透口气。 　　数了数筹码，12050刀，他讽刺地笑笑，把全部零头给了荷官。 　　离开赌台时，骆华风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侦探社定期发来的邮件，点开是一张朋友圈截图： 　　小女已于凌晨平安诞生，爱妻情况良好，谢谢各位亲友的关心和祝福！ 　　配图里，司远正拥着妻子满脸的喜悦和骄傲，他们中间安然地睡着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 　　骆华风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觉得理智都断裂了，分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心里的那头怪兽已经窜出来一边嘶鸣一边在周围掀起狂风巨浪。 　　早在司远结婚的时候，他的心就死过一次。 　　可是执念却没有离开，某个时刻他又无法抑止地怀念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于是他决定远远地看着司远。 　　一年、两年……六年，司远婚后一直都没有孩子。 　　从来没有问过司远的取向，但是他笃定司远当年是被自己深深吸引的，虽然长大后司远平静地和他保持着距离，从不提往事，但在他们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司远看向他的目光依旧关切，让他重新燃起一点希望。 　　然而，这张截图还是没有防备地就把他的希望打得粉碎，提醒他，司远的人生离他越来越远了。 　　骆华风稳了稳心神，把筹码换成一万刀现金，走出赌场，手一挥，绿花花的钞票飘洒在拉斯维加斯灯光璀璨的大街上。 　　林路吃过晚饭就早早洗漱了，他想了会儿回国的事，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骆华风身上： 　　不知道卡片上的道歉会不会让他释然一点？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他的事了，和他已经结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唉，好像考虑未来并不能转移注意力啊，还是想他。 　　算了，睡觉吧……才八点过，要不去看场表演？不太有心情……那就还是睡吧，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林路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敲门，他疑惑地走到门边问是谁。 　　“我，Leo。” 　　林路打开门，骆华风一只手支在门框上，阴沉的目光落在林路脸上时闪过几分躁动的情绪，整个人就像一只受了伤仍十分具有攻击性的野兽。 　　骆华风很快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把林路堵在墙边：“你的求婚还有效吗？” 　　林路觉得有点不对劲，想和骆华风拉开一点距离，不等他有动作，骆华风就抬起他的下巴，强势地吻住了他。 　　林路本能地推拒，骆华风钳住林路的手，托住他的后脑勺迫使他的嘴唇压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等林路不再抗拒时，骆华风离开了他的嘴唇：“你的回答？” 　　林路听明白了骆华风话里的意思，若说没有一点欣喜肯定是假的，但他更在意是什么事把骆华风刺激成这样，他当然不会认为是那张卡片的效果，甚至隐隐觉得他不会想知道答案：“你怎么了？为什么？” 　　骆华风盯着林路看了一阵，捏了捏眉心，掏出手机点出截图放在林路眼前：“左边那个是我一直喜欢的人。你要绿卡，我要替身。想好了就去拿护照结婚。” 　　看清了图片里的人，尤其是那名男子的脸，林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被一千根针扎是什么感觉。 　　他紧紧地靠住墙，怕自己站不稳，声音微微颤抖：“给我五分钟好吗？” 　　骆华风让开身，林路走进浴室，关上门滑坐在地上。 　　原来是一场误会啊。 　　原来他对我的温柔全是因为另一个人。 　　那个人长得好像真的和我很像，不敢照镜子了。 　　我真可笑，以为是两情相悦，结果是独角戏呢。 　　好不容易再次喜欢上一个人，替身还真是一个很过分的条件啊，有点生气。 　　但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我的自尊还真是廉价。 　　呵呵，不是还有绿卡吗，反正我也受够了妈妈的偏心和爸爸的冷眼，留学不就是为了逃家吗，留在美国不用回家也算是两全其美，嗯，这样想就好多了。 　　不这样想的话……心大概会痛得裂开吧。 　　林路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走出浴室，找出护照，故作轻松地在骆华风面前晃晃：“成交，走吧！” 　　“你不反对就好。”骆华风冷冷地说，林路的笑容让他觉得刺眼。 　　“为了绿卡呗。”林路笑得更灿烂了。

第13章

虽然是晚上，但拉斯维加斯民政局的窗口前还是排起了不短的队，其他人都甜蜜地牵着手或亲密地相拥，林路和骆华风之间的沉默疏离显得很特别。 　　站在骆华风的身边，林路悄悄羡慕着那些情侣之间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很幸福的磁场。 　　临到前面一对开始办登记，林路问骆华风：“你确定要这样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骆华风皱起眉：“什么意思？你想反悔？刚刚的条件让你不够满意？” 　　“不，我觉得你的决定有点冲动。” 　　“你不是也答应了吗，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林路沉默了，心又被针扎了一下。 　　办了登记，两人被旁边的黄牛热情洋溢地拉着介绍婚礼套餐，骆华风让林路看着办。 　　林路选了最基本那款，只有证婚人、花朵、音乐和拍照。 　　想了想，他又跟黄牛选了一对款式简单的铂金戒指。 　　细看发现，戒指内圈还刻了字：love forever，英文词之间人性化地留了空白，方便情侣刻上相互的名字。 　　还挺浪漫的，林路想，不过浪漫应该是与自己绝缘了。 　　骆华风和林路简单地举行了仪式，证婚人带着怀疑的表情连问三次他们是否确定要缔结婚姻，得到他们都十分肯定的答复后，才在民政局的表格上签了字。 　　两人把表格交回民政局就仓促完婚了。 　　骆华风把林路送回酒店，林路一路沉浸在替身和结婚冲击中，进到房间才想起和骆华风商量怎么和大家解释以及之后的安排，得到的答复却是：“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 　　“你该不会以为替身不包括履行夫妻义务吧？” 　　林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意思，心瘁一阵折腾一阵他的精神并不是很好，想晚上一个人好好静静调整一下情绪。 　　骆华风这么一说，向来温和的他脾气也上来了：“你要求我就一定要履行吗？那个人有小孩了，你就想在我身上找安慰？抱歉，我累了，你走吧！” 　　骆华风眼里怒火闪动，他一把把林路按到墙上，拉起林路的衣服就脱：“不准这样打发我。不准再提那件事。” 　　林路被惹毛了，一边挣扎一边刺激骆华风：“没让你滚我已经很客气了！那件事是什么事？那个人有小孩的事吗？原来你喜欢的人是直的啊！” 　　说完，林路就被骆华风捏住了下巴：“你可以试试我的底线。” 　　林路被骆华风的怒意震住了，他应该是戳到骆华风的痛处了。 　　换成平时，他会反思自己说的那些有点过分了，还会软化道歉，但是今天他也被伤得狠了。 　　“要演深情你到那个人面前演！要发情别在我这里发！”林路想拉开骆华风的手没拉动，虽然都是男人，但体型和力量还是有悬殊。 　　尽管如此，林路意识到脖子有一定活动余地，于是暗暗发力想用额头撞开骆华风，然而骆华风迅速一避，林路扑了空失去平衡，眼看他就要扑到地上，却被骆华风护头抱住，两人一起滚到了地毯上。 　　趁着林路还在震惊之中，骆华风扒光了他，夹紧他的腿，钉住他的手腕，俯撑在他上面，像是在打量猎物，思考该从哪里下嘴。 　　林路被压制得几乎无法动弹，但仍然没有放弃挣扎：“受了伤就发情，这叫退行！你就是一只退行的禽兽！有本事你放开我！” 　　“退行？真是个乖学生，这个时候还不忘专业术语，但显然你还不知道怎么乖乖配合。”骆华风脱下衣服给林路的双腕打了个结，把结拉过林路的头顶按住，他决定从林路的胸开始享用。 　　“唔……”林路的乳头被骆华风一吸，脑子一乱，瞬间忘了要说什么回击，但他仍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 　　“看来我的退行让你很满意。”骆华风加重了吮吸的力度，突然觉得林路的反抗很有情趣，下身开始蠢蠢欲动。 　　“你、如果你可以从我身上滚开我会更满意，唔！”林路气得脸颊绯红，又恨自己居然想把乳头主动送到骆华风嘴里。 　　“待会儿别求我。”骆华风继续用嘴在林路胸前舔弄吮吸，仿佛在品尝美味佳肴，他的手也没闲下来，正用一种磨人的力道揉压按摩林路的另一只乳头。 　　林路咬紧嘴唇不想出声泄露快感，努力封闭意识对抗骆华风的存在，粉红的蓓蕾在骆华风的关照下变得嫣红肿胀。 　　眼前的情景让骆华风的下身彻底兴奋起来，但他并不打算马上挺枪，不，他的小野猫还没有臣服。 　　骆华风顶开林路的膝盖，挤进他的双腿之间，故意用腹部轻轻摩擦林路已经立起的性器。林路的抵抗一下就放软了。 　　看到林路咬着唇目光愤恨的样子，骆华风原本阴郁的心情多了几丝愉悦，他握住林路的下颌，低下头，霸道地撬开林路的嘴唇。 　　林路敌不过骆华风的高超吻技，想咬咬不着，想退退不开，被骆华风吻得呜呜闷哼。 　　骆华风把他逼得快要发疯，努力抵御快感的意识渐渐掉线，他不自觉地曲起腿抬了抬身体，想要去磨蹭骆华风坚实的身躯。 　　每磨蹭一下，骆华风就故意退开一点让林路落空。 　　林路的理智被逗弄得飞出了九霄云外，他下意识地把腿张得更开，圈住骆华风的腰压向自己，然后继续磨蹭。 　　骆华风很满意林路的反应：“想要就求我。” 　　林路又被惹着，偏开头，放下双腿想把骆华风蹬开却立刻被骆华风结实有力的大腿制服。 　　这一偏头倒给了骆华风机会，他对准林路的脖子和耳朵开始舔吻，手指加大了对林路乳头的碾压。 　　对这三个敏感点的轮番进攻，成了压倒小野猫的最后一根稻草：“求、求你。” 　　“求我什么？”骆华风轻啃林路的耳朵。 　　“唔唔……求你履行义务。”林路仍然有点咬牙切齿。 　　“我的小野猫好像还不是很听话。”骆华风的气息吹在林路的脖子上，身躯刷过林路的性器顶端。 　　“听、听话！我……唔……我会乖。”林路的声音已经含了一点哭腔。 　　见林路已经服软，骆华风沾起林路的前列腺液给他做扩张。 　　扩张得差不多之后，骆华风脱下裤子，戴上安全套，解开林路的双腕把林路抵在墙面，然后托起林路的双腿圈住自己的腰，把怒胀的肉棒挺入了林路的后穴。 　　把林路顶得“啊”地叫出声，他预感骆华风不会像前一晚那么有温柔，本能地想逃，但无论怎么尝试，他们的体位只会让后穴把肉棒吸得更深。 　　性器被软热的肠壁贴合的感觉，让骆华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揉捏着林路圆嫩的臀瓣，重复着托起又落下的动作，并开始短促有力的抽动。 　　在肉棒节奏密集的侵略下，林路只好拼命地抱住骆华风，一边呻吟一边求饶：“嗯嗯……我会听话……真的会听话……不要……嗯……不要这个姿势……求你……啊……” 　　林路主动示弱的声音传到骆华风耳朵里，就像一只收起指甲的猫爪撩在心尖，他只觉得性器又开始胀大，加快了挺胯的速度和力度。 　　待林路呜咽呻吟着射出之后，骆华风把林路抱到床上，一边亲吻一边抚摸。 　　感觉到骆华风的肉棒在股缝间磨蹭依然坚挺时，林路才意识到还没完事。 　　刚刚才一次他就被骆华风顶得吃不消，很担心再来一次他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于是他借口要喝水，花了些力气从床上爬起来，装作想拿去矿泉水，实则准备抱住衣服逃到浴室。 　　林路刚从地上捡起衣服裤子，骆华风就从后面圈住他，肉棒顶在他的后背：“刚才是谁说的要换个姿势？” 　　一晚上，林路哭着射了好几次，还被解锁了很多新姿势。

第14章

闹钟的响声被林路迷迷糊糊地按掉了，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骆华风已经走了，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帘的薄纱照进房间，一切安好的样子。 　　但他的身体并不安好，他感觉身上就像被大象踩过一样，特别是后面某个部位。 　　林路想爬起来但没使上力又倒在了床上，翻过身，他发现枕头边有一件叠好的浴袍，上面还放了一张便签：“醒了call我。”后面跟了一串电话号码。 　　他顿时觉得骆华风好像也没那么可恨了。 　　回想昨晚发生的事，骆华风的态度确实很过分，但是看到骆华风受伤的样子，他也很心疼。 　　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当替身这条路都是自己选的，以后还是和骆华风好好相处吧。 　　林路撑坐起来准备去洗澡，走到浴室的镜子前一看，不由得张大眼睛叫了一声，红肿的眼袋、脖子上明显的吻痕、身上的淤青加上哑得不行的嗓子把他自己都惊呆了。 　　他后悔了，去他的好好相处，骆华风就是个大混蛋！ 　　洗完澡打理好自己，林路忍着嗓子的不适叫了客房服务送早午餐和冰块，然后点开手机，发现有很多条未读微信。 　　在路上小分队群里炸了锅，方菲更是在他们的私人对话里兴奋地尖叫。 　　“哇哇哇！小路路！新婚快乐！好开心！怎么回事！我干嘛流眼泪啊……” 　　“小路路你最棒了，见了一次面就把男神拿下！Leo承认早就注意到你啦，说他是在羚羊谷和你一起看上帝之光的时候对你动的心，我之前就说嘛！他还说昨天想到你马上要离开了，实在舍不得你就去见你了，说你们聊天聊到旅行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种命运的指引，你让他有一种归属感，他强烈地渴望想和你在一起，就跟你求婚了！哇啊啊啊～好浪漫哦～我不是说过做梦要做大一点吗～我的脑洞不是实现了吗～哈哈！” 　　“我还私下问了他为什么前天要拒绝你，哼居然拒绝我们小路路，我要为你打抱不平！反正你也知道啦，他因为你要回国嘛所以犹豫了。” 　　“他一会儿拒绝你一会儿又跟你求婚，根本就是有些鬼佬的作风嘛，不熟不确定要和你发展成什么关系的时候和你界限划得很清，一旦定下来又会非常直接地全身心投入，这种美式style我之前是不太能接受啦，但Sam也差不多那个德行，之前对我那么严肃然后又突然跟我表白现在对我好得不得了……当然啦，只要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只要你和他在一起觉得幸福，我就绝对支持你们！” 　　“哦对啦，Leo说待会儿想问问你，看你想今天还是明天走。我和他商量了一下，你和他可以开我们的车，我打算和Sam他们一起明天走。Leo很大方哦立马给我续了另外一间房。过几天我们又可以在旧金山重聚啦，真是皆大欢喜！” 　　“大家都在我房间里喝香槟庆祝哟～你醒了之后就来找我们吧，嘿嘿嘿，你们的新婚之夜战况如何？第一次的接入感怎么样啊？” 　　听完之后，林路一方面为方菲的祝福和支持感动，一方面有点自嘲，上帝之光动心、命运的指引、归属感、强烈渴望在一起……这些全是骆华风对另外一个人的感觉吧。 　　林路又点开王灿的头像，王灿的留言很简短：“小路哥，恭喜！昨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林路顿住了，他和骆华风在大峡谷的事王灿是知情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过几天聊。 　　林路收好骆华风的便签，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以为是客房服务来了，打开门一看却是骆华风。 　　“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你还好吗？”骆华风打量着林路，在看到林路脖子上的吻痕时，他的喉结滚了滚。 　　看到骆华风出现，林路的心又乱起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下意识地点点头。 　　骆华风又问：“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林路摇摇头：“我叫了客房服务，你吃过了吗？没有的话我再叫一份。” 　　“吃过了。” 　　两人没有再继续交流，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两个人的感官，让他们就那么站着，连动一下都有点舍不得。 　　送餐人最终打破了这种气氛。 　　骆华风付了小费，看到餐盘旁边有一盒冰块，于是到浴室洗了手取了干净毛巾，用毛巾把冰块包住，抬起林路的脸给他敷眼睛。 　　刚才拉扯两人的那种力量又开始在空气中蔓延，骆华风下意识地想回避，于是开口打破沉默：“你的眼睛有点肿。” 　　这一说倒提醒了林路，他有点生气地想，还不是你干的。又想到骆华风的举动应该是在表达歉意，他就忍着没把话说出口。 　　看着林路微红的脸和目光里闪烁的羞愤，骆华风突然觉得情难自已，他放下毛巾，把林路揽进怀里，低下了嘴唇。 　　那是一个绵长的吻，在那个吻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和缱绻，在那个吻里仿佛他们是相恋的情侣。 　　脑海里警钟敲起，想到和骆华风真正的关系，林路的心一片苦涩，他率先叫了停，推开了骆华风：“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待会儿就回LA，你呢？” 　　“我没问题，你确定休息好了？你走路的样子有点吃力。”被林路推开，骆华风皱了皱眉，对刚才的失控行为有些烦躁。 　　“我确定，我走得动，你不要对自己昨晚的表现太自信了。”林路负气地说。 　　“也许今晚可以试试让你明天走不动。”骆华风欺近林路，在他耳边说到。 　　“我、我还没吃饭呢，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林路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 　　“待会儿来接你。”骆华风尽管烦躁，却又莫名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爱，他挑衅式地抬起林路下巴，在林路唇上印下一吻，离开了房间。

第15章

在大家的祝福和奸笑中，新婚夫夫从拉斯维加斯出发了。 　　车子开远之后，小胖开始感叹：“唉，看着老大和林路撤了，我心里空落落的，之前大家一起玩得太开心了。方菲啊，你刚才红着眼睛就像在嫁儿子一样，将来我和宋佳薇结婚的时候，不知道我妈会不会那样。” 　　宋佳薇捏了捏小胖的手。 　　方菲瞪了小胖一眼：“要你管！” 　　沈科给了小胖额头一个响亮的爆栗子。 　　“老胖啊，你还是自己去文具店买卷儿封口胶吧。”王灿劝着小胖，心里却隐隐担心林路。 　　出发之前，骆华风提出建议：“你到后座睡会儿，我直接开到LA没问题。” 　　“现在不想睡，这里到LA挺远的，我们还是轮流开吧。”林路坚持，可没一会儿他就开始和睡神约会了。 　　到了休息站，林路昏昏沉沉地被骆华风带到后座系好安全带，继续和睡神约会。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搭了一件外套，车已经开进了洛杉矶的范围。 　　骆华风往后座看了一眼：“醒了？车门上的纸袋里有吃的。” 　　林路揉揉眼睛往骆华风的外套里缩了缩：“我不饿。” 　　偷偷嗅着外套上的古龙水香味，看着骆华风认真开车的侧影，林路觉得格外安心，他的心跳又加快起来，真想就这样和他一直待在车里。 　　由于林路要整理行李，骆华风把林路送到宿舍区，说好后天再见面，把车开走了。 　　住进酒店套房，骆华风的心有些烦乱，他发现自己在想林路。 　　原以为和林路的相处也会像和以前的情人一样，会有被对方吸引的时刻但他都能理智应对，而林路却总能挑起他内心更复杂的情绪，无论是林路的温驯、利用还是反抗，似乎总能影响到他。 　　骆华风把原因归结于林路的脸，毕竟那是一张和司远相似的脸。 　　他开始在脑海里翻阅司远的照片，最后却翻到了司远一家三口幸福洋溢的那张。 　　痛苦的感觉重新袭来，骆华风握紧拳头克制着胸口蠢蠢欲动的怪兽。 　　（没注意到每章字数需要超过1000字才能公开显示章节，只好将原来放在下一章的部分段落提上来） 　　吃过晚饭，林路开始思考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怎么告诉家里自己结婚的事。 　　思来想去，别说结婚，要父母接受他的取向都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哥哥的想法如何。 　　八岁的年龄差距加上妈妈偏心，他和哥哥从小就玩不到一起，但哥哥对他并不恶劣，他留学的时候还塞给他一百刀当零花，而且哥哥是名牌大学硕士毕业，思想应该会开通一些，林路决定先和哥哥商量。 　　鼓足勇气，他拨通了林旭的手机，但拨了两次都无人接听。 　　不过很快林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家里打来的，按下接听键果然是自己的妈妈李萍的声音：“小路啊，你哥在打游戏，你找他什么事儿啊？出去旅行了这么多天也不给我打电话发微信，你看你哥多孝顺，经常带小宝回来看我们，你嫂子还买了一大堆菜在厨房准备午饭呢。” 　　“妈，旅行的时候信号不好，就没和你联系。”话是这么说，林路其实并不想在旅行途中和妈妈联系，妈妈总有办法让他感到痛苦不舒服。

第16章

“你现在有信号了？回学校了？”李萍问。 　　“嗯。” 　　“你这么大了也让我少操点儿心，你看你哥，我们现在都在享他的福了。对了，你下周就要回来了，我让你代购的那些东西买好了吗？我朋友想再加几样，我待会儿发微信给你，你记得去买。” 　　“妈，买了的东西我会给你寄过去，但我暂时不回国了。” 　　“不回国？怎么不回国了？” 　　“我……我在这边找到工作了，刚才想和哥哥商量一下工作上的事。”林路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真相。 　　“你找到工作了？什么样的工作？工资多少？怎么不早说？” 　　“还可以……挺稳定的……年薪有五六万的样子。妈，哥哥打完游戏你让他和我联系好吗？”林路说话有点支吾，他并不习惯这样撒谎。 　　“行啊，年薪五六万……你在那边呆了那么久，我也没机会去旅行一趟，这样吧，你哥今年的年假还没休，我们办了签证就来看看你，小宝也三岁了，让他到美国开开眼界挺好，到时候你安排一下路线，带我们到处参观一下。既然你不回来了，我就把你的房间腾出来给小宝住，他越来越大了，和你哥哥嫂子挤也不是办法，你爸睡觉坏毛病不少，我就带小宝住你的房间，其实我已经带着他住了一段时间，我们都挺满意的。” 　　“妈！你们住我的房间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吗？”林路的声音激动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和你爸买的房子，我们辛辛苦苦挣钱让你吃让你住供你留学，要是没有你，我们早就再买一套房了，现在不知翻了多少倍。你不但不感激，还让我和你商量，这不是搞反了吗？要不是你哥劝我和你说一下，我本来都觉得没必要告诉你，现在却跟自己的妈和小侄子计较这些，小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怎么就不多学学你哥？” 　　林路当然清楚房子是爸妈的，但他对自己的房间有一种执念。 　　在家的时候，爸爸再冷漠妈妈再偏心，他都想着自己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只要关上门，他就可以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任凭内心宣泄悲伤和失望。 　　他的房间就像盔甲一样保护着他，容纳他的痛他的恨。 　　这也是他对爸妈仍抱有期望的重要原因，至少他们给了他一个房间，让他避免被他们伤了心之后彻底崩溃。 　　而现在，妈妈却毫不在意地告诉他，他最珍惜的小小空间，可以不顾他的感受就被随意处置。 　　那个并不欢迎他的家，他还回得去吗？ 　　“妈，其实我没有对你说实话，我不回来，是因为我在这里结婚了。”失望透顶的时候，林路决定出柜，而且妈妈说要来美国，结婚的事也瞒不住。 　　“什么？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刚才为什么要瞒我？不会是对方怀孕了吧？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哪！” 　　“对方是一个男人。”林路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妈，其实我从小到大就喜欢男人。” 　　李萍反应了半晌，哽咽起来：“我的老天！不！林路，你为什么要跟我这么说！为什么！” 　　“这是真的。”林路的眼泪连成了线。 　　“你高中时，我有次去开家长会，你们班接待的同学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你喜欢男生，这种事竟然是真的！林路，你是在打我们的脸啊！你是丢全家的面子啊！你马上给我回来！这是病，我带你去看！” 　　“妈，对不起，我暂时不会回来了。” 　　“你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你不回来就别认我这个妈！当初怀你的时候，你爸要我打掉，要不是医生说我的身体指标做流产有风险，要不是你外公外婆劝我留下你，你能有今天吗？我知道你受了你爸很多委屈，但他当年在外地挂职熬了那么久马上就要回来升官，却因为你的出生被刷下来还被降职，你知道那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吗？你知道我也受了他很多委屈吗？你知道在当时的政策下我偷偷怀你怀得多狼狈？你知道你出生之后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是什么滋味？从怀孕到生下你到养你，你爸那边的亲戚一个都没来看过我没来帮过我，你奶奶嫌你晦气从来没抱过你，也从来不让我过年的时候带你进她家的门。全是你外公外婆忙里忙外，要知道他们那时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你，要不是因为帮着带你，他们能那么辛苦吗？他们能那么早就走了吗？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害了我和你爸还不够，还害了我的爸妈！好多次我都后悔没有把你打掉！就算我会死也要把你打掉！我真的后悔你生了你！没想到你还这么任性，还是个同性恋！你真要觉得对不起我，”李萍怪异地笑了一声，“你怎么不马上去死呢？” 　　林路再也听不下去，挂掉了电话。 　　只觉得全世界都静下来了，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周围除了无边的寂静和黑暗什么都没有。 　　寂静和黑暗之后是一片胀眼的灰白，心脏开始发疯地绞痛，像在被什么凌迟。 　　林路紧抓着胸口，指尖快要掐进肉里，就这样痛死好了，他想着。 　　然而他并没有如愿，心脏骤痛之后开始麻痹，身体不顾死的意愿缓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蜷缩在地上。 　　她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她终于把自己最害怕听到的话说出来了。 　　“把你打掉！” 　　“后悔生了你！” 　　呵呵，很多时候，他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生，不出生就不用体验不被父母疼爱的人生。 　　“是你害的！” 　　“都是你害的！” 　　确实是他害的，害了爸妈他都没那么难过，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的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对他从来都是和蔼宽容的，他从外公外婆那里得到的关爱比哥哥都多，他们给他喂饭、轻拍着幼小的他睡觉、给他念小人书、每次见到他时都会笑着拿出他最喜欢的糖果和蛋糕、总是把他喜欢的菜做得最大碗、总是不忘给他过生日……七八岁醒事一点的时候，他在内心抱怨过他们，抱怨他们为什么要劝妈妈生下他让他在爸妈家过得并不快乐让他受那么多罪，他还渐渐疏远他们，一直到他十岁和十一岁的时候，外婆外公先后去世。 　　“我们小路是个好孩子，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有你陪在外婆身边，外婆很高兴，你不要担心，你要好好活，外婆会在天上保佑你。”外婆笑着，拉着林路的手很温暖，过了一会儿，外婆的手变凉了。 　　“小路啊，等长大了你就会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你的原因。以后外公就不能陪你了，你要勇敢地长大，外公和外婆会在天上保佑你。”外公面容慈爱，过了一会儿，外公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林路任由眼泪默默决堤，以前快撑不下去的关头，他总想着为了不辜负外公外婆的遗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但是这次，他太累了，不想再挣扎了，她说的对，他不该出生，她说的对，他怎么不去死。

第17章

思考着该用哪种方式结束，林路意识到手机在响，他不想去理会，但不断响起的铃声太刺耳，刺得他无法思考，他只好爬起来去找手机关机。 　　看到电话是王灿打来的，林路动摇了一阵，选择了接听。 　　“小路哥，我是王灿，你现在方便聊聊吗？白天的时候有点担心你，所以就直接给你打电话了。” 　　林路没有说话。 　　“小路哥，是你吗？怎么不说话？” 　　“我在。”林路勉强回应。 　　“你的声音怎么不对劲？发生什么了吗？” 　　“你在哭吗，小路哥？”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路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我没事，对不起。” 　　这天，王灿和林路一直聊到了深夜，中间她还去取了一趟充电宝，他们聊着聊着还一起哭了几回，最后互相取笑对方哭得像小狗。 　　“我们是不是失散了几百年的老友啊～”王灿感叹。 　　“好像是呢。”林路在电话另一边波露出一个笑容。 　　挂了电话，林路看向窗边，夜空墨色朗朗，世界开阔，内心经历了一次重生，又有力量去面对糟糕的现实了。 　　他走到公共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写了别人名字的啤酒，放了几个硬币，自己做的菜经常被偷吃，喝点别人的酒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第二天林路刚醒来就发现手机里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林旭打的，过了不久，林旭又打了过来。 　　“喂，哥。” 　　“林路啊，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你也睡得着，唉！” 　　“哥，你有什么事吗？” 　　“你还问我有什么事！你都不问问爸妈怎么样了吗？我让你嫂子带着小宝先回去了，爸气得砸了两个茶杯，妈，唉，妈自己闹了一阵，一直躺在你那床上哭呢。都凌晨了我才把家里安抚好，隔天还要上班。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 　　“哥，那已经不是我的床了。” 　　“你这孩子，这时候还这么较真，平时挺懂事儿，关键时候就喜欢倔。你和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你们真的结婚了？” 　　“嗯，我很喜欢他。” 　　“唉，你怎么偏偏就喜欢男的呢？你这事儿现在国内也挺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能不能和我说说，看能不能改回来？” 　　“哥，我的取向就是这样，没有改回来一说。” 　　“你看吧，还倔，你和爸妈闹成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办？你还是回来一趟，跟他们解释解释，道个歉，行吗？虽然他们让我叫你别回来了，总归是一家人，都是些气头上的话，我会帮你们调解。” 　　“哥，你知道妈怎么说我的吗？她叫我、她叫我去死。” 　　“人在气头上难免说几句狠话，她是老人家了，你就不要跟她计较，多体谅体谅她。” 　　“哥，对不起，我不会回去了。”林路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之前重新鼓起的勇气被这通电话打得有些泄气，不过林路挺住了，吃过早饭他按部就班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他的东西不算多，加上平时爱归整，大半天的功夫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不一会儿，林路接到王灿来找他的电话，他们约了一家奶茶店碰面。 　　“嗨，小路哥！”王灿充满活力地向林路挥手，“我还是想来看看你。昨晚打过电话之后，宋佳薇问我怎么那么晚才回房间，我跟她说有个朋友失恋了，所以今天一到这里，我就跟大家说要去安抚我那失恋的朋友，就不给他们当电灯泡了，请叫我机智的少女！” 　　“我现在很好，抱歉了，还让你为我操心。”林路有些不好意思。 　　“你昨晚可吓着我了，幸好我和你心有灵犀，真的，昨天从知道你结婚开始我心里就老打鼓，幸好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 　　说起结婚的事，林路的眼神黯了一点。 　　“真没想到你们结婚是因为那样的隐情，你啊，真是一个大笨蛋！唉，谁叫你那么喜欢他呢？”王灿叹气。 　　林路的眼神又黯了一点。 　　“哈哈，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啊！好吧，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爱谁谁吧。但你如果不开心的话，不管什么事不管什么时间都可以给我发微信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在角落里不开心。” 　　林路觉得王灿才是真的可爱：“知道了。我比你大好几岁，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一定要跟我说。”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喂，路路，是我。”骆华风对林路的昵称很自然。 　　“喂，Leo。”林路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的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今晚可以弄好，我们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发。” 　　“行，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可以吗？” 　　“到旧金山要开很久的车，我可以早一点没问题。” 　　“不急，这两天我们在一号公路上放松一下，我在Carmel镇订了两晚酒店。” 　　“这、这样啊。” 　　“嗯，明天九点见。” 　　林路挂了电话，有点走神。 　　王灿笑他：“就算不听称呼，只要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是谁打来的，骆老师说了什么吗？” 　　“他说想在一号公路上放松两天。” 　　“哇，你们这是要度蜜月呀？”

第18章

骆华风到的时候，林路已经带着两大一小三个行李箱等在了楼下。 　　骆华风下了车，微微笑了一下：“嗨，昨天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了。”林路喃喃地回答，觉得此时的灿烂阳光都不及眼前的人耀眼。 　　风光如画的加州一号公路，世界上最美的海岸公路之一，欣赏着蔚蓝壮阔的无敌海景，林路的心重又开阔起来，把人生中的伤口暂时交给大自然安放，也是一种旅行的意义。 　　两人开一会儿车，在沿途的小镇上停一会儿，吃个饭，喝杯咖啡，有时逛到码头看看风景，到卡梅尔镇时已经是夜里了。 　　林路躺在床上，抬手看了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面有一股难言的甜蜜，白天的气氛很和谐，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浪漫，这大概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就假装和他是真的恋人吧。 　　骆华风洗完澡出来，看着林路的睡脸，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看了看自己手上戴的戒指，然后他关了灯，把林路圈进怀里。 　　林路的表现目前挺合他的意，只要林路不再提过分的要求不再说过分的话，他不仅会提供绿卡还会好好宠他。 　　早晨的时候，林路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上衣被掀到胸前，一只陌生又熟悉的手邪恶地抚过他的前胸和腰侧，然后在他的乳头周围画圈，他轻嗯一声，想扭身逃避那只手却不被允许。 　　温热的鼻息喷过他的颈窝和躯体，邪恶的手继续向下拉掉他的短裤，隔着薄薄的内裤揉弄他的性器，他又嗯了一声，夹紧了两腿，想拉开那只手却收效甚微，性器继续被揉弄着，他的一只乳头被含入了温热的口腔遭受情色的舔舐。 　　林路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眼里映入一张英俊的充满情欲的脸。 　　“早上好，宝贝。”骆华风全裸着半压在林路上方，声音慵懒性感。 　　林路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骆华风把林路的内裤往下拉，用自己早就硬挺的肉棒去触碰林路挺立的性器：“看来我们都醒了。” 　　不久之后，卡梅尔小镇的某间海景套房内就充满了嗯啊的呻吟、粗重的喘息和啪啪的拍击声。 　　从床上到浴室，双人晨间运动持续了大半个上午。 　　吃过午饭，骆华风和林路去了附近的自然保护区，小鹿、小羊和其他一些小动物在森林和海边漫游，海鸟在空中自由飞翔，几只海豹懒散地躺在礁石上晒太阳。 　　林路一时间忘了要和骆华风保持距离，兴奋地拉着骆华风看风景，直到被海豹迷住，他握紧双拳，两眼放光地对骆华风感叹：“它们实在是太可爱啦！” 　　骆华风从刚才开始就在忍耐，终于忍无可忍把林路拉到面前，以吻封唇。 　　全世界都化作了温柔的海风将他们包围，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口哨把他们拉回现实，几个鬼佬青年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宝贝，你比它们还可爱。”骆华风把林路往怀里按了按，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林路双唇肿胀的诱人模样。 　　逛完自然保护区，太阳有了西沉的趋势，他们回到卡梅尔小镇的沙滩手牵着手散了一会儿步，有的人在海边嬉戏，有的人在玩沙，有的人在遛狗，一对老夫妇坐在长椅上互相依偎…… 　　他们默契地同时停住脚步，互搂着对方的腰，静享眼前的时光。 　　那个片刻仿佛有魔力一般，把一种新的感情注入了两颗心，悄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等待拍摄夕阳的老头按下快门，拍下了黄昏时两人相拥的剪影。 　　待两人迈出脚步，老头上前去打招呼，希望把照片送给他们。 　　林路留下了邮箱，觉得简直不能更美好。 　　当然还有更美好的事，就在他们套房外的私人沙滩上，一张摆好餐具烛台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在夕阳的衬托下，伴着海的声音，他们共进烛光晚餐。 　　看着林路纯然开心的表情，骆华风觉得这个地方可以常来。

第19章

骆华风和林路出发之前，摄影老头联系了林路，不仅发了电子版还特意把照片洗出来交给林路。 　　林路坐在车上看着照片觉得很满足，虽然只有一个轮廓，但那里面有他最美好的回忆。 　　“客厅的墙上有专门贴照片的地方，回去以后你可以把那张照片贴上去，你有其他的照片也可以贴。”骆华风建议。 　　说起其他照片，林路想到了家人，想到了这几天里和骆华风聊起家人和出柜的话题，当时他问道：“Leo，你父母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吗？他们也住旧金山吗？” 　　“我父母都不住旧金山，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刚开始我跟着父亲生活，他在国内做生意平时很忙，我和他不是很亲近，到了美国以后我就很少和他联系了。我母亲现在和继父住在纽约，我继父是比利时人、环境学者，母亲常常陪他到南美去考察生态。你呢，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妈妈在一家银行上班，今年退休，爸爸在一所大学里做行政工作。我还有一个哥哥比我大8岁，在一家外企上班。哥哥已经结婚了，我有一个3岁的小侄子。你的取向……你父母知道吗？” 　　“我父母很早就知道了，我母亲接受得比较快，父亲那边……他接不接受，我都无所谓。你呢？” 　　“我家里之前一直不知道我的事，从LV回学校那天我和他们出柜了，他们很反对。” 　　“所以你是在结婚之后才告诉你父母的？” 　　“我，”林路愣了一下，想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的，结婚是我自己选择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即使家人不接受，他们也无权干涉。”骆华风理性冷静地下结论，林路莫名感到一股宽慰。 　　骆华风的房子位于旧金山东湾一个典型的美式中产社区，花园洋房鳞次栉比。一下车，林路就看见一幢线条简洁风格现代的双层住宅。 　　房子内部的空间很开阔，整洁利落，以浅米和浅灰为主色调，点缀了一些颜色活泼设计独特的装饰品，显示出主人不俗的品位。 　　客厅的一面全部采用落地玻璃墙，正对着后院碧绿的草坪、茂盛的大树和条形泳池，整个景致赏心悦目，林路发自内心地赞叹：“好漂亮啊。” 　　骆华风淡淡地回应：“走吧，待你熟悉一下。” 　　他带着林路熟悉了一楼的客厅、厨房、储藏室、健身室、洗衣房、客房等地方，走到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前停住：“这是我的书房，我不希望别人随便进出。其他房间你都可以用，你可以选一间做自己的书房。我的室内设计师就住这儿附近，我会让她再来看看，你到时候可以和她谈谈” 　　二楼的室内面积比一楼小一点，一个主卧套间、一个起居室、一个有点空的客房套间，三个房间都十分宽敞，可以直接通到外面的露台。 　　客房内没有什么家具和装饰，装着飘窗的一面对着夕阳，地上放了一排靠垫、一个唱机、三排唱片和几叠书，墙角靠着一把吉他。 　　看到那把吉他，林路想起在佩吉镇的酒吧沈科解释为什么骆华风要到台上表演，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替身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骆华风第一个喜欢的人，原来骆华风这么长情。 　　叫了披萨吃过晚饭，骆华风给了林路两张卡，一张作为生活开支，一张是每月给林路的零用。 　　骆华风给的金额很大方，房子定期会有人上门打理，林路不需要做太多家务，在工作日准备晚饭，休息日准备三餐就行，甚至饭都可以请钟点工，他要做的只是准备。 　　但林路还是有点郁闷，他不想当了替身还被包养，虽然身上的钱不多，虽然混不到骆华风那么好，但大家一起挣钱一起养家总是可以的，于是他表示想过几天就出去找工作。 　　骆华风却不乐意了，他不理解林路为什么还想出去工作，也懒得理解，他对林路就是带着包养的心态，他希望一回家就能见到那张和司远相似的脸：“这场婚姻就是个交易，我提供了超过你预期的物质条件，你能提供什么？你出去找的工作能提供这些吗？我平时很忙，顾不上家庭琐事，希望你能照顾好这个家。” 　　这话虽然霸道，却让林路无法反驳，仅是日常开支就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能够负担，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找到工作，于是只好打消了念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早上，骆华风跑完步回来，从信箱取出堆积了N天的信件，进门看到林路在准备早饭，心情颇为不错。 　　吃过早饭，骆华风到书房拆信，一封署名很奇怪的信让他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拆了，里面只有几张照片，上面印了拍照时间，照片里的人他都认识，看着林路和王灿互相拥抱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

第20章

看完照片，骆华风拨了一个电话：“照片是谁寄的？” 　　“她太任性了，管好她。”骆华风的语气夹杂了一丝无奈：“管好你的人，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不准再跟踪林路。” 　　林路刚收拾好厨房，就看见骆华风朝他走来，把几张照片放在他面前：“解释。” 　　林路拿起照片仔细看了一遍，心里一惊：“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这句话该我问你。” 　　不仅跟踪他，还拍了照片，并且还寄出照片，甚至不是发送电子版，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和威胁，林路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解释着：“我和家里出柜的那天晚上心情很糟就和王灿聊了一会儿，第二天她到了LA来看了我……方菲那边，她刚和Sam在一起我不想拿我的事打搅他们所以只和王灿说了。我和王灿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酒店就打车送她回去，下车前她为了安慰我抱了抱我，我也抱了抱她，就是这样。” 　　骆华风沉默了一阵，转身之前丢下一句：“这次就算了，别让我再发现你和别人搂搂抱抱，男的，女的，都不行。” 　　林路拉住骆华风：“你什么意思？搂搂抱抱？我和她是好朋友，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骆华风擒住林路的手：“结了婚你就应该懂得和其他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你不和她抱在一起，就不会有那些照片。” 　　林路挣了一下没挣动，咬着牙对骆华风说：“你凭什么说我？被威胁的是我，但照片是寄给你的，肯定与你也有关，你怎么不处理好你那些疯狂的旧情人？” 　　骆华风冷笑：“要我提醒你为了绿卡和我上床和我结婚的人是谁吗？你想拿绿卡不就是为了过现在的生活？既然我愿意提供，你就老老实实扮好你的角色，多反省一下自己凭什么。” 　　“骆华风，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绿卡？”林路气得眼睛都红了，他顿了一下，语气低落下来：“就算想要绿卡，我也是有尊严的。那些照片的事，我待会儿就报警。” 　　很想说并不稀罕绿卡，差点就要对骆华风说出自己的感情，但一想到只会被骆华风嗤之以鼻，林路就住了口。 　　他对骆华风的喜欢连同那些美好的回忆对他来说太珍贵，不希望它们被任何人轻视，包括骆华风本人。 　　骆华风放开林路：“报警没有用，让我来处理。” 　　林路没有让步：“我知道可能没有用，我想报警，是因为王灿在照片里面。” 　　“好，我不会让她因为这件事受到打扰，你报警的话反而会吓到她。”骆华风说完就走开了，心里有些窝火，他不满意林路委屈又倔强的模样，不满意自己竟会觉得林路有点可怜。 　　林路一个人站在走廊，心里很不是滋味。 　　出柜的那个晚上，他是那么绝望，真相是那么难堪，在那个有妈妈、爸爸和哥哥的家里，他其实一直都是局外人。 　　而刚才的争执让他清醒，这在座房子里他只是扮演了另一个人。 　　在这个“家”里，他仍然是一个局外人。 　　可笑的是，他还是对骆华风喜欢得无法自拔。 　　在得知王灿那边没有任何异常后，林路最终没有报警，毕竟这事涉及到了骆华风，而骆华风做出了保证，他想看看他是不是能说到做到。

第21章

安顿好行李，林路把卡梅尔黄昏贴到照片墙，墙上的其他照片很多都是骆华风旅行或者户外运动时拍的，骆华风有很多鬼佬朋友，鬼佬爱健身，但骆华风的身材比起他们一点都不逊色，他高大挺拔，肌肉匀称，通过照片都在发射荷尔蒙。 　　其中一些照片是骆华风和他妈妈还有继父的合影，骆华风的妈妈很漂亮，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应该是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骆华风的继父是一个开朗的白人，看向骆华风妈妈的眼神总是深情，从照片看得出他很喜爱骆华风，和骆华风关系很好。 　　而骆华风站在他妈妈旁边时老是酷酷的很少笑，少年时的样子尤其桀骜。 　　还有一些照片里出现了两个异常美丽的混血年轻人，一女一男，女孩看起来还未成年，男生大概二十出头，两个人的面容和骆华风有几分相似，林路猜他们可能是骆华风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妹妹。 　　林路也注意到墙上没有骆华风爸爸的照片，看来骆华风和他爸爸的关系真的不是很亲近。 　　参观完照片墙，林路拿出结婚照看了看，其实付的是一套10张的钱，拍出来能看的却只有3张，瞎子都能看出来照片上的两个人貌合神离。 　　林路想骆华风应该不喜欢再看到这些照片，否则当时也不会看都不看就让他收着。 　　可能骆华风自己也觉得这样自欺欺人太可笑了吧，不过对他来说很重要就够了。 　　还记得骆华风说他可以贴一些自己想贴的照片，但是他没有。 　　为了方便，出国前他把相册里的照片用手机拍了存了电子版。 　　手里仅有的两张洗出的照片是他最贵重的物品，他舍不得贴。 　　一张是他和外公外婆的合影，外公抱着他和外婆站在一起，两个老人家满脸慈爱。 　　虽然他们走了很久，虽然他已经成长为一名男子汉，但他仍然像小孩子一样想依赖他们。 　　如果他们还在，他肯定会回国好好孝顺他们，也就不会对骆华风胡思乱想，还冲动地结了婚吧。 　　很可能外公外婆会因为发现他是同性恋而失望，但他宁愿承受这种可能也希望他们活久一点，好看到他努力学习拿了奖学金到美国留学，然后让他回报他们的爱，让他们为他骄傲。 　　说起来还是外公外婆在支持他留学。 　　李萍一开始并不想送他出国，班主任跟她说学校有南加州大学的推荐名额时，她是有点动心，但一算要在林路身上花的钱她就舍不得了，推说经济紧张。 　　受到陈老师的鼓励，林路很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所以他鼓起勇气向妈妈请求，他想出国。 　　李萍考虑了几天答应了他，条件是让他放弃外公外婆房子的继承权来抵消他在国外的花费。 　　原来，外公走之前留了遗嘱，当着亲戚们的面交待了要把房子分成三份，妈妈、哥哥和他各拥有三分之一。 　　由于他当时未成年，妈妈还让他写了借条，让他保证毕业回国后就签放弃书。 　　但还没等到他毕业，他大二回国的时候就把字签了。 　　想起那次回国的原因，林路拿出他的高中毕业照，轻轻摸了摸照片上班主任的笑容。 　　高一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妈妈经常加班到很晚，爸爸在单位食堂吃了晚饭回家是从来不管他的。 　　那段时间还没开始上晚自习，林路不想回家和爸爸处着太压抑，就买了面包在教室自己上晚自习做作业。 　　有一天班主任陈老师下班，发现林路一个人在教室里啃面包，就把他叫到她家去吃饭。 　　林路一进门就被陈老师家里的温馨感染了，陈老师的爱人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很热情地招呼他，让他随意一点不要客气。 　　陈老师喊来读小学的女儿和他一起玩，然后就挽起袖子去给爱人帮忙。 　　小女孩腼腆地把他拉到沙发坐下，把糖果零食放在他面前，又把装了很多漂亮折纸的盒子摆出来，示意他和她一起折星星和千纸鹤。 　　他本来就有偷偷为暗恋的人折千纸鹤的经验，所以他折得很漂亮，一下子就收获了小女孩的崇拜。 　　厨房里不时传来几句融洽的交谈，混合着切菜的当当声、菜下锅后在热油里发出的噼啪响动，让林路心里升起巨大的羡慕，他也想有这样一个家，平平淡淡，安安心心。 　　开饭的时候，陈老师的爱人还有一个菜没做完，怕他们等饿了就让他们先吃。林路坚持要等，却被陈老师劝住，总不能让小女孩挨饿吧。 　　小女孩坐得和他很近，给他了夹很多菜。 　　“林路哥哥，吃这个！” 　　“林路哥哥，这个好吃！” 　　“林路哥哥，你也尝！” 　　陈老师拦都拦不住，只好无奈地对他笑笑：“这孩子随她爸，我没有给人夹菜的习惯，你随意，喜欢什么吃什么。” 　　这时，陈老师的爱人乐呵呵地端了一大碗卤排骨上桌：“说我什么呢？” 　　陈老师笑着开了几句玩笑，小女孩跟着应和两声，一家人其乐融融。 　　羡慕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再想想自己的家，林路突然有点难过，有点想哭。 　　陈老师的爱人在饭桌前坐定以后，立马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到林路碗里：“你今天可真是来对了，这卤排骨啊是叔叔的拿手菜，你一定要尝尝，你要喜欢，叔叔下次还做，你一定要再来！” 　　然后他又给妻子和女儿各夹了一块排骨。 　　“老婆请赏光！” 　　“女儿也吃！” 　　林路鼻子一酸，立马跑到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人的家……别人的爸爸……这么温暖。 　　等林路哭过一阵，陈老师安慰了他，知道他很不好意思，就带他去外面吃饭聊了一会儿。 　　那之后，陈老师对林路多了一些关心，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林路是懂的，因此他学习得更加努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二参加数学冬令营的时候，还拿了全国奥数一等奖。 　　高二下学期，陈老师找林路谈了一次话，鼓励他出国去看看。 　　妈妈同意供他留学后，他选择了教育心理学专业，不止因为相对好申请奖学金，还因为他希望回国当老师，当陈老师那样的老师。 　　陈老师看出他的想法，理解地笑了笑，说了一番话：“林路，你对我的厚爱我收到了，我很高兴。但老师也想告诉你，以后做什么不重要，重要地是活出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很大很精彩，勇敢地去探索吧。” 　　世界确实很大很精彩，世界也很不公平，林路大二的时候，陈老师因为过度操劳倒下了。 　　班级群里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砸在林路头上，等他回去的时候，只来得及在老师的墓碑前献上一束鲜花。 　　没有眼泪，没有言语，有一些痛和遗憾，发不出声音。 　　也因此，他改变了对未来的打算，想毕业后先留在美国，存上一笔积蓄，有了钱就不会因为钱而承受家里人的脸色，无论以后在那边发展都更有底气一些。

第22章

没过几天UCB开学了，骆华风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林路收拾好厨房，准备去超市买菜。 　　骆华风把路虎开走了，林路打开车库，看了看保时捷驾驶座上的仪表盘和按钮，默默放弃了。 　　还好车库里有一辆山地车，于是他背了个书包骑着车去买菜。 　　采购回一大堆食品，林路发现没有车确实很不方便，于是在网上了解一些二手车的选车技巧，预约了二手车中介。 　　一旦下了决心，人的行动力是很强的，林路下午就和中介去看了几台车，最后定下一台有点车龄的福特，第二天办了过户。 　　为了买车，林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花了一些骆华风给的零用钱，本来是不想花骆华风一分钱的，不过想一想做家务也是一种劳动，就当零用钱是劳动报酬了。 　　解决了买车这件大事，林路心情很好，他打算提车后再告诉骆华风。 　　骆华风回来的时候，他正在麻利地准备着晚饭，还面带微笑欢迎了骆华风回家。 　　骆华风洗完澡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此的满意，在吃晚饭前，他先吃了一遍小路路。 　　拿到人生中第一台属于自己的车，林路兴奋得马上开到city转了一圈，顺便找找有没有可以瞒着骆华风打零工的机会。 　　工作机会没找到，他倒是被街上一家厨艺学校吸引了，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厨房用具和设备，看到学员们在西厨老师指导下忙碌投入的身影，看到食材通过煎炖焗烤煮变成一盘盘赏心悦目的佳肴，他脑子里满满都是三个大字：我想学。 　　这几天在家里做饭，他都是照着视频现学现做，做出来无功无过，虽然骆华风没怎么挑剔，但是他很想提高厨艺。 　　林路在厨艺学校的玻璃窗前痴痴地看了很久，久到学员们开始收工打扫教室，西厨老师主动走出来给了他一套课程宣传资料。 　　这是一家带有专业性质的厨艺学校，对学员最大的要求有三样：热情、体力、耐力，强调了追求高标准的烹饪技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基础班为期十个月，每逢周二、周四上课，每次课从早上八点开始，连续上八小时，新的学期将在下月开学。 　　林路很想学，但看了看学费，太心塞了，只好默默地带着宣传资料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他把车停进了车库，骆华风回来就皱着眉问车库的破车是怎么回事。 　　林路察觉到骆华风的语气和脸色很不高兴，于是窘迫地解释：“买个车我出门方便一点。” 　　“想买车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没空管这些琐事，你就该主动说。故意买一辆旧车停在车库是什么意思？怕我不给你买新车就这样拐弯抹角地提醒我？” 　　“我能自己解决就不想花你的钱，不是故意的。”林路也皱起了眉。 　　“你能解决什么？你不是很会动脑筋吗，还看不出一辆破车和这房子匹不匹配？”骆华风倏然眯起眼睛，捏住林路的下颌很有威势地盯着他：“你在试探？前几天你还闹着要出门工作，现在又买了台旧车，嘴上说着不想花我的钱，其实是想知道能从我这里要到多少东西吧？” 　　林路气得涨红了脸，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没有钱实在是太被动了。 　　骆华风使着软刀子切断了他去外面挣钱的可能，他现在做什么都要顾及骆华风的脸色。 　　他不明白为什么骆华风对他有那样的误会，但经过几次争执，他发现解释了也没用。 　　挫败委屈的意气涌上心头，他决定破罐子破摔。 　　“是啊，被你看出来了，原以为你有多舍得在我这张脸上花钱呢。” 　　骆华风笑了，笑得很冷：“你想要多少？” 　　林路索性豁出去，把厨艺学校的手册也拿了出来：“还有厨艺学校的学费，为您做饭我需要提高厨艺，请您过目。” 　　骆华风看了一眼林路手里的手册，去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把两张签了字的空白支票甩在林路身上：“去买台新车，三天之内把那辆破车弄走。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不准再用那张脸提条件。” 　　支票滑到地上，林路忍着心痛弯腰把支票捡起来：“好的，谢谢。” 　　反正，自尊已经被击得粉碎。

第23章

林路很快把旧车处理了，参考中产社区的汽车价位定了一台新车，一周之后提车。 　　他本来准备骑几天自行车过渡，结果发现骆华风把路虎留在了家里。 　　林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骆华风时而过于强势时而又很讲道理的性格，他被带得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时而不甘又时而心软。 　　他没想到骆华风在物质方面那么爽快大方，他再次见证了那个人对骆华风的影响力，如果是那个人本尊，估计想要星星骆华风都会捧到他面前。 　　为了学烹饪，林路重新打起精神，认真煮饭做家务，积极跑步骑车培养体力，空了就跑到厨艺学校外面观摩学习。 　　他还买了烹饪书在家研究，晚饭他就尝试做一两个书上讲的菜式，效果不错，盘子光光。 　　一天吃完晚饭，骆华风让林路周末的时候准备一下，说他的母亲和继父要来看他们。 　　骆华风说得轻描淡写，林路想到要见骆华风的家人却有点紧张，问了一些喜好之类的问题，骆华风说没有特别的，但提醒林路在他母亲和继父面前，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 　　林路还问了有没有其他人来，比如兄弟姐妹之类，才知道照片上的两人混血年轻人其实是骆华风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是骆华风父亲那边的孩子。 　　尽管林路多少有些好奇，但见骆华风不愿多谈，他就没多问，以免又触到这尊大神的雷区。 　　骆华风的母亲周婉芝和继父Jim是在周六上午到的，周婉芝烫了一头优雅复古的卷发，穿了一件绣工精致的旗袍，肩上搭一条披肩，比照片上看着还有气质风韵。 　　骆华风淡淡地叫了一声妈，周婉芝亲昵地拍拍儿子的肩膀打过招呼，然后笑着拉起林路的手，说话带着粤语口音：“你就是小路吧？好靓仔！” 　　林路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叫了一声：“伯母好！” 　　周婉芝捏捏林路的手：“错啦，该改口啦！” 　　林路涨红了脸，看了骆华风一眼，发现他没有任何表示，只好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妈。 　　周婉芝脸上的笑容漾开了：“这才对嘛，好孩子！” 　　Jim热情地和林路握了手，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和林路打招呼：“小路，你好！” 　　在客厅坐好之后，周婉芝拿出两个红包对骆华风和林路说：“这是我和Jim的一点心意，祝你们和和美美、白头到老！”Jim也在旁边点点头。 　　接着大家寒暄了几句，周婉芝说起想看看他们的结婚照。 　　骆华风揽过林路的腰，说决定结婚的时候太激动，匆忙之间忽略了拍照的步骤，回家之后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补拍，敷衍了过去。 　　Jim听懂之后，一拍大腿，不如现在就拍几张，他的爱好之一就是摄影。于是骆华风找出相机和三脚架，他们在后院拍起了照。 　　当天阳光充足，拍照的效果特别好，Jim兴奋地指挥着骆华风和林路摆造型，他们配合地演，周婉芝在旁边开心地看，还不忘鼓励他们动作再亲密一点。 　　Jim让互相对视的时候，因为距离太近，林路根本没法藏好自己的感情，满心的爱慕全写在了脸上，写在了眼里。 　　骆华风望进林路的眼睛，心里升起一波异样的情愫，他克制不住被那双眼睛里的柔情吸引，克制不住想去亲吻林路，于是他也那么做了，他把嘴唇压在了林路的嘴唇上。 　　这一举动迎来了周婉芝和Jim的热烈鼓掌，林路和骆华风回过神都在内心称赞对方演得好。 　　接下来四个人拍了全家福，骆华风又给母亲和继父拍合影，林路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进去准备午饭。 　　拍完照，Jim和骆华风在院子里聊起了天，周婉芝走进客厅，看到林路认真地在做饭，想起刚才拍照的情景，心里很是高兴。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比手掌大一点的锦盒，招来林路：“小路，这是我们周家传下来的宝贝，也是我专门给你的见面礼。来，好好收着。”周婉芝打开锦盒，把一只玲珑剔透的玉狮子放到林路手里。 　　“伯……妈，这怎么合适？” 　　“既然你叫我一声妈，又怎么不合适？Leo太独立，我还以为盼不到他结婚的一天。他做什么都喜欢自己拿主意，他不喜欢纽约的社交圈，就从哥大考到了伯克利。他在这边和朋友开公司，我拿了钱给他做启动资金，他不到三年就赚回来，又用自己挣的钱在这边置了房子，商业方面他确实继承了骆家的基因。现在看到他能这么早就定下来，我也就放心了。” 　　见林路不作声，周婉芝又继续说：“我和Leo的爸爸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分开了。我从香港嫁过去很多方面都要适应，那段时间骆家又发生了很多事，Leo的小叔和一个女孩子私奔遇到海难两个人都没了，我婆婆因为这件事伤心过度没多久也过世了。Leo上面有哥哥姐姐，每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我要带三个孩子又要打点整个家还要照顾公公和老公的情绪，实在撑不下去就一个人离开骆家到了欧洲，后来遇到Jim一起到了纽约定居。当时也是太年轻，没有考虑到Leo的心情，后来才发现他在骆家过得很不快乐，他在15岁的时候出了一次事故，还好不是很严重，我就坚决把他带过来了。” 　　林路听到骆华风小时候过得不快乐还出过事故，心里开始发软：“妈，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Leo的。” 　　周婉芝温柔地笑了：“谢谢你，好孩子。因为太早离开Leo，他一直对我有隔阂，虽然他不说，我这个做妈妈的心里是清楚的。其实我一直都想亲手把孩子们养大，但和骆家争取抚养权比登天还难。阿风出事后，我想了很多办法才把他带在身边。哎呀，我真是，怎么就说起这些。今年圣诞你们来纽约过，Leo一年难得和我们见面，不要说休假，他有时圣诞节也不回来。我和Jim没有孩子，Leo的大哥和二姐每年圣诞都会来看我们，你们也和他们好好聚聚。” 　　“Leo还有大哥和二姐？”或许是骆华风口中不该问的问题，但林路还是忍不住好奇发问。 　　“他没有跟你说过吗？” 　　林路摇摇头。 　　周婉芝叹了一口气：“Leo让我不要跟你提他爸爸那边的事，我离开之后骆家还发生过一些的事情，他说需要时间慢慢跟你讲，他想亲口告诉你。没想到他连这些都没跟你讲。他大哥和二姐一直都跟着他爸爸，还是我的龙凤胎呢。” 　　周婉芝拍拍林路的手：“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们刚认识不久需要一点时间互相了解。不怕你笑话我，你们结婚的事还是他二姐告诉我的，之后我主动问了Leo，他才承认了，说你们刚结婚想多点时间独处不想被人打扰。我心急，就来打扰你们啦。” 　　林路连忙摇头，真心地说：“没有打扰，希望您和Jim常来。” 　　周婉芝听了很满意：“我啊越看越觉得你们般配！” 　　晚上，林路把装着一万刀的红包和锦盒交给骆华风，骆华风打开锦盒看了一眼，然后说：“她给你你就收着，下周六我们去趟律所。” 　　周婉芝和Jim在旧金山过完周末就回纽约了，他们离开后，骆华风把林路叫到书房，给了他一份私下协议。 　　协议尽管是私下的，行文仍然十分专业，林路从中读出的意思是： 　　他以获得绿卡为目的与骆华风达成婚姻关系； 　　骆华风保障他获得永久绿卡，也保留随时与他解除婚姻关系的权利； 　　骆华风保障他的生活条件并支付日常开支，而他需要包揽家务，附录里还强调了他作为配偶需要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这相当于一份包养协议，一旦签了就等于他在婚姻中放弃了经济独立。并且骆华风有权随时和他离婚，而他没有权利主动离开。 　　林路看完之后问到：“如果我不签呢？” 　　骆华风反问他：“你不想要绿卡了？还是希望以诈骗罪被起诉？” 　　林路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签了字，回顾他和骆华风从认识到现在的相处，他该意识到了，骆华风其实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可能除了那个人，骆华风的人生中很少有什么想要而得不到的。 　　律所签的那份协议是非常严谨的，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实际上却从财务方面对林路进行了严格限制，还加了违约之后的赔偿条款，如果林路违约，不仅身无分文，可能还会坐牢。

第24章

相处了一个多月，林路渐渐了解了一些骆华风的习惯，比如早上看到骆华风出门的时候提了运动包，就知道骆华风晚上会去健身房。 　　抛开他的恶劣行径，林路其实很被他的自律和勤奋折服。 　　在工作日，骆华风早上五点半就会起床，跑步洗澡吃早饭处理工作，然后在八点之前到学校。 　　尽管家里有器械，但他每周会去健身房两到三次。 　　他一直都很忙，常常会参加一些聚会，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在家的时候也几乎都在工作。 　　经方菲提醒，林路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外婆外公走了之后，家里是没人给林路过生日的，林路也习惯了。 　　后来认识了方菲，方菲会给他庆祝。 　　方菲跟他视频通话，她很遗憾在祖国谈生意不能当面给他庆生，然后给了他很多爱的么么哒。 　　至于骆华风，就算他晚上不去健身，林路也不觉得骆华风会在意他的生日。 　　所以，他今天是一个人过生日。 　　林路上午去方菲给的地址取了生日蛋糕，一顿吃不完，他就切下一块留着晚上吃。 　　他想模拟卡梅尔海边的烛光晚餐，于是晚上在泳池前铺好桌子，摆好餐具，点上几支蜡烛，关掉客厅的灯，打开后院的地灯和泳池的照明灯，营造浪漫气氛。 　　餐具摆了两套，只摆一套实在有点寂寞。 　　他许愿祝身边每一个人都平安快乐，包括祝福妈妈身体健康。 　　虽然妈妈给了他很多痛苦，但是妈妈偶尔也有对他好的时候，比如虽然没有给他庆祝生日，但是妈妈会问他想要什么礼物然后买给他，比如有次单独带他去游乐园玩，比如不管怎么说妈妈还是答应让他留学。 　　就算妈妈一直说不想要他，他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恨她，没有办法彻底抹去心底对妈妈的那一点期待。 　　除此之外，林路还许了一个愿，有朝一日翻身挣大钱反包养骆华风，对骆华风上演“一千万买你一夜”的霸总戏。 　　许完愿，林路开了一瓶白葡萄酒倒上，和旁边的空杯子碰了碰。 　　长时间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外出时也很少有机会和别人交流，他养成了偶尔自言自语的习惯。 　　酒过一杯，他便对着空杯子吐槽起来，一边说还一边拿叉子戳杯子。 　　“敬你，骆华风！你的学生说你很nice，方菲说你是男神，他们知道你私底下有多混蛋吗？” 　　“你的缺点除了只爱那个人，还有对我很坏，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哼，吃了我做的菜还常常都吃光，也不知道表扬一下我的手艺。” 　　“你讲课累工作忙，但是回来的时候多和我说一两句话就会变哑巴吗？” 　　“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找不到人可以说话，有多难熬你知道吗？反正你也不会关心，因为你就是一个大、混、蛋。” 　　“你确定不改一改对我的称呼？”骆华风冷冷的声音吓得林路把叉子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被当场抓包的小路路很尴尬。 　　骆华风没有回答林路的问题，把手里的礼物盒往林路面前一放，丢下一句“你这次又想演给谁看”就上楼了。 　　林路的脸色变了变，看看礼物盒上的Happy Birthday字样，叹了口气，骆华风竟然知道他生日并且还送生日礼物。 　　其实他也知道骆华风的生日，从结婚申请表上看到的。 　　林路认命地去了洗衣房，没看见骆华风的运动包，得出他没有去健身也没吃晚饭的结论，又认命地去给骆华风准备晚饭。 　　把晚饭摆上餐桌，林路继续回去吃蛋糕。拆开礼物盒，是一只价格不菲的手表。 　　“如果要对我坏，还是彻底一点吧。”林路在心里说着。 　　骆华风的手机提前一天提示了林路的生日，在一段关系中，送对方生日礼物是他的教养使然。 　　鉴于林路签了协议之后对他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他有些不满，本来不想去理会林路的生日，但去健身房的路上他还是调转车头去了商店。 　　从外面看到家里没开灯，以为林路不在家，骆华风开始皱眉。 　　进了家门正准备打开客厅的灯，他就看到林路坐在后院吃蛋糕，心情稍好了一些。 　　他不自觉地走过去却听到林路正在数落他，那些话让他生气，但又让他莫名滋味复杂，于是他丢下礼物就走了。 　　不想惹骆华风不快，林路待到很晚才进卧室，等洗完澡看到骆华风已经睡了。 　　躺在床上，他纠结半天，鼓起勇气亲了一下骆华风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林路一关灯，骆华风就睁开了眼睛，刚才睡得浅，林路一亲他他就醒了。等林路的呼吸变得均匀了，他挨近林路把林路抱进怀里。 　　有时林路给他的感觉很好，仿佛司远又回到了他身边；有时林路让他很恼怒，好像在提醒他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林路和司远是两个人，拥有林路并不等于拥有司远。 　　但不管怎么说，林路做的饭，他很喜欢。

第25章

周末的下午，骆华风在客厅处理公事，林路在厨房研究菜式。听到骆华风说了一句咖啡，林路就去给他换咖啡。 　　林路把刚泡好的咖啡放到骆华风手边，正准备把喝过的那杯撤走，骆华风就抓住了他的手让他放下杯子。 　　骆华风合上电脑，把林路拉到怀里上下其手。 　　两人正吻得难解难分的时候，门铃很煞风景地响了，见骆华风没有理会的意思，林路只好用力推开他：“我去看看。” 　　林路理好衣服，去开了门。 　　门口站了一男一女两个非常漂亮的人，混血的长相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年轻的男子一副风流贵公子模样，面容十分俊美，深蓝色的眼珠在看到林路的样子时闪过一丝惊讶，继而眼神一转对林路暧昧地眨了下眼睛：“嗨～嫂子！” 　　他旁边的玛丽苏美少女则噘起了嘴巴，双手顶在腰间，态度趾高气扬：“原来你就是抢走我哥哥的人，哼！” 　　骆华云无奈地对林路笑笑，又对自家小妹说到：“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小琴琴，快叫人。” 　　骆华琴生气地瞪了一眼骆华云，依然没有喊人的意思。 　　“你们怎么来了？”骆华风走到林路身边，有些不悦地看着骆华云。 　　“三哥！”骆华琴立即撒娇地扑过去抱住了骆华风的手臂，同时还不忘把林路挤开。 　　“琴琴。”骆华风顺手搂住他的小公主。 　　“嗨～三哥！看样子你还没来得及和嫂子提起我们，那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骆华云意味深长地笑笑，转向林路：“嫂子好，我是老四华云，这是小妹华琴，祝你和三哥新婚快乐！”说着他抬起林路的手作势要亲。 　　还没等林路抽手，骆华风就开始警告：“华云，把你的手从他手上拿开，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骆华云放开了林路的手：“啊，抱歉！刚在意大利的舅舅那儿住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养成了这种见面礼节。” 　　林路没作声，被叫嫂子就让他很郁闷了，还差点被行吻手礼，难道骆华云看不出他是男的吗？他觉得骆华云像一只笑面狐狸。 　　骆华风低头问小妹：“你喊人了吗？” 　　骆华琴只好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嫂子好。 　　林路忍不住纠正她：“你可以叫我林路哥哥。” 　　骆华琴转过头当没听见：“三哥，我们进去吧。” 　　“三哥，我还带了助理和律师来，他们也可以进去吗？”骆华云说完，林路才发现前院的入口停了两辆劳斯莱斯，车旁站了两个穿着很正式的人。 　　骆华风看了一眼骆华云，点了头。 　　骆华云打了一个手势，其中一个助理跟了上来。 　　见三哥和小妹先进去了，趁着这个空隙他对林路说：“嫂子，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刚才我按了那么久门铃，还有你脖子上的痕迹……你和我哥感情真好啊！” 　　骆华云欣赏着自家嫂子风中凌乱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走到客厅，助理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骆华云，他对骆华风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 　　于是骆华风对粘着自己的小妹说：“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和四哥谈点事情。” 　　“我不要！我都16岁了，不是小孩了，我也要听！” 　　“听话，明天我一整天都陪你好不好？” 　　见三哥态度坚决又许愿要陪她，骆华琴只好答应了。 　　一进书房，骆华云就主动说：“我们来之前我跟你报过信的，谁知琴琴下了飞机时差也不倒，非要马上来见你。她从放假第一天开始就想见你，你却没说什么时间有空，爷爷又惯着她，等老爸把礼物准备好了，爷爷就催着我带她过来了。” 　　“除了爷爷惯她，你惯她还惯少了吗？没有你的纵容她能把照片寄到我这儿？” 　　“嘿嘿，”骆华云干笑两声，“你打了电话之后我就真没再查嫂子了，但爷爷那边派了人调查，还让我把资料交给你。” 　　骆华云从文件夹中拿出一个密封袋，放到骆华风面前。 　　“爷爷不是说和我断绝关系了吗，还这么关心的私事？我不需要这份资料。” 　　“爷爷派人查得详细些嘛，毕竟嫂子之前生活在国内。我知道你也会对嫂子做背景调查，无非就是他的家庭成员情况、银行账户、有无犯罪记录这些。但你不想了解嫂子过去的感情经历吗？嫂子跟你说过他在初中和高中一直暗恋同一个人的事吗？他的几个老同学对这事儿印象挺深的呢……爷爷的意思是人心难测，多一些了解总是好的。虽然他眉眼和司远有些像，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你不要被蒙蔽了。” 　　“说够没有，东西拿走，告诉骆泰鸿，别来干涉我的婚姻。”骆华风的声音很冷。 　　见三哥动怒，骆华云耸耸肩，拿出另外两份文件：“这是老爸送你的新婚贺礼，信托基金这份给你，艺术品这份给嫂子，需要你们签字确认。” 　　骆华风没有动文件：“你觉得我会收吗？” 　　“你就收吧，爸爸对同性恋这些事并不介意，但他做事向来优先考虑骆家利益，所以他当时和爷爷站在了一边做了那些事。我知道让你真正生气的人是爷爷，其实爷爷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他拉不下脸来明着给你，说让你带着林路回去见他一面就行。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但我不也忍心给老爷子泼凉水。以前的事他是做的有点儿绝，他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也偃旗息鼓了，一个你一个我一个二姐，他都默认了，呵呵，也不知道他暗地里吐了多少老血。” 　　“华云，劝我毫无意义。从15岁踏出骆家的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去。骆家的身份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负担。” 　　“明白了，那嫂子那份呢？” 　　“你拿给林路看吧，收不收是他的自由。”

第26章

走到客厅，骆华云就看到小妹面前摆了一杯咖啡、一杯奶茶和一碗冰淇淋牛油果酱，都没怎么动过。 　　助理正拿着一把扇子帮她扇干刚涂的指甲油，林路正在厨房忙着打果汁。 　　骆华琴一看到骆华风出现立马粘了过去。 　　骆华风拥着她，声音却有点严厉：“琴琴，饮料要一杯就可以了。” 　　骆华琴委屈地说：“我刚才口渴嘛，下次不会啦。”下次只是不会在三哥面前这么做。 　　骆华云笑着地走到林路身边：“嫂子辛苦啦！” 　　然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林路：“我这次是来送贺礼的，这份是爸爸送你的，他工作忙就让我来跑腿，他祝你们新婚快乐，请在这里签一下字。” 　　听完这话，林路拿着文件莫名觉得不安，想知道骆华风的反应，却看到骆华风正带着骆华琴参观房子，估计是不会管他这边，于是只好说：“谢谢你，也谢谢伯父。” 　　“嫂子客气啦，签了字之后再谢也不迟。” 　　那份文件除开封面只有薄薄两页，从图片看，礼物是一套中式水晶茶皿，一只茶壶八只茶盏，文件里附了几大段英文介绍和赠予说明，林路来不及细看就被骆华云催着稀里糊涂签了字。 　　助理收好文件，很快另一个助理抱着一个大红描金的漆盒走了进来。 　　助理把礼盒和艺术品证明文书放到林路面前，恭敬地请林路过目，便离开了。 　　打开漆盒，晶莹剔透的茶皿在黑丝绒布衬托下仿佛自带光芒，拿起茶盏捧到光线下，底部竟折射出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的光晕，惹人爱不释手，细看才发现上面精巧雕刻的几何纹样。 　　林路着迷地拿着茶盏看了又看。 　　“看来嫂子对礼物很满意。” 　　被骆华云的声音打断，林路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客人，他很不好意思地将茶盏放回。 　　林路感觉有些尴尬，借口想把礼物收好，带着漆盒去了楼上自己的书房。 　　放礼物的时候，林路看看了那份证明文书，才知这套茶皿是由当今世界上最有名的水晶器皿大师亲手制作。 　　他顺便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位大师，发现一件让他震撼的事，这位大师的作品一件难求，每一件（套）都在50万美元以上，也就是说，这套茶皿起码价值人民币上百万，甚至可能上千万。 　　林路脑袋里一片混乱。 　　没到想骆华风竟然出身豪门，呵呵，还是那么豪的门，总算是知道骆华风那些霸道的大少爷习性是怎么来的了。 　　送出如此贵重一份大礼，骆家到底有什么目的呢，不知道骆家清不清楚，他只是一个替身，他对骆华风唯一的价值就是自己这张脸。 　　他有些后悔被骆华云忽悠着签字收下了礼物。 　　不管怎样，先把今天应付过去再说吧。 　　骆华琴见林路下楼来了，没好气地说了句：“真慢。”接着，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个大大的锦缎福袋，先把一个福袋拍到林路身上：“拿去！”又把另一个福袋放到骆华风手上：“三哥，我也来送贺礼，这里面有大哥、二姐还有四哥给你的红包，他们祝你新婚快乐，哼，我也祝你新婚快乐好了。这几个红包好重啊，我手都酸了。” 　　骆华风摸摸小妹的头：“琴琴辛苦了。”又对骆华云说了一句：“谢了。” 　　骆华云哭笑不得，明明一直是他在给小琴琴提包。 　　他笑着跟林路说：“嫂子，我们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啊！大哥和二姐暂时抽不出时间飞过来看你们，欢迎你们有时间到他们两家去玩，大哥家的小鬼头们可好玩啦。”知道三哥想低调处理结婚的事，他和大哥二姐商量后，每个红包里就只放了一万美刀，意思意思。 　　三兄妹聊了会儿天，骆华云看了看时间说到：“啊，该吃晚饭了，三哥，收了红包要请客哟！” 　　“走吧，刚才就订了餐厅。” 　　林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于是说：“我就不去了，下午刚做了两份冷盘，倒掉有点可惜，客厅也没收拾完。你们应该很久没见面了，好好聚一下吧。” 　　“一起。”骆华风的命令很简短，既然订好餐厅，林路就该乖乖跟着去。 　　吃完晚饭，说好第二天的行程，司机把混血兄妹接走了。 　　回家的路上，林路坐在副驾驶觉得车内的气压很低。 　　餐厅里骆华风虽然表面平静，但他能感到骆华风对他有点不满，估计是因为他收礼的事，认为他又拜金了吧。 　　骆华风并不在意林路收礼的事，礼物和礼金林路要存着要花掉都无所谓，反正玩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是，今天老四的话让他很不爽，林路居然有一个暗恋了很久的人。 　　他从来没考虑过林路的心里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 　　尽管他爱的只有司远，但这个可能性还是让他不舒服，就像突然发现自己的东西可能并不完全属于自己，并且还没有办法确认。 　　一想到这时他就心烦。 　　回到家，骆华风就不由分说把林路拉到浴室，按着林路做了一次，做完之后，他换好衣服准备继续工作，林路喊住他：“我们谈谈吧。” 　　“你的事明天再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那个，明天我能不能留在家里？我把晚饭做好，等你们回来吃？” 　　“不能。我妹妹任性一点你就要跟她计较，你就要用缺席的方式表达不满？” 　　“没有，她就是个小孩子，我只是……” 　　“没有最好。”说完，骆华风就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林路也下了楼，默默地收拾起客厅。 　　骆华风的冷漠让他寒心，他有了想离开的念头，他好像已经到了喜欢骆华风的极限，不是不喜欢，而是喜欢不起。

第27章

第二天，骆华风和林路到酒店的时候，骆华云已经等在了门口，他正闲闲地靠着一辆红色敞篷，不管男女老少还是宠物，只要回头多看他一眼，他都会慷慨放送撩人眼波。 　　骆华琴出来了，她穿了一条浅蓝色的公主裙，缎带一般的棕色卷发蓬松地披在肩后，漂亮得像迪士尼动画里的公主。 　　虽然她爱使一点小性子性格有些嚣张，但她可爱的模样实在招人疼爱，林路对她讨厌不起来，要是方菲和王灿知道了又会说他心软吧。 　　骆华琴坐进了骆华风的车，林路和骆华云当了车友。 　　骆华云开着车和林路聊起来：“嫂子，小琴琴和三哥一个车你不会介意吧？她每个假期都会和三哥待一段时间，这次是说好让她到三哥这儿住几天，但你们闪婚之后暂时没让她来，她就有点儿赌气。三哥搬进这套房子也没多久，小琴琴还没来过，请你见谅。” 　　“我不介意，但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嫂子，叫我一声哥就好。” 　　“我好像比你大两岁，这不合适吧？” 　　“怎么称呼不一定和年龄有关。” 　　“我没别的意思，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所以就这么叫了。”骆华云一脸无辜。 　　“你怎么认定我就是嫂子，Leo就不是我老婆？” 　　“哈哈哈，嫂子你真幽默啊！哥这个称呼叫着挺不习惯的，还是叫嫂子更亲切，一家人嘛！” 　　“林路哥。”林路坚持，他既不想被叫嫂子也不想和这只狐狸太亲切。 　　“好吧，林路哥。”骆华云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以后还要经常见面，如果我偶尔叫错，你一定要见谅啊。” 　　“你们准备在这边待多久啊？”经常见面这四个字非常值得警惕。 　　“我和小琴琴刚到这里，你就问我们多久走啊？我好伤心呐！这样吧，如果你让我重新叫你嫂子，我就告诉你。” 　　林路想了一下，这只狐狸以后肯定会伺机叫回嫂子，不如接受他的交易多问几个问题：“除了这件事，你能不能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琴琴最迟在开学之前回去，我会在这边待久一点，要把码头上的事儿处理完才会回去，嫂子还想问什么？”骆华云来了兴趣，他到旧金山的目的之一就是想了解一下林路，三哥的婚结得太突然了。 　　从看到司远有小孩的朋友圈起，他就有点担心三哥，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得知了三哥结婚的消息。 　　“码头？你是做什么的？”林路问到。 　　“给家里跑跑腿咯。” 　　“家里？骆家吗？” 　　“是啊。” 　　“骆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啊就是在海上送送快递。” 　　“海上送快递？国际航运吗？”林路想起高中时在杂志上读过一篇关于他们A市某海运大亨的报道，因为提到大亨有一个外国儿媳妇后来似乎因病去世，所以给他的印象还有点深，那位大亨好像就姓骆，不会就是这家人吧？ 　　“答对啦。” 　　“送我那套礼物让我签那份文件，骆家到底有什么目的？”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林路决定开门见山。 　　“嫂子怎么突然这么问？这很正常啊，我哥结婚这么大的事，爸爸肯定会准备礼物。” 　　“你会单纯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礼物？” 　　“你是三哥看中的人，当然有那份价值。那份礼物代表了骆家，里面也有爷爷的心意。其实啊，我哥叛逆期的时候和家里闹了一点矛盾，从那以后他就没主动和骆家联系过。爷爷希望你多劝劝我哥，让我哥常回老骆家看看。毕竟是骨肉亲情，爷爷年纪也大了，爷爷说啦，如果你能劝动我哥，他还有额外的奖励。”骆华云想了想绕弯子没趣，反正迟早都要摊牌。 　　“如果真的在乎，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来挽回亲情？”听到骆华风和骆家的关系不太好，联想到自己家里，林路有些难过。 　　这倒把骆华云问住了，他没林路想得那么深，他只知道爷爷的法子就是先砸钱，利诱林路用他那张脸去影响三哥。 　　林路继续问：“Leo为什么和家里闹矛盾呢？” 　　“具体的情况由我哥告诉你更合适一些，好啦我们聊点儿别的话题吧，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骆华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林路只好顺着他聊，简单地讲了一下和骆华风认识的经过。想起第一次看到骆华风的情景，林路的脸开始发红。 　　“咦？你在害羞吗？你的脸好红啊！”骆华云觉得好玩，开始逗林路。 　　“因为……喜欢他呗。”或许是憋在心里太久，林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可不吃这碗狗粮啊，汪～”骆华云调侃到。

第28章

一到玫瑰园，骆华琴就拉着两个哥哥边逛边拍照，林路在他们后面走了一会儿，单独逛起来。 　　三兄妹走在一起的画面很养眼，昨天在餐厅就吸引了众多目光，服务员为他们这桌添水倒酒的次数有点多，估计不单是为了小费。 　　园子里缭绕着芬芳的气息，红的、橙的、黄的、粉的、紫的、单色的、多色的、小朵的、大朵的玫瑰在蓝天白云下自由盛放，站在其中好像连呼吸都是浪漫的。 　　园子的中心有一对新人在举行婚礼，主要仪式已经结束，新人正和一大群朋友凹着造型合影，还不时调皮地啄吻对方。 　　林路被那种幸福的氛围感染，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努力不去回想自己的婚礼。 　　还是多拍一点花吧，记得方菲喜欢玫瑰。 　　林路没拍几张就发现手机镜头里多了一个模特儿，鬼佬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绑了一根发带，金发柔软地落在肩上，仿佛油画里的大天使。 　　林路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移，假装欣赏玫瑰，被林路发现后，他索性大方地让林路给他拍照。 　　林路记起刚才下车的时候，少年就隔着几米远走过来，有些腼腆地跟他们说你好，得到回应后十分开心地回到了家人身边。 　　林路拍了几张，问他要不要用他自己的手机拍，少年微笑着摇头，他的中文并不是很熟练，但他坚持用中文交流：“我喜欢，拍照。你的眼睛，很美丽。有一点，忧伤。要多一些，阳光。”说完，他指了指太阳。 　　林路觉得少年很可爱：“谢谢，你也很美丽，就像天使。”他做出一个挥翅膀的动作，然后又说：“你的中文非常棒！” 　　少年听了之后十分得意，很萌地比了一个剪刀手。林路也回了一个剪刀手，陌生人的友好像阳光一样温暖了他的心，他对少年笑得特别温柔，。 　　林路和少年没交流多久，骆华风就走过来和少年打招呼，然后对林路说该走了。 　　林路有些不舍地和少年说再见，说完就他被骆华风扣住腰往回走。 　　看骆华风的表情，林路知道骆华风有点不高兴了，估计骆华风又觉得他跑到一边是在和小妹计较。 　　骆华风看到那个少年在林路周围晃一副想靠近林路的样子就开始不爽，等看到两人微笑着交流的时候，不爽值直线上升，所以他走了过去，他很不喜欢林路对别人露出那种笑容。 　　骆华云看到刚才那一幕觉得很有意思，第一次看到三哥这么急吼吼地展示占有欲。 　　等三哥和小妹走在前面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他凑到林路身边问刚才怎么了。 　　林路说了之后，骆华云八卦起来：“你对那个美少年笑得真灿烂，你觉得他和我哥谁更好看啊？” 　　“我又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对他笑的。” 　　“我们就私下聊聊嘛，老实说看到那个美人儿我都有点心动呢，你这么早就被我哥套牢了，就没有一点遗憾吗？” 　　“不会。”林路回答得很认真。 　　如果没有遇到骆华风，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和谁一起生活。 　　刚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他惊慌、无助、痛苦，没有人可以诉说，一边恨着自己一边撑着去上学，有一天放学他去了公墓，在外公外婆的墓前跪了很久，晚归的他被妈妈狠狠训了一顿，他很感激妈妈训他训得那么狠。 　　好在初中的健康教育课本已经有了一些同性知识，写得很客观，一丁点儿内容他看了很多遍，几乎可以倒背。 　　那个时候女生之间流行看耽美漫画，有个女生在课堂上直接看哭被老师找去谈话，在年级上刮起一阵耽美旋风，于是他也偷偷买了一些耽美漫画看。 　　渐渐地，他一边挣扎一边接受了自己的取向。 　　即使当时那么喜欢自己的同学，他也没想过要告白。 　　在他年少时的认知里，他的出生和取向就是两把枷锁，安静平凡地单身一辈子就是他最好的未来。 　　“你以前喜欢过其他人吗？”骆华云的声音拉回林路的思绪。 　　“这与你无关吧？”林路觉得和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小舅子讨论这种问题有点不合适，也亏得这只狐狸问得出来。 　　“不要回避嘛，就算以前喜欢过别人也很正常啊。” 　　“那你先告诉我，Leo交过多少个男朋友，说个大概的数就行，看着我的眼睛说。”林路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知道了也不会开心，但为了堵这只狐狸的嘴，他只好用这招。 　　“这就不清楚咯。” 　　“那说说你自己的事，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嫂子，我要心碎了，你都没看出来吗？你该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啊！”骆华云非常自然地亮明了取向，微笑着欣赏了一下林路的表情，仍然不放弃打探林路的内心，“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我话还没说完，虽然不清楚数量，但我对纽约和旧金山的圈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哥是我说的哦。” 　　“别告诉我什么？”骆华风皱着眉站在林路和骆华云面前。 　　“诶？小琴琴呢？”骆华云立刻开始装路人，和嫂子聊得太投入，没注意到三哥走过来了。 　　“洗手间。你们在聊什么？” 　　骆华云转着脑筋想甩锅给林路：“刚才嫂子说你是他老婆，哈哈，我就跟他说不可能，三哥你从来都只做top，对吧？” 　　本来小路路还有点幸灾乐祸这只狐狸终于被逮到一回，现在轮到他傻眼了。 　　且不说他确实跟骆华云说过这话，否认吧，刚才和骆华云聊的话题好像并不适合透露给骆华风，毕竟是问了骆华风的情史，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心虚，一时语塞。 　　这只狐狸其实是猴子请来整他的吧？ 　　骆华风见林路心虚的样子觉得很无语，混蛋、老婆……晚上回去该教一教林路称呼的礼仪了，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婆。

第29章

晚上和两兄妹道了别，回家路上，林路在心里思考着骆华云的话，他觉得骆家太高估他了，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劝说骆华风，那份昂贵的礼物还是及时退还的好。 　　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人情世故，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妥当，所以斟酌着和骆华风开了口：“Leo啊，关于你爸爸送的那份结婚礼物，我当时不知道它的价值，后来查了一下才发现它太贵重了，我们的婚姻并不是……骆家所想的那样，我收着那么一份大礼不太合适，我想麻烦华云帮我退掉，你看这样做妥当吗？或者你能不能帮我和华云说说？”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都没打！”林路听了有些生气，“我是真心觉得不该收。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跟你商量。” 　　“礼是给你的，这件事与我无关，你自己处理就行。” 　　“正因为你结婚，所以你家才送了这份礼，何况华云还告诉我，这份礼物还包含了你爷爷的心意，让我劝你回骆家看看爷爷。这份礼物涉及了你和骆家的关系，怎么会与你无关？” 　　骆华风一下子把车停在了路边：“你今天到底跟华云打听了什么，我不是说过不准打听我的私事吗，你这快就忘了？我就说你那么喜欢钱，那份东西拿去拍卖就能变现，你怎么舍得退掉。原来是你想故伎重演玩点花样，觉得骆家可以给你更多啊。” 　　“你讲点道理！”林路气愤地提高了音量，“是华云主动跟我说的，他不主动说我怎么会知道，你以为我稀罕打听你的事！” 　　“你最好是没有。”骆华风相信老四做事有分寸，决定放过林路一次。 　　“说起来是你和你家里的矛盾把我牵扯了进去，应该由你处理才是，请你帮我把礼物退回去。” 　　“你听清楚，我只说这一次，我和大哥、二姐、华云和华琴只有单纯的亲情，除此之外，我和骆家没有任何往来。礼是你收的，你自己负责。我和你的婚姻与骆家无关，你最好别打听骆家的事，尤其是那个人的事。” 　　“那个人？” 　　骆华风没有回答，沉默着发动了汽车。 　　林路反应了几了，终于明白了“那个人”是谁，他伤心得想发笑，原来骆华风跟家里的矛盾跟那个人有关啊。 　　骆华风关心则乱，所以才提到了那个人，他可以为了那个人断绝与家里的来往。 　　真是羡慕那个人可以被那样喜欢。 　　两人沉默着回到家，在门厅骆华风就从林路的后面欺了上去，箍住林路的腰，惩罚式地啃咬林路的后颈。 　　和林路在车里的对话，勾起了关于司远的回忆，他亟需做点事释放内心的郁躁。 　　林路抓住骆华风的手用力想掰开，但是徒劳，骆华风根本不顾他的暗示还下了指令：“去洗澡。” 　　林路突然感到深深的悲哀，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声音有些哽咽：“求你、今天、放过我。” 　　过了一阵，林路腰上的手松开了，骆华风把一腔复杂的情绪发泄在了泳池。 　　林路一边收纳外出的物品一边走神，他的心太累了，他想用离开结束这一切，他的喜欢已经不足以克服对那个人的嫉妒，不足以支撑他面对骆华风的无情。 　　离开的话想必骆家也不会再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他会找骆华云说清楚并把礼物退掉，让骆家明白他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其实，即使没有这一出，他也不打算真正收下那些礼物和礼金，只不过按礼节在结婚期间保管着，等到和骆华风分开时，他会悉数交还给骆华风。 　　其他的琐事，他会都在接下来的几天好好理清，买车之类的钱，他打算等找到工作之后慢慢还。 　　不是想向骆华风证明什么清白，有些偏见一旦产生就很难改变，只是为了自己问心无愧。 　　做完决定，林路用电脑订了回A市的机票，他觉得心里面又轻松又沉重。 　　要回去了，他终于要实现一个人平凡过日子的愿望了。 　　其实有时候，两个人的家，比一个人的家更寂寞。 　　订好机票后林路去泡澡，泡着泡着，浴室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骆华风黑着脸走进浴室，直接跨进浴缸把林路从水里拎起来，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抵在冰冷的墙面：“马上，立刻，把你的机票取消了。” 　　林路懵了：“你怎么知道的？” 　　“闹脾气也要有个度，你以为那些协议签着玩的吗？你只要想出境，我就会收到通知，你如果不想当一个被限制出境的黑户，就按我说的做。” 　　林路的表情开始乱了，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低声说到：“求你让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 　　“快点儿去，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那一晚，骆华风没有放过林路，他教会了林路在床上对他的称呼——主人。

第30章

经过取消机票的事，林路才发现连离开的筹码都没有，原来早在决定和骆华风结婚的那一刻起，他就给自己树立了一座无法逃离的牢笼。 　　但就算骆华风那样对他，他还是控制不住会被他吸引，什么时候他才能停止犯贱。 　　过了几天，骆华风把林路叫到面前，说小妹要来住一段时间，让他把一楼的房间收拾出来。 　　小妹住进来之后，林路感觉家里像来了一个六岁的小孩而不是十六岁的少女。 　　林路做饭的时候，小妹经常趁他不注意把他切好的菜或者量好备用的调料混在一起；小妹一会儿看不到林路就要找他，指使他做各种事；小妹明明有随时待命的专职司机，却常常指定让林路开车载她去购物、骑马、参加派对。 　　骆华云每天都会过来看宝贝小妹顺便蹭饭，对于小妹的这些行为，他嘴上制止着，脸上却是一副觉得很好玩的表情。 　　只有骆华风回来的时候，小妹才会乖一点。 　　林路都努力应付了过来，他觉得小妹虽然要求很多但没什么特别坏的心机，而且有她在他也没那么寂寞了，她还可以缓和他和骆华风之间的低气压。 　　所以，尽管小妹的表现让林路很头痛，但林路并不讨厌她。 　　厨艺学校不久后开课了，在林路上课期间，又骆华云接收照顾小妹。 　　虽然小妹不省心，但厨艺课同样不轻松。 　　每次课上完理论就直接操作，八个小时的课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老师随时会在大家忙碌的时候抽查知识点，课程强度不比饭点时间的后厨轻松太多。 　　尽管林路做了体力准备，但投入地上完八小时课，下了课还要赶回家做晚饭，他还是累得够呛。 　　第二次课下来，林路回家伺候三兄妹吃了晚饭，洗完澡直接倒床就睡，可睡着睡着他就被骆华风揉弄醒了。 　　本来就很累，又在睡得正爽的时候被弄醒，醒来一看原来是有人发情了，小路路当场就炸了：“骆华风，你还是不是人！” 　　骆华风看小路路睡得那么香那么没有防备，最开始只是想抱着他单纯睡觉，但是妹妹来了之后事情比较多，他还没碰过小路路，这一抱就擦枪走火了。 　　小路路炸完之后立即后悔了，但是后悔已经晚了，他被吃得骨头都不剩，最后不得不哭着承认错误，骆华风不仅是人，而且还是他的主人。 　　第二天，林路起得有点晚，等他打理好自己走出卧室，正想着关心一下小妹，就听到自己的书房传出了动静，走过去一看，小妹手里正拿着他的高中毕业照。 　　小妹起来后在厨房看到了三哥给她准备的早餐和留言，她不想吃即开即食的早餐，就上了二楼准备叫林路马上给她做，但看到二楼卧室的门关着，想到昨晚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少女的矜持还是苏醒了。 　　她才不想去敲门，显得她很想吃林路做的早餐似的。 　　她顺便在二楼转了一圈，然后转进了林路的书房。 　　“琴琴，你在做什么？吃过早饭了吗？” 　　小妹指着照片：“哼！抢走了我的三哥还对暗恋的人念念不忘，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贪心了！” 　　林路听了很震惊，心里有些发凉：“琴琴，把照片给我，我们下去好吗？” 　　“不要！这个人完全没有我三哥帅嘛！”小妹偏不听林路的话。 　　“琴琴，把照片给我。”林路开始皱眉。 　　“我不！”小妹把照片藏到身后。 　　林路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和小妹计较，他走出书房准备下楼。 　　“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小妹放下照片追过去堵住林路。 　　“那你想我怎么做？” 　　“我要你忏悔！而且你刚结婚就背着三哥和别的女孩约会，这个也要忏悔！” 　　听完小妹说的话，林路的心里更凉了：“好，我忏悔，还有什么需要忏悔的吗？” 　　“你的忏悔一点诚意都没有！你不好好忏悔我就不让你下楼吃早饭！”骆家公主饿着肚子乱发脾气。 　　“琴琴，让开好吗？” 　　“不让！”小妹张开双手拦住林路不让他下楼。 　　林路只好握着小妹的肩膀把她从面前移开。 　　“不许碰我！”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小妹不服气地推了林路一把，林路重心不稳，后退一步踩了空，摔下了楼梯。

第31章

小妹没想到会把林路推下楼，她冲下去看到林路昏过去了，无措地大哭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醒一醒，我不是坏孩子，请你醒一醒……” 　　哭了一阵，她才想起给骆华云打电话。 　　还好林路没多久就醒了，他躺在地板上睁了一下眼又闭上，意识慢慢回笼。 　　他觉得有点晕，左边身体很痛，脚踝好像肿了，庆幸的是意识还比较清醒，他甚至想到幸好楼梯裹了地毯。 　　小妹吓乖了，一直守着林路，林路一醒她又哭了：“你终于醒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然后还老实承认：“我不敢给三哥打电话就让四哥过来了，如果你想见三哥的话，我让三哥回来……” 　　小妹哭得那么伤心，让林路有些无奈，林路只好安慰她不哭，又问她骆华云什么时候到。 　　“四哥说很快，他从码头过来，码头离这边不远。”骆华琴抽泣着说完，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我……好像是饿了，我还没有吃早饭……” 　　看着小妹可怜兮兮地守着自己，估计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饿，林路觉得被打败了，有点想笑，他让小妹先去吃点东西。 　　骆华云接完小妹的电话，暗暗叫苦，平时太纵容这个宝贝妹妹，架不住她打听抢走三哥的人，于是让她看了林路的资料，没想到他就这么被她出卖了。 　　事不宜迟，他立刻派人安排了医院，通知了骆华风。 　　高端私立医院的效率很高，医生很快对林路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让林路喝了点葡萄糖。 　　检查结果表明林路的身体左侧如手臂、腰侧、大腿外侧有软组织损伤，左脚脚踝韧带扭伤，估计是摔倒的时候他的左侧身体直接滑下了楼梯，除此之外，他的身体其他部位未见异常。 　　得出林路暂无大碍的结论，医生建议回家观察几天。 　　骆华风到了医院，看到林路正坐在病床上有些费力地吃饭，心里莫名抽动了一下。 　　虽然林路伤得并不严重，骆华风完全可以在完成当天的工作后直在处理家事，但他还是跟系里请了假，安排好剩下的工作。 　　他认为这是应尽的责任，而不是他有多关心林路、多想尽快亲眼确认林路的情况。 　　尽管觉得有点夸张，林路还是谨遵医嘱坐上了轮椅，被骆华风推着到了等候区。 　　骆华云和小妹都在那里，小妹红着眼睛，骆华云很有耐心地哄着她。 　　骆华云专门安排了一辆宽敞舒适的保姆车接送林路，林路坐进去后，小妹也跟着上了车，她拉了拉林路的衣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林路哥哥，我和你坐一个车吧，我会在车里照顾你。” 　　骆华风严厉地看着小妹，之前他已经跟她说过，不允许她再靠近林路。 　　林路见小妹似乎有话想说，便求情似地征求骆华风意见：“Leo，那我和琴琴一起，我们家里见，好吗？” 　　骆华风想发作，但看着林路虚弱的样子，不由得想顺着林路，所以同意了。 　　看到哥哥们一走，小妹就问林路：“你真的没事了吗？我、我对不起你。” 　　“我还好，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三哥让我今天就搬走，说你受伤了，你们都不方便照顾我。我觉得他不爱了，不想要我了。”说着，小妹的眼角就红了。 　　“可是我觉得他很宠爱你，等我好一些了，你过来玩，我给你做意面。” 　　“才不要你当好人安慰我！” 　　“可是我想安慰你，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推我的。”林路知道小妹在内疚，所以抗拒接好意。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撒谎了，”小妹哭起来，“我没有跟三哥讲拿你高中毕业照的事，只跟他说了因为你和那个女孩约会的事我们起了冲突，我不小心把你推下去了。我只是跟他承认推了你，他就很严厉了，我怕他真的不要我了。” 　　“琴琴，我跟那个女孩只是好朋友，我把高中毕业照带在身边是想纪念我的老师，她对我很好，但她在我读大学时去世了。和你三哥在一起之后，我就只喜欢他一个人。毕业照的事你没说也没关系，我也不会跟他说。但是，你不可以不经允许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是很不礼貌的，比如你没问我就拿了我的毕业照，我很生气的，懂吗？”林路说得温和又坚决。 　　“知道了。”小妹悄悄挪动，靠近了一点林路，“我也不会和三哥讲你以前暗恋的人，四哥那儿有你过去的资料，他说想给三哥看但是被拒绝了，三哥还让他不要再查你了。” 　　于是，骆华云又一次被宝贝小妹出卖了。 　　林路决定找时间和这只狐狸好谈一谈。 　　小妹搬走之前跟骆华风撒了一会儿娇，骆华风等她撒完娇，严肃地叮嘱了她几句，把她送出了门。 　　老四和小妹走了之后，骆华风把二楼卧室的东西搬到了一楼的房间，林路脚不方便，他就把林路从客厅直接抱过去。 　　林路觉得自己走得动，但是看到骆华风关心的样子，就顺从地搂住了骆华风的脖子。 　　骆华风把林路放到床上，准备给林路擦药。 　　林路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身上有些地方乌青得比较严重，他私心不愿让骆华风看到，于是跟骆华风说自己可以擦，却立即被驳回。 　　骆华风给林路擦着药，看着林路身上的伤，有些气恼。 　　他气林路从来不跟他说妹妹的表现，妹妹在家里恐怕比他想象的任性多了，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对她做一些约束；气林路明明很痛却抓着被子忍着不发声，问他痛吗他只会摇头。 　　骆华风锁紧了眉头，尽量放轻手上的力道。 　　擦完药，骆华风帮林路穿好衣服拉好被子准备去洗手，林路却坐起来抱住了骆华风，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像是心有灵犀，骆华风立刻明白了，林路在为摔下楼梯的事后怕。 　　他的心疼得要化了，想把林路搂紧一点，又顾及着林路身上的伤，他亲了亲林路的头发：“没事了。” 　　骆华风察觉到他对林路的在意已经超过了一般情人。原因？当然是林路的那张脸。

第32章

林路一向报喜不报忧，就没有主动跟小伙伴提及自己受伤的事。 　　但因为骆老师突然请假，小伙伴们还是知道了，在群里送起了关心和祝福，方菲还约了王灿前去慰问。 　　由于受伤，林路只得在家通过直播学习厨艺课，但在家学习厨艺有很多局限性，效果远不如在教室里有老师现场指导好。 　　为了不错过接下来的课，林路一直很积极恢复身体。 　　到了周三晚上，尽管脚踝还肿着，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承受第二天的课程，于是他告诉骆华风说想去上课。 　　但骆华风马上就否决了，让他在家好好养伤。 　　林路沮丧地想他只是想告知骆华风，并不需要骆华风同意或者反对，但被骆华风对反的话他只有服从。 　　可他真的很喜欢这门课，打了鸡血一样投入的感觉让他上瘾，并且他不想浪费牺牲自尊换来的上课机会。 　　他注意到骆华风这段时间对他态度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体贴，虽然他已经可以脱离轮椅走路了，但骆华风看他行动不便，常常把他抱来抱去，所以对于上课的事，他想再争取一下。 　　晚上睡觉前，骆华风按惯例把林路抱到床上，林路顺势抱住了骆华风的腰，讲了很多保证会量力而行的话，希望骆华风答应让他去上课。 　　末了，他把心一横豁出去，眼巴巴地望着骆华风：“好不好……老公。” 　　这句话威力很大，一下子就把骆华风的心喊软了，还把他喊硬了。 　　“再喊一遍。”骆华风声音低哑，一只手揽着林路，一只手捏着林路的下巴不让林路逃避他的视线。 　　林路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服从：“老公。” 　　话音一落，他的嘴唇就被骆华风含住了：“再喊一遍。” 　　“老公。” 　　房间里不再有对话，只剩下令人脸红的接吻声。 　　第二天下午，骆华风提前离开实验室，去接林路下课。 　　（没注意到每章字数需要超过1000字才能公开显示章节，只好将原来放在下一章的部分段落提上来） 　　小妹不再排斥林路，还每天在微信里关心林路。 　　周五的时候，林路和她约好让她到家里来，因为周日就是骆华风的生日了，他们准备提前练习做蛋糕。 　　林路已经问了骆华风生日想怎么安排，骆华风说和老四、小妹一起吃个饭就可以。 　　鉴于自己目前没有收入，林路决定做一个蛋糕送给骆华风。 　　刚好小妹在微信里说三哥还在冷落她，于是他问小妹想不想到家里来帮他完成蛋糕里的布丁。 　　上午的时候，骆华云把小妹送到林路那儿：“期待你们做的蛋糕哟～小琴琴再捣蛋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马上送她回爷爷那儿。” 　　小妹贴在林路身边，瞪着四哥：“我才不会呢，你快走啦！” 　　骆华云揉揉她的头发：“乖一点儿，下午来接你。” 　　进了厨房，骆华琴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跟林路确认了一次：“三哥不会突然回来吧？如果被他知道我在这儿，他会马上让四哥把我送回去的，这样我就不能陪他过生日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陪他过生日了。” 　　“你放心，是我邀请你来的，万一他知道了，我会跟他说是我的原因。”

第33章

林路教了小妹工具和材料都有什么作用，两个人分好工，配合着做起了蛋糕。 　　小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动手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她用头靠了一下林路的肩膀：“林路哥哥，你真好。” 　　“现在才知道我好啊？” 　　“我以前错怪你了，我以为你爸爸妈妈偏心你哥哥，你会是那种很有心机的人，所以才能抢走我哥哥。我有一个同学就是这样，她还特别会装可怜。其实我知道你的爸爸妈妈是不对的，他们不该那样对你。我的爸爸就不会这样，我做了很坏的事，他都没有责怪过我，一直都很疼我。” 　　“那你做的事一定不是很坏的事，不然你的家人不会这么疼你。” 　　“不是的，我是一个坏孩子。”小妹开始哽咽，“我、我害死了妈妈，妈妈一生下我就死了，她是因为生我才死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林路心疼起来：“来，我们去客厅坐一会儿。” 　　“小时候，我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吵架，那个人说我是害死了妈妈，是个坏孩子，虽然她和她的爸爸妈妈都跟我道了歉，爷爷和爸爸也都安慰了我，但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是我害死了妈妈。” 　　“琴琴，你当然没有害死妈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何况你那时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婴儿。” 　　“不！是我害死的！虽然她先被别人撞了，但如果不是因为生我，她不会死的！” 　　“琴琴，你没有害死妈妈。”林路想起学了四年的专业，坚定地把这个事实对小妹重复了很多遍。 　　小妹一边流泪一边否认，最后她哇地一声扑到林路怀里开始大哭：“我想妈妈了！我好想妈妈！” 　　伤心地哭了一场之后，小妹红着眼睛靠着林路：“爸爸怕我伤心，所以很少和我说妈妈的事情。四哥也很伤心，所以他也很少说起妈妈。但是三哥会和我说很多，他说妈妈很温柔很美丽，说妈妈做的意面很好吃，说妈妈最喜欢红玫瑰……我想妈妈的时候就会和三哥讲，三哥会告诉我妈妈也想我。” 　　小妹抽咽了一下，继续说：“林路哥哥，你能不能劝一劝三哥啊？每次见了他，下一次又要隔很久才能再见到他，我好想他能和爷爷和好，这样他就能经常回骆家了。爷爷以前对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把他和喜欢的人分开了，他一伤心就离开了家里再也没有回来。爷爷现在也很想他回来，林路哥哥，你劝一下他好不好？” 　　林路强忍住心里泛起的酸涩，点了点头。 　　不点头，他又能做什么呢，难道要告诉小妹他只是一个替身？ 　　告诉小妹他没有任何资格去劝骆华风？ 　　告诉小妹骆华风一直爱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被他爷爷分开的那个人？ 　　晚上的时候，林路确实劝了骆华风，说小妹最近懂事了很多，想让她明天到家里来玩，骆华风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骆华云和小妹第二天都过来了，小妹不敢一下子太亲近三哥就有点粘林路，结果和林路说话的时候却浑然不觉地把昨天来学做布丁的事说漏了嘴。 　　等老四和小妹吃过晚饭走了，骆华风严肃地问林路：“昨天琴琴怎么过来了？” 　　林路只好坦白是他让小妹过来的。 　　“你这样惯着她，让我以后怎么在她面前树立威信？” 　　“我不是惯着琴琴。骆家一直把她当小孩子宠的方式并不适合她现在的年龄，16岁的孩子天然都有独立的需要，我问她想不想做布丁，她立刻就说想，来了也做得很投入很快乐。她很聪明学得很快，她需要机会去发展她那个年龄层的思维和意识。” 　　“还知道用专业知识来反驳我了。我也不赞同把琴琴宠坏，所以要对她树立好规则，像你一样对她太心软并不合适。” 　　林路看着骆华风笑了，并没有接他的话。 　　骆华风觉得林路笑着的样子让他有点动心，于是走过去搂着他：“怎么了？” 　　“我们好像两个讨论孩子教育问题的家长。” 　　林路说完，骆华风就僵住了，他松开林路，有些暴躁地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笑容从林路的脸上消失了，他反应过来，骆华风一定是想起了那个人有小孩的事。

第34章

过了段时间，林路去医院做了复查，他的外伤恢复得很好，算是痊愈了。 　　方菲知道后立刻表示周末约起来，一起去野餐。 　　在路上小分队重新集合，但骆老师没有参加这次周末活动，公司在南加州有个新项目，他要出差去看现场。 　　小伙伴们选了一个可以赏景、观鸟、烧烤、有博物馆、运动场和度假区的海滨公园进行两天一夜之旅。 　　度假区的房间很棒，直接可以看到大海，加上和小伙伴们重聚，林路感到一种久违的喜悦。 　　他在微信上告诉骆华风他已经到了海滨公园，又给小妹发了消息，小妹一直没有回复，估计是在在赌气他周末没有陪她。 　　小伙伴们在公园游逛了一圈，然后到烧烤区做午饭。 　　林路给大家准备了满满一篮子的三明治和寿司，他刚把食物分好就听到一个愉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好巧啊，嫂子，你们也在这里过周末？” 　　林路转过身，看到骆华云提着野餐篮一身度假装扮，身边站着一脸傲娇的小妹。 　　小妹嘟着嘴：“我们也是来玩儿的，才不是来找你的。” 　　于是小分队加入了两名新成员。 　　吃完晚饭已经八点过，良辰美景约会天，大家分散活动。 　　林路和骆华云陪了一会儿小妹，小妹下午打了一场网球，没多久就想睡了，于是两个哥哥被恩准退下。 　　林路退下之后微信了王灿，他们约好晚上一起听海谈心。 　　两人在酒吧的露台上选了一个安静的面朝大海的位置坐下，开始把酒言欢。王灿聊起学校里奔放的老师和同学，林路交流了厨艺课上的趣事。 　　王灿问林路，她在微信里向他安利的恋爱知识有没有被实践。 　　林路立马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想起了为了上厨艺课跟骆华风撒娇的情景。 　　正回忆起这事，骆华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骆华风在酒吧喝了一杯，拒绝了几个暧昧的邀请，回到房间觉得有点不习惯，这是婚后第一次林路晚上没在他身边，他想听听林路的声音。 　　电话另一边，林路听着骆华风的声音，心里涌起一波一波的想念，快克制不住的时候，他对骆华风说了一句“今天晚上的月亮很美”。 　　等林路挂了电话，王灿很无语地说：“小路哥，今天晚上明明看不到月亮，你还对骆老师引用夏目漱石的名言。你想他了，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嘛。” 　　林路摇摇头：“你知道的，我和他不是能直接说那种话的关系。” 　　“你这样不累吗？” 　　“会吧……之前有一段时间，我想过离开他。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要钱要绿卡的替身，如果我放弃这些离开他，活得清白一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喜欢他，堂堂正正地嫉妒那个人了。但我摔下楼梯之后，他对我那么好，我就又认输了。” 　　林路没有告诉王灿更多内情，他不想让王灿为他担心，并且那些事说出来可能会让王灿卷入不必要的麻烦里，他只能独自承受。 　　就为了喜欢两个字，他赔了自己的心，还赔了自己的自由。 　　王灿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真的想要绿卡和零用钱，就不要给自己催眠，弄得好像不能光明正大喜欢他了。你们都已经生活在一起了，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说不定你能改变骆老师的心意。” 　　“不可能的。小妹来了以后我才知道，他和那个人是被迫分开的。他爱那个人爱了十多年，就算那个人结了婚有了小孩，他的心里也从来没给过别人位置。坦白说，结婚那天晚上，他受伤的样子，他对那个人的感情那么深，其实很触动我。”林路自嘲地笑笑，“我啊，大概一直都在奢望别人能得到而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以前我总希望爸妈把对哥哥的疼爱和关注分我一点，但那是我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现在我不过是在重蹈覆辙，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喜欢他。” 　　林路刚把话说完就听到附近的对话。 　　“华云，好巧，原来真的是你，你也在这里度假？” 　　“幸会啊，Kevin，和家人一起来玩？” 　　林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隔壁桌。 　　骆华云正好也隔着盆栽看向林路，还嬉皮笑脸地对林路眨了一下眼。

第35章

王灿看到骆华云的时候也愣了，她小声跟林路说：“小路哥，骆老师这个弟弟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滑得跟狐狸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喊你嫂子，我就有点警惕他。看样子你得和他聊聊了，我就先回去了。” 　　王灿走后，骆华云一脸无辜：“嫂子，真是有缘，我刚坐下没多久，你们就坐到我隔壁了。” 　　骆华云当时正在交友软件上勾搭人，等他发现林路就坐在他背后和别人聊天，他理所当然选择了洗耳恭听。 　　见林路坐过来，骆华云故意45度仰望天空，感叹了一句：“今晚的月色真美！” 　　林路皱了皱眉：“华云，能不能不要拿这句话开玩笑。” 　　“嫂子，你和我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我要绿卡，他要替身，我们各取所需，这就是我和你哥的情况。” 　　“那王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呀？” 　　“她是很偶然才知道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她也不会跟任何人说。你调查我的事我不会计较，也请你不要去打扰她。” 　　“家里也是关心我哥，所以查了一下你的过去。关于你和王灿的照片，是我没管好琴琴，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找人把照片寄给了我哥，是我没处理妥当，很抱歉，如果做什么可以弥补，你尽管说。”骆华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至于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到底知道什么内情，他留在旧金山的时间还很多，他只承诺不派人查，没说不会亲自了解。 　　“这样吧，我想请你帮我把骆家送我的礼物退回去。”林路喝了一口刚点的鸡尾酒，“那次去玫瑰园的路上你说的那些话，我想了很久，骆家希望我做的事我做不到。你现在知道实情了，我不可能劝得动Leo。” 　　“既然你喜欢我哥，肯定也不希望他一直和家里拧着解不开心结吧。你说劝不动可就谦虚了，你摔下楼梯以后我哥对你那么体贴，相信他对你还是挺在意的。” 　　“这是移情，你清楚的，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谁。”酒精催化了嫉妒的情绪，抛开骆华风的告诫，林路把心里埋藏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华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哥和那个人的事？” 　　期待、嫉妒、想知道又怕知道的矛盾，林路脸上的表情让骆华云把拒绝的借口停在了嘴边。 　　骆华云知道林路喜欢三哥，林路常常偷看三哥，眼神简直温柔得滴水，他之前觉得很有趣，今晚却被林路的一往情深打动。 　　林路摔下楼梯后，林路对小妹的态度，让他对林路的印象从无所谓变得多了一些信任，加上三哥的事在家族中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考量之后，他决定告诉林路当年的事。 　　“那个人叫司远，比我哥大三岁，是爷爷家园丁的儿子。这事儿还得从我哥小时候说起。” 　　“虽然同父异母，但我和我哥的感情很好。大哥和二姐从小就被当成主要接班人培养，我和我哥待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比较多。其实比起劝他和家里和解，我更希望他能放下过去，我想，妈妈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妈妈叫安娜。琴琴已经告诉你了吧，妈妈生下她就走了。”骆华云停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悲伤的情绪，“舅舅说，妈妈受外公的影响从小就喜欢中国文化，她认识爸爸的时候正在罗马读大学。那时候爸爸刚离了婚去罗马出差，助理给他安排的翻译就是妈妈。她对爸爸一见钟情，后来他们发生了一夜情。爸爸在罗马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他离开以后再也没有和妈妈联系过。” 　　“妈妈是舅舅唯一的妹妹，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刚好被舅舅知道了，舅舅去纽约见了爸爸，问爸爸有什么打算。舅舅是带着人手和枪去的，他们家族在那不勒斯很有名望，并且和东岸几个港口家族有一些渊源……总之最后爸爸和妈妈结了婚。” 　　“妈妈怀着我到骆家的时候，我哥只有三岁，他很排斥我妈。我哥小时候性格很冷不爱亲近人，周阿姨的不告而别对他影响很大。二姐说他年纪太小，周阿姨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于是把他哄睡着就离开了骆家，第二天醒来他就找不到自己的妈妈了。” 　　“那段时间家里很乱，小叔和人私奔的时候出了意外，接着奶奶去世了，然后周阿姨离开了骆家……爸爸后来跟我说，很遗憾当时没有好好关心我哥。” 　　“我妈到了骆家以后慢慢开导了我哥。可能是怕再次受到伤害，我哥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但在她临走之前，我哥伤心地喊了她很多声妈妈。” 　　林路听了觉得很揪心。 　　“妈妈一直都很爱爸爸，但爸爸在外面的人却没断过。她太温柔了，从来没有责怪过爸爸。后来爸爸可能是被打动了，和妈妈好了一段时间，妈妈就怀了琴琴。离生下琴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妈妈突然特别想回家，于是她带着我回了意大利。我哥一开始说不来，过了一段时间就飞过来了，他有时候很别扭。” 　　“妈妈是出意外之后生下琴琴走的，”骆华云眼底的伤痛加深，“她的预产期快到了，那天她带我出去散步，我要了一个气球拉着在广场上跑，她怕我被后面的自行车撞着，一边喊我一边想过来拉我，结果一个刚抢了钱包的人冲过来，把她狠狠撞开了……” 　　“我哥一直很自责，他很后悔那天因为情绪不好没有和我们一起出门，他说如果有他在，他会帮妈妈看住我，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骆华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故作轻松到：“嫂子，你眼睛都红啦？这么心疼我哥？” 　　林路没接骆华云的话：“其实你也很自责吧？” 　　“我哥自责，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让我太自责。”骆华云微眯了一下眼睛，把话题转移到司远的事情上。 　　“妈妈去世以后，我们就搬到爷爷家去了，我哥就是在那时遇见司远的。” 　　“司远是刚到A市不久。司叔在爷爷家当了很多年园丁，他的妻子在老家去世后，他就把司远接过来了。” 　　“司远大我哥三岁，性格很温和，很善解人意，可以说是他带我哥走出了我妈去世的阴影。我哥应该是初二的时候和司远在一起的，为了司远，他没少和爷爷起冲突。但是小孩哪里斗得过家长，我哥初三的时候，爷爷不动声色地把司远送去了英国念大学，辞退了司叔。” 　　“我哥知道后都快疯了，从那之后天天打架，还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有一天他弄了台跑车到郊外飙车，结果车子撞在路肩上报废了，幸好人没受什么伤。周阿姨知道了坚决要把他带走，因为有小叔的事在前，爷爷和爸爸做了让步，我哥就离开了骆家。” 　　“到了美国以后，我哥一直想去找司远，但监护权在爸爸这边，爸爸扣着他的护照不同意他去欧洲。等到他成年以后再见到司远时，司远已经有了未婚妻。” 　　“我哥对司远很执着，他一直都在默默关心司远。司远考研究生，司远找工作，司远的公司裁员……他都去找过大哥帮过忙。他那么骄傲一个人，那么不想和骆家有牵扯，但为了司远，他可以果断低头。” 　　“后来我在伦敦念书的时候和司远联系上了，我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那么些感情，以前还约着他和我哥吃了几次饭，司远每次都赴约但从来不提过去的事，他拎得很清。” 　　“就这些了。嫂子，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哥，我哥就拜托你照顾了。礼物你安心收下，骆家有骆家的面子，不可能接受你退礼的要求，就当是琴琴推你的补偿，我保证不管你劝不劝我哥，骆家都不会对你做什么。还有今晚的谈话，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听到骆华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林路也只得退一步：“我喜欢他的事，也请你保密。”再次确认了骆华风对司远的感情，自己的喜欢就自己好好收着吧。 　　“好吧，小路路。”骆华云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喊，我也不介意叫你小云云。”林路心想，对这只狐狸真是给不得阳光。 　　“一家人嘛，我怎么会介意呢？” 　　“说起一家人，谢谢你告诉我关于你妈妈的事，讲出这些对你来说一定很不容易。很遗憾你的妈妈去世了，但她的离开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这么多年了，你们三兄妹各自都在自责，我想不仅你的妈妈不希望你们这样，你们互相之间也不希望对方这样。你们都承受得太多了，祝你们都能把早点心结解开。我就先回去了。” 　　骆华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林路聊那么多，看着林路起身离开，他觉得有这样的嫂子好像不错。

第36章

小妹暑假快结束，眼看就要回去上学了，很少有机会和三哥待上一个多月，加上才和林路玩到一块儿没多久，她舍不得走，于是有天吃过晚饭，她到书房跟三哥说想在旧金山多留一段时间。 　　骆华风没有纵容她，让她好好念书。 　　想法被驳回，小妹嘟着嘴撒娇：“我不想和你们分开嘛，不然你休假的时候和林路哥哥一起来A市找我玩吧。我喜欢林路哥哥，他会陪我玩，会给我做好吃的，我和他讲关于妈妈的事，他会认真听，他说他也喜欢妈妈，我就讲了很多，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们怎么说起这些事了？”骆华风皱了一下眉。 　　“那天他邀请我来做布丁，我也不知怎么就和他说起了妈妈，他一直安慰我，说不是我害死妈妈的。他说了之后，我突然就安心多了，后来我还和他讲了一些家里的事。对了，他还说和你在一起之后就只喜欢你一个人哦。如果以后你想回来看爷爷了，你一定要带他一起哦，爷爷和爸爸都想见见他呢。” 　　骆华风听了之后眼神逐渐变得阴沉，这段时间对林路宽容了一点，他就又开始玩弄心机了。 　　晚上骆华云把小妹接走后，林路跟骆华风感叹：“琴琴后天就回国了，还挺舍不得她的。” 　　骆华风冷冷地看着林路：“舍不得她？你冠冕堂皇地找理由惯她，利用她打听骆家的事，怂恿她说服我回骆家。我就说你为什么要退礼，原来是想从骆家得到更多，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会放过？”说着，他揉了揉太阳经：“我今天没心情和你算账，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你就滚蛋，以后玩你的把戏之前多考虑一下被我知道的后果。” 　　面对这些罪名林路已经麻木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看着骆华风走开。 　　林路在卧室发呆，没多久他就听到客厅传出了吉他声，《You Are My Sunshine》，原本充满阳光的调子却被弹得很悲伤。 　　骆华风一边弹吉他一边喝着威士忌，想用这两样东西压制内心的情绪。 　　到纽约的第一年，安娜忌日那天，他带着满腔的阴郁和暴戾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突然听到一个街头艺人在弹唱《You Are My Sunshine》，调子非常伤感，那一刻，他突然无比思念安娜，他的安娜阿姨，他心目中真正的妈妈。 　　之后，他买了一把吉他，振作了起来，收好痛苦，不让安娜在天上为他担忧。 　　小时候，尽管大哥和二姐都跟他解释过母亲离开的原因，但被母亲抛下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是安娜温柔又细致地照顾他，让他重新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他想靠近却担心安娜会像母亲那样突然离开他，所以他一直和安娜保持着距离。 　　安娜怀了妹妹之后要回意大利的决定再次触动了他的阴影，安娜问他想不想去那不勒斯看看，那时才12岁的他其实很抗拒要和安娜分开，但他不想表现出来，所以嘴硬地拒绝了。 　　安娜带着弟弟走了之后，他又忍不住想念他们，最终他还是去了那不勒斯。 　　到了之后，由于语言和血缘的隔阂，他在那里待得并不是很开心。 　　有一天安娜问他要不要一起散步，他很不耐烦地说不去。往常尽管不耐烦，他因为担心都默默地陪着去了，然而偏偏是那天安娜出了意外。 　　父亲在其他地方没来得及赶来，于是最后和安娜告别的人就是他和弟弟。弟弟在安娜旁边低声哭着，他站在病房门口不敢挪动脚步。 　　安娜虚弱地喊他：“小风，快过来。” 　　等他走近了，安娜努力地握住他和弟弟的手，充满母爱地看着他们：“我的孩子们。” 　　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叫出心里练习了无数次的称呼：“妈妈。” 　　安娜温柔地挤出笑容：“知道……妈妈知道了……妈妈也爱你们……” 　　回忆至此，骆华风灌下一大口威士忌。烈酒流过喉头，灼烧心痛。 　　不久之后他遇见了司远。 　　是司远对他说：“如果你内心实在太痛，随时可以找我聊天，我会陪着你。”于是他关于安娜去世的痛苦有了出口，内心的风暴渐渐止息。 　　司远为他疗伤的同时还吸引了他的心。 　　他没想到爷爷做得那么绝，有一天司远跟他说学习特别忙，让他等几天再见面。 　　司远罕见地主动亲了他还跟他许了诺，然而几天之后他就联系不上人了。 　　而司远的父亲，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天突然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自己唯一的儿子，一边求他一边还感谢骆家给了自己儿子光明的前途。 　　高尔夫球杆的效果不好，爷爷就这么给他上了一课。 　　去厨房拿冰桶的时候，骆华风看到了林路。 　　林路一直坐在过道上听骆华风弹吉他，看到骆华风发现了他，停在不远处直直地盯着他，他缓缓站了起来。 　　骆华风一晃神，喊了一声：“阿远。” 　　林路没有作声，咬着牙吞回难过。 　　骆华风清醒了一下，走过去抓住林路的肩膀质问：“为什么你不是他？为什么？” 　　林路的心都要碎了，为骆华风的痛苦，为自己可悲的爱情。 　　他红着眼轻轻抱住骆华风：“对不起，我也希望我是他。我不是替身吗？让我安慰你。”犯贱也好，圣母也罢，他都认了，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司远，是骆华风深爱的那个人。 　　“安慰？”骆华风抬起林路的脸看了看，然后激烈地吻住林路，像野兽一样要了林路。

第37章

那天晚上之后，林路和骆华风之间没再出现大的误会，两人磨合着倒也把日子过下去了，转眼他们结婚一年多了。 　　这期间，林路完成厨艺学校的课程，在老师和同学的推荐下，偶尔做一些临时工；骆华风开始带博士；方菲打理着家族生意，频繁往返于祖国大陆和旧金山之间；王灿在课余一直坚持研究男男幸福；沈科读完硕士继续读博深造，导师仍是骆华风，他和方菲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小胖和宋佳薇那边，因为一个学长的介入，两人分了手，小胖去了澳洲发展。 　　一天，林路接到了哥哥林旭的电话，林旭说准备带妈妈和老婆孩子到美国旅游，还说妈妈想见他和骆华风。 　　林路每次想起和家里出柜的情形就很难受，他问林旭，妈妈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接受了他的取向。 　　林旭没有正面回答林路的问题，让林路和妈妈见了面再说。 　　林路把妈妈和哥哥一家来美国旅游的事告诉了骆华风，骆华风没说什么，和林路一起请他们在餐厅吃了饭，还请他们到家里坐了坐，气氛一直很友好，友好得林路觉得不安。 　　参观过骆华风的豪宅后，李萍很快重新加了林路微信，说想到他家里住几天。 　　林旭一直和林路还有联系，有时他会找林路帮忙海淘一些东西，林路都帮着买了，于是他知道了林路的地址。 　　他打听了一下，发现林路住的地方房价昂贵，是寸土寸金的富人社区，他知道以后，李萍自然也知道了，于是母子俩打起了算盘。 　　几年没见，林路心里仍对妈妈保有一丝想念，但对于李萍态度上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有点难以相信。 　　他打算单独和她见一面，弄清她的想法，于是他回复说住几天不合适，约她在外面见面。 　　李萍没理会林路的拒绝，过了两天直接带着行李站在了林路家门口，专门挑了只有林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妈，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要来住几天吗？这房子这么大，还没有我住的地方啊？” 　　李萍一边说一边进门，林路只好让她先到客厅坐。 　　他不知道妈妈的不请自来会让骆华风有什么反应，肯定不会是很好，同时他也很担心妈妈做出什么让大家更尴尬的事情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所以他不是很希望她住进来。 　　“妈，你住进来真的不合适。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把你送回酒店。” 　　“你是我儿子，我在你家住几天怎么了？小路，你可不要嫌弃妈妈老了。” 　　“我还没和Leo商量你就过来了，这是他的房子，你总得尊重一下他的意见。他妈妈来旧金山的时候也是住的酒店，没有在这儿住过。” 　　“你们都结婚了还分你的我的。对了，你们这事儿千万要对小宝保密，一定要说是好朋友。我看骆老师人挺好的，高高帅帅的又有涵养，对小宝也耐心，恐怕意见最大的就是你了。小路，我过去对你说的话可能重了点儿，说的时候我其实是很伤心的，现在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心里也没那么多不舒服了，你们俩的事我就承认了。你爸还没想通，不过他就那样的脾气，你别想太多。” 　　“妈，你是怎么想通的？”林路觉得很奇怪，他之前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不被父母接受的准备。 　　“时间一长自然就想通了。来了旧金山几天，这里的气候我还挺适应的，现在我退休了，趁还走得动来享享你的福，这福我也不是白享的，我会帮你们做家务。你和骆老师感情不错，你去和他说说，我想他也不会拒绝我这个老太婆来住几天。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跟他说。他不是要下班了吗，我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去跟他说。” 　　李萍喝了一口果汁，继续说：“对了，我想把小宝也接过来住几天，你哥和你嫂子难得出来旅行，也让他们过过二人世界。现在政策宽松了，他们想再要一个孩子，我们小宝就要变成大宝咯。我还想着等小宝再大点就让他到美国来读中学，刚好你在旧金山，骆老师又是名校教授，你们这么好的条件，最好小宝来美国读书就住你们这儿，你是他亲叔叔，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你哥两口子收入都不错，该出的费用他们都会出，但生活费你们也不要定得太高，如果小宝来了美国，我和你爸肯定是要补贴他们的。” 　　林路听完觉得深深失望，原来这才是妈妈和他恢复联系的真正目的。 　　他按捺住失望问到：“妈，小宝才四岁，你就考虑到那么久以后的事了？我都不确定以后和Leo之间会是什么样，你就把这些都安排了？” 　　“你从小就只知道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人际关系要从小培养。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想读好一点的小学，四岁就要开始排号报名，到了六岁还不一定排得上。有你爸的关系在，小宝想上什么小学倒是可以随便选，但你爸快到退休年龄，不知道小宝选中学的时候还灵不灵。骆老师又有人脉又年轻有为，考虑来考虑去还是让小宝美国到读书合适。你还可以发挥读书的特长，给他辅导学习。而且我办了十年签证，以后每年都会到你们这儿来住，帮你们维持感情。你们之间恩恩爱爱，我绝不干涉，你们要是有什么争执，我还可以从中调解。你想啊，我在这儿肯定是向着你。” 　　林路握着拳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坚决地告诉李萍：“妈，你说的这些不现实，我没有办法答应让你住在这儿。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李萍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林路，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供你留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妈，走吧。” 　　“别叫我妈！我今天就在这儿不走了，等骆老师回来看他怎么说！我为你吃了那么多苦，为你牺牲付出那么多，现在要享一下你的福你就不干了，你真是太不孝了！” 　　林路提起李萍的行李站在她面前，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妈，我在等你，不要做让我们大家都难堪的事。” 　　李萍拿起杯子就把果汁泼到林路脸上：“不要叫我妈！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 　　林路把脸上擦干，给林旭打了电话：“哥，你劝劝妈，让她回酒店住。如果……如果她不走，我会报警。” 　　李萍一把抢过林路的手机摔在地上，狠狠给了林路一耳光：“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居然想把我赶出去，有本事你马上给我报警，让警察来评理，让他们看看你这个混账东西是怎么对待父母的！” 　　说完，李萍抓起客厅里的东西就开始砸，边砸边骂，林路为了制止她只好挡着她任由她打骂。 　　林旭过来把李萍劝走了，李萍走之前嚷嚷着要和林路断绝关系，林旭还在旁边批评林路：“你怎么和妈闹成这样，我对你太失望了！” 　　“哥，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 　　“别叫我哥！” 　　李萍和林旭走后，林路开始收拾客厅，收着收着他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手掌流下，他对亲情的最后一点期望，破灭了。

第38章

林路正收拾着一片狼藉，骆华风就回来了，他赶紧擦干眼泪。 　　看到客厅的景象，骆华风开始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去洗澡吧。”林路背过身，不想让骆华风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骆华风走到林路面前抬起林路的脸，看见林路微微肿起的脸上清晰的指印以及未干的泪痕，骆华风心里的火直往上冒：“谁干的？” 　　“地上可能还有玻璃渣，你小心点，我马上吸地。”说着，林路就要去拿吸尘器。 　　骆华风制住林路的手：“回答我的问题。” 　　林路只好交待：“我妈下午来过一趟，她想带小宝来这里住几天，我觉得不合适就和她起了争执，后来哥哥把她接走了。我们争执的时候打碎了几样东西，我会赔的……” 　　“告诉我具体经过。” 　　“我衣服脏了，让我先去换件衣服吧。”林路还没想好怎么跟骆华风讲刚才的闹剧。 　　“快去。” 　　在浴室里林路用冷水擦拭了身体，从镜子里看到脸上的印迹，看到身上几处红一块紫一块，他又难过起来，他锁上浴室门，想躲着哭一场。 　　骆华风觉得很蹊跷，林路和家人见面时挺融洽，现在却闹得摔东西，前后的反差太大了。 　　他考虑了一下，给骆华云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把林路的资料传给他。 　　骆华云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末了，骆华云说了一句：“这事儿嫂子应该是无辜的，他家里好像一直对他不太好。” 　　骆华风挂了电话去找林路，发现林路在浴室还锁了门。 　　“把门打开。”骆华风命令。 　　听出骆华风在不耐烦，林路慌忙穿好衣服开了门：“你要用浴室吗？我马上让你。” 　　骆华风拉住林路：“你刚才在哭？衣服穿反了。” 　　“你先洗，对了，今天还是叫外卖吧，吃完了我们再聊。” 　　“把衣服换过来，我们现在就谈。” 　　“我马上换，你先去洗吧。”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哦，那你先转过去。” 　　骆华风耐心告罄，直接动手帮林路换衣服，脱下林路的衣服后，他才知道林路不愿当他面换衣服的原因：“这些都是你妈打的？你哥有没有参与？” 　　“你能不能不要看了？”林路觉得很难堪，努力忍着眼泪，不想在骆华风面前显得软弱。 　　骆华风给林路穿好衣服，控制住心里的怒火：“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我，我让律师处理。” 　　“我都告诉你，但你能不能不要找律师？她毕竟是我妈妈。” 　　林路一五一十讲了事情经过，讲完之后继续求情：“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真的很对不起。打碎的东西我会赔，你让我去工作，我挣钱赔你，不要找律师。” 　　“她砸的是我的家，她还伤害了你。” 　　林路情急之下给骆华风跪下了：“她是我的妈妈，求你了！对不起，没有顾好你的家，我知道你很不开心，你罚我好了。” 　　骆华风心疼了，想把林路拉起来：“去擦点药。” 　　林路没有动：“那律师那边？” 　　“我考虑考虑，起来吧。”看着林路倔强的样子，骆华风的语气松动了一些。 　　“你做决定之前，先告诉我一声好吗？” 　　骆华风点点头。 　　吃过晚饭，骆华云已经把林路的资料传给了骆华风，骆华风扫视之后给林旭打了一个电话。 　　被问到下午的事，林旭有点含糊其辞。 　　听到林旭在和骆华风讲电话，李萍马上要求和骆华风说几句，接过电话她就开始数落林路的不是，让骆华风给她评理。 　　骆华风没有接话，只是回复：“伯母，我明天下班之后，想和您还有林旭一起谈谈，我们到时候联系。” 　　骆华风又认真看了一遍林路的资料，他没想到林路有那样的成长经历，这大概也是林路常常让他莫名心疼的原因。 　　他开始意识到，他想要了解林路更多。 　　骆华风走进卧室见林路在等他，于是他把林路抱到腿上坐着，问林路对家里人有什么想法。 　　林路观察着骆华风的脸色，轻声说：“可能我的要求过分了一点，但求你不要对我妈妈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她和哥哥有那样的打算，他们并没有真正接受我的取向，我不想再和他们联系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吧。但妈妈生了我还养了我那么多年，她一直都很辛苦。这次就请你原谅她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骆华风把林路搂紧了一些。 　　骆华风把和李萍、林旭见面的时间推迟了一天，准备了一些资料。 　　由于骆华风没有对李萍砸东西的事表态，李萍觉得骆华风是好说话的，所以见面时李萍和林旭仍然没有放弃打好的算盘，李萍还想带小宝住进骆华风的家。 　　听完李萍的说辞，骆华风冷淡地把一份文件放在她和林旭面前：“这是对你们的警告函。伯母，你前天砸坏的东西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不要再去伤害林路，也不要再联系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萍没料到骆华风会这样反应，一下子急了。 　　骆华风没有理会她，对着林旭说：“带伯母还有你的太太孩子买最近的机票离开美国，72小时之内离境，并且五年之内不能再来美国。否则，伯母将面临被驱逐出境和高额罚金。同样的，你也不要再联系林路了。”因为林路求情，他已经非常手软了。 　　“这是我家的家务事，你凭什么干涉？我现在就给林路打电话。林旭，把你的手机给我。”李萍又发话了。 　　林旭很识时务地没有交出手机，开始和稀泥：“Leo，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们再沟通一下。” 　　“已经沟通得够多了，林路现在不想和你们任何人联系，如果你们不顾他的意愿联系了他，或者没有按我的要求离境，除了伯母被驱逐出境，你也考虑一下，你和你太太想不想丢工作。看看这几份资料吧。” 　　林旭看清了骆华风手里的资料之后，震得半天说不出话，他看到了他们一家的护照主页和出入境记录，还有他和老婆在HR的档案。 　　骆华风打了个电话，咖啡厅里走进一个穿夹克的男人，他恭敬地和骆华风打过招呼，坐在了旁边。 　　骆华风对夹克男说：“你陪他们买机票，等他们买好之后跟我报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萍颤抖着声音问。 　　“林路的男人。”骆华风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第39章

骆华风对林路的看法有了一定改观，他认为林路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林路当初的种种动机，把绿卡作为远离家人的避风港，由于缺乏安全感而紧紧抓住金钱的行为，都情有可原了。 　　看到林路这段时间很消沉，骆华风决定在周末开个派对哄林路开心，他邀请了林路的朋友和学校的同事来玩。 　　夜幕降临，大家在派对上都玩得很尽兴。 　　骆华风在露台上刚和几个客人社交完，碰上上来找酒喝的王灿。 　　想起王灿是那个和林路关系很好的女孩，骆华风和她打了招呼聊起了天，并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她知不知道林路跟家里出柜的情形。 　　林路前段时间和王灿提过家人来旧金山发生的事，王灿怕骆华风对林路有什么误会，于是仔细讲了她所知道的林路和家人的相处情况。 　　见骆华风对林路挺关心的，王灿又说了一些其他关于林路的事，她故意提到林路以前有过暗恋的人，是学校校草，但现在只喜欢骆老师，喜欢得不得了，赞骆老师魅力大。 　　骆华风听到林路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眼神越来越沉。 　　他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他很想把林路抱着好好疼一疼。 　　至于林路的感情经历，他听得心里阴一阵晴一阵，尽管他自己过去就有多段的亲密关系，情人们大都恋爱经验丰富，他从未介意，但听到林路喜欢过别人，他就是不爽。 　　和王灿聊完之后骆华风在楼下找到林路，让林路跟他去一趟书房。 　　看骆华风的表情看不出好事还是坏事，林路不安地跟着去了。 　　锁上门拉上窗帘之后，骆华风把林路按在门边吻了一通，一边吻一边把手伸进了林路的衣服。 　　“你、你怎么了？你想做什么？”林路有点被骆华风的举动吓到。 　　“想和你做爱。”说完，骆华风的嘴唇开始向林路的脖子进攻，一只手在林路的后背和腰间来回摩挲，另一只手隔着林路的裤子揉弄他的性器。 　　“唔……你喝多了，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林路推着骆华风的肩膀提醒到。 　　“临时有工作要处理。”骆华风面不改色地编出借口，反剪住林路的双手，托着林路的后脑勺，开始了新一轮舌吻，一直吻到林路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骆华风拉起林路的手感受自己胯间热硬的欲望，嘴唇贴在林路耳边：“给我。” 　　低哑性感的声音听得林路腿软，想到外面还有客人，他只得妥协：“我用嘴帮你吧。” 　　“我想在你里面。”骆华风邪恶地揉捏林路的臀部。 　　“一次，”林路微弱地挣扎着，“你是party的主人，离开太久不太好。” 　　“成交。” 　　骆华风脱下林路的衣裤，抱起林路，把他放在宽大的书桌上，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垫在上面让林路躺下。 　　他分开林路的双腿，用从卧室拿的润滑油给林路做扩张：“宝贝是在抱怨我久？” 　　“没有。”林路的脸开始发热。 　　“没有的话，那就是喜欢了？”骆华风舔弄着林路的耳垂，在他耳边呼气。 　　“喜、喜欢。”林路觉得很羞耻，但还是说了实话。 　　“喜欢什么？喜欢我，还是喜欢我久？”骆华风俯下身用嘴巴蹂躏林路的乳头。 　　“都……唔……都喜欢。”林路要羞哭了，这只大灰狼今晚的话有点多。 　　“有多喜欢？”骆华风含了一下林路挺立的性器。 　　“啊！”林路一下子呻吟出声。 　　“快说。”骆华风对着林路的一只乳头，一吸一挑。 　　“唔！全……全世界最喜欢。”林路说出了心底深处的话，借着这样的时刻对骆华风真情告白。 　　“再说一遍。”骆华风掏出涨得粗长的肉棒戴上安全套，顶进林路的后穴，把林路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臂弯。 　　“全世界最喜欢你。”林路抬起身主动吻上骆华风的嘴唇。 　　事后，小路路才发现上当了，骆老师要了他不止一次，骆老师耍赖说一次是指把他干射一次，摸射的都不算，让他简直不好意思走出书房见客人。 　　而且，等客人走了之后，两人洗完澡，骆老师继续在床上对他这样那样，迫着他一边呻吟一边回答了很多羞耻的问题，这只大灰狼实在是太坏了。

第40章

经过party之夜，林路和骆华风的关系渐渐甜蜜起来。 　　骆华风早上出门的时候，两人要吻一下；晚上回家的时候，两人也要吻一下，有时直接就吻到床上去了。 　　骆华风还松了口，同意林路出去工作，但前提不变，晚上回家他想吃林路做的饭。 　　对于骆华风的转变，林路猜想是因为party上骆华风和王灿的聊天，这件事王灿已经告诉他了。 　　不管骆华风是出于同情还是别的什么情结，他都心存感激，骆华风在这段时间对他的关心帮他度过了最消沉的时刻。 　　在厨艺学校大厨老师的推荐下，林路很快找到一份后厨的实习工作，一家位于写字楼区主营高端商务餐的西餐厅，只在周一至周六中午时段营业。 　　餐厅的要求严苛，实习生的流动性一直很大，林路补了上一个人的缺，并在三个月后拿到了正式的offer。 　　为了表达开心，林路答应骆华风玩了一次情趣play。 　　骆华风给林路带上眼罩、口塞、脖套、带铃铛的乳夹、手铐、脚镣，用鞭子和羽毛对他进行了甜蜜又色色的惩罚。 　　最后林路求饶的眼泪湿透了眼罩，腿软得夹都夹不住骆华风的腰。 　　后厨的工作很辛苦，常常要承受主厨的辱骂、处理微妙的人际关系，没有一天是轻松的。 　　林路的手烫出了很多水泡，添了好些刀伤，但他凭着坚韧的性格和对烹饪的热情在餐厅坚持了下来，人也一点点成熟起来。 　　又过了小半年，四月的一天，骆华风晚上在书房和小妹打电话，祝小妹18岁生日快乐。 　　他的面前有一本翻开的相册，里面有很多安娜的照片。 　　是的，当天也是安娜的忌日。 　　挂了电话，骆华风翻着相册，往事重现。 　　最初的记忆加上安娜去世后佣人的讲述里，在他小时候，安娜想抱他时，他总是让安娜走开。 　　刚开始他很讨厌安娜，觉得是她介入了父亲和母亲之间。 　　有一次，安娜带他去看爷爷，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很想念母亲，在饭桌上哭了起来，大人问他怎么了，他说想妈妈。 　　那时，爷爷对父亲和母亲离婚的事颇为不满，听了之后很不高兴地训斥他：“你妈不要你了！男子汉家家的哭什么哭！” 　　没想到安娜立刻反驳：“爸爸！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说完，安娜就牵着他从饭桌告退。 　　走出饭厅，安娜蹲下来安慰他：“你妈妈没有不要你，她有一些事要到很远的地方处理，去那里要坐很久的飞机，你太小，她不想你累着就没带你。她很爱你，还托我好好照顾你。还有，男子汉也可以哭，人伤心的时候都会哭，没关系的。” 　　他却很凶地推开安娜跑掉了：“滚开，坏女人！” 　　安娜像真正的妈妈一样照顾他，温柔而坚定地呵护他，会为了他挑战爷爷的权威，给他的爱和关心，比母亲给他的还多得多。 　　然而，别说回报这份母爱，在他还没来得及敞开心扉的时候，安娜就永远离开了。 　　十八年来，带着遗憾的痛一直缠绕在心上，时不时扎他一下，无法彻底化解。 　　合上相册，骆华风去客厅拿酒，看到林路在做家务。 　　林路把灯光调暗，点了一些蜡烛，整个客厅到厨房的氛围很温馨。 　　这样的场景一下子柔软了骆华风的心，他突然觉得林路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尽管阅人无数，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甚至对司远都未曾有过，他把这种感觉定义为一种错觉，一种应该放在司远身上的名为一辈子的错觉。 　　他叫住林路：“过来陪我坐一会儿。”他想找个人说话。 　　林路在旁边坐下后，骆华风缓缓啜了一口威士忌：“今天是琴琴的生日，也是她妈妈安娜的忌日。” 　　林路没想到骆华风会主动提起安娜，大概伤痛郁结太久偶尔也需要一个出口吧，他安慰似地对骆华风点点头。 　　骆华风揽过林路的肩膀，把林路搂近一些：“琴琴虽然有时候很任性，但也很让人心疼。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安娜还在，琴琴会是什么样，我和华云又会是什么样。”他接着讲起小时候和安娜的相处，讲完之后他自嘲地笑笑，“我总是表现得特别排斥她，来不及和她好好相处。” 　　林路一阵心疼，他握住骆华风的手：“不要太自责了，安娜一定也留给了你很多美好的回忆，多想想那些。如果你难过的话，我、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这句话司远也说过，不知为什么，骆华风发现关于司机的回忆似乎有些遥远，有些抓不住了。 　　他心思复杂地抽出了被林路握着的手。 　　林路过婚后第三个生日时，骆华风送了他一枚特别定制的金蛋。 　　金蛋有一个手掌那么大，外壳由纯金打造，光滑圆润。 　　打开之后会出现一只胖胖的水晶小天使，小天使双手合十贴在脸前安然而眠，背上有一对可爱的银色翅膀。 　　金蛋的内壳装饰了宝石象征日月星辰，底座上刻了字：precious Lulu。 　　这件礼物的意义不言而喻，骆华风想告诉林路，他的诞生很珍贵。 　　林路感动地抱住骆华风：“谢谢……老公。” 　　结果这一谢把骆华风谢硬了，他哄着林路用一种很羞耻的方式表达了感谢。 　　对林路来说，骆华风的温柔就像掺了砒霜的甜点，明知里面有毒，他还是戒不掉，反而越陷越深。 　　陷得越深，他就越贪心，他渴望骆华风忘了司远真正和他在一起，又隐隐担心这种渴望会在某天变成地雷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于是，他抱着这一丝尽职尽责地扮演着骆华风希望他扮演的角色。 　　但往往，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第41章

两人婚后两年半，第三个冬天，家里来了一只名叫波波的拉布拉多犬。 　　波波是骆华云小情儿的宠物，骆华云和小情儿打算去夏威夷度假，波波不愿意去宠物托儿所，于是骆华云就拜托林路照顾几天。 　　林路喜欢小动物，他还帮骆华云的前任们照顾过猫和鹦鹉。 　　一天早上，骆华风出去跑步，林路给波波倒了狗粮开始准备早饭。 　　不久之后，波波也起来了，它没吃几口狗粮就跑到骆华风的书房门口打转，还拱了几下门，见门没开它又跑到林路脚边打转，发出低低的狗鸣。 　　林路跟它走到书房门口，发现它想进书房，似乎是它晚上把玩具忘在了里面，前几天它就忘过，第二天就有类似的表现。 　　虽然骆华风让林路不要随便进他的书房，但林路觉得帮狗狗找玩具应该没什么，上次他就这么做过，况且书房里有监控，于是他打开门，果然看见沙发上有一个玩具球。 　　波波立即冲过去含着球在沙发上玩起来，林路让它快出来，但它玩得正起劲，还跟林路淘起气来。 　　它一下子冲到林路脚边摇几下尾巴，一下子又冲回沙发玩球，大有让林路陪它玩的架势，林路只好走进去打算把它带出来。 　　经过书桌的时候，林路无意中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然后僵住了。 　　作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他拿起了资料——一份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的诊断书以及治疗方案，患者是司远的女儿。 　　林路一页一页地翻着资料，心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该先为这个幼小的生命祈祷，还是该先嫉妒司远在骆华风心目中的分量。 　　波波开始拱林路的腿，林路回过神准备把资料放回桌上，没想到更大的刺激在等着他，桌上的一版大头贴照赫然映入眼帘，一版16张，张张都是骆华风和司远少年时代的亲密合影。 　　照片上两个人的笑，两个人对视的眼神，两个人的浓情蜜意，甜得刺心。 　　嫉妒像酝酿已久的风暴，瞬间席卷了全身，理智顷刻覆灭，林路拿起大头贴开始撕。 　　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一心想把照片撕得粉碎，碎了还要再碎、再碎、碎成渣、碎成粉末，毁掉骆华风和司远的感情，碎掉自己的心。 　　“给我住手。”冷到冰点的声音拉回了林路的神志，骆华风钳住林路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断林路的手腕。 　　林路望着骆华风，因为太痛苦，他第一次在骆华风面前流下了眼泪。 　　“滚！”骆华风甩开林路的手，波波吓得挨在林路脚边叫了起来。 　　林路抱住骆华风，绝望地哀求：“你忘了他好不好！忘了他！和我在一起！我喜欢你！不，我爱你！我很爱你！我永远都不离开你，求求你忘了他，求求你！” 　　骆华风冷酷地把林路拉开，眼神可怕：“滚，马、上、滚。” 　　林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止住眼泪抱着波波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他伤心地又说了一次：“我真的很爱你。” 　　骆华风看着地上的碎片捏了捏眉心，大头贴被撕得太碎，无法重新拼好，他找了张纸把碎片包起来，出门上班时扔进了前院的垃圾桶。 　　林路非常诚恳地跟骆华风道了歉，但骆华风完全不理会。 　　骆华风让林路搬出主卧，在家基本把林路当空气。 　　尽管林路很难过，也明白自己犯了大错，但还是选择了留在骆华风身边默默忍受，因为陷得太深，他放不了手。 　　要怎么处理林路，让骆华风很心烦。 　　林路撕了他和司远仅有的合照，本该让林路马上收拾行李走人，内心深处却总有什么在阻止他，并且他还偏偏忘不了林路说爱他的样子。 　　骆华云度完假过来接波波，发现三哥和嫂子之间气氛不对，问三哥三哥不开口，问嫂子嫂子敷衍他，于是他就去问王灿。 　　骆华云早就用花言巧语和在海滨公园听到的对话与王灿结成同盟，一起成了围观骆华风和林路婚姻的吃瓜群众。 　　王灿确实知道内情，因为林路撕了大头贴之后很内疚就找她聊了聊。 　　听完事情经过王灿挺为林路难过的，她忍不住问林路爱得这么受伤值不值得，林路回答她，喜欢就值得。 　　骆华云听了之后开了句玩笑，说这是他的锅，事情不仅因波波而起，而且司远女儿的病情是他告诉三哥的。 　　其实骆华风在30岁生日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停止了对司远生活动态的关注。 　　他发现不只司远的样子，连过去的记忆都在变淡。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不再被过去的事件一直牵绊。 　　当然，这不可能不是因为林路的缘故。 　　与此同时，司远因为女儿的病需要找合适的骨髓配型求助了骆华云，骆华云顺口和骆华风聊起这件事时才发现骆华风并不知情，但毫无疑问，这一聊又重新唤起了骆华风对司远的感情。 　　骆华云觉得林路倒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三哥把司远放心上放了十多年，不会突然就放弃对司远的关心，什么人生目标都是扯淡，三哥的决定肯定有林路的影响。 　　况且林路在破了三哥的底线之后，两口子居然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换成其他人，三哥早让人滚蛋了。 　　想到这里，骆华云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林路就是太将就三哥了，所以三哥才没把林路的感情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寒假到了，骆华风和几个朋友约去阿斯彭滑雪。 　　出门之前骆华风跟林路打了招呼，接着，他告知林路另外一件事：“等我回来之后就办离婚，给你一个月时间找房子搬出去。” 　　骆华风最终做出了决定，林路不是司远，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替身而改变原则，林路碰了他的底线，这段关系就该结束。 　　“离婚”两个字让林路如坠冰窟，他用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在骆华风面前崩溃，甚至还稳住呼吸问骆华风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骆华风走了，他才慢慢坐到地上蜷缩起来。 　　其实他想过骆华风会不会提出离婚，但是判决来得太突然让他完全没有防备。 　　心口传来令人窒息的刺痛，他想起和妈妈出柜的那个夜晚，妈妈说后悔生了他。 　　仿佛他在哪里都是多余，连在这场婚姻里都是，他是那么想留下，但是哪里都没有他的位置。 　　林路白天照旧工作，只有工作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正常。 　　但回到家，一向自我要求很高的他，开始无节制地打游戏，胡乱地用零食填饱肚子，妥妥的失恋患者，而且还是单方面失恋，因为对方就没有真正恋过他。 　　造化弄人，几天之后林路收到了更坏的消息，他在工作的时候突然被叫去接电话，听了几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电话是雪地急诊室打来的，对方说骆华风在滑雪的时候出了事故，情况很严重，目前正在抢救。

第42章

接完电话，林路呆站了两分钟，跟主厨请了假，联系了骆华云。 　　他回家简单收拾了行李，又给方菲打了一个电话，问方菲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情况医院会怎么处理，家属该怎么和医生沟通等。 　　不久之后，骆华云的回复来了，私人飞机将在三个小时后起飞，司机会来接他。 　　林路和骆华云到达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医生说骆华风在滑雪时被弹出雪道，右大腿动脉被树枝刺破出现了失血性休克，医院已经对他做了手术将血管缝合。 　　骆华风目前的情况是昏迷、低烧、左小腿骨裂、双脚踝关节韧带撕裂，尚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和骆华风一起滑雪的朋友很尽责，晚上了还留在医院和林路他们交接，那人见到林路后安慰了他，说他们上午为了刺激没有滑常规雪道而选了一处野道，没想到骆华风就出了事。 　　那位朋友很惋惜，几次说到骆华风是一个难得的滑雪好手。 　　林路道了谢，给骆华风的妈妈打了电话，守在骆华风旁边。 　　看着骆华风闭着的双眼和没有血色的脸，他叹了一口气，这个冷漠地说着要和他离婚的人，现在彻底不理他了还让他这么担心。 　　第二天林路很早到了医院，继续守人，他轻轻握住骆华风的手，为他加油。 　　骆华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安娜带着年幼的他在水池边玩，等他摘了一朵漂亮的花准备送给安娜时，安娜却不见了，他一边找着一边喊着妈妈，却不知怎么掉进了水池。 　　水池看着浅，掉进去才发现其实很深，像一个无底深渊，他不断地往下沉，身体变成了成人，快要溺毙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他，把他拉出水面，他分不清对方到底是司远还是林路。 　　这时，一丝意识渗入梦境，他想起选野道滑雪的原因，在滑雪场的时候，林路的样子总是不合时宜地钻入他的脑海干扰他度假，他想利用刺激的感觉甩掉这种干扰。 　　所以林路怎么会是他的救赎，拉他的那只手只可能是司远的。 　　骆华风张了张眼，好像真的看见了司远，他对着眼前人喊了两声阿远，在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之前又昏了过去。 　　接着，骆华风发起了高烧，偶尔痛苦地闷哼两声，或是说几句含糊的话。 　　医生查看了骆华风的情况，采取一些症治手段但没有明确结论病人的情况是好是坏，林路觉得胃都纠紧了，他听出骆华风念的其中一句是“阿远不要走”，于是下了一个决心，他对骆华云说：“把司远请来吧。” 　　他不敢想象如果骆华风有什么万一他该怎么面对，为了让骆华风好起来，他愿意尝试一切的可能。 　　“嫂子，你确定？”骆华云有些意外。 　　“确定。你也听到Leo刚才叫我什么，身体和感情的关系有时候很微妙，说不定司远来了Leo就能好转。如果可以的话，请他尽快过来吧。” 　　“但我不确定司远会不会来，去年我们在伦敦见过一次面，他知道我哥结婚了。” 　　林路犹豫了一下：“告诉他Leo默默为他做的那些事，就算他不愿意面对他们的过去，看在Leo关心他女儿的份上他也会来吧。万一他提到Leo结婚了觉得不适合来，请转告他，我真心希望他能来看看Leo。华云，拜托了，请说服他一定尽快赶过来。” 　　“我试试。” 　　晚些时候，骆华云告诉林路，司远将在后天下午到这里，在这边呆三天。 　　林路听了坦白他知道司远的女儿得了白血病，问了一下那孩子的情况。 　　骆华云让林路放心，说小孩的病情稳定，他已经安排了人协助司远。 　　骆华云还告诉林路，后天二姐、小妹、周阿姨、Jim会一起过来。 　　二姐华兰刚好在纽约出差，她需要把手边的事处理一下再和周阿姨、Jim还有在纽约读书的小妹一起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间会比司远提前一点，二姐会先和周阿姨、小妹解释司远的事。 　　骆华兰他们到的那天，骆华风仍然处于高烧昏迷之中，他的情况虽然没有恶化，但也不见好转，。 　　林路询问医生，医生的答复是继续观察，还说骆华风的生命体征比之前要稳定一些，关键就看他什么时候可以醒。 　　周婉芝看过昏迷不醒的儿子之后，把林路拉到一边：“小路啊，华兰跟我说了Leo那个朋友要来的事，唉，你这个傻孩子。你对Leo的心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会错开时间来看他。你也要注意身体，我让阿姨给你煲了汤，等阵就送过来。” 　　Jim鼓励了林路，说他有几个朋友伤得比骆华风还严重，现在都活蹦乱跳的，他相信骆华风可以挺过来。 　　骆华兰拍拍林路的肩膀也了鼓励他，并告诉林路，并转达了骆华其他人的关心。 　　林路想起去年圣诞在骆华风妈妈家里见到二姐的情形，二姐是一个高挑纤细的短发美人，气质矜贵说话干练，她还带了一个年轻女孩，她的恋人。 　　那个女孩和骆家关系很熟，带着大哥家的两个小孩玩得很起劲。 　　温馨的回忆稍微安抚了林路焦躁的内心。 　　大家没在病房久留，离开的时候，小妹走在最后，她挽着林路小声对他说：“嫂子，如果三哥醒了，你要第一个告诉我哦。四哥说再过一会儿那个司远就要到了，反正我只支持三哥和你在一起。” 　　小妹的话让林路心里很复杂，如果小妹知道他做了什么错事，小妹还会这么说吗。

第43章

下午的时候，骆华云带着司远到了。 　　司远人很瘦，个子比林路高一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一只手上搭着大衣和围巾，另一只手拖着行李，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给人一种成熟内敛的印象。 　　当他的视线转向骆华风时，眼底露出深深的担忧。 　　骆华云做完介绍，司远主动和林路打起招呼：“你好，林路。” 　　林路的脸红了一下：“你好，辛苦你来一趟了。” 　　“客气了，你可以叫我远哥，或者Frank。” 　　抛开那些复杂的情感，司远很体谅林路的决定。 　　骆华云的电话在他心底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没想到骆华风会出那么大的意外，更没想到骆华风的另一半会请他去探病。 　　尽管有很多人还有很多事都需要他顾及，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决定了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女儿的病，说服自己来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就算结了婚，就算有了孩子，他的心里都有一个属于骆华风的独一无二的位置。 　　三个人在病房里聊了一会儿，林路的手机振动起来，是方菲打来的，于是他出去接电话。 　　走出病房掩上门，他惊讶地发现方菲就在不远处，旁边还有王灿和沈科，以及小妹。 　　看到方菲和小妹脸上都写着“我需要一个解释”的表情，林路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骆华风出事第二天，方菲给林路打电话关心情况，林路当时情绪很低落，一下激发了方菲的护崽情结，觉得她家小路路守在生命垂危的老公旁边又没有亲友团可以依靠实在是太可怜了，当即决定去慰问小路路。 　　王灿也有慰问林路的打算，于是加上沈科，三个人组了团奔赴阿斯彭。 　　方菲和王灿知道林路不爱麻烦人，他们也不想让林路挂心，所以决定先不告诉林路直接去找他。 　　小妹则是很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让三哥一直念念不忘，于是从病房出来之后没有回酒店，而是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 　　骆华兰一开始没有和小妹提司远长相的事，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身边还跟着几个助理，一时也不好和小妹从头解释，也就由着小妹了。 　　小妹从四哥那儿知道司远到了之后，她就在住院区扮路人观察了司远一阵。 　　尽管对她来说林路和司远很好辨认，但两人看起来就像两兄弟的脸让她察觉到了异样，比如三哥和林路结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小妹准备到休息室等四哥出来问个明白，经过护士台的时候她碰到了正在打听床号的方菲一行，她认出他们是林路的朋友，于是和他们打了招呼，说病房里有其他客人，让他们等下再进去。 　　方菲有些好奇，于是拉着王灿去病房门口看情况。 　　看到林路的脸，她先是以为林路的哥哥来了，但想到林路和家里的关系，她觉得不对，打算进去问个究竟，却立马被看出端倪的王灿拉住了。 　　王灿几乎可以确定坐在骆华云旁边的那位就是骆老师的白月光了，为了不让林路尴尬，她劝住了方菲，快速和方菲解释起来。 　　林路和大家一起去了休息室。骆华云很快也到休息室来了，看到大家之后他做了一个惊喜的表情，然后就被小妹拖走去接受审问了。 　　骆华云和小妹走后，方菲把沈科支去买咖啡，问林路病房里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路看瞒不过，就老实说了自己请司远来的经过。 　　方菲听了觉得林路太委屈了，她家小路路那么喜欢骆华风，骆华风却吃在嘴里想着锅里，她立刻把骆华风从男神名单划到了渣男名单。 　　方菲皱着眉说林路：“听你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那个白月光的存在了吧？呵呵，我这么担心你，大老远赶过来租了车行李都没放就直奔医院，结果就被我发现你和王灿有事瞒着我。哼，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行了，照顾病人优先，你去操心病房里躺着的那位吧，我和他们先去酒店check in，我们晚点再联系。”她虽然有些气林路瞒她，但考虑到林路的处境，她还是给了林路台阶下。 　　方菲又捏一下王灿的脸：“小妮子，乖乖回去给我招供！” 　　林路把大家送走之后，在休息室待了好一会儿才回病房。 　　他也在病房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看到司远坐在病床边拿着一本书给骆华风念。 　　看了一阵，他推门进去，有些抱歉地对司远说电话接得有点久。 　　司远笑笑表示理解，他把手上的书递给林路看：“这是我女儿的故事书，她叫Sophie，两岁半了。Sophie很聪明，虽然还不太会说话，但是很喜欢听我和她妈妈给她念故事。这个故事很治愈，我想给Leo也念念，看能不能起一些作用。”说着，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是直接来医院的，还没安顿行李，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一趟，你看方便吗？” 　　“你太客气了，其实是我麻烦你了，请你明天一定过来。”林路诚恳地说。 　　他其实希望司远能多陪一下骆华风，但想到司远长途跋涉需要休息，就没多留他。 　　为了方便联系，两人留了电话加了微信。 　　司远离开的时候还给了林路一包糖果，说是女儿很喜欢吃，人觉得乏的时候也可以稍微补充一点能量，语气非常自然。 　　送走了司远，林路很沮丧，难免不拿自己和司远作比较，司远就像一盏温暖的灯，他完全对司远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想去靠近，难怪骆华风会被司远深深吸引。 　　反观自己，除了这张脸，他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能吸引骆华风的特质。 　　晚上出了医院，林路联系了方菲，方菲说想休息就不约了，让林路也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谈。 　　林路回到酒店，感觉就像刚打完一天的仗，他找来啤酒灌了一口，什么都不愿再想，只愿骆华风快点醒过来，快点好起来。

第44章

由于骆华风昏迷超过了72小时，医生一大早给他安排了检查，看了检查报告医生的诊断终于明朗了一些，骆华风的肺部有感染的迹象，他的高烧是由肺炎引起的。 　　对症下药之后，骆华风的情况出现了好转，当天下午，他的烧就退了下来。 　　林路借口去买咖啡留下司远一个人在病房守着骆华风，他不是迷信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把司远的到来和骆华风的好转联系起来，他甚至觉得让司远多和骆华风单独相处，说不定骆华风很快就能醒来。 　　安静的病房中，司远的目光落在骆华风脸上，思绪回到过去。 　　青春飞扬的时代，面对骆华风出色的外表和身形、强势执着的追求，即使身为同性他也毫无抗拒之力，深深被骆华风吸引。 　　然而世俗的目光和家庭背景的悬殊注定了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虽然答应了骆家与骆华风分开，但去英国的条件是他提出的。 　　比起金钱物质，他更希望得到一个有前途的未来。 　　母亲身体不好，父亲长期不在身边，他很早就成熟起来，比同龄人更现实，更懂得那些台面下的游戏规则，所以面对骆家的软硬兼施他选择了妥协。 　　本以为和骆华风不会再有交集，结果三年后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阿远，你好。” 　　重新恢复联系的他们没有再提过去，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揭那块疤，但相互之间的吸引力好像从未减弱。 　　联系了一年之后，骆华风和他约好在伦敦见面。 　　骆华风的见面要求他已经推了两次。 　　骆华风的心意，他懂，但想起骆家的所作所为，想起父亲默默喝酒流泪的样子，想起自己的妥协，他就没有办法坦然面对这份感情。 　　和骆华风恢复联系后不久，他就答应了一个追他很久的女孩，和对方成为了男女朋友，想以此来约束自己对骆华风的感情，也正是出于这种微妙的心情，他没有对骆华风挑明自己有了女朋友。 　　并且，在答应和骆华风见面之后，他向女朋友求了婚。 　　短暂相见后，骆华风很快回了美国，不久就告诉他交了男朋友，而且特别强调那是在他之后的第一个男朋友。 　　接着骆华风的msn空间就不停出现暧昧照片，有些照片的尺度颇大，有些照片的主角有三四位，就算遮了脸，明眼人都能看出骆华风的私生活是什么状态。 　　从那之后，他和骆华风之间的联系一下子减少了，渐趋于无。 　　骆华风类似报复的举动让他很受伤，但他也知道他没有立场觉得受伤，那段时间他的状态非常不好。 　　自从和骆华风见面之后，未婚妻就觉得不对劲一直追问他，他在状态最差的时候坦白了骆华风是他的初恋，最终他和未婚妻以分手收场。 　　几个月后，在朋友家的聚会上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原卉，他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很好。 　　研究生快毕业，他需要考虑很多现实的东西，没有精力再在感情上折腾，于是认真和原卉交往起来。 　　他把关于骆华风的回忆埋在了心底。 　　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如此刻骨，刻骨到他无法忍受其中的瑕疵，既然有了瑕疵，那就把它彻底埋藏。 　　正回忆到这里，司远发现骆华风的手指动了动，接着，骆华风睁开了眼睛。 　　骆华风适应了一会儿病房里的光线，目光聚焦在眼前人的脸上，这个人和林路长得很像但并不是林路，那他是谁呢，不，他不可能是—— 　　“阿风，好久不见。听说你滑雪的时候受伤了，我来看看你。”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刺激到骆华风，司远慢慢解释到。 　　“阿远。”骆华风盯着司远喃喃念着，胸腔的起伏缓缓加快，旁边电子屏上的心律开始提速。 　　司远笑着对骆华风点点头，站起来准备按铃叫医生。 　　骆华风一把拉住司远的衣角，又因使不上劲不得不松了手。 　　“林路去买咖啡了，我帮你叫医生。你刚醒，手上不要用力。”司远把骆华风的手放回床上。 　　医生和护士都来了，林路也默默进了病房，站在角落。 　　林路其实已经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 　　莫名的感应让他在骆华风即将醒来之前回到了病房门口，对感情的自卑又阻止了他推门进去。 　　隔着一道门，他看着骆华风醒来，虽然听不见司远和骆华风说了什么，但两人之间自然默契的互动还是让他感到了心痛，把他定在原地迈不开步。 　　他多么希望，骆华风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是他。 　　看到林路的时候，骆华风皱起了眉，他为自己竟然会渴望看到林路而感到荒唐。 　　检查之后，医生恭喜了骆华风，说他脱离了生命危险，然后还是那句老话：继续观察。 　　林路长长松了一口气，听到“继续观察”这四个字好像也没那么想掐医生的脖子了。 　　司远没有久留，对骆华风说了句“明天再来看你”，给了林路一个鼓励的眼神就走了。 　　林路送了送司远，回到病房见骆华风闭着眼，他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Leo。” 　　骆华风睁开眼，冷冷地看着林路。 　　林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能醒来太好了，你已经昏迷四天多了。妈和Jim一会儿会来，华云他们也在这里。” 　　“他怎么会来？” 　　“……你是说司远吗？是我请他来的。你第二天的情况不太好，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阿远，我就让华云请他来了。” 　　“我休息一会儿，有人来了再叫我。”骆华风不置可否，重新闭上眼，林路的心机，以后慢慢算。 　　等骆华风醒来的时候，周婉芝和Jim已经到了。 　　周婉芝抚了抚骆华风的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完，她背对骆华风，拿手帕抹了抹眼泪。 　　“妈，我没事，别哭。”骆华风出声安慰。 　　周婉芝转回身伤心地说到：“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说没事？明明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做得不好，老天爷却让我的乖仔受伤。这两天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我很后悔你小时候没有跟你好好讲就离开了骆家。当时也是年轻，明白不过来这些。后来把你接到纽约，Jim陪着你让你开心起来，我才放了心。这次你突然出事真的让我很后悔，我才体会你小时候有多难过，有多害怕我离开。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好……” 　　骆华风喉间微涩，某些心结悄然融化，他握住周婉芝的手，动容地喊了一声妈。 　　周婉芝眼泪也顾上擦，把骆华风搂在怀里：“乖仔，妈妈在这里。” 　　林路和Jim默契地走出病房，把空间留给母子俩。 　　林路走在Jim后面快速擦干湿润的眼角，他为骆华风高兴，同时也很羡慕，他也希望自己是一个被妈妈疼爱和关心的孩子。 　　妈妈在旧金山闹过之后，哥哥也把他拉黑了。 　　他心软过，试过给他们打电话，妈妈接起电话听到是他的声音，说了一句“你这么厉害我不敢当你妈”就把电话挂了，哥哥则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他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当时说得过分了，让他们以为他真的会报警，不过这一点他没办法和他们解释，一解释他们就可能变本加厉，他已经不敢再抱期望。 　　周婉芝和Jim离开之后，二姐和小妹来了。 　　小妹扑到骆华风怀里，嘴里嘟囔着：“三哥，你终于醒了。” 　　骆华风摸摸她的头，宠溺地说：“你这么担心我，我就醒了。” 　　“不许再昏迷这么久了。” 　　“好。” 　　“你要和林路好好的，一直在一起。”小妹从四哥那儿知道真相后，更加坚定了支持林路的决心。 　　骆华风看了林路一眼，回答小妹：“好。” 　　林路转过头，暗暗咬紧了牙忍住心里的刺痛，骆华风出门之前说的话正砸着他的心口。 　　骆华兰在旁边感觉老三和林路之间不对劲，但她没有习惯对别人的感情做评判。她和林路聊了几句，叮嘱老三好好休息就带着小妹走了。 　　骆华云是最后到的，林路估计两兄弟要谈一些关于司远的事，于是提前走了，走的时候他担心又不舍地看了骆华风两眼。 　　走出医院，林路给方菲打电话约小伙伴们一起晚饭。 　　定好晚饭地点，方菲话锋一转：“小路路，有句话我现在必须要说——你实在是太特么傻了！昨天我从王灿那儿知道了你的事儿一晚上没睡好，忍了又忍才没在大半夜劝你和Leo离婚，他那么明目张胆地把你当替身，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菲菲，是我单方面要喜欢他的。” 　　“单方面要喜欢他？喜欢得这么委屈？被误会得这么惨？还主动给自己头上种草原？你真的是要气死老娘啊！” 　　两人同时沉默一阵，方菲叹了口气：“算了，我也想了一天了，劝不动，你觉得值，就去喜欢吧。万一伤了累了，别忘了你还有我们，姐姐的肩膀给你。” 　　听过太多真心换绝情的故事，方菲没有王灿那么乐观，她并不希望林路继续在骆华风那棵树上吊着。 　　但既然林路选了，她就支持，大不了最后陪着林路再介绍好男人帮他振作起来，这是她对好朋友的定义。 　　“菲菲，谢谢。”林路想大概很快他就需要方菲的肩膀了。 　　晚上，骆华风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回味着司远的那句“好久不见”，各种情绪从心底涌起。 　　上一次司远对他说好久不见是在十年前，当时司远旁边站着未婚妻，那样的场面几乎摧毁了他。 　　回到纽约之后他开始放纵自己，报复似的交男友、找床伴，把暧昧照片放到msn空间故意让司远知道。 　　然后，司远和他的联系就淡了。 　　等他得知司远和未婚妻分手已是司远又交了女朋友之后。他不甘心，于是飞到伦敦去找司远。 　　见面的时候，司远先开了口：“走吧，去喝一杯。” 　　喝完第一杯酒，司远告诉他：“我下个星期和她去登记，下个月举行仪式。” 　　他又气又心痛，把司远拉到酒吧后面，语气强硬：“听着，我爱你，一直只爱你一个。和她分手，回到我身边！” 　　“阿风，我们不合适。你的爱，我要不起。” 　　“我不接受这种理由！你明明对我还有感觉！除非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然后，他强吻了司远。 　　司远给了他一记耳光：“抱歉，我下周就要结婚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私下联系过。但他始终断不了对司远的感情，开了公司后他专门找了私人侦探关注司远。 　　如今，当他终于决定接受得不到司远的事实，决定忘了司远的时候，命运却戏剧性地让司远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骆华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发现，他对司远的感情依然强烈，司远是他梦中的救赎，司远仍是他想要的人。

第45章

林路早上到达病房时，骆华风已经醒了，等护工完成护理工作离开之后，骆华风让林路把他的笔记本拿过来开始处理工作，林路劝他多休息但被无视了。 　　除了疼痛还要承受双腿无法动弹的挫败感，无论对谁来说都很难，何况是骆华风那么骄傲的男人，所以骆华风会下意识地选择工作来对抗这种挫败感吧。 　　林路体谅骆华风，放弃了劝告，拿出关于复健的书安静地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骆华风的手机响了，是一个视频来电，骆华风接起电话：“喂，爸。” 　　听到骆华风的爸爸在给骆华风打电话，林路自觉起身离开。 　　他想起在骆华云口中，他们的爸爸虽然平时很忙，是一个掌控全局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慈父，从来不会拿家长的权威给孩子压力，还会花时间关心孩子，尤其是陪伴琴琴。 　　骆华风对着手机屏幕说了几句，叫住了林路：“过来一下，我爸想和你说话。” 　　林路顿时有些紧张，他接过手机看到骆呈毅后，拘谨地喊了一声“伯父好。” 　　骆呈毅随和地说：“小林，终于和你见面了，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阿风了。” 　　“应该的……”林路看了看骆华风，又脸红地收回眼神。 　　骆呈毅笑了一下：“公司的事情太多，我实在抽不开身，所以这次没法过来。琴琴很喜欢你，她常提到你，希望有机会我们一起吃顿饭，如果能尝尝你的手艺就更好了。” 　　“您过奖了，一定有机会的。”林路只好顺着说。 　　骆呈毅又叮嘱了骆华风几句注意身体的话，结束了视频。 　　和骆呈毅的对话勾起了林路对自己爸爸的回忆。 　　他已经记不清从时候开始他们父子之间就不再说话，但他却清晰地记得四岁的时候和爸爸噩梦般地相处了几天。 　　那是一个夏天，外公外婆出去避暑，因为是外公单位给退休人员的福利所以没有带他。 　　哥哥放暑假了想去旅游，妈妈就带哥哥走了，于是剩爸爸在家带他。 　　爸爸在卫生间里放了一个空垃圾筐，让他站在筐里，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不准跨出去一步。 　　有一次他站累了想蹲一会儿，结果撑坏了垃圾筐挨了一顿打，他站在破垃圾筐里哭了很久很久，没有人来救他。 　　后来外公来接他发现他在卫生间里罚站，非常生气地骂爸爸是畜生，爸爸却当着他的面回答外公：“我又没让李萍把他生下来。”外公还训斥了妈妈：“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们不会同意你们结婚。”后来，外公在世时再也没有让他和爸爸单独相处。 　　林路觉得骆华风的爸爸比自己的爸爸好多了，于是不由自主地对骆华风说：“你爸爸挺关心你的，我很羡慕。”说完，他才想起骆华风说过和父亲不亲近，可能不喜欢听这种话，赶紧补充了一句：“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骆华风听了只是平淡地回答：“我和父亲平时很少交流，刚才是我们今年第二次通话。” 　　他和父亲之间一直比较生疏，因为他从小很少见到父亲，父子二人一直很少交流。 　　据华云说，在他离开骆家之后，父亲有了一些转变，在家的时间明显多了，对子女的关心也多了，尤其是对华云和华琴，所以虽然父亲也参与干涉了他和司远的事，但他勉强能接受父亲。 　　让他完全无法接受的人是爷爷，爷爷不仅送走了司远还想控制他的人生。 　　爷爷为了逼他回国参与家族事业，阻挠他申请读博、申请专利、发展事业，他在电话里跟爷爷挑明了绝不会回骆家做事，然后凭自己的能力和手里的资源一步步克服了爷爷设置的障碍。 　　后来爷爷生了一场病，估计是想通了，才停止了干涉他。 　　司远午饭过后去医院看了骆华风。 　　上午骆华云给他介绍了一位国际上有名的白血病专家，他和专家远程交流了女儿的情况。 　　骆华云告诉他，实际上这位专家是骆华风找来的。 　　见司远来了，骆华风马上停止了手里的工作，林路又借口说买咖啡想给骆华风和司远留点单处的空间。 　　林路心里虽然难受，但他觉得出去走走总比留在病房当个多余的人强，姑且也算是帮骆华风实现和初恋重逢的愿望。 　　司远拉住林路：“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咖啡？我去帮你买。那家咖啡店的糖果很精致，我正想走之前给家里的小朋友和大朋友都选一点，这会儿正好一起买了。”司远觉得如果让林路出去了，他却单独和骆华风相处，挺不合适。 　　林路听到司远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只好麻烦了司远。 　　司远买回咖啡后就对林路和骆华风说：“其实我这趟来是和你们告别的。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待会儿还要赶回去和女儿视频，我就不在这儿久留了。” 　　“不坐一下就走？”骆华风显然不高兴。 　　“坐一会儿再走吧。”听到司远要走了，林路又有些不舍。 　　“不了，再晚一点女儿就要睡了。”说着，司远从礼物袋里拿出一包零食递给林路，“林路，很高兴认识你。” 　　“谢谢你，远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林路有些窘迫，司远那么周到，他却没想到给司远准备礼物。 　　“Leo，保重。我就先走了。”司远拍了拍骆华风的肩膀，眼神微深。 　　“走之前能拥抱一下吗？谢谢你来看我。”骆华风提出要求。 　　“没问题。”司远大方地抱了一下骆华风，他正要撤开的时候，骆华风手上一用力，把他按进了怀里。 　　骆华风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司远，好像在做一件想了很久的事。 　　林路看到这一幕，反而尴尬起来，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把视线投向窗外，打算想些其他事来分神，他甚至有些滑稽地想，要不要在社交平台匿名投稿：老公当面抱住初恋，作为初恋的替身，我要怎么假装自己是透明的？ 　　在线等，急！ 　　…… 　　司远愣了一下，轻咳一声推开骆华风，暗自平复加速的心跳。 　　骆华风面不改色地开口：“加我微信，如果你女儿的情况有进展了，告诉我一声。” 　　司远犹豫之后答应了，他又主动和林路拥抱了一下，和两人道了别。 　　司远走了之后，骆华风继续工作，完全不在意林路的感受。林路继续看书，他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不知为什么，味道很苦涩。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路发现有人在他的车顶堆了一个雪人，丑丑的，小小的，光着头还没有手，嘴巴却是笑的，索性他也堆了一个雪人放在旁边。 　　两个雪人挨得很近，一个身上写着Leo，一个身上写着Lu。 　　到了医院，林路一走进大厅就看到了骆华兰和骆华云。骆华云看他来了，跟他眨了一下眼：“嫂子，带你去见个人。” 　　林路正想问是谁，骆华兰就干脆地说：“爷爷来了，他已经看过Leo了，他现在在车里，说想见见你。” 　　“哦，好。”林路有点懵，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骆华云搭着林路的肩膀，凑到林路耳边：“我哥虽然和爷爷不对付，但今天见了爷爷还是喊了人。不过爷爷说要见你的时候，我哥没同意，说没必要，让爷爷不要介入他的生活。我哥也不知是怎么了，爷爷要是其他时间来，你们不就见着了吗？爷爷虽然气着出了病房，但心里还是疼他，你知道老年人嘛，就这点心愿，总想看看孙子的结婚对象。” 　　林路心想骆华风可能是觉得他们要离婚了所以没必要吧，其实他也觉得没必要，但骆华云那句老年人的心愿戳到了他的软肋，让他想起外公外婆。 　　骆华云的意思他懂，所以他对骆华云说：“我不会和Leo说跟骆老先生见面的事。” 　　“嫂子英明，但一定要叫爷爷，叫骆老先生会被吃掉的哟～” 　　林路和骆华云走到一辆黑色轿车前，保镖给他们开了车门，骆华云探进车里打了声招呼，然后对林路说：“爷爷想和你单独聊，我先撤了。” 　　林路硬着头皮进了车里，看到面前坐着一个气势十足、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的老头，脸上一副还未消气的表情。 　　林路喊了一声爷爷。 　　骆振鸿打量了一阵林路：“你就是小林？是长得和那个司远有点像。” 　　林路哽了一下，点点头，没有作声。 　　“既然你把司远喊来了，那你现在对骆华风那臭小子是怎么想的？” 　　“我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尽快恢复健康。” 　　“我是说感情，那臭小子对司远念念不忘，你不介意啊？” 　　“我……当然介意，但我还是想陪着他，照顾他好起来。” 　　“听着就觉得酸。哼，我都快八十的人了，还要我来看他，这么多年了，他也不知道回来看我。既然结了婚，你就是骆家的一员，他和骆家的事你就该多劝着点儿。去吧，好好照顾他。” 　　林路下了车，觉得骆家爷爷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霸道，骆华风有时候的脾气和他如出一辙。 　　林路走到病房没有多说什么，照例关心了骆华风的状况，然后坐在病床边看书守病人。 　　骆华风的要求却突然多起来，一会儿要林路给他按腿，一会儿要林路给他揉肩，一会儿要喝温水，一会儿要喝冰水，一会儿又要林路给他找包里的某份资料。 　　林路都耐心地照做了，他想，司远回去了，骆华风心情不好吧。 　　骆华风确实心情烦躁，因为司远走了，因为身体不适，各种各样的原因，尤其是爷爷来了之后。 　　当爷爷说要等见了林路再走的时候，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爷爷会把林路送走，有什么珍贵的事物会离开自己似的，以至于他执意不让两个人见面。 　　他用爷爷送走司远的阴影说服了自己，但那种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自从林路撕了大头贴之后，他的心情就没好过，想起林路就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在搅动他的心。 　　他想快点离婚，不想再把大量的精力耗费在处理情绪上。 　　但出了意外之后，他的很多安排都被打乱了，快十二月中旬了，要复健还要梳理工作，他决定把离婚的事排到新年之后。

第46章

骆华风从昏迷中醒来之后身体恢复得很快，为了尽快治好腿伤，出院后他转到了旧金山的一家康复中心。 　　他让林路不用天天来守着并且准备新年过后就签离婚协议最迟在他开学之前搬出去。 　　林路听了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他回到餐厅继续工作，只不过下了班仍坚持去看骆华风。他无心去找房子，每天晚上都失眠。 　　后厨的工作性质特殊，一般是不允许请长假的。 　　骆华云考虑得周到，帮林路找了一个人暂时顶班，还好老板和主厨都同意了，所以林路还能回去工作。 　　林路对自己的取向一直很低调，平时他都是把戒指用一条项链串着挂在脖子上或者放在包里，从不参与同事们的情感话题，只有老板和主厨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但他这一请假，八卦在暗中迅速传播，几乎全餐厅的人都知道了他已婚而且是gay。 　　主厨喜欢骂人但是人品不坏，学徒级的手下里他很欣赏肯干活、能吃亏、悟性高的林路。 　　林路请假的时候有人想推荐熟人进来顶林路的位置，主厨都推了。 　　林路回去之后，大家表面上一切照旧，但总有那么几个人因为他请长假而心理不平衡，林路的取向正好给了他们做文章的机会。 　　因为林路的英文名是Lu，他们就暗地里给林路取了一个女生名字Lucy，并用这个名字指代林路开一些dirty玩笑。 　　不过他们一般都是自娱自乐，不会大张旗鼓更不会当面称林路Lucy，除了一个叫Rex的黑人。 　　Rex和林路年龄差不多，身材肥壮，不到一米八的个子体重有两百多磅，在后厨他是比林路级别高的初级厨师。 　　Rex在这里工作了四年，仗着自己资历深，对于低级别的同事一向不放在眼里，有时还额外对他们指派工作。 　　圣诞快到了，餐厅马上就要放长假，生意特别火爆。 　　林路在等待下一条工作指令的空隙快速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还来及喝第二口，Rex就走到备料区对他说：“Yo，Lucy，准备三个牛油果打成泥、一盒猕猴桃切丁、一盒樱桃对半剖去核留茎，动作要快。” 　　Lucy这个称呼引得旁边几个同事互相递了递眼色。 　　林路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愤怒冲开了整个身体，也不知哪儿来的力量让他跳上工作台，单膝一跪，左手扯过Rex的后领，右手反抓一把厨师刀，右臂勒住Rex的脖子把刀柄抵在了Rex的颈部，然后他松开左手从Rex的腋下穿过箍住Rex的胸腔制住Rex的移动，几乎所有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 　　林路转动刀柄，语气无畏：“别动，这是你的颈动脉。如果你了解给牲畜放血就会知道，这里出血的话，最快10秒就能毙命。” 　　Rex立刻恐惧起来：“你要干——” 　　“闭嘴，”林路打断了Rex的话，“前两次你叫我Lucy，被我纠正后你说是口误。如果还有下一次口误，抵在这里的就是刀尖而不是刀柄。现在，请你保证以后不会叫错我的名字。” 　　“我保证！” 　　“请说清楚，保证什么。” 　　“我保证以后不会叫错你的名字。” 　　“请说大声一点。” 　　“我保证以后不会叫错你的名字！” 　　“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是有尊严的，为了捍卫我的尊严我可以拼命，你懂吗？” 　　“我懂！” 　　听到Rex的回答，林路松了手，Rex马上撤到几米之外。有人吹起了口哨，给林路点赞。 　　主厨和他的助手冲过来问是怎么回事，两人分别把林路和Rex拉到一边询问情况。 　　主厨斟酌之后，让林路和Rex回去继续工作，并把他们隔得很开。 　　下班之后，主厨把林路和Rex叫到办公室，严肃地表示如果有下次立即双双开除，然后把林路和Rex各打五十大板，骂完这个骂那个。 　　Rex听到了这辈子最精彩的骂人词汇而且还不带重样的，忍不住大笑起来，林路受氛围感染也跟着大笑，接着主厨自己笑了起来，三个人像傻逼一样笑了半天。 　　但最后主厨的惩罚却让林路和Rex笑不出来了，除了罚款，两人还要承包下班后整个后厨的大扫除，一直到圣诞放假。 　　餐厅管理严格，后厨的每个人随时都要保持自己使用的台面干净整洁，但没有一个人喜欢大扫除：吸完地之后，冰箱内外、灶台、工作台、搁架以及其他厨房设备的表面全部都要用消毒水洗一遍、清水冲一遍、再擦干，地上要用清洁剂刷洗、再用水冲、再拖干，每一天都让厨房焕然一新。 　　“天啊，大扫除！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可能会杀了对方！”Rex哀嚎。 　　“如果你打算让你老婆守寡，这是一个机会。”主厨毫不让步。 　　“好吧，便宜那帮孙子了！” 　　林路和Rex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主厨特别对林路说了一句话：“Lu，虽然我不赞同你在后厨解决问题的方式，但我必须承认那很酷。” 　　出了办公室，Rex主动对林路说：“Yo，bro，去喝一杯？我请。” 　　林路回答：“虽然我很想接受你的邀请，但我今天还有事，下次我请你。” 　　“好，你请。你说得对，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是有尊严的。关于对你的称呼，包括前两次，我向你道歉，实在很抱歉。”Rex诚恳地伸出了手。 　　林路伸出手和Rex一握，两人的恩怨就此揭过。 　　和Rex道别之后，林路感到浑身被一种蓬勃的力量包裹着，第一次，他拼了，抛开所有的顾虑和后果，全然地豁出去，为自己而战。 　　兴奋过后，他又感到强烈的心酸，长期压抑在内心的情绪一波一波地涌出心口，他太委屈了，爱得太委屈了，他也想理直气壮地去争取自己的爱情。 　　如果骆华风自始至终没有给过他半点温柔，他很可能就放手了。偏偏，命运有些残酷，让骆华风对他好过，让他体会过被珍惜的感觉。 　　骆华风是个行动派，不爱说安慰的话，默默用体贴的举动治愈着他关于家庭的伤口，让他面对自己的出生时，不再自我怀疑，不再只有一片黑暗。 　　曾经有多甜，要放手时就有多难割舍。 　　委屈的尽头，林路看清了自己的心，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有些阴暗的心，他不想和骆华风结束，他想留在骆华风身边，即使不惜一切代价。

第47章

餐厅的圣诞长假从平安夜那天一直放到新年第一天，林路放了假天天都去康复中心报到，但他一直没想到如何能有把握地挽救婚姻。 　　圣诞节那天骆华风的母亲、大哥和二姐都来旧金山看骆华风，周婉芝和Jim多待了两天，等林路送走他们，骆华风也出了院。 　　骆华风评估了自身的情况，右脚已经可以触地，他也适应了坐轮椅活动，生活基本能够自理。 　　考虑到快开学了，他在新年前一天办了出院回了家。 　　林路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下，把一楼自己卧室对面的房间收拾出来给骆华风，那个房间还是他摔下楼梯后和骆华风一起住过的，今昔回忆一对比，让人觉得讽刺。 　　当天下午的时候，骆华风算着时差在伦敦的凌晨给司远发了一条新年祝福的微信。 　　他以为司远已经休息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收到了司远的回复。 　　“怎么还没睡？”骆华风问。 　　“刚刚在等倒计时，你的腿好些没？”司远答，接着发了一张夜空绽放烟火的图片过去。 　　“左腿还打着石膏，右腿可以活动了。你们在外面看烟火吗？” 　　“就我一个人，原卉带Sophie去伯明翰看她家里人了。” 　　“你女儿的情况怎么样？” 　　“她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医生今天上午通知我们，已经找到了非常合适的骨髓提供者，对方同意捐献，过完新年就能进行移植[笑脸]” 　　“为你高兴，祝移植顺利。” 　　“Leo，真的很感谢你关心Sophie，感谢你为她所做的，也感谢你为我所做的。” 　　“如果要感谢，我想听你亲口说。” 　　“Leo，谢谢。”司远发了一条语音。 　　久违的温和的声音在骆华风心里引起了一圈圈涟漪，听到了声音就更想看到人，骆华风给司远发了视频邀请。 　　在视频邀请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司远接了起来。 　　“阿远。”骆华风意外地看到屏幕那端，司远坐在车里，神色憔悴。 　　“阿风。”司远情不自禁地喊出这个称呼。 　　“你看上去不太好，怎么了？” 　　“没什么，我下午去打了一会儿球一直没休息，现在有点累了。有了Sophie之后，我还难得这么休闲，男人嘛，偶尔也需要独处一下。不过年龄大了，精力比不上当年了，呵呵。你还记得我们在天台看的那场烟火吗？时间过得真快啊！”司远很自然地和骆华风聊起了往事。 　　其实，司远一个人过新年的原因，渊源在骆华风。 　　离开家之前，他如实地跟原卉说了年少时期的朋友受了重伤，他要去美国探望。 　　原卉同意他去了。 　　但他回到家之后，原卉突然爆发，质问他和骆华风是什么关系，他才了解到原卉知道了他和骆华风有一段过去。 　　伦敦的华人社交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婚后两三年的时候，原卉在一个太太聚会上碰到了司远的前未婚妻。 　　前未婚妻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觉得司远是骗婚gay，把她耍得太惨了，于是把司远和骆华风的事故意透露给了原卉。 　　原卉当时不太相信，觉得这是女人间的嫉妒，她和司远感情一直很和睦，平时也没看出司远有同性恋倾向。 　　后来，原卉的感情中出现了一个插曲，她出轨了自己的同事，虽然是她背叛了司远，但她仍然非常痛苦，她爱那个同事又离不开司远。 　　那段时间原卉和司远之间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司远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做了很多努力，让原卉很感动。 　　最后原卉结束了婚外情，和司远要了孩子。 　　但问题并不是一了百了，原卉始终忘不了那个同事，那个同事也是真的爱上了她，尊重她分手的选择后离开了公司，并一直为她保持单身。 　　女儿生病的事让她几乎崩溃，她对女儿的爱不亚于司远，女儿那么小就得了白血病，作为母亲她心如刀绞，于是脆弱的她又重新投入了前同事的怀抱，她又陷入了背叛司远的痛苦。 　　司远要去探望骆华风这件事，让原卉想起了司远前未婚妻的话，起了疑心。 　　在司远离开的那几天里，原卉的疑心越来越重，等司远回来之后，她搬出了司远前未婚妻的话。 　　当司远承认了他的过去并强调他和骆华风真的过去了而且骆华风也结了婚之后，原卉突然不可理喻起来，她觉得司远瞒了她却完全像没事一样，她却因为对不起司远而那么痛苦，凭什么她就该承受那么多。 　　于是原卉和司远大吵一架，说出了婚外情的事。 　　司远听到后，简直五雷轰顶，两人的婚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为了女儿，司远和原卉维持了表面的和平，决定等女儿做完移植手术之后，再处理婚姻问题。 　　司远在电话里罕见地主动和骆华风聊起了往事，包括第一次订婚的真实原因，大约是受到原卉的冲击，他想向他的婚姻证明他对骆华风很坦然，他们之间是真的过去了。 　　骆华风听了之后禁不住问司远：“如果当时我回纽约后没有做那些报复的举动，你是不是有可能主动解除婚约？我们是不是有机会在一起？” 　　“Leo，时光无法倒流，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答案。现在我们各自都结婚了，就让那些都过去吧。” 　　“不，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和林路结婚。我已经准备和他离婚了，当然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之后，我可能会开始一段的关系也可能不会，但我会一直等你。如果你不希望我开始任何关系，我就保持单身。我不会介入你的婚姻，但我会等你，你是我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骆华风说这些的时候，听到房间门口传来两声响动。 　　“Leo，可能我说这话不合适，我看得出林路很喜欢你，你尽量好好对待人家吧。还有，你的感情我无法回应，不用等我，你好好保重。”说完，司远结束了通话。 　　骆华风盯着挂断电话看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门口说了一声：“听够了就进来。” 　　林路靠着走廊擦掉眼泪，端着一碟咖啡出现在房间门口：“你要的咖啡已经冷了，我重新去泡。” 　　“不用了，我活动一下，你去忙你的。”骆华风拉过轮椅准备下床。 　　林路见状立即放下咖啡去帮骆华风，在他帮骆华风穿拖鞋的时候，骆华风问他：“对了，你的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林路拿着拖鞋的手抖了一下，觉得摊牌的时候到了，他低声回答：“还没有找。” 　　“什么？”骆华风皱起眉，非常不喜欢这个答案。 　　“我不打算找房子。这个婚，我不离。”林路抬起头，伤心又倔强地直视骆华风的眼睛。

第48章

骆华风看了林路几秒，冷哼一声：“你的赡养费追加一千万，不要得寸进尺。” 　　林路刷地站起来：“我不要钱，一分都不要！我只、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说着，他的眼里露出祈求的神色，“给我一个机会。” 　　“你是不是忘了你签的协议？要我解释什么叫契约精神以及违约的后果吗？” 　　林路当然清楚违约的后果，他本来是没有拒绝离婚的资格的，但是现在，他手上有一张底牌。 　　林路垂下眼，内心一番挣扎，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换上了一种走投无路之时决定铤而走险的表情：“我没忘，如果你一定坚持要离婚，我就告诉司远协议的事，让他知道你最真实的样子。” 　　骆华风眼中闪过一丝暴怒，露出让林路下意识想后退的危险眼神：“你威胁我？” 　　“我说的话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也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对司远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发了不该发的消息，你就等着坐牢。” 　　“一年！让我们的婚姻再维持一年，你的感情和自由我不干涉，只是别让我搬走也别离婚，如果一年以后你还是没有改变心意，我不会再纠缠，也不会告诉司远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林路稳了稳呼吸，抚上骆华风的手，“让我，以我自己的身份追求你一次。” 　　林路知道骆华风不会轻易接受这张底牌，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场无望的爱情里坚持多久，所以他提出了一年的期限。 　　骆华风一把拽过林路的领口，把林路压制在床上：“是不是以为我的腿受伤了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原来你让华云把司远叫来的真正目的是这个，你还把我的家人牵扯进来，我妈回去的时候为你说了很多好话还让我放下司远和你好好过。林路，你真是厉害！”说着，骆华风松开了林路，“一年之后马上从这里滚出去，多呆一秒我保证你后悔一辈子。” 　　骆华风对林路十分震怒，他有很多现成的方式让林路后悔，但是当林路告白时他的内心深处又一次生出说不清的情愫，而且他确实不希望司远知道协议的事，所以他最终接受了林路的条件。 　　林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骆华风的房间，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唾弃自己竟然真的用了这么低级的手段来挽留婚姻。 　　纵然无论骆华风如何决定，他都不会跟司远透露什么，但他仍然利用了司远，利用了司远对骆华风的影响，而且明知结果会很糟糕。 　　大概，他真的是疯了吧？ 　　为爱情而疯狂。 　　新年之后，骆华风雇了一个助手和专门的车方便他坐轮椅外出，定期有复健师和按摩师上门服务。 　　至于林路，骆华风完全把林路当高级护工，林路愿意伺候，他当然不拒绝，毕竟他支付了高额零用钱。 　　由于骨裂程度不算特别严重，加上合理的复健和妥善的照顾，同学们很快就看到骆老师拆掉了石膏，告别了轮椅。 　　刚拆完石膏那段时间，有天晚上骆华风感到整个左腿十分不适，于是让林路过来按摩。 　　为了照顾骆华风，林路专门找了师傅学按摩，他每次给骆华风按了还挺有效果的。 　　那天林路只是单纯地想把按摩范围扩大到骆华风的大腿根部，没想到骆华风腿上的不适减轻了，但是某个部位却非常不舒服了。 　　看着骆华风下身支起的帐篷，林路尴尬起来。 　　见林路停下来，骆华风倒是很淡定：“可以了，你出去吧。” 　　林路咬了咬唇，伸出手想去碰骆华风的内裤，手却被骆华风制住。 　　骆华风也不言语，神情莫测地盯着林路。 　　林路只好主动开口：“我、我帮你含出来。” 　　骆华风其实之前就对林路产生过欲望，而且不止一次，每次他都用手解决了。 　　他觉得起反应很正常，他伤的是腿不是下身，如果把林路换成其他同性，他一样可以产生欲望，但是他不打算再碰林路，一想到林路用司远要挟他，他就觉得无比厌恶。 　　然而，看着林路脸颊通红的样子，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上了那么多次床林路还会脸红，而他对此竟一直无法抗拒，如果不是相处了两年多，他会觉得这是林路在故意诱惑他。 　　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骆华风放开林路的手，一只手抚上林路的后颈，往下按了按。 　　得到默许之后，林路跪趴在床上用嘴帮骆华风释放了出来，白浊的液体喷到了林路的脸上，林路仔细地吸去了骆华风肉棒上的液体，又伸舌舔去了自己嘴唇周围的，然后用纸巾擦干了脸上，同时还不忘以眼神征询骆华风是否满意，是否需要再来一次。 　　骆华风看着林路吞掉自己的精液，看着林路努力取悦的样子，下身的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趋势，他觉得林路该死的勾人，让他难以自持，口交已经满足不了他，他只想把林路压在身下狠狠抽插。 　　但理智跳出来提醒他林路的可恨，于是他非常粗暴地对林路说了句：“滚出去！” 　　林路有些无措地出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骆华风明明默许了却突然发火，大概是觉得他太贱了吧，骆华风的眼神是那么嫌恶。 　　那次之后，骆华风再也没让林路给他按摩过，但仍然常常被林路勾起欲望。 　　骆华风觉得是太久没和人做了，从19岁以后，他的性生活从来没有这么空闲过。 　　也因此，他对林路越发冷漠，几乎不给林路靠近的机会。 　　天天面对骆华风的冷脸，林路十分煎熬，但是看着骆华风的腿渐渐恢复，走路不再微跛，他又是高兴的。 　　就在林路以为他和骆华风就要这样相处下去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发现他还是太乐观了。 　　三月中旬学校开始放春假，骆华风搬出去了。 　　搬走的那天，骆华风非常平淡地告知林路：“我搬出去住一阵，今天的晚饭不用准备我的。” 　　林路听了如遭雷击，有些语无伦次：“你……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年吗？” 　　骆华风冷冷反问：“你不是说不干涉我的自由吗？你想毁约我现在就奉陪，不要次次都想利用司远。” 　　当初说不干涉自由，林路根本就没想到分居的可能，现在他无法反驳，只好让步：“留个地址，让我偶尔去看看你，好吗？” 　　“不必了，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要搬出去。”说完，骆华风就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林路孤零零地、无助地站着。

第49章

由于林路答应了方菲不瞒她，所以跟她透露了新年那天发生的事。 　　方菲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是十头大象都没办法把你从Leo那个大坑里面拖出来。还有内什么，明明就做不到，你还要虚张声势去威胁人，戳软肋可是大忌啊小路路，你那个大学时拿全A的头脑怎么遇到Leo就转不动了？我现在连个骂他的理由都没有！” 　　林路露出内疚的表情：“是我辜负了他，他以前对我真的很好很好，那天听到他在表白，我被嫉妒冲昏头了，是我做得过分了。” 　　方菲气得大叫：“啊啊啊！我真是服了你了！他为什么对你好，你心里没点数吗！你醒醒好吗！你要是能像中学暗恋那谁一样，哪天突然清醒就好了，我到时候放烟花给你庆祝！” 　　林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骆华风越是推开他，他反而越想贴近，他甚至联系骆华云想打听骆华风的新地址。 　　“这个我真不清楚，嫂子，我最近都不在旧金山。”骆华云只知道三哥有离婚的打算却不知道后续，林路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三哥和林路分居了。 　　“那……你能不能问一下Leo再告诉我？” 　　“你和我哥之间的事我可不敢参与，你不要让我为难啊嫂子。说真心的，我也希望你和我哥能长久，可我哥的脾气你也知道，你就算去找他也没有用啊。”骆华云的语气带了一点惋惜。 　　“我知道了，让你为难了，我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让你笑话了。”林路低低叹了一口气。 　　听林路这么说，骆华云有点儿不忍心了，对外人他总是亦真亦假，而对林路他是当半个家人看待。 　　他觉得三哥其实对林路是动了感情的，他从没见过三哥对哪个情人像对林路那么体贴，三哥向来把枕边关系视为你情我愿的交易，每段关系都处理得干净利落，如果只是图林路那张脸，三哥不会对林路上心到那种程度，更不会对林路容忍到现在这种程度。 　　还有，对于三哥和司远之间，他有些替三哥不值。 　　权衡了一下，骆华云松了口：“嫂子，我就帮你这一次，但是只有这一次哦，下次我到旧金山你要用法式清汤犒劳我哦。” 　　几天后林路得到了骆华风的新地址，还知道了骆华风去了伦敦。 　　不用说，骆华风是去见司远的。 　　这个消息让林路想起小时候，假期里父母经常带哥哥出去旅行，而把他一个人留在外公外婆那里或者家里，他是多么羡慕哥哥。 　　骆华风以礼尚往来的名义约司远见面，司远探望过他，他也来见见司远刚做完手术的女儿。 　　司远的女儿手术后情况不错，但司远和原卉的关系却并未缓和，如果让原卉知道骆华风在伦敦那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司远单独和骆华风见了一面。 　　吃饭的时候司远问起了林路，骆华风说和林路分居了，司远听了有些尴尬，想劝几句又发现没有立场，而且他自己的婚姻也一团糟，于是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转移了话题。 　　骆华风很享受和司远在一起的感觉，他觉得心情难得的平和，完全和林路相处的时候不同。想起林路，他的内心就有一股无名的躁动。 　　在骆华风去伦敦期间，林路很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 　　“请问是林路先生吗？”对方很客气地问。 　　“是，请问你是？”不清楚对方是谁，林路回答得有些犹豫。 　　“骆老先生想和您说几句话。”接着，电话那头换了一个很有威严的声音，“小林。” 　　“爷爷好。”林路反应过来是骆华风的爷爷，马上问了好。 　　“你和阿风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搬出去了？”骆振鸿开门见山。 　　虽然爷孙俩关系并不融洽，但骆振鸿仍是疼孙子的，骆华风受伤后，骆振鸿一直有派人关注骆华风的情况。 　　“我和他闹了点矛盾。” 　　“因为那个司远？”骆振鸿问得很笃定。 　　林路“嗯”了一声。 　　“说来听听。” 　　“Leo想和我离婚，我不愿意，他就搬出去了。” 　　“我年纪大了，但还没糊涂。就那臭小子去伦敦见司远那个劲，我就知道他对司远还念念不忘。能让那臭小子搬出去，小林，你还是有点本事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离开他？” 　　“我不要钱。我请Leo再给我们的婚姻一年的时间，如果还是不行，我会在年底和他离婚。” 　　“拖不是办法，你要是想通了，就打这个电话。”骆振鸿挂了电话。 　　骆华风返回旧金山的第二天，回了一趟他和林路的家。他想起有几份资料忘了带到公寓，虽然不急着用，但他就是莫名想马上拿到。 　　林路下班回家后看到前院停着骆华风的车，于是快步进了家门，走到敞开的书房门口，他看见骆华风正坐在书桌前敲电脑。 　　尽管林路猜想骆华风可能只是回来拿东西，心里还是止不住涌起小小的激动，他敲了敲门：“你回来了？” 　　骆华风漠然地看了看林路：“拿资料。” 　　“你回来得正好，城市之心的市场今天营业，我去买了点菜，蘑菇很不错的，今晚可以烤来吃。哦对了，你的腿最近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按一按？”想到骆华风的腿刚恢复就坐长途飞机，林路一直有些担心。 　　骆华风关了电脑，拿起资料：“你一个人吃，我现在就走。” 　　林路怕惹骆华风生气，不敢再留骆华风，于是站在书房门口默默注视着骆华风的一举一动，一段时间没见了，他很想念他。 　　在骆华风经过他面前时，他小声关心了一句：“注意身体。” 　　听到这句话，骆华风转身正对林路：“你不说我还忘了，没事别天天给我发微信，浪费我时间。”他很烦这些微信每天都提醒他林路的存在。 　　林路听了有些眼酸，他垂下眼点点头。骆华风可以不远万里去见司远，而他每天只是发一条关心的微信，骆华风都不愿意看。

第50章

消沉了两天，林路振作起来去找骆华风。骆华风住在伯克利市区的一栋高级公寓里，入口有门禁系统，林路只好给骆华风打电话。 　　骆华风正在接另一个电话，看到林路的电话进来，他皱着眉接了林路的：“什么事？” 　　“你现在在家吗？我在你公寓楼下，想给你做顿饭，做好了我就走。”对于要以什么方式才能见到骆华风，林路能想到的就是做饭。 　　“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我找华云打听的。” 　　“纠缠不休就是你所谓的爱？回去，不准再打听我的事，也不准再把华云他们牵扯进来，别把我对你的最后一点忍耐耗没了。” 　　挂完电话之后，骆华风处理了手边的事，接着给骆华云打了电话：“林路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 　　“嫂子去找你啦？嘿嘿，我就是一时心软，对他说漏了嘴。” 　　“华云，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我不忍心让琴琴失望嘛，琴琴说啦，因为我经常到旧金山出差，她要我帮她‘监督’你和嫂子的感情。琴琴的想法你也知道，她就希望你和嫂子在一起。”骆华云拿小妹当挡箭牌，企图蒙混过关。 　　“林路拿琴琴来说服你？”想到这种可能，骆华风的声音冷了几分。 　　“这倒没有，嫂子还说不知道要怎么办呢。”骆华云继续搬出小妹，想劝劝三哥，“不知道琴琴有没有告诉你，她前段时间梦到妈妈了，她们说了很多话，她说妈妈很高兴你的腿能恢复，也很高兴有林路陪着你……嫂子撕照片的事儿是有点过了，但是看在琴琴的份上，你也给嫂子一次机会吧。” 　　“琴琴是有跟我说过，但是你什么时候变成林路的说客了？他不过是个替身。” 　　“你上次说你搬出去是因为觉得林路碍眼，但你把他当替身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像远哥吗？这两者是不是有点矛盾啊？哎呀，我马上有个会，先挂了。”骆华云丢下问题就跑了。 　　骆华风握着电话心想，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林路还做了更过分的事，他的脸已经不足以抵消他的行为。 　　然而骆华云的问题就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方菲知道林路和骆华风分居了，觉得这对林路是一种解脱：“分开住也好，有了距离，时间一长，你说不定就对他淡了。别下了班就宅家里，多出去社交，把心放宽点儿。你要愿意，我带你晚上出去嗨，就我俩……要不把王灿也叫上，我们三个一起。因为你们家那位骆老师，我现在看Sam都觉得烦。” 　　林路婉拒了出去嗨的建议，下班回家后仍然宅在家里。他把自己缩回壳里，安静地过起一个人的日子。 　　过了一段时间，方菲和林路语音的时候提到一件事：“小路路，你知道Sam他们实验室最近都在聊什么吗？” 　　“怎么了吗？” 　　“他们这几天都在讨论伯克利哪家餐厅的菜好吃，Leo说家里换了两个钟点工做的晚饭他都不满意，呵呵。” 　　“那Leo有没有说他现在怎么解决晚饭？”林路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担心。 　　“Sam就只跟我说了那些。”方菲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纠结要不要给你这个建议，可是看你这段时间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我又心软。我想说的是，要不你试试去学校给Leo送晚饭吧。” 　　“我想试试。菲菲，谢谢你，真的很抱歉，我的事让你担心了。” 　　“傻瓜，这么见外干嘛。我找Sam要了Leo的日程表，等下转给你，加油哦！” 　　尽管被骆华风警告过，林路还是鼓起勇气算着时间出现在了骆华风的办公室门口。 　　骆华风正埋头工作，林路像迷弟一样看了一会儿才敲了门，一段时间不见他觉得骆华风更加英俊有魅力了，相处了那么久，面对骆华风的时候，他还是会心跳加速。 　　看见是林路，骆华风眼里闪过一丝微动，声音仍是冷冷的：“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做了海鲜烩饭、蔬菜沙拉、薄荷柠檬汁给你送过来，我明天来取保温袋和保鲜盒，打扰了，我走了。”林路把东西放下后光速撤退，以免被当场拒绝太难堪。 　　骆华风扔掉这些东西并告知林路不要再干这种事，可是他的胃却开始抗议了，回家时他带上了林路做的晚饭。 　　因为UCB校园内很不好找停车位，林路就把车停在了校外，他一路走一路感受着春天里迷人的校园风景。 　　UCB有全美最好的化学研究生教育水平，与麻省理工、加州理工齐名。 　　骆华风曾经告诉过林路，他当年甚至拒绝了麻省理工的offer而选择了UCB，因为看中旧金山及周边区域的商业氛围很适合开公司。 　　骆华风在读本科时就做了常人很难企及的人生规划，不仅全部都实现还完成得非常出色，林路很钦佩骆华风的眼力、魄力、能力。 　　但即使是这么出色的人，也仍然有无法实现的事，那就是和司远在一起。 　　想到这里，林路黯然起来。 　　这时，林路的脚边出现了动静，低头一看，是一只金毛在用头蹭他的腿，仿佛在安慰他似的。 　　“不好意思，我的狗有点太friendly了。”一个爽朗的鬼佬青年把金毛牵远了一点。 　　“没关系，它很可爱。”林路摸摸了金毛的脑袋。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你是哪个人？”金毛主人和林路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由于在校园里经常要避让行人，车速无法太快，骆华风开车经过时，注意到了林路的身影，也注意到了林路在和一个牵着狗的人聊天。 　　第二天，林路又如法炮制去送饭：“今天有勃艮第牛肉、烤芦笋、意式沙拉和蔓越莓果汁。” 　　“放在那儿。”骆华风简短地回答。 　　听到这几个字，林路一下子露出高兴的笑容，愉快地离开了。 　　骆华风皱起眉，内心极不愿意承认，好久都没有看到林路的笑了。 　　巧合的是，林路在去取车的路上又遇到了金毛和它的主人，两人又一路交谈起来。 　　林路去学校给骆华风送了五次饭，其中三次都碰到了金毛主人，因为都喜欢打一款游戏，两人聊得还挺投入，不过出于谨慎，林路拒绝了和对方互留联系方式。 　　林路第六次去送饭时，骆华风叫住了林路，扔给林路一张卡：“别再来这儿了，如果你实在想做饭，去我公寓门口等我，这是大楼的门禁卡。” 　　骆华风认为林路来得太勤了，系里难免不会出现关于他婚姻的传闻，他不希望他的隐私过多地被人关注。 　　而且，他已经三次看到林路和同一个人聊天，黄昏时分两个人一只狗走在校园路上的画面有些扎眼。

第51章

腿伤好了之后，骆华风恢复了去健身房。 　　算起来，林路去公寓给骆华风做晚饭后，每周能见骆华风三到四次，周末骆华风没让他过去。 　　尽管骆华风的态度依然冷漠，但林路挺知足的，努力地照顾着骆华风的胃。 　　骆华风却有些后悔同意林路来公寓做饭。 　　林路做菜时轻快利落的动作、林路抬手拿高处的东西时露出的腰线、林路把食物送进嘴里时的动作、林路偷瞄他被他发现后躲闪的眼神……都会让他升起某种强烈的欲望。 　　那种欲望并未因厌恶而减弱，反而一天天加深。周末的晚上，骆华风决定去酒吧猎艳。 　　震耳的鼓点、酷炫的灯光、台上妖娆的表演、台下疯狂扭动的身体，gay吧里弥漫着放纵的气味。 　　骆华风坐在吧台点了一杯马天尼一口饮下，立马就有人走过来，一只手大胆地拂过他的大腿：“一个人？” 　　骆华风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长相和身材：“喝什么？” 　　“龙舌兰日出。” 　　骆华风点了两杯龙舌兰日出。 　　见骆华风没有太多交谈的兴致，对方也不急着搭讪，不过手倒没闲着，两轮酒喝完，对方已经隔着衬衫从骆华风的手臂摸到了骆华风的胸肌。 　　骆华风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搂住了对方，准备接吻的时候，脑海里却出现了林路的模样，那个在他用手解决欲望时总是想起的人。 　　他最想要的还是林路。 　　他低咒一声推开了对方，让对方离开。 　　对方衡量几秒，骂骂咧咧地走了。 　　骆华风又喝了一杯，叫了计程车回公寓。坐在车上，他给林路打了一个电话。 　　林路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喂，Leo？” 　　“在干什么？” 　　“睡觉……有什么事吗？” 　　“过来，马上。”骆华风说完就挂了电话。 　　突然被电话叫醒，林路有些懵，他翻了通话记录才确定骆华风真的打了电话，但回拨过去两次都被挂断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敢耽误，马上换了衣服去公寓。 　　骆华风到的时候看到林路已经到了，他盯着林路的眼神恼恨又复杂，但还算镇定地开了门。 　　林路从骆华风身上闻到了酒味，心里明白了几分，内心一阵刺痛，大概骆华风又在想念司远。 　　一关上门，骆华风就把林路困在了他和门之间，他一只手撑在门上，一只手抬起林路的下巴，缓缓低下了头，在离林路的嘴唇只有寸许的距离时，他停住了，他感到林路轻轻地抱住了他。 　　黑暗之中，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呼吸交缠在一起。忽然间，也不知是谁先主动，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欲望的火焰一点就燃，他带着恨意蹂躏，他以绝望和温柔相迎，他们一起沉入情欲的漩涡，一夜疯狂。 　　第二天上午，骆华风先醒了，他看了看身侧，林路蜷在他怀里，睡得正沉。 　　视线从林路的睫毛移到眼角的泪痕，骆华风意识到昨晚做得有些狠了，他下意识地做出安抚的动作，摩挲起林路的后背。 　　感应到后背的触碰，林路迷糊地把头挨近了骆华风的胸口，像个小动物想寻求依靠似地钻进骆华风怀里，然后继续沉睡，浑然不觉他抱着的人已经硬了。 　　骆华风回味着在黑暗中把火热的欲望彻底埋入林路体内的满足和快感，把手滑向了林路的臀。 　　然而脑中的警铃却响了起来，他不该太过沉溺情欲和林路这么亲密，于是他推开林路起了床。 　　林路因为骆华风的动作醒了过来，看到骆华风就在眼前，他心动地问了一声早安，却被骆华风冷冷地回复：“既然做了交易，你就该履行义务。不过下次不要睡在这里。” 　　“知道了，那下次……能不能借你的沙发睡？”纵然难过，林路仍然抱着一点侥幸期望着，既然骆华风愿意吃他做的饭、愿意和他上床，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相处下去的机会？ 　　“随你的便。” 　　话是这么说，骆华风还是对公寓的作了调整。 　　他的公寓有三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放了健身器械，并没有多余的床。 　　他找人把健身器械搬到开阔的客厅，在原来的房间增加了一张单人床和其他家具。 　　于是，林路每周不仅要去骆华风的公寓做晚饭，还要送炮。 　　春去夏来，暑假来临。王灿毕业了，她拿到了一份薪水不错的offer。其余的人还是老样子，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 　　骆华风又去了伦敦见司远，司远带着女儿和骆华风度过周末的一天，告别的时候，司远淡淡地提了一句，他和原卉分居了，正在走离婚程序。 　　司远的女儿健康状况很好，但原卉不希望她和司远之间的紧张关系影响再到女儿，并且也决定要和外遇对象在一起，因而提出了离婚。 　　司远一开始并不同意，理由也是为了女儿。 　　结果不久之后原卉怀孕了，孩子并不是司远的。 　　由于两人都想争取女儿的抚养权，他们打起了离婚官司。 　　夙愿有了实现的希望，骆华风心里涌起波澜，但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或许是渴望得太久了吧。 　　隔天，他收到林路的微信，林路跟他确认回旧金山的时间，问需要不要为他做饭，他疲惫的心竟有些放松。 　　关于司远的事，林路比骆华风更早知道。 　　骆华风飞伦敦那天，林路接到一个电话，是骆振鸿派人打的：“林先生，司远先生已经在两周前和他的妻子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申请，请知悉。” 　　这个消息让林路很受打击，他害怕去想他和骆华风之间的那一点点可能还剩多少。 　　所以即使知道骆华风不想收到他的微信，他还是破罐子破摔地发了，其实并没有期待能得到回复，没想到骆华风不仅回了他，还跟他点了菜。 　　结果骆华风回去那天林路没做成菜。林路下了班赶到公寓后，骆华风先把他吃了，晚饭喊了外卖。 　　骆华风回旧金山之后和司远的联系并没有变得更频繁，在司远的离婚判决下来之前，他打算按兵不动。

第52章

工作后不到一个月，王灿突然兴奋地宣布她有男朋友了，要请林路和方菲吃饭。 　　王灿的男朋友叫Adam，是一个在旧金山工作的德国人。 　　Adam跟朋友去UCB参加校园圣诞派对，因为和王灿跳了一支搞怪的扭扭舞而相识。 　　林路和方菲到了聚会的地方，看到王灿和一个黑发碧眼的帅哥手牵手坐在一起，两个人就像情窦初开的男同学和女同学，纯情地你看我一眼，我也看你一眼，无需语言就赤果果地虐了狗。 　　互相介绍之后，方菲逗王灿：“哟，怪不得这几个月和我们联系少了，原来是重色轻友呀！” 　　王灿委屈地说：“我的菲，冤枉呀！我这段时间忙着毕业还有实习。我和他这周才确认了关系，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你们，我爸妈都还不知道呢！” 　　方菲奸笑：“确认关系？怎么确认关系的呀？” 　　“就是答应Adam做他女朋友啊，他之前就表白过我当时没有答应，我还跟你说过呢。”王灿突然反应过来，“哎你这个老司机！怎么开起车来了？我和Adam还是纯洁的男女朋友好吗！” 　　两个闺蜜笑闹起来，林路心里微微失落，王灿完全没跟他提过和Adam之前的那些事。 　　晚餐吃得比较久，林路敏感地察觉到Adam似乎不太喜欢他，他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取向的原因。 　　因为是周六，大家第二天都不用工作，于是四个人吃了饭继续去酒吧放松。 　　酒吧里音乐舒缓，灯光浪漫。喝完一杯长岛冰茶之后，王灿忽然对林路说：“小路哥，和我跳支舞吧。” 　　说完，王灿和方菲交换了一个闺蜜间特有的眼色，Adam的脸色变得有些臭但他还是起着哄鼓励林路去跳舞。 　　“啊？我不会跳……”林路感觉被什么蒙在了鼓里，但他来不及细想就被推进了舞池。 　　当林路笨拙地跟着王灿移动步子时，王灿柔柔地开了口：“小路哥，我以前喜欢过你，你是我的初恋。” 　　这句话把林路一下定住了。 　　王灿拉着林路继续跳，“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你，可是你转眼就跟我们出了柜，我真的好气啊。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但我无法像方菲对骆老师那样马上调头。而且和你相处久了之后我更喜欢你了，后来方菲发现了我喜欢你，她劝过我，我知道她是好心，但喜欢这种事别人是没有办法劝的，就算喜欢得心很痛，也是我愿意的，所以我也从来不劝你。虽然骆老师是我的情敌，但我还是希望他有一天能爱上你，我希望你能幸福，而且我也真的很磕你们这对cp。但是现在，我喜欢上Adam了，所以我有了勇气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好好地告诉你我的心意，好好地和这些感情告别，好好展开新的恋爱。Adam知道我喜欢你的事，但是他没有放弃追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就对他心动了，感情这件事，真的好没有道理啊～” 　　林路听了心软得一塌糊涂：“抱歉，我一直没有注意到。” 　　王灿很坦然：“是我喜欢你，你不需要道歉。再说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Adam，我现在对他的喜欢比最喜欢你的时候还要多一点点，你不要吃醋哦～” 　　“吃醋还真有一点儿，感觉好像妹妹被抢走了，一定要幸福啊。”林路认真地说。 　　“小路哥，你也是。”王灿亲了一下林路的脸颊，完成了一直以来的心愿。 　　Adam走到两人身边，一脸不爽地对林路说：“不好意思，可以把灿灿还给我了吗？” 　　林路当然没有拒绝，还祝福了他。 　　等林路一走开，Adam马上把王灿拉到怀里，吻了王灿。 　　方菲表示这个瓜她吃得很过瘾。 　　晚上散了之后，林路叫了车去骆华风的公寓。 　　王灿的话让他深深震动，他回顾起自己婚姻的前前后后。 　　他也想对骆华风倾吐所有的心意，然后告诉骆华风，他愿意放手。

第53章

真正站在骆华风的公寓门前时，林路又犹豫了，他的手抬了几次都按不下去门铃，他感觉他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被拉扯得生疼，甜蜜和痛苦的回忆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播放起来。 　　喝了酒有些站不稳，林路不由自主地坐在了门边，眼皮开始打架……直到骆华风开门的声音把他惊醒。 　　骆华风准备出门晨跑，开了门发现林路竟然睡在地上：“你是怎么回事？” 　　林路头昏脑涨地扶着墙站起来，咳嗽了两声：“我昨晚和王灿他们去了酒吧，喝了酒想见你……不想吵醒你……就……能用一下洗手间吗？” 　　看到林路喝成那样，骆华风很想发火，但又莫名不忍心，他让林路进了公寓，自己仍按原计划去跑步。 　　林路觉得浑身都难受，头痛、咳嗽、打喷嚏、发抖……伯克利夏季的夜间温度常常只有十几度甚至几度，他应该是被冻感冒了。 　　虽然他很想马上洗个热水澡睡一觉，但他觉得骆华风可能不喜欢被打扰，于是他解决完尿急，洗漱了一下就回家了。 　　骆华风跑完步买了两份早餐回到公寓，发现林路已经走了，心里有些不愉。 　　他上午处理工作的效率并不高，因为不断想起林路咳嗽的样子，最后，他生气地抓起车钥匙回了他和林路的家。 　　林路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茧，因为难受，他时不时地在被子里翻动。 　　听到骆华风在叫他，他睁开眼，懵懵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刚说完，他就咳了起来。 　　骆华风沉着脸给林路倒了一杯水：“回来拿东西。你脸皮不是很厚吗，怎么还怕半夜把我吵醒，把你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想这样……很难受。”林路低声说。 　　“装什么可怜，你吃东西没有？量过体温了吗？”骆华风有些烦躁。 　　“已经吃过药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你住的是我的房子，我不至于见死不救。今天我住这边，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如果是骆华云听到自家三哥说这句话可能要笑出眼泪。 　　不至于见死不救？ 　　骆华风从来就没有太多善心，甚至还请过不识相的人荒野求生或者公海畅泳。 　　林路听了很感动，觉得骆华风虽然脾气坏了点儿，但本质上是一个好人。 　　给林路量了体温，问林路吃了哪些药、什么时候吃的，骆华风让林路继续休息，他将就厨房里的东西给林路做了意面。 　　林路烧上了39度，迷糊中他回忆起两人关系的蜜月期，他也感冒过一次，也是差不多的症状。 　　那次骆华风一直陪着他，家庭医生上门给他看病，他按药方吃了药，很快就好了。 　　说起那次感冒的原因，要算骆老师的锅。 　　小路路好好地在家里的泳池自学游泳，骆老师看了非要言传身教，结果小路路没学会游泳，却被骆老师在泳池边吃干抹净，硬生生给折腾感冒了。 　　骆华风也想起了这件事，想到那次林路生病的原因，他的喉结滚了滚。 　　下午，骆华风在书房继续工作。 　　林路睡着了一会儿醒过来，觉得浑身都烧乎乎的，很想吃点冷的东西缓解一下，于是昏昏沉沉地去了厨房。 　　骆华风听到动静去看林路，发现林路不在房间，他找了一圈，在厨房的料理台后面找到了林路。 　　只见林路靠着冰箱门光脚坐在地上，正用勺子努力挖着怀里的一大桶冰淇淋，眼里发着贪婪的光，骆华风的表情严厉起来：“不准再吃了。” 　　之前那次感冒，林路说想吃冰淇淋，因为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骆华风给林路吃了，没想到林路的低烧发展成了高烧还拉起了肚子。 　　从医生那里，骆华风才了解到，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用吃冷东西的方式降体温，他可以大冬天都喝冰水是因为他的饮食方式随他的继母后来随他的继父。 　　林路吓了一跳，像一个正在偷吃零食被发现的小孩，他慌张地用手背擦了擦嘴，把冰淇淋藏到了身后。 　　“给我。”骆华风让林路交出冰淇淋。 　　林路摇了摇头，冰淇淋是那么冰凉美味，他舍不得。 　　骆华风也不废话，直接夺过冰淇淋放到一边，打横把林路抱回了床上。 　　林路一躺回床就把脸转到一边，背对着骆华风，无声表示抗议。 　　看到林路幼稚好笑的举动，骆华风心里生出几分宠溺：“老老实实休息，我去趟超市就回来。” 　　走的时候，骆华风把所有的冰淇淋、冰块、冷饮都扔进了垃圾桶。 　　买回做饭的材料之后，骆华风去查看了林路的情况，让林路量了体温。 　　见体温降了一点，38度5，林路小声咕哝了一句：“吃冰淇淋是可以降体温的，可惜现在一桶都没有了。” 　　“你趁我不在又去翻冰箱了？你忘了上次感冒的时候吃冰淇淋的后果？” 　　林路听了默默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买了草莓可丽饼。” 　　“真的吗！”林路马上把头露出了被子。 　　“不听话的人没有份。” 　　“我保证感冒好之前不吃冰淇淋。”林路讨好地说。 　　骆华风很想把林路抱到怀里吻一通，但他脸色沉了沉，他没有理由那么做。 　　晚上，骆华风把新鲜火腿、胡萝卜、卷心菜切碎混合在一起，煲了粥给林路喝。 　　林路记得他上次生病时骆华风也做了这个粥，想想和骆华风现在的关系，他有些伤感。 　　晚上林路入睡前，骆华风准备离开林路的房间时，林路低声请求：“可以等我睡着了再离开吗？” 　　骆华风考虑之后回答：“我去拿本书过来。” 　　在“你还没走吗？”、“你不是还没睡着吗？”这样的对话进行了几次之后，林路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关上灯的瞬间，一个闪念划过骆华风的脑海，他想起了一件事。 　　林路的手因为工作的缘故，手掌结了薄茧。 　　林路手掌的触感，和他受伤昏迷时梦中拉住他的那只手的触感，一模一样。

第54章

如果是在以前，骆华风可能会因此重新衡量林路对他的意义，但是现在，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一个充满了心机要挟他的人会是他的救赎。 　　所以他把这当成无关紧要的随机事件，很快让它翻篇了。 　　第二天，骆华风下班后回家看了林路，他又买了林路喜欢的草莓可丽饼，还给了林路公寓的密码和备用钥匙，让林路以后去做饭的时候直接进去。 　　林路请了假在家休息了一天，烧退了、感冒症状减轻了他立刻就回去上班了。 　　在他病得最厉害时骆华风对他的照顾，让他把放手的想法再次吞回了肚子里。 　　过了一段时间，骆华风告诉林路他要回家暂住，因为小妹假期要来旧金山玩。如果任性的小妹知道了他们在分居，很可能会惹出让人头痛的事。 　　骆华风和林路都搬回了二楼的主卧，两个人刻意保持着距离再次生活到一起。 　　骆华风是拒绝靠近，林路是想靠近而不敢靠近，暗流却在两人之间勃勃涌动，卧室内的夜间活动格外激情。 　　小妹刚到的那周，林路邀她到家里吃饭。 　　骆华云正好也在旧金山，由于三哥和嫂子之前分居，他今年都没和他们同过框。 　　现在小妹来了，他正好去凑热闹。 　　林路想起答应了骆华云做法式清汤，他上次在家里做这道菜还是在厨艺学校学习的时候，然后就被骆华云那张挑剔的嘴记住了。 　　这道菜的正宗做法很费功夫，于是他提前了一天开始准备。 　　因为每周只有周日休息，为了熬汤，他周六在厨房里待到了半夜，周日很早就起。 　　骆华风注意到了，早上问林路：“你到底在厨房干什么？” 　　林路边忙边回答：“华云说想喝法式清汤，今天现做有点来不及，我就提前准备了一下，刚好他和琴琴中午过来可以喝。” 　　骆华风一听就不高兴，林路还从来没有这么积极给他做过菜，但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 　　以鸭骨、牛骨、烤洋葱、烤胡萝卜、新鲜香草熬出的高汤，经过耗时耗力的去渣、过滤工序之后，变成了琥珀色的、晶莹透亮的液体，连汤碗底面最细微的瑕疵都映得一清二楚。 　　林路用纱布裹着冰块撇去了汤面上的最后一个小油点，盛了一小碗尝了一口。 　　味觉一下子把灵魂带入了全新的世界，实在是太鲜美了！ 　　奇妙又变幻无穷的鲜！ 　　林路觉得上次做的汤都没有这次的味道这么震撼，激动地把骆华风也请到厨房品尝。 　　看到骆华风露出赞赏的表情，他忽然开心得不能自已，鬼使神差地踮起脚亲了一下骆华风的嘴唇。 　　亲了之后林路瞬间清醒，他赶忙对骆华风说了一声对不起，怕又惹骆华风不高兴他准备马上撤退到其他地方，但立刻，他感觉到腰间一紧。 　　骆华风箍住林路的腰，声音低沉：“点了火就想走？嗯？”说完，他就堵住了林路的嘴唇，加剧了火势。 　　门铃的响声打断了吻得忘情的两人，骆华风重重地喘出一口气，放开林路去开门，他差点忘了老四和小妹要来，想直接在厨房要了林路。 　　骆华云和小妹到了之后到厨房找林路聊天玩，试喝了清汤，都被汤的味道感动了。 　　小妹开心地抱住林路，亲了一下林路的脸：“我好幸福呀～” 　　骆华云随意惯了，隔空啵了一下林路：“嫂子真好～” 　　骆华风看到这一幕脸上没有什么反应，拳头倒是捏紧了一点。 　　骆华云和小妹在后院玩起自拍，顺便等开饭。 　　骆华风在客厅回完邮件，直接走到厨房连盛了几碗汤喝下，平淡地解释了一句口渴。林路在旁边愣了半天，骆华风的举动太罕见了。 　　午饭时每人两碗汤的份额被缩减到了一碗，骆华云和小妹发现后气得大呼“三哥好过分”。 　　吃完饭等林路空下来，小妹就拉着林路说她有个想法：“大嫂下下周要在这边的画廊办慈善酒会，她会把豆豆和小桃子也带过来，我下周会去她那里玩。大嫂家离city不远，那里的海滩很漂亮，夕阳又壮观又浪漫，她欢迎你和三哥去玩。下个周末你和三哥来嘛，四哥也会在那里。你们住一晚吧，晚上我要让人在沙滩上挂好多小彩灯，我们一起看夕阳、听音乐、喝啤酒好不好？” 　　林路回忆了一下对大嫂的印象。 　　大嫂是一个艺术家，拥有很多个画廊，家世显赫，按骆华云的说法是，大嫂的爷爷经常在新闻连播前十分钟当配角。 　　她和大哥的婚姻属于利益联姻，难得的是，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们有两个小孩，哥哥今年7岁小名豆豆，妹妹4岁小名小桃子。 　　大嫂性格热情奔放，第一次在圣诞聚会上见到林路，就仿佛非常熟悉似的主动找林路聊天，没多久他们聊天的内容就奔向了十八禁话题，把林路闹了个大红脸。 　　林路觉得大嫂是一位见识卓越、十分有魅力的女性，他很喜欢和大嫂交流兴趣爱好。 　　对于小妹的话，林路其实有点向往，但是他清楚以他和骆华风的关系，他并不适合参与这种家庭活动，而且他还要工作，所以只能推辞：“琴琴，我很想去，但是我周六要工作，如果要去大嫂那里时间太赶了，以后再找机会好不好？你就让你三哥陪吧，你们兄妹多聚一聚。” 　　“我是先跟你说的，我把三哥都排到后面了。我知道你要工作，但是你可以请假嘛，我就要你和三哥一起陪我！” 　　“我的工作不能随便请假，要不我把露台布置一下，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看夕阳听音乐好不好？” 　　“我才不要！你不请假就是不爱我，我不理你了！哼！”小妹赌气地走了，去找宠她的三哥说情。 　　骆华风哄妹妹的技能明显比林路高，他没有回答小妹去不去，只是说下周末有一些安排和去大嫂家有冲突，他会尽量推掉，至于能不能推掉，下周再看情况。 　　其实大嫂已经邀请了他和林路去玩，他认为这只是亲戚间口头上的寒暄，他并没打算去。 　　林路以为小妹闹闹脾气就过去了，没想到周三的时候餐厅老板突然跟大家宣布，周六要给大家放一天带薪假。 　　一家很有名的时尚杂志看中了餐厅希望周末在餐厅拍一组平面大片，于是给了老板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林路当天下班后看到骆华云站在餐厅门口故作认真地阅读橱窗上贴的放假通知。 　　“嫂子，这下你就不用请假了吧？欢迎周末到大嫂家做客哟～” 　　“这是你做的？”林路本来就有些怀疑，现在彻底确定了，他的内心很复杂。 　　“哎呀，你不知道，小琴琴可伤我的心了，她说要是不搞定你请假的事就要和我断绝兄妹关系，真是女大十八变，有了嫂子就忘了哥啊！” 　　“华云，我真的不认同你纵容琴琴的方式。” 　　“妈妈走得那么早，小琴琴那么可怜，我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呢？嫂子，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听骆华云提到安娜，林路心软了，他叹了一口气：“琴琴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而且你知道我和Leo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去大嫂家，他要是知道你做的这个事恐怕也不会高兴。” 　　“嫂子，你不想和我哥升华感情啦？搞定我哥去度周末是你的义务啊！至于我哥对我高不高兴，你就不用担心了。”旁观者清，骆华云去蹭饭的时候已经看出三哥对林路口是心非，这么好玩的事他当然要添一把柴。 　　林路被骆华云忽悠得有点无语，只好先答应着。他觉得骆华风应该不会去，他甚至做好了再次被骆华风误会的准备。 　　让林路惊讶的是，骆华风一回家就问他：“你是不是星期六要放假？琴琴跟我说了，我已经教训了她和华云。不过看在他们大费周章给你放假的份上，这个周末就去大嫂家的别墅过。”

第55章

大嫂的海滨别墅离湾区只有两小时车程，当地的气候却和湾区大不一样，天气炙热，碧海晴空，充满了真正的夏日气息。 　　骆华风和林路上午一到，小妹就开心地迎了出来，大嫂熟络地招呼他们随意。 　　两个小朋友十分有趣，一喊完三叔和小路叔叔，小桃子就向骆华风张开双臂要求抱抱举高高，骆华风立即满足，豆豆有些怯生，但暗中观察过后，他就大方地牵住林路，向林路展示他那间有一个教室那么大、由乐高搭建、未来感十足的玩具屋，还让林路陪他组装宇宙战舰。 　　骆华云稍晚一会儿也到了，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他跟林路挤眼睛：“我就赌你能搞定我哥来度周末。” 　　林路摇摇头：“他是不想让琴琴失望。”他不知道骆华云哪来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小妹，骆华风恐怕不会有心情和他一起度假。 　　骆华云耸耸肩，三哥一直不愿和骆家走得太近，因此把兄弟姐妹的身份和骆家的身份区别得很开，这可是三哥头一次改变态度参加“骆家”的家庭聚会。 　　大嫂为大家安排了一趟亲近自然之旅，在骆家的豪华游轮上用过午饭，大家登上了一座离岸小岛。 　　这是大嫂一个艺术家朋友买下的私人岛屿，岛主人有时会到岛上闭关寻找创作灵感但这段时间不在岛上。 　　一行人在向导的安排下坐上水陆两栖观光车游览了岛上的丛林和湖泊，接着踏上步行栈道。 　　向导讲述起植被知识和丛林故事，大家都听得颇有兴趣，当向导指着树上的槲寄生进行科普时，豆豆骄傲地大声说：“我知道槲寄生！圣诞节的时候要把它们挂在屋子里或者门上！还有，如果两个人在槲寄生下面亲亲的话，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永远都幸福！” 　　向导点点头，夸奖了豆豆。 　　骆华云逗他：“如果你喜欢我们，想和我们永远在一起，就亲一下每个人。” 　　豆豆认真地摆摆双手：“不是啦，那种亲亲要嘴巴对嘴巴，要和喜欢的人……”豆豆环顾了一下周围，“就像三叔和小路叔叔那样，亲亲才会有效！屏幕上都是这么演的！” 　　林路听了，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大嫂率先爆笑出来：“豆豆真行，学会举例了！” 　　小妹也夸奖了豆豆，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骆华风和林路：“三哥，你们头上就是槲寄生，你和嫂子不kiss一下吗？” 　　林路觉得很尴尬，不等骆华风回答就急忙说：“我们还是继续走吧，这么多人，还有小孩子在，不合适。”其实他对槲寄生下亲吻挺心动的，毕竟他希望能和骆华风永远在一起，但他也知道那是奢望。 　　大嫂坦然道：“没关系，这种程度的秀恩爱我们不会在孩子面前避讳，他们都习惯了。” 　　骆华云一副看戏的表情：“我也不介意。” 　　骆华风开口了：“林路容易害羞，接吻这种事他习惯和我私下做，请你们放过。”说着，他牵起林路的手印下一吻，算是给大家一个交待。 　　骆华风的“请”字说得不容拒绝，大家就没再坚持要求看吻戏。 　　这段插曲过去后，大嫂悄悄对骆华云说：“阿风和林路真的在闹离婚？看着不像啊？就算是为了瞒着琴琴才演的戏，他们看对方的眼神电力也太足了。” 　　骆华云笑起来：“＋1，这大概是他们夫夫之间的情趣吧。” 　　走完栈道，大家到了一处木屋休息。大嫂帮着保姆们给小朋友换衣服，小妹补妆，骆家两兄弟在聊天，林路决定到木屋周围转转。 　　林路有一个隐秘的想法，他想找一找槲寄生。 　　很幸运地，他很快就发现附近树上有槲寄生，带着一点小小的激动，他抬起手背，虔诚地吻上刚才骆华风吻过的地方。 　　就当是转发锦鲤吧，他想。 　　林路折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骆华风。 　　骆华风冷冷指出：“你不该离开房子和步道单独活动。” 　　林路估计骆华风没看见他刚才的行为，就硬着头皮撒谎：“刚才有只羽毛很漂亮的鸟飞过去，我想走近点看看，我很注意的。” 　　“这种地方蛇、毒虫、带毒带刺的植物，什么危险都可能出现，如果你不想惹麻烦破坏大家心情就不要一个人乱跑。”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林路想如果骆华风知道他在做什么应该会很厌恶吧。 　　骆华云在屋内喝着下午茶，觉得三哥刚才的反应有些好笑，林路才出去不到半分钟，三哥就坐不住说要去看看人，当局者迷，三哥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他对林路的在意呢？ 　　傍晚时分，低而开阔的天幕上开始浮现醉人的色彩，海滨别墅的沙滩上已经按照小妹的想法布置好，大家在那里享用晚餐。 　　桌上的气氛欢乐又温馨，林路在内心默默地珍惜着，他很感激骆华风的家人对他的接纳，即使在和自己的父母哥哥相处时也难得有这么融洽的时刻，而且以后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骆华风目光深沉地看着林路，从下午到现在，他不时想起林路站在槲寄生下亲吻手背的画面，林路的举动明明很天真可笑，却又一次让他产生了心动的错觉。

第56章

晚饭后，天幕上亮起点点繁星，司机把大家送到附近的小镇参加周末嘉年华。 　　嘉年华的范围覆盖了整个沙滩，吃喝玩乐，各种表演，十分热闹。 　　林路到美国以来，第一次在晚上看到这么多人。 　　小朋友们玩得不亦乐乎，遇到魔术杂耍必看两眼，经过乐队演出的地方跟着节拍蹦一蹦，旺盛的精力很快被消耗，不一会儿他们先后打起了呵欠嚷着想睡觉。 　　于是大嫂让其他人玩尽兴点儿，自己带孩儿们先回去了。 　　小妹挑了一家露天酒吧，台上有乐队在演奏热情的西班牙语歌曲，还有跳舞区供大家放飞自我。 　　落座的时候，小妹注意到旁边桌上的甜品，惊喜地说：“没想到这里也有芋圆西米露！”但服务生却告诉她，他们这里只提供饮料，甜品的话需要去外面买。 　　林路也对西米露很感兴趣，打听到卖西米露的甜品站并不远，走路不到五分钟，于是就去了。 　　骆华云和小妹兴致勃勃地去跳舞区嗨了，留下三哥守桌子。 　　骆华风姿势潇洒地靠着椅背啜着苏打水，想到林路喜欢甜品的爱好，下意识地扬了扬嘴角，当意识到自己又在想林路，他立刻打住，心里略微烦躁。 　　林路离开后没多久就给小妹发微信说找到地方了，还给小妹发了排队人群和甜品单的照片，但半个小时过去了，骆华云和小妹蹦了两场下来休息好又准备上场了，林路还没有回来。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没人接，骆华更加烦躁。 　　“我去找他。”骆华风决定。 　　骆华云想，排队人多自然等得久，在嘈杂的地方听不到手机很正常，说不定林路正在返回的路上。 　　三哥嘴上不说，心里可在意林路了。 　　但是三哥一走，谁来守桌子啊？ 　　琴琴跳得正高兴，他得去舞池里盯着，防止某个王八蛋靠琴琴太近。 　　骆华云料对了一半，林路确实排了很久队并且没注意到手机，骆华云没料到的是，林路买到甜品后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呼吸了一通人口密集处的二氧化碳，林路有点晕菜，他记得拐过两次弯却记不得在哪个区域拐的，他很后悔没把旁边桌口述的路线录下来，更糟的是，因为太自信能记住路线，他就没记酒吧名字。 　　林路一直觉得自己的方向感不错，让大家知道他在这么近的地方迷路有点丢面子，就想先自己找找回去的路，结果他提着一口袋甜品转了一圈又回到甜品站。 　　不得不给骆华风打电话了，又要被他讨厌了，林路沮丧地想，原本是希望在度假的时候给骆华风留点儿好印象。 　　这样想时，林路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骆华风，他以为是幻觉有点不确定，直到他靠近了一点儿，看到骆华风在打电话而他的手机正好响了。 　　林路握着手机朝骆华风使劲挥了挥手，带着一种获救感喊了一声“Leo”。 　　骆华风注意到之后，朝林路缓缓地坚定地靠了过去。 　　在看到的林路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但又立马被更多复杂的感情覆盖掉，温柔、心动、占有欲、排斥、暴戾混淆在一起，令他无法分辨，心乱如麻。 　　不过表面上骆华风仍是平静的：“你离开太久了，排队的时候为什么不接电话？”见林路还在甜品站，他以为林路刚才一直在排队。 　　林路翻了翻手机，看到上面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感到很抱歉，老实地讲了迷路的事。 　　听了之后，骆华风有点生气：“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这里都是临时搭起来的，无法准确定位，你自以为是地想找路，万一你离开这儿又迷路了怎么办？让我花一晚上时间找你？” 　　林路觉得自己不至于那么没用，但骆华风说的不无道理，只好放低姿态：“对不起，我们赶快回去吧，琴琴还等着西米露。” 　　“走吧。”骆华风握住林路的手，“人多，不要又走散了。” 　　林路的心跳开始加速了，指尖在骆华风的手掌中微微发颤。 　　尽管他清楚他和骆华风之间有巨大的鸿沟，胆敢跨越就会粉身碎骨，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喜欢，想去靠近。 　　既委屈又心甘情愿的情意在他的内心越胀越满，翻腾着想要找一个出口。 　　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林路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骆华风看到周围已经没什么人，松开了手。 　　“我戒不掉你。”林路深吸一口气，认真地望着骆华风，“我想戒，但是戒不掉。刚才你来找我我很感动，就算你的态度很不客气，你说我自以为是，我也没有办法生你的气。只要你一靠近，这里就会加速，然后，会痛。”说着，林路抓起骆华风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 　　林路想继续说，却被骆华风的动作打断了。 　　骆华风拥住林路，深深地看着林路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他内心彻底化开了，关于林路的回忆纷纷涌出，林路笑着的样子、委屈的样子、倔强的样子、各种时刻的样子……他甚至回忆起初见时林路清澈的双眸。 　　他的心如同头顶的夜空，漫天星光闪烁，每一个光点里都有林路的模样。 　　“不要戒。”骆华风吻上了林路的嘴唇。 　　林路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完全没想到骆华风会吻他，但他很快就沦陷在其中，无法思考其他。 　　唇与唇轻啄、厮磨，舌与舌温柔缠戏，那一吻实在太甜蜜，以至于结束后林路又亲了亲骆华风的嘴角，情不自禁地说出了：“我爱你。” 　　然而林路的表白让骆华风清醒了。 　　骆华风一把推开林路，走到一边甩了甩头。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对林路动心？ 　　他再也没有办法用替身作解释，因为他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起过司远。 　　而且无论从内心还是理智，他都没有办法否认，占据他脑海的那个人就是林路。 　　真是见鬼了，他明明就对林路那些低劣的手段看不上眼。 　　骆华风像一头暴躁的野兽来回走了几步，意识到林路还站在旁边，他强行恢复了冷静：“刚才是个意外，并不代表什么，如果你还想把婚姻拖到年底就别像刚才那样对我说那种话。” 　　林路被骆华风推开之后也清醒了。 　　骆华风吻他之前看着他的目光是那么专注深情，骆华风眼里的人是谁，答案还不明显吗。 　　这还是骆华风第一次在既没有喝酒又没受伤的情况下把他认成了司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呵呵，他还期待槲寄生显灵，真是痴心妄想。 　　林路调整好呼吸，点点头：“我知道。”然后补充了一句：“但我是我，司远是司远。” 　　“知道就好，司远可做不出你做的那些事。”骆华风说出这句话之后，看到林路提着口袋的那只手，明显地抖了一下。

第57章

度完周末回到家，两人照旧相敬如冰地相处。小妹一走，骆华风搬回公寓，林路又开始了两头跑。 　　那段时间，骆华风常常用一种复杂又炽热的眼神盯着林路，被林路察觉后，骆华风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地移开视线。 　　林路以为骆华风是在想念司远。 　　在嘉年华那天晚上，他又一次明白了司远对于骆华风的意义，不敢再对他和骆华风之间的关系抱希望。 　　虽然难过，但他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满足骆华风的各种要求。 　　以后分开了就很难有机会再和骆华风见面，既然戒不掉，那就趁现在多吸一天是一天。 　　可惜的是，老天爷似乎觉得林路在这场感情受里的打击还不够。 　　十月中旬，林路又接到了骆振鸿的助理打的电话：“林先生，司远先生与他前妻的离婚判决已经生效了，请知悉。此外，Leo先生将于下月一号在伦敦参加学术会议，会议之后Leo先生似乎会和司远先生一起度过，司远先生以他们两人的名字在剑桥的W酒店订了一个晚上两个房间，也请知悉。” 　　那天是周六，林路刚下班没多久，接完电话后，他把车开到金门大桥，一个人在桥下吹了很久海风，一点一点消化着彻底心碎的感觉。 　　其实他已经打算好了，骆华风放寒假去见司远之前他们就办离婚手续。 　　厚脸皮地赖够了，不必要拖到年底最后一天。 　　等判决书下来他就回国发展，至于绿卡和钱财等，他会悉数留下，一分不拿。 　　这方面的事情他和方菲商量过，方菲骂他太傻太固执，放弃理所应当属于他的财产，是脑袋被门夹了，是不配得感作祟。 　　唉，他已经把他的离开考虑得这么详细了，这个电话还是让他措手不及。 　　司远对骆华风应该也有意愿，否则就没有订房间这回事了。 　　这样挺好，本来他能和骆华风在一起也是沾司远的光，是时候该他退场了。 　　第二天，林路回拨了头天的电话号码，跟骆振鸿通上了话。 　　骆振鸿训斥了林路不懂规矩，答应了林路的要求。 　　林路会退回骆家给的结婚礼物，骆家会找人办好他的回国事宜并派律师全权代理他的离婚手续。 　　当面和骆华风说再见太难堪，林路想悄悄离开，但是他一买机票骆华风就会收到消息。 　　于是林路想到了骆华风的爷爷，老爷子以前说过只要他愿意离婚就可以提要求。 　　过了几天，林路回国的机票安排好了，骆华风去伦敦的第二天他就走。 　　又过了一周，骆华风在晚饭时告诉林路他三天后要出差，让林路到时候不用过来。 　　林路顿了一下，眼圈变得有些红，然后问了骆华风航班的时间，说想送骆华风去机场。 　　他已经从餐厅辞职了，好在骆华风是晚上起飞，他就不需要编理由说明为什么有时间送人。 　　骆华风说可以。 　　到了那天，林路把车开到机场停车场，把骆华风送进大厅。 　　骆华风让林路不用再送，但林路坚持。越是要离别了就越是不舍，林路想在骆华风身边多待一刻。 　　林路陪着骆华风办完值机，陪着骆华风走到安检入口，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事人，实际上他已经痛到连一呼一吸都觉得心脏麻痹。 　　最终，离别的时刻到了。 　　简单地说过再见，骆华风就走了。 　　林路看着骆华风一步步远去，忽然被巨大的伤心淹没，他忍不住喊了一声“Leo”。 　　骆华风转过身。 　　林路动了动嘴唇，却没能把那三个字说出口。骆华风不可能爱他这件事已经很明确了，他没有勇气、不够资格去说。 　　他朝骆华风挥挥手，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祝你顺利，再见！” 　　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祝你和司远能幸福地在一起。

第58章

把骆华风送去机场后，林路到公寓收拾了所有的个人物品，然后回家把整理好的东西打包，暂时无法带走的他放在了储物间，方菲答应回旧金山后帮他取走再寄给他。 　　最后，他悄悄在行李箱里放了一件骆华风的衬衣。 　　林路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和一个信封放在骆华风的书房。 　　林路自愿放弃婚后赡养费，骆华风的卡他全部退回，昂贵的礼物留在保险箱里。 　　他自己的卡里有六万多刀工资，他觉得回国够用了。 　　律师建议他慎重考虑，他摇头，他已经认真考虑过了，这样做是为了对得起他的爱情和自尊。 　　林路把事情一桩桩处理好，王灿把他送去了机场。在浓浓的不舍中，他们互相祝愿。之后，林路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十几个小时之后，飞机于早上在A市降落。回到久违的祖国大地，林路的内心一阵澎湃。 　　走出机场，林路看到方菲在向他招手，两个小伙伴激动地拥抱了一下。 　　对于林路要离开骆华风的决定，方菲十分支持，这次在国内谈完生意后她专门等在A市迎接林路。 　　去酒店的路上，林路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努力想在这座繁华大都市中寻找一点过去的影子。 　　除了大二短暂地回过家，算起来他离开这里有七年多了，他在美国常常思念家乡。 　　现在，他回来了，回来开始新的生活。 　　方菲通过人脉把林路的简历推荐给了几家餐厅，这些地方在A市的富人圈里都很有名气。 　　其中一家法国餐厅，老板兼主厨是法国人，曾经在巴黎摘过米其林一星。 　　餐厅开了两年，老板一直在物色人才。 　　林路第二天就要去这家面试。 　　林路有点担心自己的资历，方菲让他放心：“推荐你的人是谦哥，大我两岁，我们两家打交道十多年了，A市一半的顶级酒店都有他家参股。他说只要你会切菜和用烤箱就能进，虽然有点装逼，但他一般不说没谱的话。你懂的，这边的人际规则和旧金山有些差别，你呀，别太轻信人，埋头做事是没错，但是逢人且说三分话。” 　　面试的时候，主厨让林路做了三个菜式。 　　主厨看过林路的简历，有点抵触这种硬塞人进来的方式，但是林路扎实的基本功给了他惊喜，他当场发了offer，让林路一周之后报到。 　　工作有了着落，林路问方菲怎么感谢谦哥比较好。 　　方菲让林路不用操心。她正在计划饭局，想介绍林路和谦哥等人认识，让林路在A市多些人脉。说不定大家玩着玩着，林路还能碰到新的缘分。 　　方菲联系谦哥后，倒是谦哥说他当晚组了局，邀请方菲和林路过去玩。 　　谦哥的样子容易让人联想到社会大哥，他为人豪爽，饭局上还叫了其他朋友，其中一个是他的发小段鹏。 　　段鹏潇洒轩昂，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仿佛带电，他在一家民航当飞行员，主飞国内航线，那两天他没有任务就被叫上了。 　　闲聊的时候，有个哥们随意问起林路住哪儿。 　　林路给出了方菲教他的答案：“家里一直不想让我当厨师，我和家里闹得有点大，所以这次回来我暂时住酒店，之后想在餐厅附近租一套一居室。” 　　大家纷纷抱怨起自己家里人爱瞎管，鼓励林路好好干。 　　段鹏接了话：“我在那儿附近有一套房子，现在不常住，生活挺便利的，就是在顶楼要爬楼梯，你要不要去看看？” 　　于是林路和段鹏加了微信。 　　晚上散场的时候，谦哥问段鹏：“终于舍得把你的老房子租出去了？” 　　段鹏的房子在一个居民楼里，他的前任是个建筑师，把房子改造得很舒服，原本的两居室打通成一居室，还奢侈地安了地暖。 　　但是房子装完不久，前任就和他分手出国了。 　　段鹏笑了笑：“人总得告别过去吧，我对林路的印象挺不错的，如果他是同道中人就更好了。” 　　“你特么别见着一个顺眼的就希望是同道中人。” 　　“看缘分吧，说不定他真的是呢？” 　　林路看了房子觉得挺满意，方菲嫌单元楼太旧而且还要爬楼梯。 　　林路给方菲看了他手机里存的各种A市租房大坑之后，说这是综合了各种因素之后的优质选择，方菲表示，马上租下来。 　　于是林路在时差都没倒完的情况下，搞定了工作和房子。

第59章

骆华风坐在去伦敦飞机上有些心神不宁，林路说再见时一副要哭的样子，仿佛他们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见面一样，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他就去一个星期，林路就那么舍不得他？ 　　他按按额角，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确认，他真的对林路动了感情，并且那种感情不是一时兴起，而像是某种藏得很深的东西一下子在嘉年华那天晚上显露出来。 　　但他暂时不会告诉林路他的想法，林路毕竟为了留在他身边而要挟了他，他决定等到年底看了林路的表现再说。 　　发现对林路的感情后，也给了他契机去厘清对司远的感觉。 　　他发现一直在追求的其实是想象中的司远，是少年时未完成的梦想，他想通过重新获得司远填补当初的缺憾。 　　现在问他，如果没有爷爷阻挠，他会不会和司远一直走下去？ 　　他觉得很可能不会。 　　就算他们当时感情那么深，司远后来还是跟一个女人订了婚，然后又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 　　一个人的选择反映一个人的性格，司远这样的性格，他们恐怕无法相处长久。 　　还有，司远对他意义特别的另一个原因——那时只有司远陪着他，他才能面对安娜的去世。他现在意识到，没有司远陪他，他也面对了十多年。 　　幻象如雾，渐渐消散，对司远的感觉哪些是想象哪些是真实，清晰了起来。他无法再说他还爱着司远。 　　他打算在伦敦的时候和司远见一面，当面说清楚并对这段感情画一个句号。 　　司远听说骆华风要在伦敦开会，之后有一天时间自由活动，于是提议去剑桥短途旅行。他刚离婚，女儿的抚养权判给了原卉，他想散散心。 　　为期三天的学术大会结束后，司远和骆华风驱车去了剑桥，饱览了一番如诗如画的秋日风景。 　　晚上两人用完正餐，服务生撤去餐具上了餐后酒，骆华风觉得是时候和司远聊感情话题了。 　　没想到的是，司远伸出手越过桌面复住了骆华风的手，先开了口：“阿风。” 　　司远温情地看着骆华风：“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们的过去，这几次见面我仍然对你有感觉。你在新年说的话，我都记得，那个时候我忙着处理婚姻，没有时间仔细考虑。现在我想回应你的感情，虽然伦敦和伯克利隔得很远，我愿意试一试。” 　　骆华风觉得很讽刺，他沉默了一阵抽出手，有些感叹地说到：“司远，我也正想谈这个。但是很抱歉，我要食言了。我不想辜负林路。我也考虑过了，我早该放下我和你的过去。” 　　司远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为这样的情形感到滑稽。笑完之后，他呼出一口气，坦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他拿出手机转了两条微信给骆华风：“你家小朋友好像误会了什么。” 　　骆华风读完微信，脸色一变。 　　林路给司远的微信是这样写的：“远哥，可能有点突兀，以下的话，请不要告诉Leo。听说你离婚了，我也在和Leo在办离婚手续。我已经回A市了，以后不会再回伯克利。其实我和Leo的婚姻是一场交易，我当时想要绿卡，他想要的……你知道的。Leo一直都很珍惜你，他对你的感情让我很感动，真心的很感动。如果你也愿意考虑他，我祝福你们。” 　　另一条微信是林路回A市的登机牌照片。 　　林路想最后帮骆华风一把。 　　骆华风很快回到房间给林路打电话，听到的却是关机的语音。 　　他准备发微信，打了几个字又停下来，林路买了机票他居然没有收到信息，他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华风给侦探社打了一个电话，发了林路的登机牌照片，接着提前了航班。他不相信林路会那么做，他要回去亲自确认。 　　骆华风半夜就要动身去机场，司远因为喝了酒没法送他，所以他们就在酒店告了别。 　　司远意味深长地说：“阿风，再见。” 　　骆华风郑重地回答：“再见。” 　　骆华风下飞机后收到侦探社的邮件，发现是爷爷的人帮林路做的安排，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憋着一股火回到家，看到林路的车不在了。 　　打开门，门厅的柜子上放着一串钥匙，林路的拖鞋不在了。 　　客厅的茶几上贴了一张便利贴：“我走了，离婚协议在你的书房。”攥着便利贴上了楼，林路的书房空了。 　　卧室、其他房间全都没有林路的东西。 　　他每查看一处，脸色就越往下沉。 　　最后他走进了书房。 　　他看了一眼信封没有太在意，里面无非就是说些再见的话。他拿起离婚协议翻了翻，然后把协议往桌上重重一摔，冷笑了起来。 　　那份离婚协议太假了，正常人怎么可能主动放弃应得的财产？ 　　肯定是林路知道他去伦敦要见司远，并且知道司远离婚了，所以林路急了想出这么一招，以为能打动他。 　　在他决定给林路一个机会的时候，林路却还在动歪脑筋，背着他联系爷爷、背着他跟司远曝光婚姻内情、背着他离开，每一件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想到这里，骆华风的内心一阵狂怒。 　　他马上翻出邮件，找到林路的新号，给林路打了电话。

第60章

林路把方菲送去了机场，回到新租的房子整理东西，听到手机响，看到熟悉的号码，他心里抽痛了一下：“喂，Leo。” 　　“马上买机票回来，买好了记得跟我报备。”骆华风直接命令。 　　“你已经回去了吗？我给你留了言，你看到离婚协议了吗？”林路问得有些迟疑，不明白为什么骆华风很不高兴。 　　“看了，别想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打动我，马上去订票。” 　　“我没有用把戏，这次我是真的愿意放手。我已经问过律师了，你签字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判下来，我可以不用到场。”林路有些悲哀，骆华风总是那样认为他。 　　“你有什么资格定离婚协议？我准了？我准你联系爷爷、准你联系司远、准你离开了？不要拿了零用钱和绿卡就对契约失忆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吗？我把卡都还给你了，我也不要你的钱，以后也不会打扰你或者司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林路难过地问。 　　“少装无辜，你敢说爷爷的人没帮你转移结婚礼物？就算你的把戏玩脱了，离了之后你还有这笔财产兜底。” 　　林路被点炸了：“我对天发誓没有转移礼物，那是我退给你们骆家的！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离婚的事情麻烦联系我的律师！” 　　骆华风怒极，声音冷到冰点：“林路，你听好了，你说了不算，现在由我来定规矩。只要你不接我电话，只要你一周之内不回来，我保证你在任何地方都混不下去。在我没把你玩腻之前，你不要想脱身。” 　　“我等着。”林路挂了电话，整个人气得发抖。 　　他还预想着骆华风把字签了，大家好聚好散，他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别的人，就全心投入到厨艺上。 　　他没想到骆华风会这么恶劣，这么不可理喻，彻底伤透了他的心。 　　林路拉黑了骆华风所有的联系方式，他已经妥协够了。如果骆华风要破坏他的生活，尽管来。 　　骆华风手臂一挥，桌上所有的东西瞬间被扫到地上。 　　内心的魔鬼都激出来了，等他把林路弄回来，就用脚镣把人囚禁在家，做他专属的奴隶，他有的是办法让林路再也不敢反抗。 　　骆华风从酒柜里拿出威士忌倒了一杯，解开领口的纽扣灌下一大口酒，胸口的闷躁还是无法消除，他要林路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有一些东西从信封中漏出来，那是林路的绿卡和几张银行卡。 　　他捡起林路的绿卡，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除了一封信还有两张照片，照片的内容一模一样，都是他和司远的大头贴，只不过一张是拼的，一张是修复后洗出来的。 　　林路很自责，他在垃圾桶里找到照片的碎片后，悄悄拼好，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一家可以帮他修复的店，价格是他整整一个月的工资。 　　修复出来的效果很好，几乎看不出被撕过的痕迹，店老板祝他和他的爱人能一直像照片上那么恩爱，林路笑笑，内心又被击碎一次。 　　看到照片，骆华风十分震动，马上读起了信： 　　Leo： 　　当面说再见挺尴尬，所以我先走了。 　　我也有自尊，这场交易结束了，我把绿卡还给你。我不打算留在美国，以后如果有机会到美国我会另办签证。 　　撕照片的事很抱歉，希望这两张能弥补一些我的错误。 　　你妈妈送的礼物我放在保险柜，密码是XXX。 　　离婚的事我已经委托律师代理，他的联系方式是XXX。 　　勉强你和我在一起，我们都不快乐，以前的事对不住了，我不会再纠缠你。 　　祝你能得到属于你的幸福。 　　再见。 　　林路。 　　林路最终没有在信里解释结婚的初衷，他觉得骆华风不会相信。 　　骆华风把信反复读了几遍，看了看信的背面，没有找到更多留言。 　　他到林路的书房打开保险柜，里面有一只玉狮子、几个大红包、一颗金蛋、一张卖车的支票等物品，像是想起什么，他走到客厅，照片墙上一张林路的照片都没有了。 　　林路觉得骆华风讨厌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他的样子，所以取走了那些照片。 　　整个家里没有了林路的东西，却到处充满着林路的气息，骆华风突然感到无法忍受的寂寞，开车去了公寓。 　　公寓里也没有林路的任何东西，除了茶几上的便利贴，上面还是那句话“我走了，离婚协议我放那边房子了。” 　　我走了。骆华风有些害怕去想那三个字。他居然也有害怕的事情，他害怕林路离开。 　　从看到司远转发的微信起，他就在害怕，所以他为自己编了那么可笑的理由去伤害林路，去回避那种可怕的感觉。 　　年少的时候，他经历了好几次那种感觉。 　　母亲的突然离开、安娜的突然离开、司远的突然离开，他在乎的人总是突然离开他。 　　所以成年后，当他终于又遇到了在乎的人，为了避免那种事情再次发生，他一次又一次否认了对林路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硬找借口去证明林路不值得爱。 　　因为如果不在乎，就不必承担失去时的痛苦。 　　林路带着爱，一点点撼动了他的防备，而他却一次次地推开、伤害，直至亲手逼走林路，亲手制造了他最害怕的结果。 　　骆华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心痛和后悔。

第61章

骆华风想直接去A市找林路，但工作让他无法抽身。 　　头脑清醒之后，骆华风给骆华云打电话问爷爷那边的情况，他需要知道爷爷到底在林路离开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骆华云听了之后很惊讶，因为他完全不知情，他答应帮骆华风查一查。 　　他想起很早的时候他和林路在海滨公园的聊天，那时林路就想把骆家的礼给退了。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骆华风，还说他从王灿那里打听到，林路当初求婚真的是出于开玩笑却没想到造成了严重的误会。 　　骆华风原以为林路要绿卡是为了避开家人，现在他才知道林路根本不是因为绿卡而和他上床，才知道林路对他的感情比他能想到的更纯粹，而他过去从来没有站在林路的角度去替林路考虑。 　　骆华风跟骆华云交待了几句，让骆华云暂时不要联系林路，亲手制造的错误他想亲手挽回，有些话他想对林路亲口说。 　　骆华云祝自家三哥好运，他当时也在旧金山，作为专业吃瓜群众，他让助理重新安排了后面的行程，准备下个月回A市看戏。 　　林路那头，他根本没想到还会跟骆华风大吵一架，估计骆华风在司远那里又受了什么刺激，所以向他撒火。 　　回A市那天他给司远发了微信，司远回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表情，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不过，无论骆华风和司远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了。 　　把住处整理好后，林路去墓地看了外公外婆还有陈老师，然后给哥哥打了电话。虽然失望过，但他的心底仍然抹不去对家人的关心。 　　林旭本来不想理林路，但他发现林路回国了，所以和林路聊了一会儿。 　　林路告诉林旭他回国的原因：“我离婚了，现在回来发展。我已经找到工作租了房子。爸妈和你们一家都好吗？我给你们买了点保健品、奶粉，还给小宝买了玩具，怎么给你方便？” 　　林旭听到林路离婚了，再一想到骆华风就觉得不舒服：“哼，那种人，你和他离了好。爸妈还好，我和你嫂子也不错，我现在换工作了，当公务员。你已经拿绿卡了吧，他给了你多少赡养费？”林旭虽然心里有气，但想到林路都离了，就没具体提过去那些不愉快，他自己也觉得不光彩。 　　“我想回来待一段时间，看看情况。离婚的事情上我们都没有要对方的财产，我自己还有一点积蓄。” 　　林旭有点幸灾乐祸，觉得林路在分配财产时肯定吃了亏，也栽在了骆华风的手段下：“你们为什么离啊？他的财产明显比你多，他那个豪宅不分你一半？” 　　“我们性格不合，我不方便多说了，那些东西怎么给你？” 　　“东西你寄过来，我待会儿发地址给你。”林旭关心起另外一个问题，“爸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爸妈那边我还没想好，想好了我先跟你商量。保健品里我放了一个单子，写了哪些适合爸妈吃，哪些适合你们吃，你帮我把东西带给爸妈吧。”林路已经不期望能被父母接纳，他只想通过哥哥尽一点心意。 　　林路不知道的是，林旭收到东西后并没有带给父母，而是拿去讨好领导。 　　林旭觉得林路在美国那样对他，并且爸妈都明说不会认林路这个儿子，他懒得帮林路跑腿。 　　方菲回旧金山后给骆老师打了电话，想帮林路取东西。 　　骆华风说他会寄给林路，顺口问了林路的地址。 　　方菲想到离婚毕竟是他们的私事，况且骆华风还是沈科的导师，她忍住大骂骆华风的冲动两边沟通，在林路同意后，她把地址给了骆华风。 　　林路不明白骆华风为什么突然大发善心主动说要把东西寄给他，反正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骆华风尽管冲着他来吧。 　　骆华风打开储物间看到四个箱子，箱子上有林路备注的物品清单，他再看看手上的婚戒，突然思念欲狂。 　　林路工作的餐厅在一个私人院落里，只在晚餐时段营业。 　　在试用期，他参与不到后厨核心流程，只需下午一点到岗，但离开餐厅基本上是晚上十一点后。 　　他被安排休息的时间是每周二。 　　餐厅后厨不到二十个人，每天要提供四五百道菜，林路每天下了班都累得麻木，好在从餐厅到住处步行只用一刻钟，如果人品好还能骑到共享单车。 　　工作虽累，但他庆幸这种高强度让他没空去想骆华风。 　　不过常常，他在住处做饭时，会习惯性地做成两个人的份量。 　　到餐厅用餐的客人往往非富即贵。 　　在吃工作餐的间隙里，几个服务生爱传一些所谓的豪门八卦，让林路渐渐意识到他和骆华风之间的差距。 　　那种差距不是可以靠勤奋努力就能弥补，而是无法跨越的阶层鸿沟，在旧金山时，没有人对他讲这些，他感受不深。 　　回想起来，餐会、晚宴、派对、豪宅、名车、专属飞机、豪华游艇、私人岛屿……这三年来他耳濡目染，却从来无法真正融入其中。 　　他和骆华风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62章

林路租了房子后和段鹏熟识起来。 　　段鹏是个一米八的精神小伙，性格爽快随和，对生活很有追求，爱好旅行、摄影、烹饪、咖啡、收藏唱片。 　　他经常在微信里找林路聊天，他们都在A市长大，有很多共同语言。 　　而且巧的是，段鹏基本上周二都休息。 　　有次林路想去购物中心买冬天的衣服，他还主动申请当队友。 　　就这样，林路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哥们儿。 　　十二月初，凛冽的寒风夹裹着细雨宣告A市完全进入冬季。 　　林路拿到上个月的薪水请段鹏吃饭，想庆祝一下。 　　段鹏说不如互相切磋一下手艺，于是两人约好休息日就在林路的住处做晚饭。 　　休息日那天林路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下午段鹏开车过来，他们一起去了郊区的菜市，那里虽然位置有点偏，但菜品又多又新鲜。 　　段鹏聊起食材头头是道，林路听得兴致勃勃，觉得这种缘分很难得。 　　回到住处，段鹏停好车，两人拎着菜准备上楼。 　　林路看到前面停了一辆路虎，想到骆华风常开的车，心里黯然了一下。 　　这时他发现骆华风居然从那辆车里走出来，高大的身形立在他面前，喊他“路路”。 　　林路下意识退了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段鹏从那声称呼里听出眼前的陌生人和林路关系不一般，好奇地问林路：“这位是？” 　　林路回过神：“这是我在美国的朋友，Leo。” 　　接着，他对骆华风介绍：“Leo，这是段鹏。你怎么来A市了？” 　　骆华风把想说的话改了口：“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熬了一个多月才见到林路，他希望林路身边的外人马上消失。 　　段鹏打量着骆华风，笑着伸出手，打了招呼：“你好，很高兴认识。” 　　骆华风简短地回了你好。 　　他们握手的时候，空气里莫名多了一点对峙的意味。 　　骆华风的突然出现让林路很尴尬，但也只好对骆华风说：“上去坐坐吧。” 　　上楼没坐多久，段鹏就对林路说：“组里临时要开会，我得过去一趟。今天很遗憾，我们改天再约。”他平时喜欢交朋友，但眼前的情况显然不适合三个人愉快地吃晚饭。 　　林路心里暗暗感激段鹏的好意。 　　段鹏一走，骆华风就抱住林路，吻吻林路的头发：“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我很想你。” 　　林路挣开骆华风的怀抱，充满了戒备：“谢谢关心，你来A市干什么？这里不是伦敦。”他想提醒骆华风他不是司远。 　　“以前我没有及时发现对你的感情，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我每天都很后悔，很想你。请你原谅我，回到我身边。”骆华风认真地看着林路，“我爱你。” 　　林路觉得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不知为什么，听到了梦寐以求的那三个字，他却没有一点开心，反而觉得难过，特别难过。 　　他撇开头，忍了忍眼泪，不相信这是真的：“你爱的是司远。” 　　“我在伦敦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和他以后不会再联系。我确定我爱的人是你。你的回答呢，宝贝？” 　　林路推开骆华风。 　　骆华风对司远的感情那么深，突然就说不爱了，何况是对他呢。 　　骆华风的感情转变太大太快，让他心里没底。 　　他只能确定的是他自己，他鼓起所有勇气离开，换了一个环境生活，好不容易为心上密布的伤口止了血，他不敢再冒险了，他怕了那些锥心的痛。 　　林路狠狠心，对骆华风说：“我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相信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忘记你。我在这边有我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请你回美国吧，办完离婚手续，我们好聚好散。我相信你也会慢慢地忘记我，开始其他关系。” 　　“我只要你。不会有其他关系，不会有别人。以前是我的错，给我一些时间解释。” 　　“你不需要解释什么。以前都是我自愿的，我还逼过你跟我在一起。要说有错，我们扯平了。我不怪你，也请你原谅我，你走吧！” 　　“路路，你听我说……” 　　“我能不能不听？你能不能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再来找我？”林路有些受不了，骆华风的每一句都在动摇他，而过去的回忆实在太痛。 　　骆华风看着林路红着眼睛的样子，心疼了：“好，我会走，可以不要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吗？” 　　林路把骆华风放出了黑名单：“现在我们可以联系了，麻烦你尽快把我的东西寄给我。” 　　“东西会寄给你，但这里的条件太糟糕，你先搬到酒店和我住。等你有空了我们去看房子和车子。”刚进来的时候，骆华风震惊了，这套房子还没有家里的衣帽间大。 　　“这是我的生活，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离开。”林路生气了，瞪着骆华风，打开了门。 　　囚禁林路的念头又冒了出来，骆华风忍了又忍，阴郁地走了。下楼后他坐在车里，从怀中掏出戒指盒看了半天。 　　第二天，骆华风让酒店的餐厅给林路送早餐，差点又被林路拉黑。晚上，他继续努力，去接林路下班。 　　餐厅熄了灯，关了门。骆华风耐心地等到林路和同事散了才跟上去：“我开车送你。” 　　林路看到骆华风在等他，心里滋味复杂，但他的态度依然坚决：“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吗？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的个人隐私？我没有主动告诉你我的工作地址，你却知道了。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变态吗？” 　　被林路形容成变态，骆华风有点生气，但他很快进行了反思：“我想关心你，不知道你会这样想。你现在告诉我了，我尽量注意。原谅我，宝贝。” 　　“你的关心我心领了，再见！还有，我的名字是林路，不是宝贝。”说完，林路就走了。 　　骆华风拿林路没有办法，只能目送林路离开，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追了上去：“再听我说一句，那个段鹏，你了解他吗？他是gay，又是你的房东，你最好防着他点儿。”昨天看到林路和段鹏走得那么近，他心里很不爽，查了一下段鹏的底。 　　林路有些吃惊，他根本没有留意过段鹏的取向。 　　虽然骆华风是在提醒他，但他很反感这种的做法：“我懂得怎么看人，求你以后不要对我和我的朋友查来查去。” 　　骆华风留恋地看了看林路，转身回到车上。 　　段鹏那天离开后，林路心里过意不去，重新和段鹏约了晚饭。这次段鹏没说要切磋厨艺，而是选了一个正式的餐厅。 　　段鹏对林路的取向有了数，一开始他纯粹是看上林路的长相，慢慢认识之后，打心底里喜欢起林路。 　　吃饭的时候，他对林路开了口：“我很想问个问题，但恐怕问出来我们会友尽。” 　　林路笑笑：“那我更想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上个星期你的朋友来找你之后，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Gay？” 　　知道段鹏的取向后，林路判断过段鹏的为人，认为可以对段鹏放心出柜：“如果我是呢？” 　　“你跟你那位朋友是恋人吗？”段鹏想确认林路是不是单身。 　　“不是……或者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想问这些？”林路猜段鹏也想出柜。 　　见林路这么坦然，段鹏对表白有了一点信心：“其实我也是Gay，而且我对你一见钟情。” 　　林路猜中了开头，没猜中后面，有点懵。 　　段鹏继续说：“我对你是有预谋的哦。我当时不确定你的取向，但不想放弃了解你的机会。不管你是弯是直，我都尊重。现在知道我们取向一致，我很高兴。我想再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今年28，民航客机副机长。我的父母都是医生，我暂时还没有对家里出柜，但父母应该知道。我有过两段感情，上一段结束有一年半了。我是1。” 　　段鹏做了一个深呼吸：“林路，你可以考虑做我的恋人吗？”

第63章

林路心里没有准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段鹏，那个……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没有往感情方面想过，并且我现在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打算，所以抱歉了。” 　　“你能不能考虑考虑呢？等我们互相再多一些了解之后，你再回复我，可以吗？”段鹏真诚地问。 　　林路知道给段鹏希望不太好，但他太清楚表白被毫无余地地拒绝的那种滋味，所以他点了头，打算换个时间说明。 　　晚上林路回到住处，刚进门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敲门。 　　听到是骆华风，林路开了门：“你还没有回美国吗？” 　　“上来看看你，我看到段鹏送你回来，你们一起去吃晚饭了吗？”骆华风的语气有些不愉快。 　　骆华风知道林路现在不愿见他，但是他天天都想见林路。 　　于是，平时晚上他会等林路下班从餐厅出来，远远地看一会儿，然后开车到居民楼楼下，等林路住处的灯亮了，他再回酒店。 　　但今天是林路的休息日，他没有平时的机会，本来他只打算在楼下待一阵，缓解一下对宝贝的想念，结果又看见林路和段鹏在一起，他就忍不住上楼了。 　　“与你有关吗？”林路有些来气，骆华风根本就罔顾他的意愿。 　　“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永远不可能。”说完，骆华风捧起林路的脸，在林路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帮林路关好门，走了。 　　林路反应过来后，走到厨房拿起刀，找出冰箱里的菜开始切，菜丁快速地堆成了小山。 　　他已经退让到底了，骆华风还不放过他。 　　不，他不跟骆华风一般见识，骆华风不可能不回美国，不可能不顾工作，那就耗呗，看谁耗得过谁。 　　然而命运爱捉弄人，没过几天发生了一件事。 　　林路工作的餐厅在一个巷子口，他下班回家的路线需要穿小巷，那一片治安不错，虽然深夜的巷子人影稀少，但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那天晚上，林路像往常一样和同事道了再见，走了一截看到有单车，准备扫码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咦，林路吗？你是不是林路？”说话的人戴了一顶帽子，个子中等，浑身一副社会气，正靠着林路对面的面包车抽烟。 　　天黑不太看得清对方的样子，林路走了过去：“你是？” 　　等林路一走近，面包车的车门滑开了，帽子男扔掉烟，把林路往里面狠狠一推，里面的人早有准备，一下制住林路，帽子男立即跳上车关上车门，两人把林路的手反绑在背后，往林路嘴里塞了布并用胶带封住，快速干完这些，面包车启动了。 　　骆华风也像往常一样等林路下班，正好看到林路被推进车里，他觉得事情不对，立刻跑了过去，面包车与他擦肩而过。 　　骆华风的脸色重重一沉，林路在巷子里消失了，就在他的眼前消失，而他的车此时离他已有一定距离。 　　骆华风强行冷静下来，给骆华云打电话，让骆华云联系林路并一起想办法。 　　他一边注意面包车的去向一边通话，同时他还注意到旁边有个女孩在扫单车。 　　他当机立断借用了单车，并拿出一叠大钞塞给女孩作为答谢。 　　骑单车追汽车不是好主意，但能尽可能多地获取汽车的方向。 　　受到骆华风的颜值和软妹币的双重震撼，妹子在完全懵逼的情况下借出了单车，等骆华风骑远了，她才喊了一声：“大帅哥，记得锁车啊！” 　　面包车没开多久就在一处待拆迁的棚户区前停了下来，林路被帽子男拿刀威胁着下了车，被带到其中一间屋子。 　　接着，林路被掀倒在地，被绑住了双脚。 　　林路不知道这伙人有什么目的，心里十分害怕，他尽了最大努力保持镇定，目前能判断的是这伙人有三个，帽子男、往他嘴里塞布的黄毛少年、开车的人被称为麻子，麻子应该是老大。 　　帽子男往林路身上吐口水，踹了两脚：“今天就给你点儿教训，学什么不好，被人家搞屁股，真特么恶心，呸！” 　　麻子马上制止到：“悠着点儿！现在别把他弄伤了，拍完照再踹，我和阿飞按着他，你先把他的下面扒光，再扒上面。” 　　林路开始剧烈挣扎。 　　帽子男抱怨：“真特么麻烦，在车上就该把他弄昏脱光。” 　　麻子骂到：“你动动脑子，把他弄昏，你把他抬过来？这么冷的鸟地方，你特么快点儿，裤子扒到膝盖下面就行了！” 　　在麻子和黄毛的配合下，帽子男解开了林路的裤扣：“把他抬起来点儿，我把他所有裤子一起扒了。” 　　刚一说完，帽子男就被踹飞了，接着黄毛也被踹飞，再接着麻子脸上挨了两记重拳腹部受了一击，他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下巴脱臼，鼻血流了一地。 　　老天终于开了一回眼，让骆华风凭着经验和一点运气，及时找到了面包车的停车点。

第64章

骆华风很快确认了一眼林路的情况。然后，他把麻子拎起来，膝盖往麻子的下体一顶，把麻子扔向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黄毛。 　　黄毛立刻被麻子压趴下。麻子捂住下体，发出痛苦而含糊的叫声。 　　帽子男拿起西瓜刀砍向骆华风，骆华风前臂一档，顺势抓住帽子男持刀的手，一记手刀劈得帽子男松掉刀，反手一记快速直拳正中帽子男的脸门。 　　骆华风把刀踢到远处，将帽子男往地上一摔，雨点般的拳头砸在帽子男身上。 　　帽子男虽然是练过的，但根本没有机会还手，被骆华风打得惨叫。 　　把帽子男收拾得差不多了，骆华风走到林路身边，单膝跪在林路身侧，把林路扶起来坐好。 　　看到林路担心的表情，他那张地狱恶煞般的脸稍微软化了一些，他尽可能轻地取下胶带，把布从林路嘴里取出来，问林路有没有哪里痛。 　　林路突然使劲扭动起来，想把骆华风挤开：“小心刀！” 　　骆华风侧头一看，黄毛正拿着短刀朝他们冲过来，一脸少年人不要命的狠劲。 　　黄毛的目标一开始是骆华风，当他被发现后，他把目标转向了林路。 　　骆华风迅速判断，放弃击挡，翻身复住林路，他要最大限度地护全林路，把后背暴露给了黄毛。 　　很快骆华风就感到左边肩胛骨的位置被扎了一下，他的手肘立刻朝后猛击，黄毛退开了。 　　痛感随之爆发，骆华风闷哼一声，调动身体力量站起来，结束了黄毛的优势。 　　几分钟后，黄毛被打得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求饶的话都说不清楚。 　　危机暂时解除，骆华风忍着伤口的痛把林路抱得离三人远了些。 　　林路哽咽着问骆华风是不是伤到哪儿。 　　骆华风检查了一下林路，吻吻林路的额头，安抚林路不用担心。然后他扫视整个屋子，想找工具给林路解绑。 　　这时，警察赶到了。骆华云带了一帮人紧随其后。 　　骆华云让人给骆华风做了止血处理，安排司机送骆华风和林路去医院。 　　三人团伙铐着手铐被抬上救护车。 　　期间还发生了戏剧化的一幕，帽子男含泪对警察说：“你们总算来了！” 　　警察看了看骆华风，心想，真特么凶残。 　　骆华风在车上一直握着林路的手，告诉林路他是如何发现林路出事的。 　　林路默默地回握，当他看到骆华风身上的毛衣被血浸湿了一大片时，他心疼得一塌糊涂，甚至忘了如何呼吸，如果可以，他希望是他来挨刀。 　　车子到了医院，助理把林路和骆华风带到某个楼层，医护人员马上给他们分别做了检查。 　　这层楼人很少，安静、温馨、舒适，与一楼的急诊大厅形成鲜明对比。 　　林路的身上有几处淤伤，医生给他喷了药，出了鉴定报告。林路想去看看骆华风，在诊室外遇到了骆华云。 　　骆华云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呀！”这只狐狸看有其他人在，就用嘴型喊了“嫂子”。 　　林路很无奈，还是回了：“好久不见。” 　　“医生正在给三哥缝针，他的伤口有点深，幸好在背上，没伤到要害。”骆华云还故意提了一句，“我哥以前打了那么多次架从来没被刀子捅到过，他现在的格斗教练是从海豹突击队退役的，结果他还被刀子给扎了，唉～” 　　林路想到骆华风替他挡刀的一幕，声音有些发颤：“是我连累了他。” 　　骆华云放低了声音：“既然你这么心疼我哥，你们就和好吧。” 　　和好，听到这两个字，林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扎自己的心，而一旦他想深究，就被会扎得很痛，他下意识地甩了甩头。 　　不一会儿，骆华风左手挂在绷带上，从诊室走出来。 　　林路马上走过去。 　　两人同时开口：“你怎么样？” 　　林路脸上一红，骆华风心里一动。林路努力忽略对骆华风的感觉，骆华风努力克制亲吻林路的冲动。两人同时转开视线。 　　骆华云做了一个鬼脸，如果这都不算爱。 　　林路陪骆华风回到酒店套房，等律师到了之后，律师报告了他目前能了解到的信息。 　　警方的初步判断是敲诈勒索，从团伙知道林路的名字并且有预谋看，估计林路是得罪了什么人。 　　还有，三人团伙每人身上都有几处骨折。 　　律师接着问了林路和骆华风一些事件细节，做完记录就离开了。 　　律师走后，骆华风伸出右手把林路揽进怀里：“留下来和我一起住好吗？这样更安全。如果你实在想回住处，我陪你一起。” 　　温暖有力的拥抱差点儿瓦解了林路的心防，他抬起手想回抱，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点点头，想推开骆华风：“谢谢你救了我。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即使不会复合，他也无法放下骆华风的伤，他想照顾骆华风，确认骆华风是安好的。

第65章

这个套房实际上是该奢侈品酒店旗下的豪华公寓，提供全天候服务，厨房、客厅、书房等配套齐全，但卧室只有一间，床只有一张。 　　林路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适合共睡一张床，客厅的沙发宽大足够当床，于是叫了客房服务送枕头和被子来。 　　由于医生叮嘱骆华风尽量不要使用左手以免牵扯背部的伤口，林路帮着骆华风擦洗了身体。 　　等骆华风穿好睡衣后，林路说：“我去睡沙发，你休息的时候注意伤口，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我现在就有事。”骆华风挡在林路面前，“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睡，那么你睡床，我睡沙发。” 　　林路没想到会这样，劝到：“你受了伤，我不想影响你休息。我睡沙发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你睡沙发才会影响我休息，你也受了伤，别总是考虑别人。”说着，骆华风走到沙发前，摆好枕头，准备躺下。 　　林路只得改变想法：“已经凌晨两点过了，床挺宽的……一起休息吧。我去洗澡。” 　　林路洗完澡出来，看到骆华风正靠在床头看平板，于是问：“还没睡吗？是伤口不舒服吗？” 　　“还好，我是在等你，想对你说一声晚安。” 　　“哦，晚安。”见骆华风没事，林路松了一口气，他和骆华风隔开一点距离睡下。 　　经过这一晚上，他对骆华风生不起气来，但决不敢靠得太近。 　　过去的教训让他学乖了，不靠近就不会心碎。 　　骆华风也关了灯，贴近林路睡下。 　　第二天早晨，林路起床后不久，骆华琴就打来电话关心两人。 　　骆华琴在上月知道林路回A市后非常生气，认为三哥和嫂子假装感情好联合起来欺骗她，气得她和两人断了联系，她差点儿想找司远的麻烦，后来被四哥劝住了。 　　这段时间她正和男朋友在摩洛哥度假，得知三哥受伤、林路出事，她也顾不上生气，主动打了电话关心，还说等她回了A市让林路陪她玩儿。 　　周婉芝暂时不知林路遇到绑架的事。 　　骆呈毅到酒店看了骆华风和林路，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骆呈毅留下两套钥匙给骆华风和林路，说骆家有处别墅一直没人住，已经安排好了佣人和司机，让他们随时过去住。 　　林路当然不会去住，但骆家的关心让他很感动，尽管他知道这里面都是因为骆华风的关系。 　　他不禁想，如果自己的家人听到他遇到这种事，会对他多一分体谅吧，妈妈应该会担心他吧。 　　不过家里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因为他不会主动去说。 　　去工作之前，林路拒绝了骆华风晚上来接他：“你还伤着，晚上别出来。虽然事情还不明了但我已经有警惕了，这几年我在LA和伯克利都没出过事，我很注意保护自己的。” 　　“你昨晚就出了事。我不会拿你的安全冒险，晚上我开车来接你。” 　　“你还开车？你不想背上的伤快点好吗？” 　　骆华风贴近林路，低语：“你是在担心我吗？” 　　林路退开一点，违心地说：“谁担心你了？照顾伤患很麻烦。” 　　“那让司机送我，晚上在餐厅门口等你。” 　　“Leo，我没有那么脆弱。如果昨晚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面对。” 　　林路的‘如果’让骆华风表情阴沉：“你的‘如果’不成立，事实就是幸亏我和你在一起。我昨晚甚至祈祷过上帝保佑我找到你，如果上帝不保佑，那几个人就不止断骨头……”当他看到林路被那几个人压着脱裤子时，他有杀人的打算，考虑到林路在场以及法律问题，他才没有下狠手。 　　骆华风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放缓了语气：“我不怀疑你可以自己处理，但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好不好？” 　　于是，两人各让了一步。 　　林路不让骆华风接，但他答应下班后和骆华风微信共享实时位置。 　　关于得罪了谁，林路毫无头绪。骆华风认为段鹏有嫌疑，林路不觉得。为了分析，林路说出了段鹏表白的事，觉得段鹏没有动机。 　　骆华风认为这恰恰可能是动机，林路和段鹏认识不久，怎么能确定段鹏是什么人，他希望林路直接搬到酒店住，下次休息就去选房子，不要再联系段鹏了。 　　林路不愿意怀疑段鹏，拒绝了骆华风的要求。骆华风没辙，只有在心里吃干醋。

第66章

虽然处于假期，但骆华风没有太多空闲，到了A市后，他多了很多应酬，偶尔晚上还要配合美国的时差处理工作。 　　虽然两人暂时住在了一起，但相处的时间很少。 　　林路住进酒店后的第四天正好休息，骆华风推后了所有的工作应酬，订好晚上的餐厅，想空出一天专门和林路独处，但他的计划并没有如愿进行。 　　上午的时候，律师到酒店告诉骆华风和林路，由于警方的高度重视，案情很快有了进展，林路的哥哥被刑拘了。绑架林路的事，是林旭指使的。 　　综合律师打听到的供词和证据，事情得从两年之前林旭被骆华风赶回国说起。 　　林旭回国后不久就因为考勤问题被公司要求辞职。 　　HR在审核考勤时，调取了公司门禁的监控，发现林旭作为项目主管每天都按时下班，却让加班的同事帮他打卡，以此虚报加班时间。 　　一个月之中，林旭领取了40个小时的加班费。 　　按一天八小时的标准工作时间算，林旭相当于旷工了一周，严重违反了公司制度。 　　在林旭出国旅行前，HR的审核比较宽松，一般不会查得太严，所以林旭钻了空子，并且仗着自己是高校副校长之子的背景，觉得就算曝光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时间一长，林旭的胆子越来越大，虚报的加班工时越来越多。 　　事情败露后，帮林旭打卡的同事也丢了工作。 　　林旭不仅没有反省，还认为HR突然变严格是有人陷害他，是骆华风在跟他过不去。 　　离开公司后，林旭投到同行业其他公司的简历都石沉大海。李萍让他改考公务员，他凭借家里的关系，一次性上岸，考进了建设厅。 　　林旭通过爸爸的人脉分在了一个很吃香的部门，并因此结识了麻子。 　　麻子是一个做资质代办的中介，人精胆大，平时有机会就在建设厅混脸熟。 　　年末麻子请林旭打牌，想通过这种形式打点关系，给林旭发红包。林旭明知违反规定，却经不住诱惑去了。 　　林旭在牌桌上赢了钱，吃晚饭时被麻子灌了酒，他嘴上的门就关不住了。 　　抱怨完收入不及以前、老婆嫌弃、孩子淘气、找父母拿钱时爹觉得丢面子没有好脸色、除了老妈还护着他，说着说着，他想起了自己刚回国的弟弟，一阵咬牙切齿，把丢工作的原因和林路的事全抖落了出去。 　　麻子马上奉承：“旭哥，我敬你心胸能容四海，以后肯定平步青云。换成是我的弟弟，我早给他腿打断了。” 　　林旭飘飘然地装大度：“毕竟是我亲兄弟，又不影响我继承财产，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旭哥，你别怪我多心，你说你弟弟刚净身出户就回来了，他和你父母关系不好还专门给他们买保健品，而且还找了工作要留在A市这边，他到底图什么啊？” 　　“分财产”三个大字立刻在林旭脑子里蹦了出来。 　　麻子继续挑拨：“你父母说不留东西给你弟弟，不还是供他出国了吗？” 　　经麻子提醒，林旭也不敢肯定父母就一分钱不给林路。 　　他越想越气，林路不仅害他丢工作，还想回来要财产：“真是个该断腿的东西！幸好我没傻到把保健品带给爸妈，说他回来了，他心计那么重！” 　　“旭哥，我找人替你出气吧。顺便给他拍个艳照，也让他尝尝丢工作的滋味。如果他以后争财产，照片还能镇住他。”麻子想把林旭拉下水，捏这种把柄比送红包更牢靠。 　　这个主意正中林旭下怀，但他有点怂，没有当场答应。不过第二天他就给麻子发消息：“事成之后有赏。” 　　之后，林旭在微信里套出了林路的工作地点、住处、上下班情况等。 　　麻子从朋友的讨债公司找到帽子男和黄毛，花了几天时间蹲点，绑了林路。 　　麻子的下巴被接上后，开始想抵赖，在得知惹了不该惹的人之后，他和盘托出，供出了林旭。 　　听完这些，林路整个人都懵了。 　　骆华风眉头紧锁，他让律师先回去，和林路说明了两年前的情况，澄清他没有让林旭丢工作，并且他也是才知道后面这些事。 　　林路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地穿上外套：“我想出去走走，一个人待一会儿。”

第67章

林路在街上走着，心里没有任何感觉。 　　麻木，除了麻木还是麻木。想害他的人就是他的至亲，他努力想把这个事实屏蔽起来。 　　他不知不觉走到滨江大道，隔着护栏，望着下面的滔滔江流。 　　记得小时候，有次夏天的傍晚，妈妈带他和哥哥到这里消暑。 　　吹着凉爽的水汽，和哥哥一起吃雪糕，地摊上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街对面的建筑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宛如童话世界，那是很美好的回忆。 　　而现在，这里只有刺骨的风，刮在脸上，像重重的耳光。 　　这时，李萍打来了电话。 　　时隔这么久，听到妈妈的声音，林路有些激动，想哭，有很多话想说。 　　但李萍只是有些急躁地问了林路在哪儿，说要去找他。 　　他们约了在咖啡馆见面。 　　林路清楚妈妈突然找他是因为什么，他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不过李萍第一句话就淋下了一桶冰：“小路，你一定要救救林旭。他是你亲哥，你一定要原谅他。”李萍没有一个字关心林路。 　　“妈，怎么回事？” 　　李萍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好不容易和看守所里的林旭通了电话，林旭对她交了底。 　　李萍转述的事情经过和林路之前听律师说的基本吻合，但她把事情说成完全是麻子的原因，是麻子唆使了林旭干坏事。 　　李萍还对林路说：“你幸好跟那个姓骆的离了，他威胁我们不说，还说话不算数，林旭一回来工作就被搞掉了。他当时那么护着你，你们还不是离了。要不是你找了那样的人，也没有今天这回事。你哥就是一时糊涂，他现在非常后悔。我给他找了律师，律师说最好你写一份谅解书，争取让他不留案底。具体内容我发微信给你，你照着写。” 　　“妈，我是受害人，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吗？” 　　“小路，我是你妈，怎么会不关心你？听说你中途被人救了，我阿弥陀佛，改天我们一起去感谢人家。唉，你现在好好的，可林旭还关在看守所，他被那群下三滥还惨了，说不定还有他们科室眼红他的人掺和在里面。你们是兄弟，这种时候更要团结。”说着，李萍拿出一份空白谅解书和一支笔摆在林路眼前。 　　由于骆家想在这件事上低调，李萍并不知道是骆华风救了林路。 　　林路放弃了对妈妈的期待：“这样吧，我请我的律师过来，我们再谈。” 　　“小路，你到底在美国都学了些什么？在美国的时候你要叫警察，现在回来了你要叫律师，我辛辛苦苦供你出国，你就学这些来对付你的亲妈。你爸当年因为你的出生从教育厅降职调到大学，多亏他兢兢业业一步步当到副校长，没两年他就要退休了。你懂事一些，我们先把林旭保出来，你爸还能帮他一把。如果你这次不帮林旭，林旭留了案底，他的前途就完了。你如果还有良心，就该出力帮他。” 　　李萍喝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两年前因为你，林旭平白无故丢了工作，现在弄成这样，我也不好说你们两兄弟谁的原因更大。我们一家人不说暗话，林旭提到你回来是为了财产。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我们的财产肯定有你一份，你要我们立遗嘱也是可以的。只是你哥现在的工资不如上一份，你嫂子一年也就二十来万，小宝才上小学，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他们经济压力大，我和你爸会多分他们一些，你就不要觉得我们偏心。你爸也说了，只要你肯原谅林旭，我们还是一家人。只要你不张扬，你喜欢男人，我们也不说什么。你没当过父母，不知道我们的苦。我们不要求你回报，你把谅解书签了，就当是孝顺我们。” 　　林路听不下去，失望透顶地站了起来：“妈，我先走了。” 　　见林路要走，李萍有些生气：“你还想怎么样？还想要什么条件？” 　　林路使劲摇头，他只想快点走，以免在妈妈面前崩溃。 　　“这个拿着，回去好好想想，尽快写了给我。”李萍不由分说把空白谅解书塞到林路手里。 　　林路看着妈妈憔悴了许多的面容，把手里的纸收进了衣服口袋。

第68章

林路目送李萍打车离开，他站在人行道上，感官仿佛被抽离出躯壳，和周围像隔了一层东西，感觉很不真实。 　　自己的亲哥竟然对自己这么狠，而妈妈依然毫不掩饰地袒护他，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林路觉得既痛心又可怕，如果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醒了就烟消云散，那该多好。 　　林路努力搜寻记忆，想找到一点妈妈并不是那么无情的证明。 　　他回忆起小时候妈妈带他去游乐园的事，拿出手机搜了一下，那家游乐园还在，他想去看看。 　　一阵劲风刮过，林路缩着脖子打了个冷颤，这时有人走到他面前，关切道：“外面冷，去车上。” 　　林路愣愣地抬头，是骆华风，心底泛起说不清的情绪。最不想被骆华风看见这副模样，偏偏骆华风出现了。 　　林路跟着骆华风走到车旁，骆华风打开后座门，他顺从地坐进去。 　　骆华风跟着坐进后座，调好暖气和车窗位置后他把林路揽进怀里，摸到林路冰块似的双手，他皱了皱眉，拉起衣服把林路的手放在腹部捂了严实：“感觉好点了吗？。” 　　指尖和手心传来的暖热让林路的心颤了颤，莫名想哭，他咬紧牙关用力忍住眼泪。已经够狼狈了，不想再被看到哭的样子。 　　骆华风低头查看林路的情况，看到林路泫然欲泣的脸，心疼地把人搂了搂：“想哭就哭出来。” 　　林路的心防彻底瓦解，不由自主地呜咽起来：“妈妈为什么这么偏心……哥哥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会恨我……我已经很努力了……从小就很努力……一直都很努力……想讨人喜欢、想好好相处……但在家里我总是像个多余的人……我已经很接受现实了……一个人生活、不打扰任何人……可是为什么……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 　　骆华风心里满是疼惜，一言不发地陪着林路将委屈尽情宣泄。 　　情绪逐渐平复之后，林路擦干眼泪：“你怎么在这里？” 　　“你出门时看起来很不好，我不放心，就让司机跟着你。司机报告说你和一个女人在咖啡馆见面，听他形容，我猜是你妈妈。你妈妈在旧金山给我的印象并不好，所以我决定过来等你。” 　　想到妈妈，林路哽咽了一下，随即努力控制住：“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控，我家里的事让你见笑了。谢谢你的关心，我会自己处理。请司机送你回去吧，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说完，林路想打开车门下车。 　　这个怀抱带给林路的温暖和安全感实在太强大，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必须尽快离开。 　　骆华风把林路揽回怀里，并将林路的手禁锢在自己的手掌中：“手还没捂热。我已经让司机回去了，想去哪儿，我送你。” 　　“但是你还有伤……” 　　“不影响我开车，刚才我就是开车来的，这时候了还在为我担心吗？”骆华风忍不住亲了一下林路的头发。 　　在骆华风前所未有的体贴面前，林路本想硬撑的心再次输了，他低声说出彩虹乐园的地址。 　　彩虹乐园是一座老牌游乐园，由于管理和维护得当，一直还开着，是很多人的童年地标之一。 　　色彩、声音、气味唤起了儿时的记忆，那是人生中唯一一次妈妈单独带他出来玩。 　　仔细留意周围，林路却觉得空落，游乐园扩建了园区发生了很多变化，加上深冬天气，热闹程度不及那年夏天。 　　眼前的乐园已不再是儿时的乐园，为了重温童年而来，却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正在林路走神的时候，骆华风递给他一朵粉色棉花糖，问接下来怎么安排。 　　林路顺手接过，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他想了想，先吃午饭，再坐坐摩天轮就好。 　　好在那座摩天轮依然矗立在游乐园尽头。 　　妈妈不适应过山车之类的刺激项目，那天只和他一起坐了摩天轮，那是他和妈妈单独相处的宝贵时光，之后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或许是想给压抑的心情想找个出口，林路主动说起了来这里的原因：“我以前来过这里。我12岁生日的时候，妈妈突然说要带我去游乐园，我当时又开心又不敢相信……父母从来没有给我庆生的习惯。哥哥放暑假和朋友去了外地旅行，爸爸一直不喜欢我，所以只有妈妈和我两个人来。我第一次坐了过山车、激流勇进，都是我一个人坐，妈妈说会头晕就在附近等我，她还给我买了爆米花和冰淇淋。那次玩得很开心，但也就只有那次而已。其实我知道妈妈为什么带我来，那天回家的路上，她对我说，外婆外公在天之灵看到我好好地过了生日会很欣慰。那年年初我外公去世了，外婆走得更早一些，妈妈应该很想念他们吧。所以现在，我想再来看看。妈妈每年都记得我生日，她多少是在乎我的吧……” 　　说完这话，林路马上觉得自欺欺人，刚才与妈妈见面，已经足以说明妈妈对他是什么态度。说罢，他问起骆华风小时候怎么过寒暑假。 　　骆华风说安娜会带他和华云到世界各地度假，为了让林路转换心情，他讲了一些旅途见闻，比如有次在外海观鲸遇见一只友好的座头鲸，他和华云不仅罕有地体验到站在鲸鱼背上的机会，还欣赏到座头鲸像水上芭蕾舞者般旋转着庞大的身躯跃出水面的壮观。 　　骆华风想起婚后都没和林路单独度过假，如果有机会，他想和林路一起周游世界，一起体验人生。不过要实现这个想法，需要先挽回林路的心。 　　林路听了很是羡慕，同时再次意识到和骆华风在家世背景上的巨大差异，他们之间确实不适合。 　　他的梦想之一就是周游世界，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实现。

第69章

吃过午饭，在去摩天轮的路上，林路忽然想起这几天相处骆华风比在美国时更忙碌，昨天睡得比他还晚，但今天却一直在陪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和我出来会不会太耽误你？看你最近很忙，我这边不要紧的，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 　　“其他事才是耽误，我已经提前安排了，今天是我的私人时间，当然是和最要紧的人待在一起。” 　　林路的心一阵悸动，如此直白的话让他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一个热情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穿游乐园工作服的年轻女孩充满活力向他们挥手：“两位大帅哥请看这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欢迎你们来体验鬼屋之旅～我们鬼屋有五个主题区域，中式大宅、西洋公馆、海盗船、吸血鬼城堡、小幽灵的家。现在是冬天，游客比较少，所以我们这里刚刚才开放，现在进去体验是最好的，里面没有其他游客。在夏天这里是人气项目，进去有人数限制，从上午开始就要排队哦～” 　　骆华风无所谓，他主要看林路的意思：“去吗？” 　　林路犹豫地问女孩：“这个会不会很刺激？” 　　他小时候来游乐园就进过鬼屋，那时的鬼屋叫鬼神宫，并不在现在的位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游玩项目，他很好奇，妈妈不感兴趣，他就一个人进去了，里面布置了十八层地狱的景象，有些阴森，但能承受，直到头顶上突然弹出一个血肉模糊的鬼怪装置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像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后面的大人带着很小的小孩过来，小孩吓得发出尖叫，他才回过神。 　　大人马上抱着小孩安抚，他也急于想找妈妈，慌忙中却走反了方向，苛刻的工作人员见他一个小孩，故意刁难，不让他从入口出去，他只好折返，好不容易走出去见到妈妈，想寻求安慰，但还没等他开口，妈妈就垮着脸抱怨他在里面待得太久。 　　从那以后，他对鬼屋灵异之类有了害怕，从来不敢看恐怖片，但此刻看到女孩站在寒冷的室外卖力地工作，他不忍直接拒绝。 　　“客人请放心，里面的设计是面向年龄偏小的游客的。鬼屋嘛肯定有一些刺激元素，但玩过的游客普遍反映不是太可怕。最后的‘小幽灵的家’是治愈系，谁说鬼魂就一定是可怕的呢？不仅小朋友，大朋友们也爱玩这个哦～” 　　林路被说动了，决定试试，另一方面他也想挑战一下自己，已经是大人了，或许能够克服过去的恐惧。 　　见安利成功，女孩愉悦地补充：“祝两位玩开心～出口处有我们鬼屋的主题商店，里面有一些限定商品，其他商店是买不到的，只在这间出售，欢迎前往选购～” 　　一进鬼屋，林路就对骆华风说：“尽量不要说话，免得分散注意力。”他认为集中注意力就不容易被突然吓住。 　　骆华风很配合地保持了沉默，他觉得林路充满警惕的样子很可爱。 　　鬼屋的前两个主题区设置了剧本，播放了人声讲述故事线，林路一边走一边听，并没感觉害怕。 　　但进入海盗船后人声消失，凄厉的海浪叠加惊悚的音效时远时近，让林路心里有些发毛。 　　在声光效果的提示下，林路往上方望去，雷鸣电闪中一只大章鱼正从他们头顶缓缓爬过，虽然章鱼的造型不像鬼怪那般恐怖，林路还是产生了应激反应，全身紧绷，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紧贴着骆华风，而骆华风正揽着他的腰。 　　见林路转回注意力，骆华风牵住林路的手：“还好吗？一起走吧。” 　　一股奇妙的暖流注入林路的心里，他顿时镇定下来。 　　林路迟疑了几秒才抽出手：“我没事。”而后他感到在骆华风面前被吓住太丢脸，挽尊式地问，“你不觉得有点……吓人吗？” 　　“还好。琴琴有一阵喜欢鬼屋，我和华云就陪她到世界各地打卡，她喜欢有真人扮演的那种，效果比这里恐怖得多，有一次她被吓得大哭，惊慌起来把扮鬼的人揍进了医院……”骆华风淡淡地说。 　　没能握牢林路的手，他很在意。 　　虽然揍人不对，但林路忍不住觉得好笑，整个人放松了。 　　接下来的流程，林路心理上从容了许多，还注意了和骆华风保持距离。 　　不过林路在心里暗暗承认，有骆华风在身边，很安心。 　　小幽灵的家是一条长廊，两侧装有4D互动屏幕，上面播放着小幽灵们在地下世界的日常，倒水滴形状的小幽灵们悠闲自在地飘来飘去，起床、摘果子、饮茶、采矿、做游戏……简直要把林路的心萌化。 　　看到出口的指示牌，林路有些意犹未尽，很庆幸接受推荐进来玩，虽然还是被吓一跳，但与上次完全不同，他变勇敢了，甚至还想以后去不同的鬼屋冒险。 　　为什么会不同，他一面想着一面自然地转头去看骆华风。 　　注意到林路的视线，骆华风也望向了林路。油然而生的心动使骆华风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林路看到骆华风马上就要俯过来吻他的样子，他慌乱地往前走了几步：“出、出口到了。”和骆华风一起游鬼屋，对心脏不好。

第70章

走到商店，林路想起女孩热情的吆喝，打算买点东西，于是对骆华风说：“我想单独逛逛，你也随意，我们在门口见。” 　　骆华风点头：“慢慢逛，不着急。” 　　林路想选一份礼物送给骆华风，左看右看又与章鱼相遇了，眼前的绒毛玩具蜷曲着八爪顶着圆圆的大脑袋十分招人喜爱，加上刚才在海盗船的缘分，就决定是它了。 　　林路选了一只L号章鱼，抱在怀里刚刚好，结完账，看到骆华风已经在门口等他。 　　骆华风也没有空手，手里提着一个大购物袋。看到林路来了，把购物袋交给林路：“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林路也把装着章鱼的购物袋递了过去：“这是送你的。” 　　完成礼物交接仪式后，林路打开购物袋，惊喜地看到一只L号小幽灵和一堆圆润的拳头大的玩偶，囊括了游乐园各种卡通形象。 　　他忍不住把小幽灵拿出来抱了抱，又放回去。 　　见林路喜欢，骆华风又一次克制了某种冲动。 　　到了室外，林路被冷风一吹，几乎遗忘的糟心事又涌上心头，刚才有些晕乎发热的心情开始冷却。 　　摩天轮已经矗立在眼前，再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依然涂装着彩虹的颜色，依然在原来的位置。 　　离摩天轮越近，林路心里就有越多和妈妈相处的记忆涌现，其中一个画面让他如遭雷击般地停住了脚步。 　　他想起来，在摩天轮轿厢里妈妈坐在他对面，满脸的不耐烦。 　　更多的画面接踵而来，妈妈对着他的表情总是在不耐烦、指责、唾弃、厌恶、忽视之间切换，而对哥哥则完全不是这样，她是溺爱的、表扬的、时常带着笑的。 　　过去种种，加上上午的见面，林路无法再自欺欺人，他的妈妈不爱他，他的妈妈从来就不在乎他。 　　妈妈记得他生日，是外婆外公在提醒，还很可能是记恨他的出生。 　　父母无法面对人生中失败和受挫的那段经历，就把恨意全部投射给了他。 　　小时候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大脑下意识美化了关于游乐园的记忆，而现在滤镜碎了。 　　真相，承认起来，好难，好痛。 　　骆华风马上关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路摇摇头，正待说话时，骆华风的手机响了。 　　骆华风不想理会，但看到来电显示，他接起了电话：“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骆华风听得脸色越来越黑，听完后他按捺住脾气：“林路就在我旁边，你直接跟他说吧。”然后把电话递给林路，“是华云。” 　　骆家一直在关注林路被绑架的后续，骆华云通过骆家的渠道知道了绑架事件的缘由，他想起在有件事上掺了一脚，于是跟三哥坦白。 　　林路听到骆华云在电话里用撒娇的语气请罪：“嫂子啊，我做错了事，求你原谅。” 　　“什么事？” 　　“我听说你哥对你不好，就打探了他的情况，他在公司仗着家里的背景偷懒钻空子还压榨同事，人品那么差，我看不惯，就让他丢了工作。没想到会牵连你遭遇横祸，真的很抱歉，我再也不瞎掺合了，如果做什么可以弥补，你尽管说。”骆华云嘴很严地没有供出自己的三哥。 　　两年前李萍和林旭一家去旧金山旅行，李萍在那里打了林路，骆华风委托骆华云调查林路与家人的关系，于是骆华云注意到林旭的胡作非为。 　　骆华风清楚来龙去脉，所以尽管老四捅了篓子，他也不好发作。 　　但他还是有些动怒，好不容易林路才愿意和他靠近一些，这件事无疑给他和林路的关系蒙了霜。 　　林路叹了下气，回复骆华云：“知道了，就这样吧。” 　　结束通话，空气安静几秒，林路开了口：“刚才想起家里的事，我心里很乱，现在更乱了，想一个人静静。你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想去你那里收拾了东西就回去，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个。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华云做的事我刚刚才知道，不过我也有责任。酒店的条件更好，离你的餐厅也不远，我已经签了一年租约，你先住着。你想一个人静静，我会搬到其他地方。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让其他人打扰你，但我希望这段时间我们每天保持联系，让我确定你是安全的。” 　　“你……是在养金丝雀吗？”林路有些受不了地看着骆华风，“华云是做得不对，但真正想害我的人是我哥，制造横祸的是我的家人。我心里乱，但我脑子不糊涂。在旧金山，你帮我出头，是你的好意。华云帮你和我出头是他的好意。但你们问过我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Leo，你的好意，你家的好意，我都消受不起，求求你尊重下我的意愿。” 　　骆华风沉默了一阵，控制欲让位给对林路的心疼：“好，我送你回去。”

第71章

抑郁和虚无如影随形，林路白天靠着干活勉强能熬过，夜晚成为了梦魇，各种情绪和念头翻滚，入睡很难，中途惊醒，醒了之后大段失眠。 　　最折磨的是，李萍会在深夜打电话催他写谅解书，他还不能关机，因为李萍扬言要找到他工作的餐厅。 　　回到住处的第三个晚上，林路下班刚到家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心想今天这么早就打过来了，看到来电显示却愣了，打电话的人不是妈妈，而是骆华风的爷爷。 　　“喂，您好。” 　　“我是骆振鸿。”老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 　　“骆老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年轻轻轻记性就那么差，连称呼人的规矩都忘了。” 　　“爷……爷爷，您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阿风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 　　“不太清楚。您知道，我和他正在办离婚。” 　　“不是没离成吗？既然没离成，你就有义务关心他。从前天晚上开始，他就开车到你住的地方旁边那条街停着，一直在车里待到早上五点过才离开。第二天晚上他换成了保姆车，还是待到五点过。刚刚他又去开车去你那边了。这个天气伤没好完还天天睡车里像什么话，哼，他也知道保姆车睡得更舒服。你去看看他，XX巷，黑色GMC，车牌号是XXXXXX。” 　　“您找人跟踪他？”林路有些意外。 　　“我孙子被人捅了刀，我派人看着他天经地义。”老爷子理直气壮。 　　“如果你想和他修复关系，这么做被他知道了恐怕适得其反。还是直接对他说，让他知道你在担心他比较好。”林路忍不住劝了劝。 　　“谁担心了，用得着你一个毛头小子教我做事？他要是再在A市出点事，伤的是骆家的脸面。” 　　“是我多嘴了。Leo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没有立场干涉。” 　　“你自己看着办！”老爷子不高兴地挂了电话。 　　林路对着手机发呆片刻，最终还是把自己裹了严实出了门。无法不去在意骆华风，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毛病改掉。 　　林路很快找到了老爷子说的那辆车，从车头看去，第一排座位后面被黑色的隔断挡住，隔断的缝隙透出微微的光线，车里应该有人。 　　林路对晚上靠近车门有阴影，不敢冒然上前敲车门，于是站在附近给骆华风打电话。 　　“喂，路路，是不是有什么事？”骆华风正在给一封邮件收尾，看到是林路来电，他马上放下手头的事。 　　“不要这么叫我，你是不是在车里？” 　　“你怎么知道？”骆华风往车窗外面望，发现林路就站在不远处。 　　骆华风打开车门走出去，热气随着他从车内涌出，结成浅浅白雾。 　　“有什么事去车里说，外面冷。” 　　“不了。”林路摇头，“你爷爷关心你，刚才打电话给我，所以我来看看。你还是回酒店吧，车不是拿来给人睡觉的。” 　　“我在酒店睡不着，只有离你近一些我才好受。让我待在这里好吗？不会打扰你。” 　　林路没有答话，他知道无法入睡的滋味，如果继续劝骆华风回酒店，会不会太残忍。 　　“快回去吧，好好休息。”骆华风反过来劝林路。 　　“随便你好了。”林路索性不管了，转身往回走。 　　走到中途，林路却停下了脚步，给骆华风打电话：“如果你不嫌弃，今晚可以住我家。”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可恶的人。 　　骆华风丝毫没有迟疑：“马上就来。” 　　到了家，林路发现一件棘手的事，床只有一张，被子只有一厚一薄两个。 　　天气冷，由于在攒钱，他舍不得开地暖和空调，就把两个被子叠盖，加上使用电热毯应付了过去。 　　现在多了一个人，被子不够，怎么办。 　　林路启动地暖，打开卧室的空调，翻衣柜找到一条毯子，他临时想了一个方案，一人盖厚被子，一人盖薄被＋毯子。 　　地暖需要时间预热，不知道在房间暖和起来之，两个人会不会挨冻。 　　要不还是让骆华风回车上算了……林路一下子泄了气，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不经大脑就请人来住，却弄得一团糟，现在的人生也是一团糟，他又一次陷入抑郁，想躲进角落蜷缩起来什么都不管。 　　这时，骆华风上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大包。 　　林路抱歉地说明了被子不够的情况。 　　“没事，我带了睡袋。我想你可能不愿意和我睡一起，车上正好有睡袋，我就拿来了。” 　　林路更心软了几分：“你身上有伤，有床还是睡床，我来睡睡袋，反正只有今天一晚上。” 　　骆华风想了一下，给酒店管家打了电话，然后对林路说：“一起睡床吧，被子会在20分钟内送到，你先去休息，我等被子来了再睡。” 　　“好，我去整理一下床。” 　　看到床时林路却尬住了，骆华风送他的小幽灵正乖乖地盖着被子，旁边的枕头上摆放着一堆用衣服兜住的小玩偶。 　　每天晚上，有玩偶们陪着他，他抱着小幽灵睡才能安心些，不过今晚只能放在一边。 　　骆华风站在林路身后，见状笑了笑：“好巧，我也是把你送的章鱼放在床头。” 　　当晚林路睡得很沉，直到骆华风摇醒他说他的电话一直在响，他才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意识到是谁打来的，他很快坐起来离开床走向客厅。 　　林路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李萍劈头盖脸就指责他：“今天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家里出大事，你倒是睡得像头猪！都三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写好谅解书！” 　　是啊，三天了，该下决心做了断了。那天在摩天轮前有些想法就在林路心里萌生，不过太痛了，所以一直在酝酿。 　　“我会写谅解书，下周二我休息那天交给你，你们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什么，要等那么久！我们没搬家，拿个谅解书又不用花多少时间，你明天上班之前就拿过来吧。你早一天拿，律师好准备材料，林旭也少受点苦。”李萍又心疼上林旭，声音带了哭腔。 　　“除了谅解书，我还有些重要的话对你们说，除此之外我还想去你们那边拿点我的东西，我只有周二有空。” 　　“上次从旧金山回来我就把你那些破烂扔了。什么重要的话？想要我们的财产就直说。可以，你明天就把谅解书拿来。”李萍又补充道，“你不拿，我明天就去你上班的餐厅要，看你的老板、领导怎么说，他们还不知道你是同性恋吧？” 　　尽量林路的心早就凉透，但他还是被这么恶毒的话扎得四分五裂：“谅解书我是念在家人一场的情分上才决定要写，如果你不念情分，那我也不要了，我会去林旭工作的地方、他家楼下、你家楼下、亲戚之间，把他干的事广而告之。毁了我，你可以不在乎，但你不要逼我毁掉林旭，如果真到那一步，你觉得林旭会不会恨你？” 　　他并非选择原谅，他不可能原谅用如此肮脏龌龊的手段陷害自己的人，但林旭毕竟是他的哥哥，是外婆外公看着长大的，他们兄弟俩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他真的不忍心。 　　“你、你疯了！下周二就下周二！”从那之后，李萍消停了。

第72章

早晨，林路醒的时候，骆华风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等他。 　　骆华风看着林路的眼神仿佛要对林路烙下一吻，但他只是跟林路道了早安低语几句就离开了。 　　晚上，林路到家后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骆振鸿的助理向他汇报骆华风停车的位置。 　　林路提醒自己不要去理会，但是心似乎没法控制，他的思绪老是飘到骆华风那里，想起早上骆华风说有他在身边终于睡了个好觉，他更是动摇了，因为他昨晚也睡得很好。 　　最终，他给骆华风打了电话。 　　就这样，林路和骆华风每晚组团纯睡觉的活动一直续到林路休息那天。 　　按下起床闹钟，林路的心往下沉，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以后他就是一个人了，只有自己一个人。 　　吃早饭时，林路问骆华风：“你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我今天一天都有空。” 　　“你想吃什么？我上午有点事，等办完了就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你要去你妈妈那里，那天晚上我都听到了，我陪你去。” 　　“那你把我送过去在楼下等我，应该不会待太久。中午吃什么？”林路想，反正都到最后了，就让骆华风陪他一程吧。 　　“好，我等你。午饭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看着电梯的计数一点一点往上升，林路做了几个深呼吸。当他找到曾经的家门口时，李萍已经打开门在等他：“进来吧，穿双鞋套。” 　　李萍的语气不冷不热，她越来越讨厌这个儿子。林路跟她叫板的话让她恼恨，但也不敢得罪。 　　“去客厅坐，你爸在学校办公，家里就我一个人，东西你带了吧？” 　　林路没有直接回答：“我想去看看我的……我以前的房间。” 　　“去吧，里面主要是小宝的东西，林旭一家过来看我们，我就带他在那间睡，反正你也不用了，以后等小宝再大些，就当他的房间。对了，你不会想搬回来吧？”说起林旭，李萍哽咽了一下。 　　“不会。是这间吗？”林路问。 　　“是啊。不会就好，你的那些东西，我一时冲动就全扔了，你体谅我一些，人老了，受不得刺激。” 　　林路没有说话，认真环视了他已经认不出的房间。家具、墙纸、窗帘……全换了，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完全被抹去，没有留下半点。 　　回到客厅，林路把谅解书交给了李萍。 　　李萍激动地过了一遍谅解书，马上说要跟律师联系。 　　“你先听我说，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林路出声拦下李萍。 　　“有话快说。” 　　“我和你、还有家里其他人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我不要你们的财产，你们也不要再联系我，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我要说的重要的事。”林路说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李萍吃惊地皱起眉。 　　“嗯。” 　　李萍突然狂笑起来：“好啊，这又是哪一出？我巴不得！你最好说到做到！养了这么多年养出一只白眼狼，我早就不想认你！喜欢男人喜欢男人喜欢什么不好！果然同性恋都精神不正常！滚！快滚！滚得越远越好！”李萍挥舞沙发上的靠垫赶打林路。 　　本来林路是想一走了之，但他被“果然同性恋都精神不正常”这句话彻底惹恼，他大吼一句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接二连三往地上砸。 　　这一砸让李萍傻眼了，吓得大气不敢出，她根本想象不到她眼中一直都软软弱弱的林路会做这种事，她嘴里嗫嚅着：“你、你发什么疯？” 　　见李萍停止了动作，林路也停下来，他控制住情绪对李萍说：“请你尊重我的取向。别忘了是你生了我，你和我那个爹是同性恋的父母。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才是精神不正常，你们才是精神病人。” 　　林路摔门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林路在电梯里深深吐出一口气，终于解脱了，从原生家庭解脱了。 　　心里缺了一大块，很空，想哭却没有眼泪。 　　他很想念很想念外婆外公，他们应该会理解他的决定吧。 　　但他没有继续沉浸在情绪里，他需要留一点心力，接下来还要跟另一个人说再见。 　　出了电梯，走到门厅，林路看见骆华风正站在单元门外等他，高大、挺拔地在站在那里，见他下来，便专注地看着他。 　　林路一步一步朝骆华风走去，蓦地想起那天在车里骆华风的拥抱，温暖安心得就像一场梦。可惜是梦就有结束的时候，也该结束了。 　　两人去菜市场买了菜，林路包了馄饨、做了蛤蜊蒸蛋作为午饭。这两样是林路小时候外婆外公常做给他吃的，现在他自己也能做了。 　　久违地尝到林路的手艺，骆华风的表情却并不高兴。 　　林路坐在他面前埋头沉默地吃着馄饨，给他的感觉，很像送他去机场的那天，仿佛要向他告别。 　　吃完饭收拾好之后，林路拿出一个信封走到沙发前，对骆华风说：“我们谈谈吧。” 　　坐下以后，林路把信封推到骆华风手边：“谢谢你那天救了我，这是感谢费，里面有五万。这是我能从积蓄中拿出的最多数目，剩下的要用在开销和应急上。我知道你很有钱，可能看不上这点，但这是我的真心，请收下吧。” 　　“我救你，不是为了感谢，只是想保护你，你是我爱的人。”骆华风说得很直接。 　　“收下吧，收下后就离开，不要再见面了。无论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情，我对你已经淡了。我在这里有了工作，打算以后也在这里生活。我想过的就是现在这种日子，你看见了也体验了，你不可能适应。况且你是要回美国的，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请你尽快同意离婚。” 　　“为什么让我留宿？你会愿意和不喜欢的人睡在一张床？” 　　“那、那是回报，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如果今后你再睡车里，我不会管了，回报也是有度的。” 　　“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从一开始，在佩吉镇的酒吧，你穿着白衬衣出现在我眼前，就让我印象很深，不仅因为你长得像司远，而且我现在才明白那时对你的感觉还有动心。后来渐渐爱上了你，每天都很在意你，就算你不在我身边，你也会出现在我脑海里，梦里。我很后悔固执和偏见让我没有早点发现对你的感情，狠狠地伤了你。对于司远，我确实爱过他，在十多岁的时候，后来的感情是不是爱，我说不清。最放不下司远的时候，我也有过很多段其他关系。但从遇见你之后，除你之外，我再没对其他人产生过欲望。如果你想感谢我，那么给我一些时间弥补。你想在这里生活，我会抽出时间陪你。我们在旧金山的家，也随时等你回去。” 　　林路两只手紧攥在一起：“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再因为你而受伤了。我亲眼目睹你对司远的感情那么深，现在说不爱就不爱了，你对我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你用不着后悔，硬要和你在一起，喜欢得那么可笑，是我自找的。但是我现在想停止了，只要有一点期待就会被打击得粉碎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了。不仅是对你，也包括我的家人。今天我去以前的家把谅解书交给我妈，其实也是去断绝关系的，和家里所有的人断绝关系。林旭的事会怎么判，父母会怎么解决，都与我无关了。这就是我告别过去的决心，我要开始新的人生。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爱我，就高抬贵手吧。”林路近乎祈求地看着骆华风。 　　骆华风在刚刚察觉到林路要彻底结束他们的关系时，心里的野兽在苏醒，不允许林路再次抛开他，让林路在A市待不下去的方法有很多。 　　但这个瞬间，他被林路的眼神蛰疼了，林路的坚决、脆弱和伤心仿佛传递到了他的心上，强硬施压的欲望被想要呵护林路的念头驱散。 　　骆华风站了起来，离开前深深地看了林路一眼：“我会考虑。” 　　考虑怎么让林路接受他，他绝不放手。

第73章

林路以为骆华风的考虑是指考虑离婚。 　　那天之后骆华风没再联系他，晚上也没再收到骆华风睡车里之类的消息。 　　林路想，和骆华风真的结束了。 　　冬至节过了，圣诞节过了，再过几天就是新年，生活终于平静下来，太好了。 　　年底最后一天，餐厅打烊后，主厨开了个派对和大家一起庆祝即将来临的新年。 　　林路因为冲澡慢了一步，从更衣室出来后立即被灌了两杯香槟。 　　有家室的同事惦念着和家人一起倒计时，派对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 　　几个单身的同事约着找酒吧续摊，林路本想一起，但想到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怕酒后吐真言，就推脱了。 　　和同事散了之后，林路走路去了江边。江边有烟火表演，他想和人群一起感受新年的热闹。 　　寒冷的天气挡不住人们迎新的热情，林路几乎是被挤着出了地铁口，滨江大道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林路从小贩那儿买了一串草莓糖葫芦，漫无目的地随着人群移动，他的内心涌起一阵感动，在异乡待了那么久，始终还是这里的节日氛围让他倍感亲切。 　　他渐渐察觉到周围的人都是三五成群，经过的人偶尔会多看他几眼，似乎好奇他怎么一个人。 　　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他也想有人和他一起跨年。 　　他羡慕地看着嬉闹的人群，羡慕着不属于他的热闹，突然想逃离放烟火的时刻。 　　他默默坐上了回去的地铁。 　　下了地铁，周围的清静和江边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林路一抬头，附近住宅楼里的几处灯火映入眼帘，温馨的光源带着家的味道暖了他的心，也扎了他的心。 　　那些，都是别人的家。 　　砰砰的声响接连响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窗户里传出了人们的欢呼，新年了。 　　在这个新的开端，林路的心情却变得糟糕。 　　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骆华风对司远如何表白、他当时如何心碎。 　　但他现在依然会对骆华风心动，他唾弃自己为什么不能停止，为什么不能不喜欢，为什么还在想念。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伴着烟花绽放的声音，蓄积已久的悲伤猝不及防炸裂开，林路用围巾复住脸，站在无人的街道默默哭了一场。 　　哭罢，林路感觉好多了，想回到小屋尽快休息。 　　快走到单元楼下时，他停住了脚步，有一秒钟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看见骆华风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和一个礼物盒向他走过来。 　　路灯映出骆华风英挺的脸部轮廓和款款眼神，黑色机车夹克衬着手里一大捧娇艳的红，仿佛说去见心上人的英俊骑士。 　　刚才令林路痛哭的始作俑者出现在了林路面前。 　　“新年快乐，路路。”骆华风将玫瑰和礼物递给林路，“你今天回来得晚了，是和同事去聚会了？” 　　林路一时滋味复杂：“新年快乐。既然上次已经说好了，你还来干嘛，真的别再见面了。”说完，他准备上楼。 　　“我上次说的是，我会考虑。今天是新年，我想当面祝你快乐。傍晚我就要坐飞机回旧金山，休了一个月假，有很多事必须回去处理，但我还会再来，大概一个月之后，因为你在这里。” 　　“我在哪里跟你没有关系。礼物请你留着，祝你回到美国一切顺利。”林路不想浪费口舌。 　　“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骆华风把林路拦在楼梯口，很认真地说。 　　林路的眸光闪了闪，暗暗咬了咬牙：“对不起，我不能给你这个机会。今天回来得晚是因为我和段鹏约了一起看烟火。他之前跟我表白过，我决定考虑他。上次我说要开始新的人生，也包括新的感情。”为了劝退骆华风，不得不选择说谎，对不住了，大鹏。 　　骆华风脸色一沉，忍着怒气消化林路的答复。 　　为了避免被看穿，也为了让骆华风彻底死心，林路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是段鹏今天有任务，我会邀请他上来……过夜，毕竟我也有生理需求。婚是你拖着不离的，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当然你也可以找别人。” 　　咔地一声，骆华风手里的礼物盒变形了。 　　骆华风用了极大自制力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他转身大步离开，不想让林路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林路一步一步登着楼梯，心想骆华风终于走了。但为什么达到了目的，心里却这么难过？ 　　然而林路进门刚换完鞋，就听见骆华风在敲门：“我们谈谈。” 　　不想被投诉噪音，林路开了门：“今天太晚了，改个时候。你走吧。” 　　骆华风并未理会，直接进了屋内，他一把揽住林路的腰，把林路困在玄关：“如果你有上床的需求可以考虑我，你知道我的技术。” 　　骆华风抬起林路下巴想吻林路，却看到林路的眼睛红了，心里顿时一软：“怎么了，宝贝？” 　　林路拿开骆华风的手，冷冷地说：“请你离开。” 　　电光火石间骆华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你爱我。”林路刚才的表情，这三年里他见过无数次，不会错认。 　　骆华风继而推测出另一件事：“你刚才说谎了，你没有和段鹏约会，是不是？你还爱我，你不可能答应他。” 　　谎言被揭穿，林路急于挣脱腰间的桎梏：“放开我。” 　　骆华风收紧手臂：“回答我，如果你继续撒谎或者拒绝回答，我就吻你。” 　　“赶快滚。” 　　滚字一落，林路的双唇就被骆华风的舌头顶开。 　　在骆华风霸道又细密得吮吻下，林路的大脑当机，情不自禁地回应骆华风。 　　在两人分开喘气的间隙，林路才回过神，双手握拳抵住骆华风的胸口：“放、放开。” 　　“希望我继续？还是回答我的问题？” 　　刚才的吻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混合着情欲的强烈心动，林路想要逃开，想要尽快脱身，于是选择承认：“我没有和他去看烟火，我一个人去了滨江大道，人太多就回来了，你满意了吗？” 　　“为什么？”喜悦、宠溺、心疼、疯狂，各种情愫令骆华风的眼神十分深沉，他想听林路亲口承认爱他。 　　“因为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而我不想再见到你。如果你识趣，就滚远一点！”林路来了脾气，这样说总该把人气走了吧，然而他的想法太天真，等待他的是骆华风的又一次深吻。 　　这次林路保持了一丝清醒，用力推开了骆华风的头：“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还吻我！” 　　“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每一天、每一次想起你、见到你，我都想这么做。以及这么做。”骆华风抓住林路的手往下移，让林路感受他下身的坚硬。 　　赤裸裸的表白和手上的触感让林路震撼，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骆华风。 　　那双沉沉盯视他的黑眸中闪动着坦荡无疑的渴望，像火焰一样要将人灼烧。 　　太犯规了，说不清的致命吸引力让林路浑身战栗，什么都无法去想，主动吻了上去…… 　　早晨，手机里发出夺命的起床闹钟，林路半睁开眼伸手关掉并点了再睡五分钟，闭上眼继续睡，这时横在林路腰间的手臂让他转了个方向，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早上好，宝贝。”骆华风贴在林路耳边低语。 　　“早……”迷糊回应之后，林路的意识随着身体的酸痛渐渐苏醒，昨晚激烈交缠的画面开始在脑海中回放。 　　完全清醒后，他坐了起来，开始后悔，在骆华风面前怎么那么轻易就沦陷。 　　林路打开衣柜找衣服换，骆华风也跟着起了。 　　看到骆华风在穿衣服，林路又莫名心动，他暗骂自己不争气。 　　背对骆华风，林路努力用平淡的语气说：“昨晚发生的事并不代表什么，就当是一夜情，我不会对你负责，你也不用对我负责，你起来了就走吧。” 　　骆华风答了一个“好”，他想去抱抱林路但最终没有行动，看了看下半身顶起的帐篷，现在去触碰林路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在A市的这段时间，骆华风对林路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前段时间认真考虑之后，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这次回美国就是为了安排相关事宜。 　　为了林路，他心甘情愿作出改变。 　　加上昨晚确认了林路的心意，他更是开窍了，林路爱他，但却不敢爱他，因为害怕受伤。 　　现在他在慢慢学着去理解林路的处境，学着带给林路真正的安全感。 　　走之前，骆华风“疏忽”地在床头留下了手表和香水，他和林路道别：“下个月我会再来，等我。” 　　“快走吧，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别再见面了。”林路仍然背对骆华风。 　　听到关门声，林路才松了一口气，他讨厌自己竟然觉得依依不舍。 　　过了一会儿，林路收到骆华风的微信：“礼物我放在你家门口了，新年快乐，想你。” 　　骆华风昨晚一怒之下把玫瑰花摔进了垃圾桶，但礼物逃过一劫，那是为林路专门定制的，一套内侧带有林路名字的帽子围巾手套。 　　一看就很昂贵的礼物，林路舍不得用，他用脸贴着围巾感受了一会儿小山羊绒的温暖和柔软后，爱惜地收进了衣柜。

第74章

新年这天上午，林路和方菲、王灿约好了一起语音，三个小伙伴忙着各自的工作很久都没线上聚会了。 　　轮到林路讲近况，方菲和王灿听了都感叹好像在看狗血小说。 　　方菲本来极力劝分，张罗着给林路介绍约会对象，现在认为给骆老师一个考察期也无妨。 　　此外，她非常支持林路和家里断联，林路的哥对亲弟那么狠，林路的父母还要无脑袒护，没有大病说不过去，断干净了好。 　　王灿也觉得林路远离有毒的家人是非常了不起的决定，给了小路哥一个大大拥抱。 　　小路哥受委屈了，抱走小路哥坏人勿近。 　　至于骆老师，王灿很开心这几年磕cp终于磕到糖，脑补起骆老师和小路哥“激战”的情节。 　　林路听得一头汗，两个闺蜜是不是忘了他和骆华风正在离婚…… 　　语音结束后，林路也有些动摇，不过他很快甩甩头，不能受影响。 　　一周后方菲告诉林路一个重磅消息，她听沈科说，骆华风最近向系里提出了离职，理由是另有职业规划，系里正在挽留。 　　方菲打趣地说：“他们同学之间猜测Leo上个月休假就是提前为新工作做准备，照我说，你家Leo的最新职业规划就是追妻，狗头.jpg。” 　　“他要放弃伯克利的教职？”林路难以置信。 　　“他一点都没跟你提过吗？” 　　“新年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 　　“那就静观后续咯，Leo应该是打算辞了职去A市找你吧，哇～如果真是这样，也太浪漫了吧，我之前给他打的负分统统作废。但你的意愿最重要，Leo曾经那么扎你的心，无论你吃不吃他这棵回头草，我都站在你这边。” 　　和方菲聊完，林路开始胡思乱想。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辞职？ 　　他重新爱上司远为司远辞职的可能性都比这个高吧？ 　　是不是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了不联系，不好主动问他。 　　不对，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路用“与我无关”给自己洗脑，屏蔽了胡思乱想。 　　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没什么好值得骆华风为他这样做，不要妄想，不要太自恋，小心深渊。 　　过了几天，骆华风倒是主动给林路发了微信：“我设立了一项家庭信托，受益人只有你，等下律师会打电话告诉你详细内容。” 　　律师在电话里告诉林路，骆华风在此项信托中注入了5000万美金，年收益预计在10％左右，收益伴随林路终身，按月汇入林路的账户，更多细节她将发邮件给林路，林路有什么疑问尽可以问她。 　　林路很懵，问律师他和骆华风的离婚有没有什么进展。 　　律师愣了一下，说她是骆华风财务方面的法律顾问，婚姻方面由另外的律师负责。 　　律师补充说，不管林路和骆华风是否离婚，都不影响林路获得收益。 　　接完电话，林路甚至怀疑是不是遇到了同事所说的杀猪盘，骗他进去杀的。 　　先是听到骆华风要辞职，接着是家庭信托，他陷入了混乱，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怎么办，干脆装聋作哑不去理会。 　　事情接二连三，过了几天林路在周末接到骆振鸿的电话，让林路下周二去喝下午茶，到时候有司机接。也不等林路回答，老爷子就挂了电话。 　　林路想打回去问是什么事，能不能在电话里说。想了想还是去吧，骆华风的爷爷不是能轻易拒绝的人，而且他也有话想说。 　　紧接着，绑架案有了结果。 　　律师告知林路，林旭已经在他父母的疏通下被捞出来了，同时也被原单位开除。 　　三人团伙中，黄毛由于只有17岁，已被释放，他在被释放后回了外省老家，麻子和帽子男已经吃上牢饭在监狱里踩缝纫机。 　　律师没有告知林路的是，黄毛是被人打断手脚送回老家的。 　　林路念及最后一点亲情给写了谅解书，骆家可以对林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三人团伙直接伤了骆华风，骆家不会坐视不管。 　　想起被绑架的那个晚上林路仍然会颤抖，听到林旭的消息他仍然会难受，但他发现自己更坦然了，坦然地承认并接受糟烂事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熟吧。 　　这几个月，他好像经历了太多太多。

第75章

院子的大门缓缓开启，轿车驶过门卫时，门卫训练有素地鞠了鞠躬。 　　林路坐在车里想起小时候听说这块儿住着A市最有钱有势的人，甚至有传说，这片寸土寸金的城市核心地段一直没有规划高楼大厦就是为了顾及坐落在其中的十几户私人宅邸的隐私。 　　内宅佣人客气地把林路带到二楼会客厅，骆振鸿正坐在单人沙发椅里沉浸在音乐中，旁边的小圆茶几上搁着一支带按键的立式无线电话，唱机里流淌出岁月金曲的旋律，林路感觉仿佛时光倒流。 　　林路礼貌地叫了声爷爷，骆振鸿点点头。 　　佣人上了茶，关掉唱机后消失了。 　　骆振鸿指指林路身后：“去拿点你喜欢吃的，想喝什么自己倒，随意一点。” 　　林路才注意背后有个丰盛的食物台，十多个点心托盘上放着各种蛋糕、饼干、水果、软糖等零嘴，旁边是一台饮料机和一台咖啡机。 　　林路抵抗住甜点的诱惑，只夹了一块小蛋糕在碟子里，骆老先生找他肯定不是为了请他吃下午茶自助。 　　老爷子嘴里嫌林路斯文，起身去提了一个装蛋糕的托盘放在林路面前：“你知道骆华风那小子最近干了什么好事吗？” 　　林路摇摇头，等待老爷子继续说。 　　“集团在西岸有个项目，合作方突然毁约，把说好的货发给了那小子合伙的公司。项目延期的成本不说，还要跟合作方打越洋官司。哼，狼崽子能耐了，他对我把你弄回A市不满，就敢这样跟我示威，让我几百万美金打水漂。他跟我生了这么多年气，从来没像这样跟我对着干，太不像话。你们的事我不管了，我派人给你找的离婚律师今天就跟他结账，以后你自己看着办。” 　　林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想提的事正是这个。 　　当时他以为很快就能办妥离婚，接受了老爷子找律师帮他处理，没想到骆华风会不同意离婚。 　　他询问过律师怎么计费，律师很有技巧地告诉他不用担心有人会支付。 　　如果事情一直拖下去，律师费会累计得越来越多，不知道积蓄够不够还，他庆幸老爷子决定不管。 　　“让您费心了，以后我会自己想办法。我不懂做生意，但Leo是个理智的人，他这么做应该是对他的公司有利吧。您说他因为我而对您不满，会不会有点主观……” 　　老爷子生气地打断林路：“什么都不懂，还敢质疑我。他怎么不是为了你，助理教授的工作辞了，连那边的事业都不要了，他现在正在忙着安排他的资金想把重心转到A市。离开十六年他就没回来过几次，现在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明显吗？哼，前途不要，想回来还敢截集团的胡，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罩着，就他手头那几亿能在这边翻出什么花！” 　　林路听着听着突然明白了，老爷子是在劝和，是在明示骆华风为了他所做的改变和努力：“其实您很疼他。” 　　老爷子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他要不是骆家的种，谁管他，不省心的家伙。还有你，既然爱他，他也回心转意了，还折腾什么离婚。” 　　林路觉得跟老爷子讲不清，干脆否认：“我已经不爱他了。” 　　“不爱了，你还连续几天留他过夜？” 　　林路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老爷子手边的话机响了。 　　那头说完，老爷子嗯了一声放下电话：“骆华云来了。”没再继续前面的话题，算是放过林路。 　　骆华云穿了一身宝蓝色西装风流潇洒地登场，跟老爷子问好的时候顺便在老爷子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挨完骂，又笑嘻嘻地叫林路嫂子。 　　这时佣人进来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老爷子听了对骆华云说：“汤家老头约了下棋，我晚上在那里吃饭。你们自己玩。”接着又对林路说，“下个月琴琴要回来，到时候华云和琴琴都在，过年的时候你过来吃饭。” 　　林路觉得不太合适，以什么身份呢，当着那么多人不好说什么，他打算回去后再推辞。 　　“一定要来哦，到时候爷爷和爸爸会发大红包，不管成没成家，只要是小辈，人人有份。”骆华云补充。 　　“还小，你都是小桃子和豆豆的叔叔了，整天没个正形。” 　　老爷子走了之后，骆华云问林路：“嫂子接下来怎么打算？要不我带你参观这里，晚上请你吃饭。” 　　“不了，我准备回去。称呼，你改一下。” 　　“林路哥对我好冷淡啊，听爷爷说要见你，我想着我们好久没见，在朋友的个展上露了脸就过来了，你是不是还在为你哥那事生我的气啊？” 　　“……林旭那件事，他本身就有很大问题，而且你那天也在电话里反思过了，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天你爷爷讲了一些关于你三哥的事，我想回去想想。”林路坦然地说。 　　“我就知道嫂子最好了～三哥可宝贝你了，为了那事他还揍了我一拳。小时候都是他护着我，我以前从没挨过他揍。他不想你为家事伤神，让我们都别去打扰你，我就没有和你联系，今天终于把事情说开了，太好了。爷爷是不是跟你说了三哥以后会在A市长住？我哥这次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为了司远，他都没有做到过这种程度。走吧，我送你回去。”骆华云点到为止地助攻，将功赎过，到时候找三哥讨一辆帕加尼不过分吧。

第76章

林路离开骆家的时候，佣人送上一个餐篮，说是老爷子嘱咐给他的礼物。 　　回到家，林路打开沉甸甸的篮子，里面满满地塞着各种火腿切片、奶酪、鱼子酱、鹅肝酱、松露酱、玻璃瓶装冷汤、大包混装的糖果和巧克力、一人份的草莓奶油蛋糕，还有一本很薄的相册，里面是骆华风少年时的照片。 　　林路感叹，一个既专断又有点可爱的老头。 　　吃过晚饭，林路翻着骆华风的照片发呆，听说了骆华风正在做的事，他无法否认被深深打动了。 　　但他也担心骆华风这样做会不会耽误前途，要劝劝吗？ 　　以及，要给骆华风一个机会吗？ 　　之前他可以很坚决地说不，现在他不确定了。 　　骆老先生说得对，不省心的家伙。 　　半夜，林路做了一个梦，他正身处黑夜下的丧尸爆发之城，到处都是废墟般的建筑和火堆，他在废墟间小心地穿梭，想寻找可以掩护和休息的地方，突然间，附近一群丧尸扑向他，他拔腿狂奔。 　　他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要跑多久。 　　这时骆华风开着悍马出现，让他上车。 　　他上车后坐在副驾驶，看到骆华风手臂受伤，鲜血浸透了骆华风挽起的袖子。 　　还没来得及担心，就听到一声巨响，车被炸得腾空。 　　骆华风想和他抱在一起，但炸弹的威力却不可抗拒，他被炸进一片白光之中。 　　骆华风的身影不见了，他在白光中喊着Leo，焦急地搜寻，直到被拥进一个模糊的怀抱，连忙想确认时，梦醒了。 　　醒来之后，林路心神不宁，拿起手机给骆华风打电话，希望骆华风不要出什么事。 　　听到接通提示音，林路突然清醒了，马上挂断。 　　因为一个梦，就去联系，太荒唐了，但愿骆华风没有注意到他打过电话。 　　但骆华风很快回了电话：“路，发生什么事了？” 　　林路硬着头皮编理由：“刷手机的时候按错了……你最近还好吗？” 　　“你那边现在是凌晨两点过，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 　　骆华风低沉而关切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林路不想再抗拒，说出了做噩梦的事。 　　听完骆华风安慰道：“别担心，我会好好保重，我正在公司处理一点事，真希望马上到你身边陪你，可惜下个月我才有时间飞A市。下次见面让我抱抱你，就像你的梦结尾的时候那样。” 　　“结尾又没看见你的脸，不确定是不是你……” 　　“当然是我，我每天都很想你，你不愿联系，我就一直忍着，所以就进到你的梦里。你的声音是不是困了？继续睡吧。” 　　“哦。”林路还想问骆华风从学校辞职的事，但他确实很困，于是和骆华风约好白天上午再聊。 　　第二天上午，骆华风直接对林路承认，为了离林路更近，他准备到A市生活，从下月开始，他以后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A市。 　　“这么做值得吗？如果我坚持离婚呢？”林路问。 　　“值不值得，比起说的，我更喜欢用行动表示。如果你真心希望离……我会答应。但就算我们离了，也不会改变我对你感情，不会改变我的计划。我不会放弃和你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过我还是再想争取一下，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我……不知道。坦白说，我还想劝劝你，不要轻易放弃在美国的事业。可我有什么资格，而且你也不会听劝。”说完，林路听到电话那头骆华风高兴地笑了笑。 　　“我做这些，难道还无法证明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吗？这次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审视人生和事业的契机。比起放弃，用调整来说更准确。伯克利那边其实我已经在面临选择，我发现我花了越来越多时间在推动研究成果的商业化上，是专心学术还是投入商业化，我现在有了答案。至于能源公司，它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去年就做了合伙制转股份制的评估，这个月会变更成股份有限公司，我最近在忙的就是这个，马上我会成为公司的常务董事，而这家公司会作为我的一项投资，我不再负责具体业务。赚钱对我来说易如反掌，随时都有新的投资领域和盈利方式。我的人生中还有很多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最重要的那件就是你。” 　　接着，骆华风讲起母亲周婉芝和他的继父Jim。 　　Jim最早研究的是贝类，后面慢慢对森林生态系统产生了兴趣，转为研究森林。 　　有一天周婉芝在森林里散步，Jim与她相遇，对爱情从来不感兴趣的Jim爱上了周婉芝。 　　两人婚后虽然把家安在比利时，但周婉芝要经常飞纽约，打理周家在纽约的地产投资生意。 　　聚少离多，两人商量之后，搬去了纽约。 　　周婉芝对骆华风的父亲谈不上什么爱，而和Jim在一起，肉眼就能看出他们很恩爱，他们还打算老了之后去西班牙定居。 　　骆华风继续安慰林路：“人生有很多种可能性，一个人的生活可能不会固定在同一个地方，但爱可以一直持续。” 　　林路感觉心上厚厚的盔甲在一点点、不受控制地瓦解。 　　骆华风顺势和林路恢复了联系。他算好时差，每天都给林路发晚安问候，林路会回应。但当他倾诉想念和爱意，林路却假装没看见。 　　交流渐渐变得频繁，在林路上午有空时，两人还会语音通话。 　　他们聊日常，聊热门话题，偶尔提及各自的过去。 　　某些时刻，他们会同时说话又同时沉默。 　　心动，透过手机屏幕无言流淌。 　　约摸过了半月，二月初的一天，骆华风告诉林路他已订好三天后的机票，下周一飞A市。 　　“到达时间是A市的周二早上六点，你醒了就给我打电话好吗？我马上去找你。”忍耐了一个多月，骆华风迫不及待想见到林路，触碰林路。 　　“到达之后可以直接来找我。”由于时差，这天是A市的周六，想到大后天骆华风就要来，林路心底漾起小小的激动。 　　经过这段时间，他再也无法否认和逃避对骆华风的感觉，想再试试和骆华风相处。 　　“真的吗，宝贝？我到了之后陪你一起睡好吗？你也想我吗？我想你想得发疯。”骆华风很惊喜，林路终于松口。 　　“别太得寸进尺了，不许叫宝贝。” 　　“听你的，honey。”

第77章

周日上午，骆华风在银行VIP室签完文件，终于结束了连日的忙碌。 　　他看看时间，不到十点。 　　旧金山直飞A市时间最近的航班就是他订的那一班，距离飞机起飞还有20个小时，加上飞行时长、入境手续等，至少35小时之后才能见到林路。 　　而此刻，他一秒都等不想多等。 　　骆华风想了想，久违地跟大哥打了电话。 　　大哥下午给骆华风回了话，航线已经协调好，骆家的飞机会在当天晚上起飞，预计落地时间是A市的周一晚上九点。 　　连大哥都调侃参与了助攻，祝老三求婚成功。 　　飞机准时抵达A市国际机场，晚上十点，骆华风走出机场，大哥派的司机已候在专门的通道出口。 　　他让司机先开到林路工作的餐厅，看能不能接到林路下班。 　　路上虽然堵了一段车，但轿车及时赶到，餐厅的灯还亮着。 　　骆华风坐在车里克制地等待，他在飞机上用卫星网络跟林路照常道晚安，但没有告诉林路他会提前到，他想给林路惊喜。 　　他想象着等林路和同事分开后，他下车走向林路，林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呆呆地被他拥抱。 　　等他们单独相处时，他会尽情品尝在心里渴望了千百遍的嘴唇。 　　然而俗话说惊喜不常有，意外总先来。 　　没过一会儿，餐厅的灯熄了，一群人走出来，其中就有林路。 　　但林路和同事道别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站在餐厅大门外，似乎是在等人。 　　骆华风没有下车，他想知道林路在等谁。 　　答案很快揭晓，林路等的人是段鹏。 　　原来，周六那天林路除了知道骆华风要来A市，还收到了段鹏的微信，段鹏想约他周二吃饭。 　　马上就是春节，段鹏想在过年之前和林路见见面。 　　林路想到周二骆华风会来，而且骆华风对段鹏的态度不友善，就抱歉地推了段鹏的约。 　　林路还想到段鹏之前跟他表白过，是时候该对段鹏明确地拒绝，这种事当面说清并且在骆华风来之前解决比较好，于是问段鹏能不能改在周二之前见面。 　　段鹏说，周一晚上有时间。 　　见面后，林路把手上的小提袋递给段鹏：“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你叫出来。这是我们老板推荐的咖啡豆，我和大家拼团买了点儿，这份是送你的。” 　　段鹏大方地收下咖啡豆：“谢谢，你总是很客气，本来就是我先约你，而且我也想见你。朋友约了我待会儿泡吧，聚一块儿喝酒嗨一嗨，要不我们一起过去？人越多越热闹。” 　　林路推辞了，说想早点休息。于是段鹏陪林路往住处走。 　　美好的计划被破坏，骆华风的心情瞬间乌云密布，他让司机先回去，下车后远远地跟着林路和段鹏，他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路一边和段鹏搭话，一边酝酿，最后艰难地开了口：“段鹏啊，那个，你之前让我考虑的事，我想正式答复你。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交往，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段鹏失落地笑了笑：“原来你找我见面是为了这事啊，其实我也有些预感。你喜欢的人是上次那个从美国来见你的大帅哥吗？” 　　林路点点头。 　　“你们打算复合？” 　　“嗯，他说要来A市长期生活，我想和他再试试。” 　　段鹏很有风度地说：“尽管我现在很酸，但祝你们过得幸福。你们以后会住一起吗？” 　　“我还没有想好。如果住一起，我们应该会找新的住处，到时候我会退租，不好意思了，押金你该怎么扣就怎么扣。” 　　“太见外了，我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押金。实不相瞒，这房子我和前任曾经住过，他是建筑师，设计和装修都是他一手负责，应该也挺适合你们住。”提起前任，段鹏有些感慨。 　　聊着聊着他们走到了林路住处的小区门口，道别之前，出于不舍和不甘，段鹏问林路能不能拥抱一下。 　　林路感到以他们的关系熟识度，这个提议有点越界，但今天已经拒绝过段鹏的表白，再拒绝的话有点于心不忍，他还是答应了段鹏。 　　段鹏有分寸地抱了抱林路：“祝你幸福。” 　　林路拍拍他的背：“你也是。” 　　他们刚一分开，段鹏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得连退几步，差点摔倒。 　　骆华风见两人拥抱，忍无可忍，大步上前掀开段鹏：“离我的人远点！” 　　林路错愕地看着骆华风：“Leo？” 　　见骆华风还想上前，林路马上拉住骆华风：“Leo，别这样。” 　　好久没见到林路，骆华风冷静了一些，停止了动作，眼神中仍然蕴含怒意。 　　林路走到段鹏旁边，问段鹏还好吗。 　　莫名其妙被人推，段鹏有些冒火，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稳住了情绪：“我没事，原来是你男朋友啊。” 　　林路一脸歉意：“你没事就好，我不知道他会出现，他肯定是误会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不好意思，你先走吧，我们再联系。” 　　看到林路的面子上，段鹏离开了。 　　只剩和骆华风两人时，林路想到骆华风应该是为了见他而提前到了A市，他想让骆华风消气，把和段鹏见面的事解释了一遍。 　　但一进屋子，骆华风就把林路拉到卧室：“既然你们说清楚了，你就不该同意和他拥抱，不准再住他的房子，马上收拾行李跟我走。” 　　“这个房子是我租的，你冷静一点。”林路皱眉，骆华风又开始霸道。 　　“我要怎么冷静？为了尽早见到你，我星期天都在处理文件。我不喜欢拜托人，但我还是去拜托大哥动用关系提前飞过来。下了飞机我一刻不停地赶到餐厅，想接你下班，想给你惊喜，却看到你和别人一起回家，还和别人拥抱。换成是你，你看见我和别人抱在一起，你会怎么想？你是不是也该考虑我的感受？” 　　林路心软了，轻轻去拉骆华风的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介意了，不会有下次了，我只是把段鹏当普通朋友，我爱的人是你，喜欢的是你。很晚了，我们一起休息好不好？住哪儿的事以后再说，你不要再吃飞醋了。还有，推人挺不好的，以后不许这样了。” 　　这话却踩到雷点，点燃骆华风的怒火。 　　“你为了他指责我？你还要和他做朋友？你爱我，你喜欢我，我最渴望听到的真心话，你却因为他就这么轻易说出来了！现在就跟我走，东西我找人过来搬，不准再提他，不准再跟他联系！” 　　骆华风强硬地握住林路的手臂，想把人带走。 　　林路使劲挣扎：“你太蛮不讲理了！放手！出去！” 　　不想伤到林路，骆华风一个弯腰，把林路举起来扛在肩上。 　　骆华风以为林路会继续挣扎，后背会被捶打，然而林路却没有任何动作。 　　骆华风把人放下一看，林路已经泪流满面。 　　“你背上的伤痊愈了吗？为什么你总是曲解我？为什么我总以为自己要获得幸福的时候就会生发这种事？” 　　骆华风心里一阵刺痛，但他的火还没完全消下去，再待在林路面前，他的独占欲又会让林路伤心。 　　“好，我走。” 　　下了楼，骆华风想折返，犹豫了一下，最终给骆华云打了电话：“在哪儿？” 　　A市一处只对特定身份的客人开放的酒廊内，骆华云坐在夜景最佳的靠窗位置，听对面骆华风冷脸讲晚上发生的事。 　　戏剧化的惊喜变吵架，骆华云忍住笑意默默在心里给自家三哥点了个蜡。 　　三哥竟有这么不淡定的一面，看来是爱嫂子爱惨了。 　　不枉他哄祝小情人从派对抽身赶来吃瓜。 　　聊了不多会儿，骆华风讲到林路伤心地发问，突然停住了，郁结一下子被爱和怜惜冲散，他站起来说要回去找林路。 　　骆华云笑出声，他还没开始当和事老，三哥就自我攻略完成，他举杯祝三哥好运。 　　骆华风离开后，骆华云想得周到，给林路打了电话，报备三哥今晚是和他在一起，让林路放心，顺便劝和。 　　电话那头，林路正在楼下。 　　骆华风出去之后，林路很沮丧，觉得他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还出状况，大概他是真的不配得到幸福，不如放弃算了。 　　不知怎么想到结婚戒指，他找出来盯着看，回忆当时如何鼓起勇气不畏后果地触碰想要的幸福。 　　于是他出了门，想先在附近找找骆华风，之前骆华风不是常常把车停在附近，待在车里吗。 　　骆华云又想笑，可惜今天三哥找他宣泄郁闷和恼怒，偏偏不在车里。 　　不过好事多磨，骆华云马上打圆场：“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啊，三哥也正准备往你那里赶。他找我喝酒，开了酒却滴酒没沾，说你不会喜欢他带着酒气回去，他真的很在乎你……” 　　司机把车开到小区门口，骆华风下了车。 　　发现林路正在不远处等他，骆华风立刻走过去，把人抱住：“怎么不待在家里？华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回来的路上吗？你一直待在外面，冻僵了怎么办？” 　　“反正都下楼了，又想快点见到你。我不冷，你看，我戴了你送的帽子和围巾，很暖和。”林路的声音糯糯的。 　　骆华风的心要疼坏了，他用大衣把林路裹进怀里：“我错了，对不起。” 　　林路惊讶地睁大眼睛，声音哽了一下：“你……居然会主动认错啊？” 　　“我不仅会认错，还会害怕，怕你疏远我，怕你不安。在我面前你总是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都是我的原因，我希望以后能经常让你展露笑容。” 　　“哼，不是霸道惯了吗？混蛋。” 　　“不当混蛋，当你的开心果，好不好？” 　　骆华风捧起林路的脸亲了一下，然后单膝跪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向林路求婚。 　　“林路，你愿意和我继续在一起，让我给你幸福，让时间来证明吗？” 　　林路感动得说不出话，郑重地点了头。 　　他们互相为对方戴上新的戒指。 　　林路握住骆华风的手：“走吧，回家。” 　　灵魂深处的喜悦和甜蜜让两段弧线相遇，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