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earance
📖 书名:如梦 (曾记曾记)
👤 作者:我劝你早点归去
👀 视角:第一人称(男性视角)
📜 篇幅:31491
🗂 分类:家庭乱伦,直男文
🔖 标签:剧情
🗿 肉量:5.35%(少肉)
🟢 状态:连载中
🏷 简介:
我自己也接受过心理治疗的,所以我自己也知道抑郁症意味着什么。我干妈的那位心理咨询师朋友,就是曾经治疗过我的,干妈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没说曾经治疗过我,而是说曾经带过我。已经好久了啊 ,原来那位心理咨询师跟我干妈和妈妈都有联系。 她是干妈的朋友这我理解,她了解妈妈的话,我就不清楚为什么了。 但是,通过这位心理咨询师,我了解了几种比较常见的心理疾病。对于抑郁症,我知道患者常见的特点就是心情不好和生活中过得不开心,情绪也是长时间保持着消沉,从一开始闷闷不乐,到严重的时候可能悲痛欲绝,悲观、甚至绝望厌世。最最让我紧张的是抑郁症有可能让患者有自杀的行为。
全文
第1章
我自己也接受过心理治疗的,所以我自己也知道抑郁症意味着什么。 我干妈的那位心理咨询师朋友,就是曾经治疗过我的,干妈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没说曾经治疗过我,而是说曾经带过我。 已经好久了啊 ,原来那位心理咨询师跟我干妈和妈妈都有联系。 她是干妈的朋友这我理解,她了解妈妈的话,我就不清楚为什么了。 但是,通过这位心理咨询师,我了解了几种比较常见的心理疾病。 对于抑郁症,我知道患者常见的特点就是心情不好和生活中过得不开心,情绪也是长时间保持着消沉,从一开始闷闷不乐,到严重的时候可能悲痛欲绝,悲观、甚至绝望厌世。 最最让我紧张的是抑郁症有可能让患者有自杀的行为。 我对抑郁症了解不多,但是我深深知道如果人患了抑郁症,情形就已经不乐观了。 为什么,我对妈妈的关心还不够啊,为什么我用游戏开解她,用自己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她都还是患了抑郁。 不,她没有,只是有抑郁的倾向而已。还有很多事情是我可以做的,我要努力去改变现在的这个状态。 李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李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不管这伤害来自什么地方。 我从干妈那里要来了心理咨询师的联系方式,毕竟是九岁左右的时候接触的了,现在我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知道她是干妈的朋友。 要了电话之后,我先跟她通了电话,接着在周末赶回了东合市,去了她的办公室一趟。 好多年没有见到她了,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心情不比现在轻松多少。 但是以前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愿意去回忆,只想尽快让妈妈恢复健康的状态。 来到她的办公室,这是之前在电话里沟通过的,但是看到她的时候我有些不确定不知道是自己记性不好,还是她长变化了,看起来,她居然很陌生。 后来跟干妈聊起来的时候,干妈给我说这个洪玥婷其实是整过容的,所以容貌有些变化,我记不得也很正常。 跟她聊了几句,她好像没有发现是我,不过我为了之后不穿帮,主动说我以前接受过她的治疗,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你,你复发了吗?” “我没有,我很好。”我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那你来是怎么的?”看得出来她的惊讶一点都没少,而且她也没怎么做表情管理。 我把我干妈介绍我过来的经过说了,然后告诉她,之前我干妈让她沟通的那个女人是我妈妈,那个有抑郁症倾向的人是我妈妈,我想帮助她,我想守护好她。 她点点头“那很好,这么说来,你妈妈也只是有抑郁症倾向而已,并不是就已经患了抑郁症了,这个时候很关键,家人的陪伴就是比较好的开导。” 她顿了顿,补充着说“其实这个时候,我不建议直接带她治疗,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心理已经处在不太健康的状态了,你带她治疗的话,可能就撕破了她的自我防护,这对于她的心理康复不一定是好事。” 我有些庆幸先过来问了问。 “那你跟她沟通的时候有没有告诉她,她已经有抑郁症的倾向了?”我急忙问道。 “没有。首先,是婉晴打电话给我说有个朋友最近状态不太对,让我去给她做个测验,我当时就用问卷调查的方式问了她相应的问题,但是结果我是没告诉你母亲的。另外,我们这个职业比较特殊,能够用更平和的方式跟人介绍相应情况的话,不会直接告诉某某已经患上心理疾病的。” 她缓缓说道。 我松了口气。又就抑郁症的事情问了她很多问题,她也都一一回答。 完了之后,她慎重地告诉我“不要轻易把这个事情告诉你母亲,另外,我们绝大部分情况是不会告诉除本人以外的其他人心理状况的,但是咨询师也是为了更多人能够保持心理健康,所以这次告诉你干妈也是希望她能够重视她关心的人,也就是你母亲。另外,抑郁症的倾向其实不是很严重,只要有合理引导就可以恢复正常的。你不用太过紧张的。” 听完之后,我提出了一个想法,然后她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啊,这个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后,我跟她约定好了,就按照这个方式来跟妈妈进行合理的疏导。 聊了很久以后,我又一个人坐车回到林县。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累了,但是看到妈妈的时候心情不那么沉重了,另外,想着能够为妈妈做点事情,我也觉得欣慰了些。 回到林县之后,我决定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又是一次小考,其实高三的考试多得让人觉得除了考试就是对答案了,现在复读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我还是认真考了,但也许是这次心理莫名多了很多顾虑,分数又降了很多,老师也都找我谈话了,妈妈看到我的成绩的时候。 感觉她想叹气但又忍住了,想责备我几句但说不出口。 估计她也看出我也努力了,这个时候,我向妈妈说我自己压力很大,而且觉得很烦躁。 在我刻意的引导下,妈妈开始认为我需要心理辅导了。 “妈,你说到心理辅导,干妈不是认识心理咨询的朋友吗?”我一副“惊喜”的语气说到。 “嗯对,我记得婉晴确实认识心理咨询师,也许我们可以去找她问问。” 然后,自然而然地就联系到了之前跟我已经商量好的洪玥婷了。 没出什么意外,我们约定周末再去找洪玥婷,希望她能对我进行心理辅导,而我,希望这位心理咨询师能帮我妈妈走出抑郁的阴霾。 见到这位面带笑容、落落大方心理咨询师的时候,我还是假装自己不认识的。虽然以前见过她,最近还跟她有预谋。 “你好,我是林婉晴的朋友,我叫洪玥婷,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她悦耳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心。 “你好,我叫李娕,一个女字一个束字的娕,但是因为这个字不太好认,所以一般我都让别人叫我李琳。” 妈妈也很有礼貌地带着笑容温和地回答到。 是的,我妈妈本名是李娕,之前我在医院的时候,歹徒就问过李束在哪儿,那个时候我虽然觉得那歹徒没啥文化,但是也更加确信妈妈的这个名字不太好认,不过她平时也没怎么用这个名字,一般都是用李琳的。 妈妈转向我,却是对着洪玥婷说到:“这是我儿子,他最近心理压力比较大,我带他来做做辅导。希望洪老师可以帮帮忙。” 我则是在一旁乖乖点头。 然后洪玥婷就让我们坐在了她的对面,一边问我们问题,一边记录。 问了好多问题之后,她肯定说到:“确实,感觉得出来他确实压力比较大。” “那该怎么办啊?”妈妈听完之后有些着急地问道。 “这个倒是没什么,我这边可以抽时间多跟他聊聊天,但是这个也需要李女士的配合。” “配合,我怎么配合?”妈妈有些奇怪。 “是这样的,因为是心理辅导,我希望他能够在一个比较习惯自然的环境里,我需要李女士做的就是我跟他做心理辅导的时候,你也在一旁,这样会让心理辅导的效果更好,也能更快地让他心理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洪玥婷在一旁缓缓陈述到。 看她振振有词的模样,我还真以为自己也有心理疾病了。 不过怎么说呢,这个心理咨询师也很有演技啊,我今天看到她的时候,她一点没露馅不说,在跟妈妈介绍我的情况的时候还说的煞有其事。 不过这样很好,我在“接受辅导”,但实际上是妈妈在接受辅导,感觉这个洪医生也有一套嘛。 虽然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看待她的,但是我还是很相信这个洪医生了。 后面又确认了辅导的时间、次数这些,因为考虑到我是正在读高复的苦逼学生,所以洪玥婷提出周末抽半天时间直接到林县去一趟,针对我做心理辅导。 我有些惊讶,这应该不至于吧。不过转念一想,干妈那么信任她,她愿意这么做应该也是因为她跟干妈关系比较好吧。 于是妈妈又是一通感谢。然后又叮嘱了我很多,就商量周末再见了。 回去的路上,我安慰妈妈我没事的,虽然看得出来她有些担心的,不过应该是比较信任这个洪医生,所以她对之后我的“心理辅导”充满信心的,而我,则是对妈妈的心理康复也充满期待了。 突然想到一个有些搞笑的事情,妈妈以为自己在带着我来做心理辅导,实际上是我带她来看医生,不由得佩服自己生出的这个想法。 转念一想,有些奇怪,之前心理咨询师洪玥婷不是跟妈妈聊过天吗,为什么今天妈妈没有察觉出来,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有些好奇,问了问洪玥婷,因为之前跟她聊天是用自己的工作微信跟我妈沟通的,所以我妈也不知道。 不过今天面对面跟她聊了之后,问了问题之后,洪玥婷告诉我,我妈确实有些抑郁的倾向,而且还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既担心,又有些庆幸能在这个时候发现。 不对啊,在我九岁的时候,我妈妈应该就见过这个医生了吧,为啥她对这个医生没印象呢,转念一想,我都没印象了妈妈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 后来,干妈才告诉我,洪玥婷在之前整过容,所以之前的人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也许我跟妈妈都想着,这个医生可以给对方带来帮助,所以心里没那么沉重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没多久就回到了林县家中。 她还拿出手机说要跟我一起玩,我看她兴致颇高,虽然我对游戏其实没多大兴趣了,但还是跟起晚了一把,用李白疯狂屠杀对面,甚至在对面野区拿了一次五杀,妈妈在旁边一直惊呼“厉害!厉害!” 看到她这么佩服我,我心里居然窃喜起来。看她打游戏的时候高兴得像个普通的女孩子,我心里绽放出一朵朵花来。 “臭熙熙,笑什么呢?”她喝问我。 “没什么啊。”我收敛起笑容,平静回复到。 “打游戏这么厉害,就是你平时只知道打游戏,都不知道花心思在学习上,看打!” 她这个时候也跟我开起玩笑来,想着也许是我的压力没那么大了,所以反而能够放开来了。 不过,只玩了一把,我就准备去继续看书了,虽然知道有人给我QQ、微信这些都发了消息,不过我懒得去回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拿出书摆在书桌上,却不由得思考起来,妈妈心理健康这个事情上,我还可以做些什么吗,我是不是还可以做得更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足我没有发现的。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每个周正常上课,周末接受心理辅导,其实就是看着洪医生对妈妈进行治疗,因为心理咨询师问妈妈的问题比问我的多了去了,我妈妈也觉得不对劲,不过这位姓洪的心理咨询师一番解释,妈妈也接受了这么一个给我辅导方式。 不过说真的,跟这种专业的,真心想要帮助你的心理方面的专业的人沟通,跟他们交流之后,自己的状态明显也有变化,我能感觉到自己虽然也还是觉得自己压力不小,但是感觉可以正确面对这份压力,可以直面并且思考怎么去解决目前的困境了。 结果是喜人的。 今天是12月10号了,我接受心理辅导已经好几次了,我特地问问心理咨询师我妈的情况,她说现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但是还是需要多接触积极的事情,避免独处。 这个简单,我回家之后,都找了借口搬到妈妈的房间里复习了,嗅着她房间的女子馨香,虽然有时候让人心猿意马,但是总的来说让我觉得很安心,让我可以处在安宁的复习状态。 甚至,我都跟妈妈商量不去上晚自习,只要下午下课了就回家了,但是妈妈怎么都不同意,她认为晚自习自己一个人看书和一群人看书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而且,晚上也时常有讲课。 另外,12月的小测验,我的成绩总算稍微好转了些。 理综回到了正常水准,英语的话则是勉强110,在班上不不算差,距离好的那些大概差了20、30分吧,没办法,林县一中就是这种学校,我这种水平在这,只要偏科了就是吊车尾级别的人物。 不过这次小测验勉强达到了620分,也算勉强了吧,但是如果我后面继续调整的话,我还有从此那几所顶尖大学的机会,经过这段时间的辅导,我都想着如何去做得更好了,而不是想着如果状态下滑了就没机会去竞争那些顶级的学校了。 今天听到个消息,说是之前参加的作文初选结束了,我们班参赛的三个,我和黄旭都进了复赛,另外一个则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我多少有些无奈,我其实不想参加的,我更希望花更多的时间待在妈妈的身边,如果有更多的时间的话,我愿意用来学习看书,再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玩游戏。 总之,我对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确实不怎么上心。 不过,老师既然要求了,我和黄旭还是按照要求又继续按照新的要求继续写了。 这次老师要求更高了,我连着改了两三回,老师才勉勉强强给我过了,还说我不够用心。 还真不错,老师毕竟老师,直接看出了我不够用心。 在给我讲作文的时候,黄旭也在一旁听着,我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子也是属于比较卡哇伊的类型,头发扎成短马尾背在脑后,穿着淡黄色毛衣,让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部漫画的名字——《总之就是非常可爱》,看她乖巧在旁边听老师训我的样子,我多少有些尴尬。 偶尔跟她对视的时候,就对她微微一笑,这妮子好像有些受宠若惊,也是,我这人在我们班上走的比较近的也就是周围的人,特别是同桌,对其他人确实了解不多、接触不够。 听老师训完了之后,又回去继续刷题了。 回家之后,我还是跟妈妈汇报了关于作文比赛的事情,妈妈很欣慰,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怎么上心的事情,她比较关注,让我好好发挥。 行吧,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既然妈妈提要求了,我就还是好好去写了,不过已经交了的我也就不去改了,如果能进决赛的话,我就好好表现了。 照例跟父亲通了电话,听到他平静的语气的时候,我总觉得很奇怪,我能确定他关心我,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但是也没有去过多思考。 但是实际上,我跟他已经有很深的隔阂了,我觉得他跟妈妈离婚的这个事情,我从之前到现在我都没有接受的,虽然他们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也许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离婚了,但是这个事情对我带来的冲击真的很大,这间事情对妈妈的创伤太大了,与其说自己是不满意父亲和妈妈不告诉我,不如说我看到了父亲对不起妈妈,我很不满意父亲的做法。 这种事情上,我的位置真的很尴尬,两位都是我最亲的长辈,我无法把自己的意见毫无顾虑地说出去的,而且,在他们的知晓的内容里,不包括我已经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所以,我还得配合他们,假装自己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真是他妈的幽默! “熙熙,感觉你心情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他在电话那头问道。 “没有啊,我还好,就是压力有些大。” 我应该把妈妈差点得抑郁症的事情告诉他吗,有必要吗,也许没必要了,没必要让他再来打扰妈妈的正常生活了,没必要让他再妈妈的生活带去悲伤和泪水了。 “有没有什么想买的,爸给你买,或者给你转钱也行。” “不用不用,我最近没啥特别需要的。”我赶紧拒绝,自己确实没啥需要的,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知足了。 又聊了几句之后,他说有个什么事情要处理就掐断电话了。 之后没多久,我短信提示银行收到转账10000元,到头来还是转了。 到底他们之间是怎么了,这个我不止问了一次的问题到现在还在折磨着我。 理智地想,这个事情是不是影响我学习状态的事情呢。 我不能下结论,但是多少有影响的吧,有几个人可以在父母离婚的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地正常学习的呢,反正我不是这类人。 看了书之后,又沉沉睡去了。 但是父亲和妈妈之间的事情,我虽然参与了很多,但是我对很大部分都不了解、也不理解。 不过,走到现在的这一步,也许是注定的吧,父亲是那样子的父亲,妈妈是那样的妈妈。
第2章
早早醒来,昨晚想了很久,我决定要跟父亲坦白,我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之前那么珍惜彼此,今天会走到这一步。 也许我不那么关心父亲和妈妈的婚姻,我关心的是妈妈那么伤心的缘由。 虽然之前就一直想问,但是始终没有结果,但是这次我要搞清楚了。而且,我也好奇在这个事情里,有哪些是跟我有关的。 虽然是个漫长的故事,但我还是有耐心去听完的。 这个故事说起来有些离奇,属于那种可以上新闻的故事。 我自己知道一些,但是其他部分还需要我妈妈才知道,有些是需要父亲来补充。 有的则是干爹干妈他们才能确定的。 目前的话,我能够确认的事情是这样的。 2002年8月6日,我出生了。 巧得很,那一天,有一个男孩也出生了,我叫陈俊熙,他叫叶一帆。 我们都是在东合市人民医院出生的,出生的喜悦冲击着两对年轻的父母,而且两个小小婴儿都是满身血污就被带到了育婴室进行细心呵护着。 孩子出生后的两三天,两对父母都没见到两个长时间都在呼呼大睡的婴儿,两个小小的婴儿也都由医生和护士的照看着。 但是,育婴室里,除了陈俊熙和叶一帆,还有好几个婴儿,都处在安静得睡眠中,饿了的时候会挥动肉乎乎的小手招呼护士过来喂食。 然后,等到出院的时候,我跟随着叶元奎、林婉晴夫妇回家了,而叶一帆则是跟着陈建勋、李娕回家了。 是的,我和叶一帆都走错了。 我们都回错家了,我们无法确定。 我们各自的父母也都没法确定,因为我们在被抱着离开的时候,父亲都一个心思扑在刚刚生育的妈妈身边,而我们在被抱着离开的时候恰好满身血污。 在育婴室的日子里,也许是哪个护士的疏忽吧,这个都不重要了,但是我确确实实是跟着叶元奎、林婉晴回家了,叶一帆则是跟着陈建勋、李娕回家了。 我无忧无虑地过了四年,每天都在“爸爸”、“妈妈”悉心照料下,像一只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兽,对着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也像一棵小小树苗每天都在欢乐成长。 父母给我起名叶一帆,是希望我以后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没有打败我的挫折,不经历埋没我的坎坷。 然后,某一天,有一个帅气的叔叔找上门来,跟“爸爸”、“妈妈”谈了很多,还拿了什么几张纸什么的,一一给“爸爸”、“妈妈”看,我很好奇,但我那个时候不知道那些纸应该是报告,鉴定报告吧。 接着,“爸爸”、“妈妈”带我去医院抽血,取了头发,我记得那个时候很奇怪,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的,表情阴沉沉的,感觉我好像犯了大错似的。 过了两天,我看到那个年轻帅气的叔叔和一个超级好看的阿姨带着另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小朋友来我家了,“爸爸”、“妈妈”看到那个小朋友之后,就好像自己被抢了心爱的玩具似的,哭着就跑到那个小朋友面前,那个小朋友明显有些呆滞,不怎么说话。 同时,那个超级好看的阿姨跟那个年轻帅气的叔叔也冲过来抱着我,我很害怕,因为“爸爸”、“妈妈”经常给我说要远远离开陌生人,因为陌生人里有好多是要吃小孩的坏人,这两个向我冲过来的叔叔阿姨就像那种要吃小孩的陌生人一样,那个阿姨好像哭了似的,我很害怕,虽然也觉得那个超级好看的阿姨有种亲切的感觉,但是我还是不喜欢有人这么突然接近我。 “爸爸”、“妈妈”在抱着那个小朋友亲了很久以后,才回过神来安抚已经哭了好一会的我,虽然超级好看的阿姨一直在安慰我,拿东西给我,但是我还是止不住的害怕,也许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在今天发生了。 “爸爸”、“妈妈”告诉我,那个年轻帅气的叔叔是我的爸爸,那个超级好看的阿姨是我的妈妈,这,怎么可能呢,我爸爸姓叶,我妈妈姓林,这是“爸爸”、“妈妈”每天睡前都会提醒我记住的,而且在上幼儿园之前也会提醒我记住,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摇摇头,我不信。一定是“爸爸”、“妈妈”不要我了,要把我卖了,我好害怕,不知道怎么办,就一直哭泣。 哭了很久,嗓子沙哑的时候,“妈妈”和阿姨一直在我身边轻声安慰我,后面,“爸爸”、“妈妈”告诉我,要我去叔叔阿姨家做客,我虽然害怕,但是不敢说出来,因为害怕叔叔阿姨要把我煮了吃了,因为他们真的很像那种要吃小孩的陌生人。 奇怪的是,那个小朋友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很安静,感觉我们在的不是跟他的一个房间一样,就好像,我对着电视里的人打招呼,电视里的人不回答我一样,那个小朋友就安静得像一个电视里的人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妈妈”在看到那个小朋友安静得很,不说一句话的时候,“妈妈”反而又不断落泪了。 后来,我跟着叔叔阿姨到他们家做客了,而那个小朋友则是留在我家了。 这段经历,我在十岁以前经常做梦梦到,一直回去。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害怕,害怕被人抛弃,害怕又被人带走。 等我完全懂事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和叶一帆被抱错了,虽然我以前叫叶一帆,他以前叫陈俊熙,但是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之后,经过父亲、妈妈和干爹干妈的商量之后,他们决定都不改名字,我不叫叶一帆了,我的名字是陈俊熙,而那个比较安静、迟钝的男孩则是被他们叫做叶一帆了。 后来,我又一次问妈妈,我是怎么被发现已经被抱错了的。 妈妈有些不自然,她顿了顿之后,说是我父亲发现的。 这里有个有意思的事情,父亲和妈妈都是双眼皮的,而叶一帆是两只单眼皮,父亲那段时间刚刚好在打那个类型的官司,2006年,那一类的官司少的很,所以父亲恶补了很多知识,然后有一天突发奇想地看看自己“儿子”——“陈俊熙”跟自己像不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安静得“陈俊熙”不但跟他没啥相同点,反而单双眼皮这一点跟他区别很大,但是他很相信妈妈的,但是这跟自己所接受的知识是冲突的,所以,他又觉得很奇怪,于是带着“陈俊熙”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可想而知,“陈俊熙”肯定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虽然妈妈没给我说,父亲在那个时候跟她说了什么,或者在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够猜测也许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过。 这个,也是我想从父亲那里了解的。 然后他们想了好久,总算想到了可能有抱错的情况,然后父亲又花了一段时间,通过医院一一询问,最终在叶元奎、林婉晴家里找到那个每天正欢乐玩耍的我,见到我的时候,父亲就确定了。 于是,后面带了我妈妈过来,接着,就是再次去做鉴定。 完了之后,就有了上面我经常做梦的素材了。 是的,我是一个差点被爸爸妈妈搞丢的人,庆幸的是我还是找回来了,比起新闻上那个被报错了28年之后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我感觉自己稍微幸运一点点。 妈妈在跟我讲起这些的时候,又有种想笑的表情,又有些哭腔,也许她是在遗憾已经错过我的那四年吧。 我后面也觉得遗憾着呢,我的那四年,虽然自己什么都不太记得,虽然自己也很开心,也很快乐,每天都耍的很开心,但是后面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会发生那么离奇的事情。 其实我那些时候都没有考虑过,是不是在找到我之前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现在想来还有些委屈呢。 所以,她在跟我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多少还会带着些哭腔。 然后我在跟父亲的通话中,确定了这些事情,父亲在发现了自己“儿子”是单眼皮之后,又做了鉴定,确定自己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之后,确实很疑惑,而且也思考过合理的可能,但是作为正常人,当发现自己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的男人,会是什么态度呢,自然而然,那段时间,父亲的所作所为应该伤透了妈妈的心吧。 抽了一晚上,给父亲打了电话,我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自己想问什么,同时又有些害怕,害怕今天把那些事情说出来之后,就彻底回不到从前了。 照例跟父亲汇报了考试成绩,然后说了我最近在接受心理辅导,他说他知道的,应该是从妈妈那儿知道的吧。 怎么把话题引到我关心的事情上来,我提起接受心理辅导是通过干妈介绍的,然后顺带提了几句以前还在干妈家里的时候的事情。 又插了几句,之前问过妈妈跟父亲在大学谈恋爱的事情。 父亲笑着鼓励我,说也支持我念大学的时候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找到可以跟随自己一起进步的人。 “那你在找到我之前,是怎么跟妈妈相处的?”虽然有些突兀,但我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我那个时候说的话,做的事现在看来确实很过分,你妈妈其实很无辜的,这个事情不是她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但是发生了这个事情之后,我没有妥善地处理,我后来想起来觉得很愧疚。” 父亲在电话里这么给我说。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我猜测,也许叶一帆去见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沉默,也许就是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吧,也许是冷战,这些事情对于一个聪明的孩子来说是很明显的。 但这都只是我猜测罢了。 “那后来呢?”我接着问。 “后来我发现是个误会之后,我就一直在向她道歉。也试图去挽回,虽然那个时候花了很久的时间,但是她还是原谅我了。” 父亲现在说起来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想来那个时候重新取得妈妈的原谅应该很不容易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忍不住问了“那现在呢,现在你跟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还好啊,就希望你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你妈妈还专门去那边陪你上学,我们的最关心的就是你了。” 他在电话里的语气一如往常,平静得很。 我皱了皱眉头,我很想当着他的面告诉我已经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但是在电话里怎么告诉他我就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了,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不,我还是要亲眼看着他,看着他答复我。 于是,我找借口要他到林县来,虽然借口很一般,但他在电话那头好像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来了。 这次我要问个究竟了。 周末,在学校外面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戴着那副金边眼睛,看起来儒雅斯文,我一看到他就还是冲上前去给他打招呼。 “我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他平静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那我妈呢?”我问到。 “我来之前已经去找过她了,她让咱爷俩好好聚聚,之前你不是压力很大吗,来,今天给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一些问题。” 他那沉稳的语速总有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我不由得点点头,跟他上车去了酒店。 “鉴于你晚点还要去接受心理辅导,我今天就只陪你吃饭,等你之后时间宽裕一点的时候,想去哪,就给我说,我带你去。” 在饭桌上,一边点菜他一边这么对我说。 我好像好一段时间没见着父亲了,他还是那么自信,他的活力还是那么充沛,他好像在全身心底关注这个世界,他对谁好像都是彬彬有礼的。 看着他微笑地向服务员表示谢意之后,他正视着我,用他那双深邃的、极具有穿透力的眼睛看着我,虽然脸上的笑意让他的那双眼睛看起来稍微柔和了一些。 但是,想着最近自己知道的事情,感觉眼前的这个我称为父亲的人看起来陌生得很。 “爸,你当初把我接回来之后,妈妈说了什么你印象比较深刻的话没有?”我不等他把话题打开,想先了解自己好奇的事情。 “有,很多。很多我的印象都比较深刻。”他一边沉思一边说到。 太笼统了,“最深刻的呢?” 他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应该是‘现在你知道我没有对不起你了吧’。” 父亲说着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有些苦涩的笑脸,然后自嘲到“也是我们当父母的不小心,才让别人把你抱错了,抱错了之后我们都很着急,又花了好长的时间、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把你重新找到并接回来。” 顿了顿他接着说:“那段时间真的比较艰难,不过既然已经过来了,后面也就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了。” 到现在都还说着这一套一套的让人厌倦的话语。我忍无可忍了。 “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了,你们就要离婚了是吗?”我有些颤抖的声音问到。 “嗯?”他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内容。 “熙熙,你说什么?” “我已经知道你们离婚了,而且已经离了好一段时间了。” 这下我听真切了,我的声音确实沉重而喑哑。 而他也听真切了。 “熙熙,首先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我和你妈妈怎么样了,我们两个人都很爱你,都特别希望你健康成长,希望你能成为你自己想成为的人。我和你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不断地实现你自己的人生目标,去收获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承认,我们不愿意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以后,对你的学习有影响,我一直都希望自己是个开明的父亲,但是我却始终担心我的孩子对待自己父母感情的事情上不够开明。俊熙,这件事是我和你妈妈做得不多,我们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早点告诉我,我要的不是早晚告诉我啊。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好好的一家人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你们为什么离婚?” “俊熙,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你也是大人了,你对很多事情也有你自己的看法,婚姻就是让两个有不同看法的男女能够尽量保持一样的看法去看待世界的这样一种关系。但是,现在,我的看法跟你妈妈的看法出了偏差,我知道问题在我,但是我没办法去调整了,我们都知道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去为难彼此,所以我们选择了离婚。” 何必这么复杂呢。 “你做了什么?”我冷冷质问到。 “俊熙,我虽然一直都希望你去了解我正在了解的事情,但是我又觉得有的事情告诉了你之后对你不一定是好的,但是我愿意把我接触的事情跟你分享,让你自己在思考后自己做出判断。由你来判断,事情的正确与否,依照你自己的观点来看。” 我静静地坐着,想要看着他把整个事情介绍清楚。 “在说这些之前,我还是跟你说说以前的事情。”他捋了捋思路之后说到。 我有些纳闷,为什么要跟我介绍以前的事情。或者,以前的事情跟现在他们离婚有什么关系吗? 但是听他说完以前的事情之后,我感觉有的事情好像是已经注定的。 就好像他们两个人注定会分开,两个人都有些骄傲,不愿意妥协,父亲看似理智,实际上很自我的;而妈妈虽然温柔,但是是别人待她温柔,她才会用柔和一面待人。 父亲那种骄傲的姿态,妈妈那种温柔表面下面的倔强,两个人相处了多年,都没有磨平彼此的棱角的。 所以,看了过去,看了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明白,走到今天一点都不意外。不让我意外吧,也许。
第3章
故事原来是这样的。 我在父亲的旁边听他把整个故事慢慢讲了出来。我很想去了解,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父亲变得明明看起来很稳定,但是却那么让人捉摸不透。 “那时2000年刚过,大家都对进入新世纪而欣喜不已,我也是,那个时候,我们学校是极少数的开设了法律专业的学校,我很庆幸自己选择了法律专业,对于自己今天的成就也很骄傲。” 他看了看我。 继续说:“但是刚刚毕业的时候,一无所有,四处碰壁,那个时候,好在有你妈妈在我身边,要不然我走上正轨可能要晚很多年了吧。” “毕业的时候,满腔热血,想着过了律考,我也算是顶厉害的人了,想着运用自己的法律知识大展身手,但是自己所看到的所遇到的都像一个个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我在大学的时候,表现很好,我那个时候甚至很骄傲,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于是你妈妈让我跟她一起回东合市,我不同意,我觉得我应该在更大的地方施展自己的才华。” “但是最后,她说服了我,也许不是她说服我,而是那个时候两个相爱的人怎么都不愿意跟彼此分开吧,我不想离开她。俊熙,你妈妈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现在也是。” 他注意到我瞪大了眼睛。 “但是啊,有的事情,也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爱或者不爱就可以决定的。也许,以后的你会明白吧。” “接着说回毕业的事情,我回到东合之后,才发现司法实践跟自己所设想的区别很大,说是云泥之别也不过分。可以说,那个时候的法律都是空文,那个时候所谓的法制机构全都是一张巨大的网,一张关系网,只要我们所谓的律师还要在上面爬行,就得像上面的蚊虫一样受到网上蜘蛛的捕猎。我没有选择,我不甘心考进体制内一辈子当个小科员,另外,我那个时候也有生存、经济的压力,我只能当律师,如果我不能当律师的话,我那个时候不论选择什么都活不下去,我也不甘心自己去选择其他的行业。所以,即使这个网多么恐怖,我都得进去。” “那个时候刚刚毕业,没有人脉,没有案源,在公检法一个人都不认识,最后,是你妈妈在你外公面前说了好久,在你外公的介绍下,我才好不容易进了一个律所,但是,只是进了一个律所而已,里面没有人带我,我不知道是被你外公可以刁难了还是他面子本来都不够大,我刚进去的时候,拜的师傅不教我,在跟自己同事讨论案子的时候,对我说”建勋,你出去下“,这就是我一开始面临的情形,我那个时候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自己琢磨写各种法律文书,我努力的取讨好他们,他们都把我排挤在门外,但是我还是坚持过来了。我反复看卷宗,有多少卷宗就看多少卷宗,那点微薄的工资我也都用来买书,买法律方面的书,买律师的辩论技巧,去参加演讲比赛,去参加辩论比赛,也许是他们真的看到我的努力了,看到我的能力了,才总算偶尔让我去负责记录。” “俊熙,我真不的不想我的子女经历这些。” 这个时候,我看了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沉稳,是一个中年人二十年的沧桑、沉淀以及一位父亲对自己子女的爱,为什么父亲这样的人会跟妈妈分开,我突然更有耐心听下去了。 听他慢慢讲述的时候,我只觉得父亲在那个时候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易,能够走到这一步我只有佩服的心情,易地而处,我没有信心可以做到那个程度。 我跟父亲是有区别的,他是理性的人,而我却好似感性占多数,他是社交牛逼症那一类人,而我却有社交恐惧症。 在我心里,他是一个顶优秀的人,一个比我优秀很多的人。 如今看来,他也经历了很多坎坷,遇到不少挫折,也许他经历的远远比我所听到的更残酷,也许他说看到的远比我所了解的更现实。 但是,这跟他要和妈妈分开有什么关系呢。 我发现了自己的想法的转变,我现在只是好奇了,没有一开始那种歇斯底里想要问个究竟想要为妈妈讨个公道的想法了。 只是单纯的好奇,是,我不够了解父亲。 这些东西,他不告诉我,我就没可能知道。 虽然他是一个开明的家长,也愿意什么都跟我沟通,但是今天我才明白,我跟他沟通的内容都是他过滤过的,我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但也有些不解,为何父亲这样很多东西都自己背负的人会跟妈妈分开。 “你应该知道”他顿了顿,目光放在我身上,然后接着说:“你四岁之前都在你干妈家的。” “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去找案子,甚至做了好多我觉得跟我自己的原则不太一致的事情,但是我一直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是有价值的,而且也很庆幸有你妈妈在我身边,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而且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儿子,我们对生活都很满意,也觉得很幸福。” “直到,直到遇到了那件事情。那短时间,我刚好帮律师事务所里的主任的亲戚办了一个离婚案子,那个大姐人很好,什么事情都不保留,也许是比较信任我,甚至给我说她现在的孩子根本不是她前夫的,但是现在她前夫还每个月都会负担孩子的抚养费,言语间全是对她前夫的嘲弄。” “案子结束的时候,那个大姐请我吃饭,饭桌上,给我灌输了很多奇怪的说法。我自然是不愿意听进去的,但是又有些庆幸,她说的话我多少听了些,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 我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我在代理完那个案子之后,回家跟小帆玩耍的时候,注意到他单眼皮,但是我没怎么注意,后面查了查资料,才知道小帆不是我的儿子。” (小帆指叶一帆) “当然不是我儿子了,我儿子已经被报错了”他苦笑着说出来,但是当时的我不知道啊。 “等我自己私底下确认小帆不是我儿子之后,我很痛苦,自己努力在外打拼,结果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所以觉得苦恼万分。那个时候,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相信你妈妈,那个时候的她也还是很体贴,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也会早早回家做饭,很体贴很温柔。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也许是压力大,忘记了怎么去沟通,所以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我知道,一个人失去理智,就会犯错。 那个时候的父亲就是这样吧。 “终究我还是把事情以一个不太愉快的方式跟你妈妈说出来了,我记得那是我这辈子看到你妈妈哭得最多的一次,就你妈妈在生了你之后,因为自己生病,然后没办法哺乳,她很苦恼很沮丧,哭了好多次,都没有那次严重。她说我不相信她,她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那后来呢?”我总算说了一句话。 “后来,我说了更多气人的话,那个时候,她肯定很委屈,想想也是,这种事情多莫名其妙啊,偏偏发生在我们身上。于是,她开始对我不搭不理。”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一方面想去相信她,但是事情摆在面前,我又很难说服自己去相信她。于是,我接着犯错了。” “那个时候,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刑案,我当律师没多久,只能算是刚刚入门的小律师吧,前面的几年表现了自己,再加上你外公的关系,多少有些案子来源了。那个关头来了一个刑案,有个女的涉嫌毒品犯罪,熙熙,你可能没有那个概念,但是我给你介绍下,毒品犯罪在我们国家一直都算是重型犯罪,只要是数量重量达到一定程度,涉及毒品的如运输、制造、贩卖,都可能会是死刑或者无期徒刑。”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这种算是特别重大的刑事案件了,另外,那个案子给的辩护费用也很多,我记得很清楚,是120万,这放在零几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本来我觉得都没可能给我办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家属知道了你外公,想着可以通过这个途径能有用。因为,她那个案子,我们律师一看,都知道基本上确定是死刑了,根本没有其他可能了。” “然后我在接手那个案子之后,确实也想着让那个委托人能够免于死刑或者说更好的结果吧,基于这种极度功利心得想法,我继续犯错了,根据《刑法》的规定,怀孕期间的女子是不会被判处死刑的。” 听到这里,我两眼瞪大看着他。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了,也明白他说的犯错是什么意思了。 “对”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你想的没错,我在接待这个当事人的过程中,找关系支开了当时的看守所的工作人员,让她怀孕了。” 我当场愣住了,原来,父亲说的犯错是这种错。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评价,他的立场上,在自己已知的情况下,可能是自己的妻子背叛了自己,自己在接手了一个特别重大的委托的时候,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但是我无法将自己代入父亲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做出选择。 他看我愣住了。 稍微苦笑了下,接着说:“那个女犯罪嫌疑人,她在后面确实免于死刑了,而且无期徒刑的过程中还减免了刑期,那个时候的刑法有太多的漏洞可以找了,并且在宣判刑罚的时候很少有限制减刑的规定,那就是可以减刑的。” “那个女的,就是王文汉集团下的,算是王文汉亲戚吧,也是通过那个案子,我后面办了好多王文汉手里的案子,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都避免了自己陷入他的违法的漩涡,并且也切实地帮助他规避了很多法律风险。” “那个案件办理完了之后,我大概到手了百把万吧,从那个案件开始,我算是独立了,律师事务所里的合伙人也好,主任也好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我了,至于案子来源,我认识的、结交的人已经可以给我提供充分的案子了,另外,虽然我有些抗拒,但是你外公的关系确实帮助了我不少,在那个年代,法院检察院公安局里的人大多都是当兵的转业的,所以,很多法官检察官基于你外公的关系也都或多或少在给我支持,而且本身你外公也是在政府的重要岗位上。” 我第一次听父亲说这么多,平常我几乎没有接触到的,我几乎没办法理解的东西,今天听到的大多都是高能的,一波波地冲击着我,我的世界观不断被冲击被刷新,所以听他讲完这些,我人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 “我从来都不否认,你妈妈给我了很大的帮助,除开生活,在这个律师这份工作上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原因其实在于你外公。” 他喝了点茶水,继续补充到:“没多久,我就成了东临市十佳律师,当然,那个时候我也反复思考小帆的问题,最后想到了是不是医院抱错的情形,然后,又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去找到了你,并且把你接了回来。” “接你回来的时候,我内心愧疚极了。我恨自己错怪了你妈妈,也努力去做所有的事情,让她去原谅我,但是,也许是之前她真的被我伤透了吧,所以她心里就一直种下了隔阂了。” “庆幸的是,你回来之后,你妈妈的重心全都放在你身上,于是,那个时候我明白怎么恢复跟你妈妈的感情了,你是我们两个的最佳链接点,我们把心血都倾注在你的身上,也是这样,你妈妈总算原谅我了。” 我听他叹了口气。 “但是,有的错误已经出现了,就无法修正了。” “为什么?”我很纳闷,不是说妈妈已经原谅他了吗。 “在那段时间里,我虽然让那个女犯罪分子免于死刑,但是她却生了一个小孩,算是你妹妹吧。” 我已经不那么惊讶了,也许是惊讶惯了吧。 “她出生以后,我都经常照看着,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她的情况我也都一直关注着,她比你小了四五岁,现在是在读初一,很活泼,我有时候在想,如果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会做出什么选择。但是没有那种机会了,最关键的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没得选,或者说,不管我怎么选,我都不可能放弃掉孩子。” “那就把她接回来啊。” 他摇了摇头。 “你妈妈其实在后来知道了你哪个”妹妹“的存在,因为没有选择,也就默认了,只是跟我又冷战了很久,但是时间久了,还是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关键是,除开这件事之外,我在没把你接回来以前,还接受了一个省公安厅的女同学的追求,那是我大学同学,她父亲是公安部的,所以她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去了江南省的公安厅,她甚至知道我结了婚了。” 我知道,父亲在大学的时候属于那类极其优秀的人,有那么一两个人对他念念不忘很正常。 但是接受追求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我的疑惑,于是没等我问,接着说“我那个同学姓邓,叫邓佳,我那个时候很苦恼,很痛苦,我算是被她的温柔俘获了,然后,我跟她也有一个孩子,比你小了四五岁,现在在省城读初一。” 我感觉现在什么事情都无法是我更惊讶了,因为最狗血的事情一件件地发生在身上,所以不管怎么奇葩的事情都无法让我触动了。 “为什么?”我只是淡淡问出来。 “熙熙,我一直都想让你接触足够多的事情,这样,你在接触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了解足够多的信息的前提下,你可以做出你自己最想要的选择,这样你的选择才是让你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的那种状态,跟你平等沟通交流的状态,让你有无悔的人生也是我的初衷,而且,我也不希望我自己的过错会影响你的人生,我也不希望我和你妈妈的感情不顺会让你觉得很痛苦,这都不是我们想要的,也不是我们希望的,所以我们离婚也没有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离婚,现在要离婚呢?” “因为你妈妈接受不了,以前她只知道我在办理刑事案件的时候,曾经帮助女嫌疑人怀孕,那个时候,她跟我吵了很久,但是最终也算是不了了之了。但是邓佳,邓佳是个极其执着的人,她一直等着我和你妈妈离婚,我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她的这个期望,也一直隐藏得很好,但是你妈妈在去年知道了,于是,我跟你妈妈可以说从去年就已经彻底决裂了。” 我在这种时候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妈妈是个可怜人,父亲,我已近不想再去评价了。 他是受害者吗,我不知道。 可恨的也许是那个医院吧,没有那个医院的话,我们一家人也许不会走到今天。 我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父亲以为妈妈出轨了,然后自己在接手刑事案子的时候跟那个女的发生关系并且让她怀孕了。 同时,还接受了自己大学同学的追求,并且跟自己的大学同学生了一个孩子。 然后自己的那个大学同学一直想着要跟父亲结婚,这个事情最终让妈妈知道了,于是妈妈跟父亲就彻底撕破脸了。 虽然父亲没有补充,但是我能想象的出来,父亲也许不想离婚吧,因为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自己最爱的女人就是妈妈。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啊,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了。 问题是现在的我该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帮助已经快得抑郁症的妈妈。 父亲在跟我讲这些话的时候,拒接了好几个电话。有时候,父亲给我的感觉很拧巴,我觉得他很重视家人,但是他又在做着伤害家庭的事情。 后面,我又问了他一些我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然后得到回答之后我就不再想去多问了。 因为他要去厕所,他让我先用手机去付款。 然后他上完厕所之后就跟我一起去找心理医生了,他其实是去见当事人的,顺带把我捎去见心理医生的。 我问:“还去找我妈吗?” “再说吧,等当事人见完了看情况吧。”我从他语气里听出些洒脱。 于是,我拿着他的手机去付款去了。 好奇翻看了一下他的微信记录,粗略一看有好几十个人在发消息,但是他都没有回复。 其中,有一个是“谢谢陈主任。” 我突然好奇了起来,点进去一看。 是父亲和一个女生的对话,之所以认定那是女生,是那个女生的备注是实习律师秦佳佳。 粗略看了看对话,大概是那个女生昨天晚上出去应酬喝多了,周围没有女性朋友,又不放心其他人送她回家,就让父亲去接她。 父亲在微信里回复道:那我安排所里的行政主任过来接你。 然后那个女生的下一条消息是“我安全到家了。” 最后一条就是我一开始看到的那条“谢谢陈主任”。 我退出去,把消息改成未读状态,然后去付款等着父亲。 不太明白父亲,哪怕他总是一副希望我去了解他的模样。 他想让我了解他什么呢。看到这些聊天记录,我确实看得出来他是个正派的人,即使有这类诱惑也能用合理的方式远远推开。 他是个复杂的人啊。 我在等的时候搜索了一下红圈所。 红圈所大意是某地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我想父亲在的律师事务所之所以能成为红圈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父亲这样顶尖的律师吧。 他身上有很多让人好奇的故事,或者说有些勾人遐思的男女绯闻,但我都不感兴趣了。 我只在意那个之前在我面前一边看着烟头缓缓燃烧一边低声啜泣的女人。
第4章
等父亲出来以后,我跟他说我要去找朋友打球。 他没说什么也就同意让我自己打车回去了,他应该是着急着要去见自己的当事人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好像已经没有耐心去关注了。 虽然自己说不上原因,但是有个事情确实是一直存在的,每次我觉得自己很压抑很不开心的时候,在跟父亲谈心之后,好像总能被开解,心里的郁结也总能一一消散。 而这次,或许父亲还是那么认为的吧,只要好好地跟我谈一次,把所有我关心我好奇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就能减缓我的心理负担。 就又能让我继续轻装上阵,活血在他看来,我应该已经毫无压力了,也不需要去做什么心理辅导了。 其实我去接受心理辅导是假,我只是希望有人去帮助我妈妈而已。 虽然父亲没深究我怎么不去继续心理辅导,而是准备去打球。 于是,我在门口看着他开车远去,自己打车去见妈妈和我的心理医生。 刚刚接收的信息在我大脑里不断翻腾,奇奇怪怪的情绪在不断进攻着我。 不知不觉,就快到了。下车的时候,司机问我“小兄弟,你怎么了?” 我有些纳闷。 把钱付了之后,下车。下车之后,在关车门的时候,却看到车窗玻璃上,我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 想说些什么,想说句没事,但是发现沉重万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用袖口擦干泪水,简单整理了下,看到没什么不正常之后,接着努力做好表情管理,去找我妈去了。 在那个房间找到她和心理医生洪玥婷之后,感觉自己多少有些支撑不住了。 在看到妈妈之前,我感觉我自己一直走在阴冷的地道里,看到她的时候,总算觉得自己闯入温暖的所在了。 我什么都没说,只在看到她的瞬间冲过去,抱着她。 她很自然地把我的头放在她的肩上,然后轻轻拍了拍我,低声说“没事没事,熙熙乖”。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平复下我的情绪。 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边的心理医生,然后坐在旁边,听她们两人聊起天来。 洪玥婷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在我跟她对视的时候微微一笑。 聊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洪玥婷起身说准备要回去了。我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知道的东西需要很多的时间来消化。 在我跟妈妈到家之后,看到洪玥婷给我发的消息。 “你小时候遇到的事情又来了吗?” ………… ………… ………… ………… ………… 在第一瞬间,我没反应过来。但是马上,我明白过来了,她在问我什么。 我小时候的事情,是啊,我九岁那年。 那短时间的经历显得有些奇幻,那些经历让我不想再去体验了,只是脑子生出这个念头,我真的又遇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吗? 四岁多的时候,我回到自己的家中,没有人叫我“叶一帆”了,都叫我“陈俊熙”,虽然我觉得两个名字对那时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让小小年纪的稚童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一直在被告诉,你来到了你自己的真正的家里了。 “真正的家,那我以前是在哪儿呢?或者说,现在有人在骗我吗?还是爸妈把我卖了。” 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在这种疑问、这种困惑中,但是我一次都没有问出来,多少知道这种问题问出来不好(那个时候,脑袋里没有不适合这个评价)。 四岁的懵懂小孩,突然进入到一个新环境里。我不属于那种早慧的孩子,也不属于痴傻的幼儿,但是真的很害怕,也很难去适应。 每天都有新的玩具买了回来,每天都有自己想吃的东西。 零食,辣条堆在我房间里。 那个漂亮阿姨,一开始是每天傍晚就陪着我,早上亲我一下出门。 不知道吃了多少零食之后,那个漂亮阿姨每天也不出门了,就一直守着我,陪我吃东西,陪我搭积木,陪我玩警车玩具,陪我玩手枪,隐约记得那个时候有种特别想要留在那一刻的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接我回来之后,一开始是正常工作的,后面已经把工作辞了,每天都待在家里守着我。 让我在家里待了很久了之后,才决定送我去读幼儿园。 我现在都还记得,跟妈妈一起上了公交车的时候,人很多,没有座位,妈妈用她自己的右手吊着她头顶的吊环。 而我太矮了,什么也碰不到。 “抓紧我,牵我的手啊,熙熙。”她温柔又关切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 记忆中的我,不知所措地抱住妈妈的腿,就好像我们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时候那样紧紧拽住,生怕不经意间就会被老鹰叼走似的。 因为紧张,所以能记住当时的情形。 妈妈身上的香气,有洗衣液的香味,有暖暖的体香,一直在我记忆深处,躲藏在记忆深处的鼻子里。 现在嗅到那个味道仍觉得心安。 两只手臂却环得更紧了,那份小时候的不安仿佛随时都可能从过去的那段时光里窜出来,突然吓我一跳。 在那个时候,我几乎是每天都在妈妈身边。跟她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选玩具,一起看动画片,一起玩游戏,一起睡觉,也一起洗澡。 只是隐约记得,我看妈妈的时候总是看到她身上满是泡沫,看不到光溜溜的身子,小时候很奇怪。 后面我开始读书之后,妈妈也慢慢地恢复工作。 到五岁,到六岁,到七岁,到八岁,我没有跟妈妈产生半点疏离,反而越来越亲昵,我不喜欢跟班上的同学玩耍,只想等妈妈下班陪我玩游戏。 我不太喜欢奶奶,觉得她太严肃,声音不好听,有时候还喜欢大声说话,我只想妈妈在我周围说话,或者在床上给我唱摇篮曲。 有几次,我在妈妈一起玩游戏的时候,看到父亲也来玩,但是他总是很笨,游戏也玩不好,所以我也不怎么喜欢跟他玩。 直到快到九岁的时候,父亲老是跟妈妈吵架,我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偶尔听他们说“熙熙没事”,“熙熙有问题”之类的。 我一直没搞明白。 很快,我弄清楚了。 原来,一个人如果一直想跟自己的妈妈亲近是不对的,是有错的。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这都是我见到的心理医生告诉我的。 一开始我不认可这些观点,我一度以为我要被出售了。或许我又得换一家生活了,恐惧、不安重新充斥了我。 在父亲和妈妈吵了很久以后,他们决定送我去看心理医生。是的,我这种算是心理疾病。 一直对心理疾病没有概念的我,在接受治疗期间一直被灌输过度依赖自己的母亲是一种不正常、不健康的心理,所以需要接受治疗。 慢慢的,我也知道我自己患了什么心理疾病。 恋母。 在九岁的那个时候,我对这些东西完全不能理解。 我甚至不能接受每天不能跟妈妈待在一起,所以,我反抗所有施加给我的安排。 因为不配合,我被送去一家心理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 而那家医院对我的心理治疗,对我来说不是治疗,只是用酷刑逼迫我不去想我妈妈。 我后来特地去查了那家医院,据说因为市场需求大,已经由心里医院变成了戒网瘾中心,我记得那个时候,医院的负责人叫杨什么信来着。 九岁。 我不知道自己远离自己的同学,远离自己的家庭,最重要的是不在自己妈妈的身边。 然后被一群人用点击恐吓我,让我自己重复我不想跟自己的妈妈待在一起,让我重复自己想要好好学习。 奈何我生来是个硬骨头,吃软不吃硬,那些电击我的时候,非但没有让我说出那些话,反而让我更加思念我妈妈。 有时候,对她满是埋怨,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抛弃自己。 于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落泪。 父亲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我半句话也不会说,就告诉自己是个坚强的大人。 妈妈去看我的时候,我就一边流泪一边告诉她我很想她。可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除了不说话,除了不吃饭变消瘦什么都做不到。 后来,妈妈见我情形不对,就把我带离了那个所谓的医院。但是,没有放弃对我的心理矫正。 接着,辗转了好几家心理诊所,接触了好几个心理医生,我认识了洪玥婷。 准确的说,洪玥婷不是在治疗我,她是在教导我,教导我怎么伪装自己,如何去获取大人们的信任。 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并不笨。 于是,在洪玥婷的治疗下,我康复了,或者说,我的表现能让父亲和妈妈不觉得异常了。 而那些体罚、那些电击的经历,反而让我明白,我应该去做一个坚强的人,软弱的话反而对我的境遇没有半点帮助。 差不多十岁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继续学习。 有时候,很想妈妈,很想跟妈妈说话,很想跟妈妈分享。但是,我不会,我没有。 我变成熟了,我变乖巧了,或者说,我变得表里不一了。 我的行为跟我的心理完全不一致,我心里一直渴望跟妈妈亲近,但是我自己就越跟她疏离。 在那段时间,我尝试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东西上。 篮球、吉他。 父亲看到之后,很高兴。于是我报了吉他班,于是给我请了篮球教练给我进行训练。 这也许是我喜欢篮球的根源吧,这也许是我哪怕觉得自己遭遇了挫折也觉得自己可以挺过去的原因吧。 在练吉他的时候,我都练到左手手指出血为止,那个时候手指上的肉很嫩,自己近乎自残地练琴总算让自己平静了些。 在初三的时候,我偶尔去吉他班里听课,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段美凛。 因为自己弹奏吉他确实比较熟练,容易引得女生喜欢。 于是,过了一段时间,我跟她开始谈恋爱了。 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我很痛苦。 但是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我总算从那种像是愧疚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接着,父亲和妈妈也知道我谈恋爱了,他们非但没有因为我早恋而指责,而多少有些松口气的感觉。 当时的我没注意,后面自己想了想,也许他们是在庆幸我没有恋母情结了吧。 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其实跟段美凛谈恋爱的时候,我的初衷根本不是喜欢。 我只是想找替代品,想找一个妈妈的替代品罢了。 我没有告诉过妈妈,因为不敢。 也没有告诉过段美凛,因为这样也太渣了。 所以,今年我在跟段美凛分手的时候,我多少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不否认,刚刚跟她分手的时候,确实感觉很痛苦。 但是痛苦,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在跟她分手之后没多久,她就马上跟陈袁丁好上了。 我这种一直欺骗别人,一直隐瞒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人确实不适合谈恋爱。 所以我感到如释重负。 因为可以不用欺骗,因为可以不再欺骗别人,我反而觉得自己更好受些。 到了现在,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了,我只需要好好保护好妈妈就好了,好好陪好妈妈就够了。 至于洪玥婷发的消息,我自然用我擅长的方式去恢回复了。 “怎么可能?” 洪玥婷在后面也没有追问,她对这些事情应该不好奇了。 于是我跟妈妈一起煮饭,一起炒菜,一起炖汤,接着一起吃饭了。 吃完饭之后,我先把碗筷洗了。 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短视频,现在很多短视频软件都很火,什么抖音啦、什么快手之类的。 坐到她身边,看了看她刷的内容,原来是做菜的视频。 我整理了下思绪,然后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告诉妈妈,我知道她和父亲的事情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也用温柔的声音回复我。 “俊熙,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会好好学习,你说你一定会考上自己想去的学校的。” 瞪着眼睛,我服软了“我没有说自己会放弃学习啊。” “哦~”她松了口气似的。 “妈,我以后想多陪陪您,可以吗?” “熙熙,妈妈没事。”她理了理飘到脸上的头发,将它们就顺到耳后。 接着说到“你以后也不用多陪我,我只希望你好好用功学习,希望你考上想去的学校,现在妈妈已经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了,也没什么美好的希望了,只希望我的熙熙可以过得好,可以过的幸福。” 说完之后,她亲昵地抚着我的头发。 两只黑眼睛里点着钻石一般的亮光,好似在问我为什么还不赶快答应她的要求。 我也跟她两眼对视,郑重地对她说“妈妈,您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到的。还有,我以后多陪陪您,跟我的学业保证没有半点冲突,甚至您都可以一直监督我。” 我笑了笑。 “当然,如果您觉得我的表现很优秀,您也可以奖励奖励我。” “哈哈”听到她的娇笑声,我觉得妈妈已经稍微不那么沉溺在那份悲哀中了。 我们两个好像已经远远离开那个她独自在窗边点燃烟的那个夜晚了。 她又跟我说了好多话,到后面,她又搂着我一边啜泣一边低声埋怨起父亲来。 我明白,我们好像还在那个可怕的漩涡里。 但是,我有信心带着妈妈逃离这里。 突然,之前因为妈妈处在抑郁症的边缘,我自己十分担忧。 现在对于帮助妈妈,我也充满信心了,我有充分的信心可以让妈妈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中。 因为,她的中心一直都是我,只要我将她的注意力合理引导,再加上那位心理医生的适当的开导,妈妈肯定可以很快恢复正常的心理状态的。 后面,她自己说得差不多了,她就让我给她说说我自己的学习计划,让我给她汇报我自己的复习计划。 我自然很乐意去讲这些,虽然平时觉得很枯燥,但是现在慢慢讲起来,倒觉得很有意思,也头一次觉得原来学习这件事情这么有意义,学习可以让我考上大学,可以让我去到想去的地方啥的,但是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学习的意义,与我而言,能让妈妈开心才有意义。 于是,我给介绍起来。 我最多的时间都是花在英语上,其实其他的科目对我来说都是复习,所以不会占用我过多的时间,而且再去重复可能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或者说,对我来说,英语也是重复,我英语老师在跟我沟通的时候,也告诉我,我的英语其实是有一定基础的,但是距离高分还有不小的距离。 英语老师以一种玄学的说法告诉我,说要花时间去悟,去好好理顺,她总结的是,我学英语没什么问题,可能考英语有障碍。 不管老师是不是在安慰我,但是我还是很认同。 跟妈妈介绍完我的情况以后。妈妈突然开玩笑似的给我说,只要我英语考好了就给我奖励。 我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奖励,只是如果这样能让妈妈高兴的话,我自然高兴还来不及。 于是满口答应了。我们就把考试的类型,考得好的标准都一一谈好了。她这么认真,搞得我都好奇她会给我什么奖励了。 后面看着时间不早了,我跟她一起听了听音乐,有各自去休息了。 我知道,从明天开始,我跟她都有要好好努力的理由和方向。也许我们之前一直都有,只是我们偶尔会忽视罢了。 睡之前,我刷了刷B站,关注的一个讲诗词的UP主,发了一首词。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笑了笑,我躺下睡去。
第5章
醒来之后,觉得今天突然明媚起来。好像我所有的困惑突然被解开了,我的方向突然无比清晰了起来。 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于是,我有些兴高采烈地找妈妈,跟她分享我这种没有理由的喜悦。 我们一起高兴地吃完早餐之后,我几乎是跨着比平时大了大半步的步子走去学校的。 我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那种完全沉浸的学习、复习状态。 每日的学习不仅不枯燥,我还能从中找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当我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或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梗,我就记下来。 回家之后,把这些搞笑的东西,一一说给妈妈听。 我觉得记录这些事情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我觉得这种为了妈妈所去做的这些事情都很有意义。 以前,妈妈的世界中心是我,而以后,我要让她做我的世界中心。 很快,作文的比赛结果出来了。 我随便写的那篇文章居然进了决赛,语文老师高兴坏了,一直在班上反复讲,看着周围同学炽热的眼光,我多少觉得不舒服,突然有些后悔参加这个比赛了。 不过,还是听老师的安排,筹备后面的复赛的事情。 回家之后跟妈妈分享了这个事情,看她高兴的样子,我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意义了,也许我不是多么想去参加这个比赛,但是,如果这个事情可以让她高兴,那我做这件事情就一定是有意义的。 接下来的几天,老师安排几个他自己预测的作文题目,让我自己写,写了之后交给他,让他来帮我修改。 因为我知道我妈妈希望做这件事,所以,我还是很积极地去配合老师的要求不断地完成练习。 练习这些题目对我来说,其实也是有意义的吧。 虽然说怎么写作文,我都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思路了,基本上,按照某个固定的套路就可以写下一篇不错分数的作文了。 虽然我一直不太喜欢议论文,但是,必须要承认,我自己的议论文写的确实还不错,很奇怪,有的事情哪怕你自己不喜欢,但是你就是擅长。 没有理由的。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 又是一个见完洪医生的周末,沟通完了以后,过后她单独跟我发消息,说妈妈的状况稳定下来了,有好转的迹象。 我高兴得不得了,但是这种事情却没有适合分享的对象。 于是,悄悄把这份喜悦藏在心里面。 期待着妈妈完全康复的那一天。 回家之后,也许是下午跟洪医生沟通之后,她有些倦了,跟我一起做了饭以后,她已经边吃饭边打呵欠了。 “饭吃妈你先去洗漱休息吧,后面我来收拾就好。”我主动对她说,她点点头。 “嗯好,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确实有点犯困了。” 应该是很累了,所以她简单趴了几口饭就说自己要去洗漱去了。带着一袭香风掠过我,然后拍了拍我肩膀。 “谢谢乖熙熙,我去休息了。” 末了,她补充了一句“明天要去找你干妈逛街,说明天估计会晚点回来。” 然后她很快回到自己的卧室,没多久,我听到她的卧室里传来洗漱声。 水流声持续时间不久,接着,听到她刷牙的声音。 期间,听到有人给她打电话,但是她没有接电话。 没一会儿,听到她躺在床上的声音。 我吃完收拾碗筷的时候,往她卧室扫了一眼,看她门虚掩着,里面穿里啊平稳的呼吸声。 我笑了笑。 赶忙去收拾东西,准备东西收拾完了以后赶紧去看看书。 等我洗了碗以后,突然接到父亲打过来的电话。 “我有点事情要找你妈说一下,但是我给她发消息她没回,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她有什么事情吗?”父亲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有些奇怪,之前有人跟妈妈打电话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吧。 “她休息了。是什么事,如果不着急的话,你明天再联系吧。”我淡淡地回复父亲。 父亲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又闲扯了几句之后,就说自己要去跟当事人沟通案子的事情去了,就挂断电话了。 接完电话以后,我多少有点奇怪,妈妈怎么了,今天好像累得很,手机都没看了吗? 她明天还得出门呢,不知道手机充电没有。 想到这里,我直接走到她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她的门。 这里可以更清晰地听到她安稳的呼吸声了。 我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她的手机放在梳妆台上,果然没有充电,于是走过去把手机充上电。 因为担心有人之后给她打电话,我顺带把手机调整了静音模式。 然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然后,不经意间把目光滑过了妈妈身上。 这下,我眼睛好像定在了她的身上。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吊带,颜色跟肉色差不多,但是在她的白皙身上挂着,感觉衬得她身子白的过分。 关键是这吊带有些透,她躺着的时候,她的那一对饱满都坚挺得很,我轻轻咽了口口水。 心里面两个小人在对话,一个说,“我的天,我妈这么好看吗?真想多看几眼。” 另一个小人在一旁说“确实,我妈确实好看,身材好到爆。我也觉得应该多看几眼。” 那件衣服透也不是关键,我能看到两粒葡萄在衣服把那件肉色吊带轻轻顶着的。 这不是最关键的,更关键的是,这件吊带已经被她撩起来了,肚子到乳房下部分已经完全展现我面前。 那两个“南半球”正透过那肉色的吊带向我炫耀,自己是如何饱满,是如何白皙,是如何坚挺。 我感觉到了,我不仅在咽口水,我好像流鼻血了。 舔了舔嘴唇,我想快步出门去。 心里面的两个小人一直在重复。 我不得已领进了另一个小人,另一个小人,先是鄙视了另外两个小人一番,然后说“让我往下面看一眼,下面应该更好看。” 这是,之前的两个小人也转头看了看这个新来的小人。 我紧紧抿住嘴唇。 “呼~”、 “呼~”“呼~” 我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我赶紧把自己的鼻子捂住,心里警告自己,往下面看一眼就走。 我这下明白了,之前看的也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妈妈两腿之间挂着的是一条白色三角裤。 她的那条三角裤白的很,跟她肤色差不多。 那条白色的三角裤,正中,有一条小小的拉链,而这个拉链,现在是…… 拉开的状态。 也就是,妈妈的肚脐眼往下,大片大片的雪白皮肤都露在我眼前。 这个肯定不可以。 不能再看下去了。 于是,我走到她面前,把旁边的毛毯轻轻拉到她身上,最后,我很清楚地看到,有几根黑色的卷曲的毛已经从那条白色的三角裤的拉链里窜出来了。 正冲我趾高气扬地挑衅着。 我把毯子给妈妈盖好以后,像个落败的小兵。 落荒而逃。 走出她的卧室,我轻轻把门给她关上。 定了定神,准备回自己的卧室复习了。 猛地发现,自己跨开的步子居然有点难,发现自己的不听话的分身已经死死顶着我的牛仔裤,把我的这条牛仔裤顶起了一个很明显的帐篷了。 我没怎么想,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回自己卧室了。 打开书,准备看书了,然后,发现我自己真的流鼻血了,鼻血正往我书上滴。 我赶紧找了纸巾堵住鼻子,然后去卫生间,用凉水拍了拍后脖颈,拍了拍额头。 发现自己的手也给沾了些鼻血。 忙着收拾完了以后,回到自己的书桌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心思看书了。 随口背了被单词,但是心里却没有一个单词的形状,脑子里也没有半个字母的位置。 心里面分明是李清照的那首词。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我记得译文应该是“绛红薄绡的透明睡衣朦朦胧胧,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醉人的幽香阵阵袭来”。 虽然天气有点冷了,但是我分明觉得有些燥热。 下面的棒子还是顶的发痛,于是,我换了条运动短裤。把牛仔裤和内裤一并扔到,床边的凳子上。 心里平静不下来,呼吸也平静不下来。 我知道今晚估计不好入眠了。强迫自己开始构思作文的问题,不知道多久,沉沉睡去了。 ………… ………… ………… 梦里到了何处,却是来到那段经历。 虽然多少有些清晰,但是我在梦里也感觉到了自己是在记忆与梦的重叠之处。 高二。寒假。 包皮手术做了也好一段时间了,伤口早就愈合了。 家里就我一个人。跟段美凛看完电影后,很自然地就带她回家了。 我们两个都有那个意思了。少年男女,情到浓处,自然想要献出自己,或者说是拥有彼此。 于是,手捧奶茶,两只手牵着一前一后进了我卧室。 后面的事情,虽然过了很久,现在在梦里看来得却清晰得很。 踏进卧室,她开始四处打量,看了贴在墙上的海报,瞧了瞧靠在墙角的吉他。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随意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等她看完了,转头看我的时候。我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带着她坐到书桌前。 然后打开书桌抽屉,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全是段美凛送给我的礼物,NBA球星库里手环、手表、介绍仓央嘉措的书…… 我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然后一件一件地跟她分享起来,她当时是在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下送我的这些礼物,我收到礼物时候的各种不一样的心情。 我是如何好好保护这些珍视的宝物的,我一边说,一边不忘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眼睛里分明出现了点点晶莹,我露出了会心笑容。 什么情况下,你会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见星星呢? 就是这个人眼里、这个人心里全部被你填满被你装满被你塞满的时候。 脑子里突然生出想紧紧抱住她的念头。 但我止住了。 “让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我从她声音里听出来的全是期待。 我把吉他从袋子里取出来,用调音器调音完毕。中途看她的时候,看见她的目光一直都是搁在我身上的。 我把变调夹夹在吉他二品处。 然后用略带低沉的声音,哼起来。 嗓子热得差不多了,然后就开始拨起吉他来。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我稍作停顿,想看清她表情。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那温暖 的阳光像刚摘的新鲜草莓, 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换个声调,继续唱着。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唱完这段以后,我一边继续扫弦,一边用眼睛凝视着她。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 而你的脸颊像田里熟透的蕃茄, 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 唱完的时候,还没来及放下吉他说些什么。 她已经扑了过来,双手紧紧绕着我的脖子。 “陈俊熙~”我听到甜进我耳朵甜到我心房的声音了,虽然有些嗲嗲的,但是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声音。 深情望着她,轻轻一笑。 她突然闭上眼睛,递上嘴唇。 我跟她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是这次感觉跟往常偷偷接吻都不一样。 她好像很投入,也很温柔,似是想要让我今天跟她一起坠入罗曼蒂克的汪洋中。 我们两个是彼此的初恋,接吻技巧也都是在彼此的身上练习出来的。她会些什么招式我都了然于胸,我的技巧也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所以,等她伸舌头的时候,我知道我要根据她的力度来确定自己是要轻轻上下唇抿她的舌头还是也伸出舌头跟她的舌头缠绵。 或是伸出舌头挑逗,或是在彼此的口腔里肆意探索。 两个对彼此充满爱意的青春少年,在这浪漫气息中,开始喘气。 她在我闭着眼睛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挪到我床边。 先是配合抬起双手,脱去身上的衣服。 虽是寒假期间,我却觉得现在跟夏天一样美好。 我不知道,段美凛的感觉跟我是不是一样的。 脱完她的内衣后,她轻轻地躺倒在床上。 我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扒下来,然后轻轻跪在床上,弓着身子,继续进行未完成的接吻。 热乎乎的气息都扑到彼此脸上,虽是冬天,但是明明感觉到我们都红了脸。 像是苹果的脸颊,一触碰就烫的过分。 吻着吻着,裤子被脱了下去,她的是这样的,我的也是。 两个人,她比我多一件。 我穿着平角裤,她则是穿了一套粉红色的内衣内裤。 看起来满是少女气息,可爱得跟段美凛本人一样。 跟她挪了下位置,我们都靠在枕头上。 她侧着身子,睁着一双明眸看着我。 我则是歪着头,既是期待又是兴奋。明明是没有亲够的,像段美凛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兴许是应该被亲许久才能满意的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忘我身下看去,看着我双腿之间的帐篷。虽然都没经历过,但是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握住她的手,缓缓放到自己那不安分的分身上。她一开始有些犹豫,我感觉到了她有一瞬间的迟疑,紧接着,她果断地握住。 她眼睛仍是看着我的眼睛的,待她握住下身肉棒的时候,我看到她瞳孔猛地一张,樱桃小嘴也是微微张开了。 看到她这么一副反应,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不好意思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我的手已经攀上那粉红色的胸罩,我很喜欢这粉红色,这粉红色衬得段美凛的肤色白皙得过分。 正在工作的空调让这个房间暖和得刚刚好,我好像是沉醉在这一刻里。 青少年之间的爱意是纯粹的,不含杂质的。 有本能,但是也有颗想奉献自己的内心。 在我的手在她身上活动的时候,她也不甘示弱地在胸肌、腹肌出探索。 另外一只手仍然在肉棒上揉捏。 感觉到美妙的时候,忍不住又抱住她开始新一轮亲吻大战。 亲了好半天后,我实在觉得下身已经硬挺到我自己都难以忍受了。她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她准备好给我我想要的了。 我翻身趴在旁边,三两下把平角裤脱下。 小心翼翼,像是用刀削一条完整的苹果皮一样,轻轻脱下她的内裤,然后她自己也配合著解下胸罩。 看到内裤已经湿了一小块,我之前学的奇奇怪怪的知识告诉我,我们都做好准备了。 看她有些紧张地躺着,眼睛微闭。我很自然地吻上她的眼睛,轻声在她耳边说着温柔情话。 用手扶住已经快顶到肚脐眼的龟头,准备慢慢送进那处温柔香软所在。 其实她紧张,我也不轻松。 ………… ………… ………… 在梦里的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是,确实不正常,不正常的地方是什么呢? 我不应该做这样的梦的。 好像妈妈就坐在我旁边看着我似的。 既羞愧,又自责。我不应该这样的,甚至这个梦都不应该出现的。 很奇怪,在梦里的我都感觉到拧巴的感觉。 下身明明是很想释放出来的,但是我大脑却告诉这是不对的,哪怕这是梦。 终于。 我醒过来了。 这个梦,是以前发生过得事情。 后来,因为我龟头太大了,塞不进段美凛那处桃源,她都有心让我捅进去,但是我连龟头马眼部分都没有完全进去,她就已经哭出声了。 很自然的,我们俩准备献出自己的计划不了了之。 坐在床上看着自己下身发呆,恍惚间,我好像看到跟我接吻的,跟我拥抱的,爱抚我的,娇羞地在我身下看着我的,全都变成了妈妈的样子。 因为睡前看了妈妈那副诱人的模样,所以,身体本能引导我去做了这个我有记忆的梦。我很理性地在分析,算是在为自己的“错误”开脱吧。 我不应该梦见段美凛。 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除了妈妈,谁都不应该进入我梦里。 吞了口口水,看着两腿间还没消停的巨棒。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往事,好像蒙太奇似的一幕又一幕在闪现着。 今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学校了。有点心虚,不敢跟妈妈见面。 回到往日正常上课的状态。 复习,背单词,做题。 还有,在语文老师的指导下练习作文。忘记写了多少篇了,只希望这个作文比赛早点结束,让我不那么折磨。 很多事情,只要时间长了,就会让人觉得乏味枯燥。 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这种乏味越容易来占据我。 兴许有一件事情,我永远有耐心。 笑了笑,把妈妈的身影放在心底,将注意力集中到老师讲的修辞手法上来。 总算下课了。 在回家路上,想着如果妈妈回家了的话,我应该怎么跟她说话来着。 毕竟,昨晚上,我…… 因为学校距离家其实不远,所以,没多久已经走进家门了。 但是妈妈还没回来,已经很晚了。 我顾不上昨晚上的事情,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跟往日一样正常,但是好像带着些我琢磨不透的语气。 不过听她说快到家了,就也觉得没啥了。 在书桌上继续研究数学老师布置的数学题,其实也没什么难度,只是我在试图用新的解法来解出来。 不知道研究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 我拿起手机一看,多少有些意外。居然是很久都没有联系的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叶一帆。 这个命运基本上跟我连接起来的人,每次跟他交流都觉得多多少少有些启发。 听他介绍他才从国外回来。之前是在忙着参加一个学术项目,所以基本都把时间花在上面了。 他从干妈那里知道我的近况了。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奇特,我们都没有兄弟姐妹,但是我们应该属于那种关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跟他聊了聊,他知道我的情况以后,问了问我以后的打算,然后给我推荐了基本构建思维、逻辑的书。 他是个想法很奇特的人,多少有点让人跟不上他的节奏,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才的通病。 他知道我的近况,他也不会说出什么安慰鼓励之类的话,只是会提出他认为有用的建议。 然后,在电话里,我在问到他的情况的时候。 他介绍着,学术项目的事情还算顺利,项目是没有难度的,只是需要花费时间而已。 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学术项目并没有难度,只需要时间堆积起来就可以了。 然后听他介绍了下他以后的方向,我听的云里雾里。 只是隐约听出来以后他要准备出国留学了。 原因呢?原因是他在这次学术交流里遇到了自己的真爱了。 我有些疑惑,因为我知道他是个特别的人,在选择爱人这个事情上也很特别。 在我高一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他是个双性恋。 因为我对他比较了解,他的处世规则让他可以坦然回答我的问题。 我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他很自然地告诉我是男的,并且这个情况我干爹干妈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而我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听他介绍了下大学的一些心得以后,好像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就主动提出挂电话了。 他并没有给我介绍高考的注意事项,因为他并没有参加高考。是高一结束的时候就已经通过自主招生去了大学了,而我那个时候正要步入高中。 真他娘的聪明啊! 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他确实跟常人不同,他足够聪明,但是他喜欢人也足够特别。 兴许不是特别,而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恰好是个男的而已。 不知道怎么的,当我脑海里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 有什么念头逐渐在我脑子里生根发芽,兴许不是生根发芽,而是被风沙掩盖的枝头今天终于摆脱了沙子的掩埋,重新探出了倔强的嫩芽儿。 说起叶一帆,我记得我俩有一段时间经常凑在一起玩。 那个时候,他特别喜欢拉着我看恐怖片,我是没什么感觉。 有意思的是,当时看恐怖片的时候,他说红色挺好看。 在他的影响下,我慢慢地觉得穿红色裙子的长发女子给人的感觉不是恐惧,而是美丽,是那种会让人心动的美丽。 以至于,我第一次梦遗里,那个看不清脸庞的女子就是穿着红色裙子的。 他是个独特的人,在他小时候的就已经慢慢体现出来了。他在跟我交换家庭的时候,他也足够冷静,不像我被恐惧和害怕困住。 他跟我干爹干妈沟通的时候,他总是很平静,像是在跟普通的朋友沟通一样。而我则是,对父亲尊敬,对妈妈又总是带着说不清楚的感觉。 叶一帆是成熟的,而我则是那个还在需要时间成长的人。 叶一帆是理性的,而我就是那个不得不花很多时间来整理自己情绪的人。 叶一帆是天才,而我是那个因为不服他那么厉害,所以拼命学习的人,即使拼命仍然难以望其项背。 得知他自己找到自己的幸福以后,我只觉得替他高兴。 在我看来,他喜欢谁喜欢什么都是他的自由,我觉得只要能让自己开心,那他就没有做错。 在购物软件上下单几本书,都是他之前给我推荐的。 准备去上个厕所,妈妈已经在自己的卧室了。 我本来想着过去打个招呼,但是想着昨晚的事情,我多少有些不忐忑。 正在她门口犹豫的时候,她走了出来。 看着我正注视她的门看,她有些惊讶。 很快说到:“我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之前看到你在打电话,所以就没去你房间。” “今天怎么样?” “今天很好,妈妈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她那带有一丝疲惫的脸庞突然露出了笑容。 购物治愈,这个我懂。 我跟她讲起我今天写的作文,顺带提起了几个有趣的句子,她边听边点头,还就其中的句子跟我讨论。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让我早些回去休息。 在我快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的时候。 “熙熙,”我听到她有些犹豫的声音。 “嗯?” “我觉得熙熙可以抽空多去认识下朋友,特别是女生,妈妈觉得熙熙认识的女孩子太少了。” 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我复习没时间。”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走进自己的房间,关门休息了。 隐约听到妈妈的叹息,但兴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昨晚上在我眼前耀武扬威的那几根带着优雅弧度的阴毛。 握了握拳头,我止住自己那不安分的念头。 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总结今天的数学题,没有在脑海里重映今天背的英语单词。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不知道怎么的,感觉今天的妈妈有些奇怪,她的举止、她的言谈,都让我觉得好像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跟干妈见面。 难道是干妈跟她讲了什么事情吗? 应该,应该是干妈给她讲了叶一帆出柜的事情? 这个倒是很有可能。 这个会对妈妈有什么影响吗? 妈妈一直都属于那种开明的人,她也一直能接受新的观点的,她让我多去认识女孩子,兴许是害怕我出柜? 这,我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我怎么都不可能去喜欢男生的,我虽然不喜贾宝玉。 但是无比认同他的那段话。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我虽不是喜欢沉溺温柔乡的贾宝玉,但却是想卧倒在李娕怀里的陈俊熙。 想到这里,不由得痴痴一笑。 放一首自己喜欢的纯音乐,准备睡觉。 睡前做了个决定,明天把段美凛送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扔了。